摘 要:唯物辯證法認為,世界是普遍聯系和永恒發展的,發展是有規律的,任何事物的發展不是直線式的,而是曲折前進的。而梁啟超正是以此辯證法思想作為根基,形成的他的歷史進化論。他認為,進化是宇宙的普遍規律,歷史的進化是有規律的,是走著近似螺旋線的曲折道路,有競爭才有進步,有破壞才有進步。他的這些觀點包含了歷史的辯證法,是比較深刻的。擬從馬克思主義哲學的高度,挖掘其思想蘊含的歷史辯證法,并用其一分為二的方法,站在歷史主義的高度,客觀公正地評判梁啟超的歷史進化論。
關鍵詞:唯物辯證法;梁啟超;歷史進化論
中圖分類號:K257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2)04-0274-02
一、進化是宇宙萬物的根本規律
馬克思哲學作為一個完整的科學體系,即承認世界是物質的,又把世界視為普遍聯系和永恒發展的。列寧說:“有兩種基本的發展(進化)觀點,認為發展是減少和增加,是重復;以及認為發展是對立面的統一。”[1] 辯證法認為,世界上沒有一成不變的事物,任何事物都有發生、發展和滅亡的歷史,都有自己的過去、現在和未來。整個世界是一個不斷從低級到高級、從機械運動、物理運動、化學運動到生物運動,社會運動的生生不息的變化發展過程。所以,在辯證法看來,世界永遠處在不斷發展的過程中,發展是世界的根本規律。
梁啟超正是以此發展的觀點來看待歷史的進化,提出進化是宇宙萬物的根本規律,在整個宇宙的進化發展中,有許多自然物的變化是表現為“循環”的現象,而人類社會歷史的變化卻是“生長而不已,進步而不知所終”,是富有前進性的上升的趨勢。所以,梁啟超給史學下了一個界說:歷史者,敘述進化之現象。“是故凡人類智識所能見之現象,無一不可以進化之大理貫通之。政治法制之變遷,進化也;宗教道德之發達,進化也;風俗習慣之移易,進化也。數千年之歷史,進化之歷史;數萬里之世界,進化之世界也。”[2] 所以,進化是必然的,“夫進化者天地之公例也,譬之流水,性必就下,譬之拋物,勢必向心……”[3]
他依據這種歷史進化論思想,認為進化等于進步。他說:“凡天下萬物之不能不變也,天理也;變而日進于善也,天理而加以人事也。”[4] 由于此時梁啟超將“進化”趨同于“進步”,使其進化論充滿了價值意味。同時,梁啟超認為,有破壞才有進步。“破壞”是“古今萬國求進步者獨一無二,不可逃避之公例”,“人群中一切事物都有經過破壞階段而上于進步之途”[3] ,這些觀點都深含著歷史辯證法,但也不是社會歷史進化發展所特有的基本規律。
二、歷史的進化是有規律的,是走近似螺旋形的曲折道路
唯物辯證法作為科學的發展觀,正是對物質世界普遍聯系和永恒發展及其客觀規律性的把握。世界是普遍聯系和永恒發展著的物質世界,物質世界的運動發展又是有規律的。規律是事物發展中本身所固有的、必然的、穩定的聯系。恩格斯曾說過:“除了永恒變化著的、永恒運動著的物質及其運動和變化的規律以外,再沒有什么永恒的東西了。”[5] 而否定之否定規律是整個發展過程的核心,這是一種螺旋式上升的過程,而不是直線式的,其總趨勢是上升的,前進的,而不是周而復始的往返循環的。所以,在世紀活動中,我們要反對認為事物發展是周而復始的循環論和悲觀論,堅信事物發展的必然性和前進行。而本文所探討的核心人物——梁啟超,正是在此基礎上認識歷史進化論的。
梁啟超不僅肯定歷史是進化發展的,而且認為歷史的進化發展不是直線的,而是走著近似螺旋形的曲折的道路。由此得出,歷史的進化發展是有規律的。
在戊戌變法時期,梁啟超主要是受了康有為“三世”說的影響,以為社會歷史的進化,是循著據亂世、升平世、太平世的軌道前進的,他將進化論與從康有為那里接受的“以群為體,以中為用”,世界上一切事物都處于運動變化的思想和春秋三世說糅合在一起,形成了他的進化論思想。在他的心目中,這便是社會歷史進化的普遍規律。1898年,他在《讀〈春秋〉界說》里是這樣描繪人類社會的“三世”進化概況的:“由打牲之世界變而進為游牧之世界,又變而進為種耕之世界,又變而為工商之世界;由不火食,不粒食之世界變而進為苗黎、紅番、黑蠻之世界,又進而為埃及、印度初辟時中國洪水初平時之世界,又變而進為中國三代唐漢、西方希臘、波斯、羅馬之世界,又變而為今日歐美各國之世界,此其中有三世之理焉。打牲為據亂,則游牧其升平,種植其太平也;游牧為據亂,則種植其升平,工商其太平也。而打牲以前尚有不如打牲之世界,則打牲已為太平;工商以后更有進于工商之世界,則工商亦為據亂。如是演之亦不可紀極。”[4] 這里梁啟超把康有為的春秋三世說變成了一個宇宙萬物發展的基本規律,這種解釋宇宙萬物的變化發展雖然有些牽強附會,但較之康有為的春秋三世說的循環論色彩,梁啟超代之以“變而進”和“演之不可紀極”的進化論思想更具有進步性。
同時,梁啟超還提出“三世六別”說,闡明社會政體的進化也是遵循“三世”的道路。他說:“治天下者有三世:一曰多君為政之世,二曰一君為政之世,三曰民為政之世。民政世之別亦有二:一曰有總統之世,二曰無總統之世。多君者,據亂世之政也;一君者,升平之世之政也;民者,太平世之政也。”[6]在梁啟超看來,當時的中國正處于由君主之世向君民共主之世轉變的階段。
戊戌變法失敗后,梁啟超在國外廣泛接觸了西方資產階級進步的史學思想,從理論上肯定了歷史的進化是有規律的。他說:“歷史者,敘述進化之現象也……何謂進化?進化有一定之次序,生長焉,發達焉,如生物界及人間世之現象也。”[7]他認為明了歷史進化的規律,就可以“施諸實用”,促進社會歷史的進化。
