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術期刊數字版權盈利/分成模式探析

紀秀明，張春斌

(1.大連外國語學院《外語與外語教學》編輯部，遼寧 大連 116002;2.大連市新聞出版和版權局，遼寧 大連 116011)

一、引 言

傳統學術期刊版權模式基本上是作者授權出版商出版作品，然后讀者按照出版商規定的方式使用該作品。這種授權模式通常是以每一個使用者與每一個權利人通過“一對一”協議的方式實現。隨著我國現代信息服務的快速發展，數字學術期刊版權經營模式產生新的變化。主要有以下兩種形式出現:其一，涌現出中國知網、萬方數據、龍源期刊和維普咨詢等綜合信息服務提供商，他們能提供信息資源產品、增值服務和處理方案，通過提供從數據、信息到知識的各類服務，推動了信息化建設。他們將學術期刊 (包括現刊和過刊)全部文章編入其數據庫，通過互聯網向讀者提供收費服務。全國大部分學術期刊都已加入這些網站。2010年底全國共出版期刊9 884種 (含非學術期刊)，2011年6月僅被中國知網收錄的國內學術期刊就有7 700多種(其中包括創刊至今出版的學術期刊4 600余種，全文文獻總量3 200多萬篇)。其二，由于編輯隊伍數字化素質的提升與人員配置的完善，學術期刊編輯部逐漸趨向于建立自有網站，或依托大型期刊網站創建版權主頁。這些網頁既可以查詢到現刊和過刊的全部內容，也可以付費后下載全文。比如《湖南大學學報》等。

針對目前數字化多元的版權模式，筆者曾經指出:“如何在紛繁復雜的版權附屬權中建立合理的利益分配模式是當前需要關注的焦點，這也是制約圖書、期刊出版業發展的一大瓶頸。”［1］學術期刊的電子版權問題，由于其受眾的小規模、集中化、專業化和高端化，其版權的電子利益分布不外乎四者:電信行業 (主要是手機閱讀)、國內幾家大型學術期刊電子平臺 (電子技術中介)、編輯部和作者。學術期刊電子版權盈利/分成情況如何?比例與模式如何?在日益產業化與專業化的電子市場競爭的情況下，相關盈利與分成格局有哪些新的變動與趨勢?本文擬作探討。

二、當下的電子版權分成/盈利方式

學術期刊版權模式改變后，其與傳統期刊最根本的變化就是利益鏈和價值鏈的變化。但是正如馬學海所指出:“目前國內數字化電子版權問題，最終還是集中在如何實現收益和共贏?！保?］目前的收益和分成模式基本上有以下四點:

1.期刊集團與期刊編輯社合作形式

這是目前國內學術期刊數字化版權合作最常見的形式。期刊數據庫網站的版權經營模式大多是通過與傳統期刊社簽訂《網絡電子版合作協議書》來進行的。數據庫網站在期刊數字版權問題上，一般采取與雜志社授權合作、分享收入的模式，不僅使期刊擴大了傳播范圍，培育了網絡讀者群，同時也促進了印刷版期刊的銷售。

學術期刊網絡數據庫以清華同方、萬方數據、龍源期刊和維普咨詢為代表。履行的分成分配模式基本上都是龍源期刊網從1999年就提出來“分享、透明、按篇計費”的版權模式。這一模式10年來受到業界的認同。龍源期刊網的基本經營模式是與雜志社簽訂合作協議，將雜志內容以各種版本在網站上提供給公眾進行收費閱讀，所收取的費用，部分支付給雜志社，并約定支付給雜志社的費用中包括了應付給作者的稿酬，具體利益分成模式如圖1所示:

圖1 第一種利益分成模式

按篇計費就是以作者的最小單位進行計費，在今天數字化發展的時代，只有按這種方式才能對著作權人的價值、對他的權力進行最大的維護，因為數字化的發展，每一次閱讀、在任何地方閱讀都是可以被量化和計算的。按篇付費、透明計算是對著作權人利益最大化的機制?！霸跀底只l展的時代，只有按照這個方式，才能對著作權人的價值和權利進行最大的維護。通過技術手段和認證機制確保著作權人的利益不受侵犯，因為網絡發行的最大特點就是所有的發行行為和閱讀量、銷售額都可以進行實時的計算和監控。”［3］隨著收費規范的日益成熟，目前已經有比較詳細細化的收費標準，如中國知網的流量計費標準—— 《中國知網流量計費標準表》。

