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銀行反洗錢監控對策研究

摘 要：網上銀行業務已經成為當前最新、最熱的銀行服務形式之一，但由于其虛擬、迅捷、隱蔽、保密、個性化等特點，也正逐漸成為不法分子從事洗錢犯罪的新型手段。本文通過對當前我國網上銀行業務的特點、方式及其與洗錢關系的研究，剖析網上銀行業務面臨的反洗錢風險及存在的實際問題，并提出反洗錢控制的若干對策和建議。

關鍵詞：網上銀行；反洗錢；對策

中圖分類號：F832.2 文獻標識碼：Ａ 文章編號:１００３－９０３１(２０12)02－００58－０4

DOI:10.3969/j.issn.1003-9031.2012.02.14

隨著計算機的廣泛使用和網絡技術的迅速發展，網上銀行業務已經成為當前最新、最熱的銀行服務形式之一，但由于其虛擬性、迅捷性、保密性、國際性等特點，也為犯罪分子實施洗錢活動提供了更快、更隱蔽、更難追蹤的新手段。近幾年來，網上銀行已經成為不法分子（如從事地下錢莊、網絡詐騙、網絡賭博、虛假注冊驗資、POS機非法套取現金等違法犯罪活動者）從事非法交易的重要工具，認真研究網上銀行業務中非法交易的方式和特點，防范非法交易通過網上銀行滋生和蔓延，促進網上銀行業務的健康發展，已成為當務之急。

目前，網上銀行業務的反洗錢控制無論在思想意識上、制度上，還是具體手段上都非常薄弱，迫切需要理論上的研究和實踐上的指導。本文通過對網上銀行業務的特點、方式及其與洗錢關系的研究，以及對當前網上銀行業務面臨的反洗錢實際問題和風險的剖析，提出反洗錢控制的若干對策和建議。

一、網上銀行業務發展現狀

網上銀行包含兩層次的含義：一是機構的概念，指通過信息網絡開辦業務的銀行；二是業務的概念，指銀行通過信息網絡提供的金融服務，包括傳統銀行業務和因信息技術應用帶來的新興業務。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人們提及的網上銀行，更多的是第二個層次的概念，即網上銀行服務的概念。巴塞爾銀行監管委員會2003年7月的《跨境電子銀行業務的管理和監督》將電子銀行（electronic banking or e-banking）或網絡銀行（internet banking）定義為“一般是指通過電子渠道（electronic channels）提供零售小額產品和服務，以及提供大額電子支付和其他批發銀行服務”[1]。網上銀行是在互聯網上的虛擬銀行柜臺，是傳統銀行服務在互聯網上的延伸。銀行通過互聯網向客戶提供開戶、銷戶、查詢、對賬、行內轉賬、跨行轉賬、信貸、網上證券、投資理財等金融服務項目，使客戶可以足不出戶就能夠安全便捷地管理活期和定期存款、支票、信用卡及個人投資等。網上銀行還被稱為“3A銀行”，因為它不受時間、空間限制，能夠在任何時間（Anytime）、任何地點（Anywhere）、以任何方式（Anyway）為客戶提供金融服務。

由于網上銀行業務極大降低了銀行和用戶的成本，擴大了銀行服務范圍，近些年來受到銀行業普遍關注，呈現出強勁的發展勢頭，成為銀行業務發展的重要趨勢。根據Enfodesk易觀智庫報告，2010年全年中國網上銀行市場交易額達到553.75萬億元。截至2010年末，注冊用戶數超過3億[2]。

2010年12月15日，中國金融認證中心（CFCA）發布的《2010中國電子銀行調查報告》顯示，2010年，全國城鎮人口中，個人網銀用戶比例為26.9%，比2009年增長了6個百分點。全國個人網銀用戶中，活躍用戶比例達到80.7%，比2009年增長了4個百分點。交易用戶平均每月使用次數高達5.6次，高于2009年的4.8次。據調查，未來個人網銀新增用戶是25歲以下、月收入3000元以下的學生和公司職員為主的人群，他們將更加重視網銀本身的優勢。企業網銀方面，2010年，企業網銀用戶比例為40.9%，與2009年相比保持穩定。無論是活躍用戶還是交易用戶，轉賬匯款、賬戶查詢是使用頻率最高的兩項企業網銀功能，遠高于其他網銀功能的使用比例，說明網銀的使用在企業用戶中得到進一步的發展，已經成為很多企業日常運營的第一選擇[3]。

當前，在網上銀行方面我國與國外差距不大，我國大部分網上銀行處于第二階段，傳統業務在網上得以開展，但其服務還不能與傳統銀行相抗衡。少數銀行已進入第三階段，網上銀行業務基本成熟。其中，以工商銀行和招商銀行最具代表性，但沒有銀行進入第四階段①。