總之,由于歷史條件的限制,梁啟超沒有也不可能真正找到社會歷史進化發展所特有的基本規律。但較之同時代的康有為,嚴復等人的進化論思想,梁啟超顯然是前進的一步,他明確的提出了歷史的進化是有規律的,不僅從理論上加以概括,而且人們還可以發現其規律性,并在實際中加以運用,“以過去之進化,導未來之進化”。在當時來說,他的這種理論在政治上也起到了積極的作用。所以,梁啟超肯定社會歷史的進化發展是有規律的,這個思想是正確的,蘊涵著深刻的辯證法思想。
三、歷史的進化是主體的進化過程
唯物史觀認為,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也就是物質生活資料的生產方式制約著整個社會生活過程,并決定了社會歷史發展,其核心是生產力是歷史發展的最終決定力量。但是,人民群眾是社會生產的主體,是生產力中最重要的因素和生產活動的承擔著。所以,人民群眾是歷史的主體和歷史的創造者。歷史的創造者即指創造歷史的主體,指社會發展方向和發展趨勢的決定者。而歷史上的每個人都不同程度的參與了社會生活,都以自己的所作所為對社會歷史起過一定的作用。但歷史人物是歷史上起過顯著作用的個人。歷史的發展離不開普通個人和歷史人物的共同努力。所以,“歷史是人的活動的總和,是無數普通個人和眾多歷史人物的活動的總和。”[8]
梁啟超的歷史進化論深含著上述思想,他既看到了主體在歷史進化過程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又詳細論述了歷史人物以及群眾在歷史發展中的辯證關系問題。
在梁啟超看來,歷史是由人類的活動構成的。而在這里,他尤其注重人類情感理智意志在其中所發揮的重要作用。一個時代的社會的共同心理、共同習慣,不能確指其為何時何人所造,而歷史也就是這個“共同心理”所創造的。梁啟超把這個創造歷史的“共同心理”稱之為“民族心理”或“社會心理”。他的這個“民族心理或社會心理”與我們所說的社會意識相似。
值得指出的是,梁啟超在這里所說的歷史的“體”不是單個的人。歷史不是講個人的進化,而是人群的進化。他認為,人類結合成群體,是一種客觀的必然的。他在《說群》里說,宇宙萬物都是要組成“群”的,這是“天下之公理”,“萬物之公性”。因為物是“以群相竟”的,善群者存,不善群者滅。人類更是如此,只有組合成人群,才能在生存競爭中保護自己,戰勝敵人。故梁啟超認為,欲求進化之跡,必于人群。使從析而獨之,則進化終不可期,而歷史終不可起。善人類進化云者,一群之進也,非一人之進也。所以,歷史的進化是人群即“人格群”的進化。
此外,梁啟超還論述了少數的“首出人格者”與社會多數人的意識的關系,“群眾的人格者”與歷史人物的關系問題。他認為,所謂“首出的人格者”,表面看來,似乎一切史跡都是他一人或幾個人活動的結果,實則此一人或數人之個性,漸次浸入于全社會而易其形與質。社會多數人或為積極的同感,或為消極的盲從,而個人之特性寢假遂變為當時此地之民眾特性。由此看出,“首出的人格者”的活動之所以能成為史跡,是因為有“群眾的人格者”作其基礎,“首出的人格者”絕不能離開群眾而存在。梁啟超的這個觀點,其實反映了歷史的活動是不能離開群眾的,而群眾也需要有代表自己的領袖人物的領導和指導。要辯證的看待歷史人物與群眾在歷史進化中的作用。
上述這些,說明了梁啟超充分認識到主體在歷史進化發展過程中所起的重要作用,其中包含了很多合理的思想成分。但他的這種進化史觀還不足以說明現實歷史的進化發展。其實,人類的活動歸根結底是決定于社會物質生活條件。由于歷史條件的局限,梁啟超還很難找到歷史進化發展的動力和根源,但他承認社會歷史是進化發展的,進化是宇宙的根本規律,進化等于進步,有破壞才有進步。這些思想都深含著歷史的辯證法。相比同時代的很多人,其思想的深邃是不可否認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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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梁啟超.論學術之勢力左右世界[G]//梁啟超文選:下集,P211.
[3] 新民說·論進步[G]//葛懋春,蔣俊.梁啟超哲學思想論文選.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4:110.
[4] 讀《春秋》界說[G]//葛懋春,蔣俊.梁啟超哲學思想論文選.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4:25.
[5]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79.
[6] 論君政民政相嬗之理[G]//王德峰.國民與民德——梁啟超文選.上海:上海遠東出版社,1995:6.
[7] 新史學·史學之界說[G]//葛懋春,蔣俊.梁啟超哲學思想論文選.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4:283.
[8] 侯才,阮青,薛廣洲.馬克思主義哲學史論[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2005:289.[責任編輯 王曉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