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合作設計的幾點思考

徐新華 鄺 洋

(浙江大學建筑設計研究院，浙江杭州 310027)

0 引言

浙江大學藝術與考古博物館位于杭州市浙江大學紫金港校區西區西南角臨近西門處，占地50畝，西臨護校河及花蔣路，東臨西區文化藝術中心地塊，南臨余杭塘河綠化帶，北為校區道路。本項目總建筑面積為25000 m2，建筑設4個展廳、多功能報告廳、商店、咖啡以及藝術品裝卸貨區、儲藏區、地下停車庫等。北面為一座地上22 m高的多功能教學樓，包括圖書館、閱覽室、辦公、研究室等(見圖1)。本項目由浙江大學投資建造，總造價預計2.2 億元。

圖1 博物館西南向透視圖

1 設計團隊及分工

本項目由位于美國紐約的格魯克曼·梅納建筑設計事務所(Gluckman Mayner Architects，簡稱GMA)主持設計，負責建筑、室內、景觀、外墻等內容的設計和創意;奧雅納工程咨詢(上海)有限公司(簡稱ARUP)作為GMA的顧問單位完成結構、水暖電(美方稱為MEP)、常規幕墻等內容的技術方案設計;阿克西外墻咨詢有限公司(Axis Facades International，LLC，簡稱AFI)作為項目的顧問單位完成砌塊外墻等內容的技術方案設計;浙江大學建筑設計研究院(簡稱ZUADR)作為本項目的中方配合單位，負責完成建筑、室內、景觀、外墻、結構、水暖電等內容的施工圖設計，以及審查方案、初設使之符合中國法律法規。

2 設計過程概述

2010年9月GMA完成50%方案設計后，學校從功能使用、施工造價、合規性等方面提出意見;2011年元月GMA完成100%方案設計，提交圖紙和設計說明，其中ARUP完成結構、MEP的設計說明，ZUADR負責匯總圖紙，補充設計說明(節能、消防、衛生防疫等部分)，打印裝訂文本。

方案審查會后，ZUADR就消防、人防、規劃等審查意見多次與有關部門溝通，并協調GMA的設計，盡量保證其原設計意圖。有些不合理處盡量說服GMA調整設計。

初步設計于2011年7月由GMA，ARUP公司完成設計、計算，經ZUADR對設計說明及圖紙審閱，并負責匯總圖紙，補充設計說明，打印裝訂文本。應當說明的是其初設的深度遠大于國內深度，有節點圖、吊頂布置圖、地面鋪裝布置圖、景觀布置圖等。

施工圖設計于2011年12月由ZUADR完成，GMA，ARUP審閱之后提出近百條審查意見，其中許多是對其初步設計的調整。經雙方多次溝通最終落實30余條整改意見，并由ZUADR結合施工圖審查意見修改了80%的建筑圖紙，于2012年7月出了施工圖修改版。

3 合作三原則

由于中外行業習慣的差異，加之本項目的竣工時間已固定，但學校對基建項目有新要求——主體工程施工必須和室外管線、景觀等一起打包招標，因此施工圖紙的完整性和同步性要求更高，還要符合采用工程量清單招標的要求——對設計采用的材料和設備要在圖紙上對其規格、型號、技術參數等標注的準確、詳細(除圖紙外應有一本附錄，寫明各部位材料、設備的具體要求)。這些因素造成雙方對設計內容、階段性完整的理解偏差很大，期間產生各種問題，花費了大量時間溝通，雙方不斷磨合，最后總結出合作三原則:

1)中方一定要尊重美方的設計創意，需要中方各專業的設計師與外方設計師有同樣水準的理解力和判斷力，在符合中國規范的前提下盡量不改其原設計，如改變一定告知美方。中方各專業設計師應充分理解美方的設計意圖，盡一切可能實現原設計，決不輕易言不;

2)美方要有項目總體把控觀念，在初步設計完成后，不得輕易改變技術方案;在施工圖設計完成后，不得輕易改變設計。否則將使所有專業產生較大的反復工作量，給項目按時完成帶來困難;

3)美方要給中方配合單位一定的自主權，美方應將涉及建筑效果和功能的主要設計原則告知中方，重要的節點及美國的設計做法提供式樣清單及圖片或實樣，相信中方會按這些原則來處理相關問題。

4 建筑師要整體把控建筑效果

現代建筑的整體性體現在高技術集成度上，建筑已不唯有空間和效果，還須有更專業化的系統設計。如結構、設備、電氣、經濟、幕墻、燈光、景觀、節能、聲學、音像等，而完成這些工作僅靠建筑師是不夠的，還應該有更廣泛的專業技術咨詢顧問，作為建筑師的設計延伸。他們在建筑師的統領下，為工程提供更專業化的設計服務。但建筑整體的合理性是設計的最高目標，參與設計的各方應以此為衡量點，減少配合中的矛盾。沒有整體的合理，單一專業的合理是不成立的。在涉及建筑效果方面，必須對建筑技術和建筑細部有著明確的追求和深刻的理解，無原則犧牲建筑效果遷就某些專業的要求是不合理的。