2.獨家承攬版權

獨家承攬版權是期刊集團與期刊編輯社合作形式，即第一種模式的衍生和升級。一般來說，目前的編輯部都會和多家期刊數據庫網站簽訂《網絡電子版合作協議書》。電子版權被多家期刊數據庫授權使用。但是，由于數字技術的應用打破了傳統格局，形成了海量使用者以各種方式使用海量作品的新格局。但是海量作品要完成在網絡上傳播都事先獲得類似傳統版權的一對一授權，幾乎不可能實現。因此，隨著數據庫網站的壟斷意識增強，同時，也為了應對這種海量使用與單一授權的巨大矛盾，期刊集團與期刊編輯社合作形式的衍生和升級——獨家承攬版權應運而生?！斑@種獨家合作的創新模式，使得電子數據庫的版權矛盾迎刃而解。電子數據庫從資源源頭上保證了權利的完整性。既明確了著作權人、期刊出版單位以及信息服務商三方轉讓權利，又解決了三方重復海量授權的矛盾。”游蘇寧指出:“這種傳統出版商和現代信息服務商之間的聯合，能在某一信息領域內較好地解決作品使用單位和作者一一談判的困難和麻煩，實現了資源的合理配置?！保?］2008年中華醫學會首先攜旗下的123種期刊與萬方數據以獨家合作協議的方式應對數字出版潮流和以此引發的版權問題，其合作模式已趨于成熟。中華醫學會系列雜志在每篇論文發表前都與作者簽訂《論文專有使用授權書》，與著作權人做了詳盡的著作權及信息網絡傳播權的轉讓約定。獨家轉讓的形式是多樣的，可以使雙方協議的一口價，也可以是獨家費+流量提成方式，等等。其基本利潤分配如圖2所示:

圖2 第二種利益分成模式 (獨家形態)

3.新興盈利模式——期刊電子訂閱盈利

隨著學術期刊自身數字化技術能力的增強，數字化轉型步伐的加快，一些知名度高、學術水平高學術期刊也可自主運用轉化版權經營模式，建立自己的電子學術期刊訂閱，其利潤除去自身網站的維護費用與支付作者的稿費外，完全由期刊雜志社所有。期刊自行定價，集成商收取一定比率傭金 (集成商占40%比較合理)。用戶可以選擇OA、是否參與打包銷售 (當然打包銷售中期刊水平、論文數量要有所體現)、單篇論文按次銷售 (即便是同一個期刊的不同論文，可由期刊社標注不同的價格)、單篇論文按單位銷售(不同人數的單位單篇論文價格可能不同)等。只是由于單個期刊的信息量比較薄弱，目前這種盈利的數額不大，很多期刊折中采取的是期刊訂閱+數據庫合作模式。但是，已經是期刊自主電子盈利的可喜嘗試的開端。

4.新興模式——學術期刊手機閱讀版權利潤分配

隨著3G手機的廣泛應用，手機將會迅速從單純通訊工具向移動媒體發展?！澳壳笆謾C閱讀高學歷者已占主要比率的 (48.2%)(易博士行業調查報告)。電信行業、網絡支持商與學術期刊需要重新審視手機閱讀的平臺價值，進行資源整合，完善建設，擴大手機閱讀的范圍，開發與完善學術期刊手機閱讀版權的技術支持、利潤分配”［5］。由于其訪問方式是需要在手機上打開WAP瀏覽器或Internet瀏覽器，輸入數據庫網址，然后再在數據庫中進行詞條搜索。相比過去，這個價值轉換鏈條有四個利益環節 (電信行業、網絡支持商、學術期刊、作者)。作者的費用基本在紙質稿費中支付，電子版權被轉給網絡支持商，支持商依舊按照正常網絡的付費標準收取費用，多出一個電信與讀者的網絡支出環節，這一環節往往以電信包月的形式實現。其利潤分配圖如圖3所示:

圖3 付費下載盈利模式

值得關注的是，目前出現新的形式，期刊與電信直接合作，省去中間學術期刊的利益環，如《浙江大學學報 (人文社會科學版)》開通手機版首推學術期刊移動閱讀版與印刷本同步出版的全新傳播模式。其相應的盈利與分成模式還在探索中。

三、存在的問題

1.“分享、透明、按篇計費”的版權盈利模式產生法律漏點

此種盈利模式是電子數據庫與期刊社分成分配的基本模式。然而，在此分成模式中，只強調和突出了期刊社、數據庫與讀者之間的利益關系，卻忽略了作者的利益，忽略了雜志社的授權中是否包含了原告作品的信息網絡傳播權這一問題。數字期刊網的行為符合“以有線或者無線方式向公眾提供作品，使公眾可以在其個人選定的時間和地點獲得作品”的規定，是行使信息網絡傳播權的行為，但是，由于期刊社可能沒有與作者明確授權范圍，疏漏授權和授權不真實則會導致數字版權利益糾紛。2010年龍源期刊網版權糾紛就是顯著案例。

2.期刊社提供的數據資源價格與價值不符

由于學術期刊的社會效益優先關注性，也由于我國大多學術期刊受高等院校、科研院所資金扶持等歷史與現實原因，多年來，我國學術期刊對紙質出版物的盈利問題尚不很重視，數字出版盈利作為新生事物，被關注的程度更低。但是隨著網絡化的發展，期刊印刷版發行量日益萎縮，而此時期刊數字服務商并沒有及時提出合理的共享方案 (給期刊的版權費用為收入的10%左右)。近些年來，社科學術期刊大多以每年幾百元或一兩千元的價格就把全年期刊的電子版權拱手相送，這其中還包括期刊數據庫應該付給作者的稿費和編輯的編校費。在網絡時代，數據是最可寶貴的資源，如此賤賣，完全背離了期刊的價值。