二、網上銀行洗錢等非法金融交易的主要特征

（一）非法交易主體的虛假性。虛假性主要體現在賬戶所有人、實際控制人或者受益人利用偽造、編造或者借用的身份證件開立銀行賬戶及辦理網上銀行業務。不法分子利用虛假身份證件或者借用他人身份證件開戶的同時，還經常雇請不知情的無辜人員跑腿代辦業務，非常有效地隱蔽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以至于銀行以及監管部門往往只能看見一個個虛假的“面具”。實踐中，犯罪分子大量開立空殼工具公司和賬戶用于從事資金非法轉移。如2010年偵破的海南省“1·29”特大地下錢莊案，錢莊老板劉某購買20多張身份證，注冊成立了20多家空殼工具公司，通過網上銀行進行非法交易，涉案金額達700多億元。

（二）非法交易的隱蔽性。傳統的銀行業務，如柜臺或者ATM機業務通常是有形的、可見的，銀行業務人員與客戶能互相見面并留下傳票等一系列文件圖像及其他物理痕跡。傳統交易環境下，發生的任何一筆金融交易很容易還原，資金流轉路線及交易人員都很容易追蹤到。網上銀行業務與傳統業務則截然不同。網上金融交易是在虛擬環境下進行的，可謂無影無形，常見的筆跡、簽名、傳票、影像等物理痕跡缺失，銀行根本無法了解一筆交易之后的具體細節。與傳統銀行業務的簽名蓋章不一樣，網上銀行無須客戶與銀行人員面對面接觸，只需通過互聯網即可操作完成。網上銀行主要是通過對密鑰、證書、數字簽名等電子方式來認證交易雙方身份，只認“證”而不認“人”。主機只能查證交易各方的身份及支付方的存款余額，而不可能審查支付方資金的來源及性質。

（三）非法交易的快捷性。利用網銀從事的非法金融交易活動中，賬戶資金快進快出，不留余額或者留下一定比例余額后轉出，過度性質明顯。網上銀行突破了現實的時空限制，把銀行金融服務延伸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蛻艨梢栽谌魏蔚胤降卿涀约旱馁~戶，并在全球任何地方迅速地轉移資金；或者通過信用卡、自助提款機來完成電子貨幣與現金的互換；各種在線支付方式以及便利的網上訂貨系統，又使不法分子更容易地改變資金流向，掩飾資金的非法來源。如海南“1·29”特大地下錢莊案，錢莊控制的工具公司賬戶開設網銀業務后一段時期內基本無交易發生，賬戶突然啟動后資金交易異常頻繁且金額巨大，短期內（3-10天）發生網銀轉賬交易達到數十億元，通常每筆轉賬交易發生時間在幾十秒鐘內，每筆轉賬金額通常在幾十萬到幾千萬之間，資金流動十分迅速。

（四）非法交易的關聯性。非法交易賬戶之間存在多重關聯性，且賬戶交易金額與單位經營規模、經營活動明顯不相符。如從海南“1·29”特大地下錢莊案分析，錢莊控制的工具公司賬戶之間存在多重關聯關系，有的交易主體法人代表相同，有的代理人相同，在資金來源和資金流向方面存在大量相同交易對手。同時，可疑交易資金流向和流量與公司財務狀況和經營業務明顯不符?？梢山灰字黧w注冊資金都在100萬元人民幣以下，日常無實際商品交易業務發生，實質上屬于空殼轉賬公司，但短期（10個工作日）內每家公司的賬戶都發生了幾百筆數億元資金的轉入、轉出。

三、目前我國網上銀行業務反洗錢存在的主要問題

盡管通過網上銀行洗錢現象已引起了反洗錢部門的高度重視，各家商業銀行也按照要求采取了相應措施，建立了“大額與可疑指令交易監控系統”對洗錢等非法犯罪途徑實施科技監管，但是在實際操作過程中，網上銀行反洗錢工作仍存在一定的隱患和問題。

（一）網上銀行反洗錢法規不健全。一是我國至今未有一部嚴密有效的電子資金劃撥法律規章，缺乏對電子資金劃撥和網銀交易的資金轉移、確認、風險責任劃分、交易記錄保存等有效監管措施，查處基于電子支付的洗錢行為，難度就更大。二是缺乏針對網上銀行反洗錢監管的專門法規。目前，反洗錢法規中僅有《金融機構客戶身份識別和客戶身份資料及交易記錄保存管理辦法》第17條涉及網上銀行業務，即“金融機構利用電話、網絡、自動柜員機以及其他方式為客戶提供非柜臺方式的服務時，應實行嚴格的身份認證措施，采取相應的技術保障手段，強化內部管理程序，識別客戶身份”。其他法規均沒有涉及網上銀行反洗錢業務，使得網上銀行反洗錢工作難以依據既定的程序開展。