美方建筑師對整體效果的把控還體現在建筑內外部空間一體化設計上，從室內墻面、地面、天花的劃分到門窗、幕墻劃分有許多對位關系，甚至外墻砌塊分割、室外鋪裝分隔與室內分割都有對位關系。建筑產品應該是由表及里的完美統一體，而主創建筑師對內部空間的把握應該是最準確的，對博物館設計而言室內空間是建筑師表達設計風格的重要載體(見圖2，圖3)。對于城市功能性建筑而言，室外景觀、綠化的布置對營造環境氛圍和空間效果尤其重要。以上這些都需要大量的圖紙才能得以完美體現的。

圖2 博物館展示空間

圖3 博物館室內外一體化模式設計

5 中外差異比較

中外對設計階段與分工的理解各不一樣，往往在出圖深度、責任權限、出圖周期、服務范圍、工作量估算、設計費估價等方面帶來不協調。在國外施工圖(working drawing，shop drawing)有很大一部分由施工單位去做，在中國全部由設計院去做。目前國內許多大型建筑的部分施工圖紙如門窗詳圖、二次裝修圖、玻璃幕墻詳圖、鋼筋表、部分進口機電設備詳圖，已有由供應廠商、裝飾公司和施工單位負責的實例，如上海金茂大廈就有數十家材料廠家組織設計并完成該分部的施工。但學校明令禁止這種情況出現，這使美方難以理解(學校擔心的是分項設計施工總價難以控制)。

反之，中方設計師要參與施工招標，將增加許多工作量，在現有設計收費體系下，廣大設計師普遍有抵觸。設計總承包也產生許多新的問題，如職責如何劃分，信息如何溝通等等。而美方理所當然地認為這些是建筑師的職責。他們對所有建筑中使用的材料及產品(含機電設備等)進行符合設計參數等要求的預選、供應商資格選定及綜合評估直至招標選定實施;還有對重要視覺影響部分材料及構造做法1∶1實樣的比選、評估及封樣工作。這其間難免有修改設計的工作，主要分為兩方面:

1)完善設計的修改，使設計經過實樣檢驗調整后更完美;

2)彌補施工錯誤的修改，施工中難免有對設計意圖理解不足、工序控制不當等施工錯誤，為高完成度的作品實現，設計師必須控制。設計的總工作量中，要實現高完成度的設計意圖，現場工作比重大約占5成，這與國內常規項目設計所占比例大大不同。

管理上的差距有:國外企業管理水平較高，有完整的規章制度，文件通過網絡服務器相互傳遞;圖紙完成后也有著完善的命名、引用文件體系等文件管理體系;另外運用成熟的管理軟件幫助設計人員協調彼此工作計劃，譬如本階段的工作安排和會議行程安排;文件管理均有統一的格式，例會等各種會議的記錄也會第一時間成文供大家傳閱并有專人負責整理分類等等。

6 溝通方式

因地理位置相隔甚遠，大量的設計溝通受到時間和空間方面的限制。我們主要采用了以下方式:1)E-mail電子郵件;2)FTP網絡空間;3)國際電話;4)多方網絡視頻通話。

多種聯系方式可方便迅速的同時溝通信息、互傳或下載大容量文件、增加了解。為了提高視頻通話會議的效率，要事先列好計劃討論內容發給對方，會議過程做好記錄，會后整理發給各方。

另外當面的會議討論由于機會不多更加重要，最好事先理好最重要的幾點議題，由主到次展開討論。由于翻譯及理解等因素，短時間內很難解決所有問題，效率是否高很關鍵。

7 結構、機電、幕墻專業配合

結構、機電、幕墻專業應更早的介入設計。由于GMA不熟悉中國的相關設計規范及行政部門的地方規定，甚至很多內容閱讀后也無法理解，往往他們認為理所當然的方式在國內是行不通的。各專業在方案設計階段就及早介入設計，一方面可更好的理解外方的設計意圖，另一方面可向外方講解國內的常用做法與要求。如設備機房的設置位置、原則，結構的布置方式、幕墻的做法等讓外方早了解，對后期的順利配合有很大好處。若此項工作在初步設計后期才開始認真介入，則會帶來大量溝通及修改配合的工作，對雙方都不容易接受。

浙江大學藝術與考古博物館項目從2009年開始和美國設計機構GMA第一次見面，歷時已經三載，電子郵件往來三百多封，其間的設計溝通交流經歷了許多曲折歷程，也曾親密握手，也曾拍案而起，東西方的思想、做法的差異逐漸彌合。為了共同的目標相互努力理解、支持，從大的國家之間到小的設計機構之間似乎都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