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只烤雞腿

生活最艱苦的那段日子里，一點小小的企盼，也會給他們帶來無盡的希望和快樂。

月初他們就計劃好，到月底的時候去超市買兩只烤雞腿，再點根紅蠟燭，然后喝掉柜子里那半瓶存放許久的紅葡萄酒。說這些時，女人的臉頰上浮現著紅葡萄酒般的顏色。

可到中旬的時候，男人的一個同事病了。男人去看同事，順手買了些東西，盡管只是一些水果，卻超出了他們的預算。于是，接下來的那段時間，他們的生活更加節儉。

月底馬上就到了。空閑的時間里，男人和女人聊著幾乎所有的話題，惟獨不提那兩只計劃內的烤雞腿。烤雞腿似乎被他們遺忘了。這沒關系，他們仍然過得很快樂。飯桌上，男人一邊給女人講著笑話，一邊從菜里挑出一塊瘦肉，夾到女人的碗里。這時女人的臉頰，仍是紅葡萄酒般的顏色。

月底那天，男人下班后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超市。男人思考了很久，最后痛下了決心。他想，買兩只烤雞腿，并不過分吧？可是男人看到烤雞腿的價格，竟是十八塊錢一斤。于是，他的想法再一次動搖。他記得上個月來看時，只賣十二塊錢一斤，怎么漲得這么快？

最終，男人只買了一只烤雞腿。他想，女人遠比他需要。他把烤雞腿包好，藏進口袋。他想對女人說，其實我買了兩只，嘴太饞，路上吃掉了一只。男人不知道他的謊言能不能騙過女人。在男人的記憶中，自己從來沒有在女人面前撒過謊。

回到家，女人正坐在沙發上看著他笑。男人看到女人朝自己笑，感覺慌慌的，心想謊言還沒說，她就猜到了？女人仍是笑，她說烤雞腿，你難道忘記了？我們不是計劃今天要吃兩只烤雞腿嗎？

男人想把口袋里那只烤雞腿掏出來，那句謊言在他心里重復了十幾遍，現在終于要說出來了。這時，女人走進廚房，出來時，手里多了一只金黃的烤雞腿。女人說，我去超市買了兩只，剛才你沒回來，嘴饞，先吃掉了一只。

男人盯著女人看。她的臉上除了紅撲撲的快樂，其他什么也沒有。男人急急地尋到屋角那個小垃圾筒，在里面找到了女人丟棄的超市小票。小票清單上，只寫了一只烤雞腿。

男人的眼里便起了風，他說，其實我也買了兩只烤雞腿，也是嘴饞先吃掉了一只。他從口袋里掏出烤雞腿，笑吟吟地對女人說，今天當過年，現在，讓我們每人開始享受第二只烤雞腿吧！

他們鋪好紅桌布，拿出柜子里的半瓶紅葡萄酒，并且點上了紅蠟燭……

編輯 家英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