（二）網上銀行反洗錢內控制度尚未完善。網上銀行屬于電子支付范疇，除應遵從人民銀行現有的支付結算各項規章制度外，更應嚴格執行人民銀行在《電子支付指引》（第一號）的相關規定。2011年5月，《中國人民銀行關于進一步加強人民幣銀行結算賬戶開立、轉賬、現金支取業務管理的通知》（銀發[2011]116號）文件發布實施，對商業銀行結算賬戶開立、轉賬、現金支取業務和網上銀行業務管理提出更嚴格的要求。但是有些銀行機構在制定反洗錢內控制度時，沒有突出網上銀行反洗錢的特殊性，未能有效建立起網上銀行業務包含的客戶身份識別、交易監測報告和記錄保存以及內部檢查稽核等反洗錢內控制度，更沒有及時將人民銀行最新的反洗錢監管政策貫穿到內控制度中加以落實。雖然都有網上銀行的業務規程，也按現有的規章制度操作，但網上銀行反洗錢制度建設殘缺不全，特別是在網上銀行的客戶識別和資金監測方面的制度規定更是趨近于零，使基層網上銀行反洗錢工作無章可循。目前，有的銀行機構對網上銀行單位結算賬戶向個人結算賬戶轉賬金額仍未采取限制措施，任憑資金自由進出，一定程度上為洗錢者開了方便之門，留下了洗錢的風險。

（三）網上銀行客戶身份識別難度大。網上銀行支付系統主要是通過公私密鑰、證書、數字簽名的認證來確認交易雙方身份的。這種只認“證”不認“人”的特點決定了認證各方只能查證交易各方的身份及支付方的余額，而不可能審查交易的實際控制人和交易的真實背景。一是網上銀行缺乏完善的客戶身份識別體系，許多網上銀行的信息交流和業務辦理，幾乎可以在匿名的方式下進行，核實偽造虛假身份證件和利用虛假注冊公司開戶等還存在一定困難，這為洗錢者打開了方便之門。二是無法核實客戶網銀轉賬的真實交易背景?？蛻籼顚懙霓D賬用途過于籠統、模糊，如經常有客戶填寫“往來款”、“匯款”、“其他”等，給可疑交易的分析工作增加難度。

（四）網上銀行可疑交易監測分析難。一是缺乏完善的網上銀行反洗錢監控體系。網上銀行資金轉移會衍生出龐大的網絡數據，要從海量數據中洞察可疑之處，識別洗錢線索，猶如大海撈針。同時因為互聯網的無國界性，資金流動達到前所未有的速度，而相關人員缺乏有效的監控手段和技術，采用手工篩選數據，難免出現遺漏。二是交易信息缺失。有的銀行反洗錢工作人員進行大額交易和可疑交易報告時，系統中大額交易和可疑交易報告的交易列表存在部分交易對手戶名不明確或交易對手信息缺失的情況（尤其是個人網上銀行跨行交易對手中名稱為“他行客戶”的實際名稱無法查找、個人客戶網上銀行跨行轉賬無法查找出交易對手姓名等），從而造成大額交易和可疑交易信息補錄、補正困難并形成數據積壓的問題。三是基層網點可疑交易監測與核查難。目前，各銀行機構會計核算普遍實現了大集中、扁平化管理，其網上銀行客戶的交易數據信息均以電子集中備份方式保存在上級行乃至總行，基層行不保留紙質交易憑證，同時交易信息被定期覆蓋。有的基層行在監管部門檢查中，甚至連任何交易信息記錄都提供不出，這種方式不便于基層銀行工作人員對網上銀行交易進行監測并從中發現可疑交易線索，客觀上形成了資金監測的“死角”，另一方面也增加了基層監管部門對可疑支付交易特別是歷史交易數據核查的難度。

（五）網上銀行反洗錢管理機制存在缺陷。目前，銀行機構對網上銀行業務管理政出多門，尚未建立協調機制。如受理業務歸中間業務部門，審批業務歸上級行專業部門，業務操作歸營業會計部門，各部門之間對網上銀行反洗錢的管理和監督職能歸屬認識不統一，工作中存在互相推諉的現象，形成網上銀行反洗錢管理風險。基層網點柜面人員熟悉客戶情況但不知道賬戶交易情況，上級行有賬戶交易數據但不熟悉客戶情況，在認定篩選可疑交易時存在“上下兩層皮”的脫節現象。

四、加強網上銀行業務反洗錢控制的建議

（一）加強網上銀行反洗錢的法律制度建設。加強和完善網上銀行等相關方面的法規制度建設，盡快修訂反洗錢法規或者擬訂專門的網上銀行反洗錢法律法規，實施對網上銀行客戶身份識別、可疑交易監測報告、交易記錄保存、資金劃拔、網上支付等業務的有效監管。要在規范網上銀行業務的基礎上，將監管部門發布的網上銀行反洗錢業務指引上升到相應的部門規章或法律法規，及時制定針對網上銀行業務反洗錢的法律規章制度，避免網上銀行監管出現真空。

（二）完善銀行機構反洗錢工作機制，建立和完善網上銀行反洗錢內控制度。銀行機構要進一步優化反洗錢組織架構，針對網上銀行的業務特點，建立系統化的網上銀行反洗錢內部工作機制，確保反洗錢全過程有效涵蓋網上銀行業務。要認真貫徹落實監管部門反洗錢最新監管政策要求，及時建立和完善網上銀行反洗錢內控制度。如制定網上銀行業務反洗錢管理辦法，對網上銀行的市場準入規則、反洗錢業務程序、安全認證等做出規定；進一步加大對網上銀行交易的監督力度，將電子銀行業務反洗錢檢查納入日常檢查，采取日常檢查和專項檢查相結合的方式，分層次、有重點地開展反洗錢檢查和監督，及時排除隱患，有效遏制風險。

（三）嚴格執行客戶身份識別制度，強化網上銀行客戶識別工作。一是加強開戶管理，嚴格控制網上銀行準入業務。銀行機構應認真執行客戶身份識別制度，對網銀客戶進行更加嚴格的審核、篩選和識別，防范客戶利用虛假材料開戶、交易。只有符合條件、信譽度好的客戶，銀行才能為其提供網上銀行服務，并簽訂規范的網上銀行服務協議，以明確責任。對經審查認為客戶申請使用網銀業務理由不合理的，拒絕受理其申請，從源頭上縮小洗錢活動的生存空間。二是銀行機構要做好客戶盡職調查工作。要通過回訪、實地查訪、向公安、工商等部門核實等多種渠道進一步核實客戶身份，調查了解網銀客戶的住址、職業、經營狀況等真實情況，真正做到“了解你的客戶”。對調查中發現的身份不明或代辦開戶的客戶堅決予以取締，保證網上銀行業務的規范運轉。三是加強對網上銀行可疑交易的識別和控制。針對賬戶控制人和開立人非同一人的問題，盡快開發一套指紋認證系統，客戶建立網銀賬戶時，一定要預留指紋。當客戶要進入網上銀行交易系統時，就必須通過指紋識別，以確保網上用戶的“實名制”。加強網上銀行轉賬、匯兌業務管理，應采取嚴格的限制交易措施，根據單位客戶的注冊資本和經營規模設定網上銀行轉賬限額，對高風險可疑賬戶，應關閉其網上銀行轉賬功能，要求其到銀行柜臺辦理轉賬業務，并出具書面付款依據或相關證明文件。

（四）建立和完善反洗錢監測系統，采用科技手段加強網上銀行交易監控識別。隨著信息技術的進步和網上銀行產品的創新，網上銀行業務量不斷增大，要有效控制利用網上銀行從事洗錢等非法活動的行為，必須建立和完善銀行反洗錢大額交易和可疑交易自動識別報告系統。要建立與支付清算系統對接的交易監測系統，及時根據網上銀行可疑交易特征設置識別參數和標準，對大額交易和可疑交易進行自動、及時監測和記錄，使數據甄別分析智能化，為打擊洗錢犯罪提供有力的技術支持。同時要根據反洗錢工作需要優化銀行業務系統，確保網上銀行交易對手信息的準確和完整。

（五）加強對銀行業務人員的反洗錢培訓。通過開展相關培訓，提高銀行各條線工作人員反洗錢意識和對可疑交易的識別、分析能力以及對客戶潛在洗錢風險的敏感度。建立反洗錢專家隊伍，有計劃地培養一支既熟練掌握和運用IT知識，又精通銀行業務與監管技能的反洗錢專業人才隊伍，從組織上保證對網上銀行反洗錢業務的有效監管。

（責任編輯：張恩娟）

參考文獻：

[1]王遠均.網絡銀行監管法律制度研究[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8.

[2]佚名.行業數據：中國網上銀行發展迅速，2010年交易額達到554萬億[EB/OL].[2011-02-07]，http://www.enfodesk.com/SMinisite/index/articledetail-type-id-1-info-id-5763.html.

[3]佚名.CFCA發布2010中國電子銀行調查報告[EB/OL].2010-12-15，http://news.xinhuanet.com/tech/2010-12/15/c-12884105.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