3.目前第三方支付不成熟，嚴重依賴運營商

在目前情況下，還沒有一種固定的數字化作品版權授權模式，怎樣在法律框架下既不妨礙數字內容產業的發展又能充分保障作者權益，是版權界亟待解決的實際問題。雖然在現有環境下最理想的版權授權模式是代理授權，即期刊社將作品的信息網絡傳播權交由期刊數字網絡庫組織統一管理、電子發行、網絡傳播，包括流量統計等。但對于龍源期刊網這樣每個月都要涉及數萬作者的數字發行商來講，也許把利益的計算借助互聯網的技術手段，包括第三方的監控和認證也許才是可行的。

四、保障電子版權分配合法合理的方案探討

1.加大與完善宏觀法律法規建設

眾所周知，龍源期刊網拒絕法院關于版權期權的裁定，其目的是希望引起社會關注，特別是要引起立法機構、司法機關，以及同行、期刊社和出版社的高度重視，從而加快行業法規的完善。龍源期刊網的案件暴露了中國互聯網、數字內容行業面臨的瓶頸和兩難。一方面，國家在大力推動數字化的高速發展;另一方面，由于法規等的不完善又制約了數字化發展。2006年頒布的《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是目前數字內容版權問題的基本依據，“信息網絡傳播權”也是我國獨有的一個版權概念。根據目前全世界數字內容行業發展的趨勢，我國的數字內容法規的完善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希望立法機構、政府管理機構同行業的專家學者、企業包括出版單位和作者共同努力，建立一個既有利于行業發展，又有利于著作權人合法權益保障的環境，推動中國數字化內容發展進入新的階段。

2.明確邀約，落實合同

作為知識和文化傳播的重要途徑，學術期刊對編輯出版的論文依法享有著作權，包括時下流行的電子報刊，但是前提是期刊社必須解決與每個作者的授權，否則容易出現版權糾紛，要承擔侵權責任并為之付出代價。因此，學術期刊必須明確表述和標識期刊版權的歸屬，從而有效地保護自己的合法權益。

由于歷史原因，我國目前很少有期刊社與作者簽訂細致規范的版權協議，為實現自己對作品使用權的獲取，大多數期刊通常的做法是刊登版權聲明，在版權頁上發表一個版權聲明，聲稱作者投稿即統一收入電子版，稿費包括電子版稿費。編輯部一般也沒有與作者簽署相關的書面協議，或協議很簡單，缺乏法律效力。目前切實可行的辦法是由雜志社在版權頁或約稿時做出明確邀約，或在收到作者的投稿后就會和全體作者簽署版權轉讓協議。版權轉讓合同是版權轉讓的法律形式。推廣版權合同是非常必要的，它是期刊出版者和作者之間的合同，使雙方明確各自的權利，以保證各自的合法權益。國家版權局版權管理司司長王自強建議期刊社采用向作者簽訂集體合同的方式 (通過發出規范、合理、權利義務對等的要約邀請，使用作品，獲得權利)。

3.細化合同

合同細化是保障和合理分配電子版權利益/分成的重要環節。只有合同細化，才能權責明確，才能避免法律糾紛。如電子版權不僅有網絡傳播權，還有其他復制等權利和形式。必須把能拿到的權利全部在合同中拿過來，這樣網絡傳播者將來想做一些產品的嘗試，想做一些新的形態的嘗試的話，就可以有更多的主動性。同樣，對于期刊社來說，具體權責也要細化，比如對作者的邀約與合同中，要詳細說明所授權的范圍與內容，這樣才可以避免糾紛。

4.非利益第三方監管

目前，由于所有的下載頻次與流量數據都是由技術方提供給各家期刊編輯部，編輯部自身沒有技術與介入端口。雙方的交易額度無法絕對客觀與透明化，期刊編輯部對發行方數據庫容易產生質疑。雖然絕大部分網絡出版和網絡發行商的服務器都是由網絡服務商托管的，而且所有的交易都是通過銀行等金融機構進行的，不可能進行造假。當然，為了保證數字出版商和發行商的質量，應該建立相應的準入機制和資格規范審核，也可建立網絡文獻認證機制對論文發表時間下載頻次與流量進行客觀記錄，科學認定，維護版權所有者的合法權益?；蚪㈩愃朴谟嘘P北歐國家實施的國家許可證制度，將責任轉移給非營利的第三方信息服務組織，采取技術措施來保證權利管理信息的完整和不被改動。

5.授權前移

盛大文學首席版權官周洪立主張將授權前移，就是由期刊行業協會出面針對行業內目前存在的問題制定一個方案，要求所有的期刊社出版每期雜志時都要刊登版權聲明，聲明中應明確稿件一經采用期刊社即可獲得哪些權利及怎樣支付稿酬等內容。周洪立認為，要解決這個問題還應發揮三個方面的積極性。首先，要發揮行業協會的積極性，只有將幾千家期刊社聯合起來，問題才能得到解決。其次，期刊社要積極響應積極配合。最后，網絡經營者要經常與版權管理部門進行溝通。只有版權管理部門、行業部門和網絡經營部門三方達成共識，才能真正解決問題。

6.提倡獨家合作模式

保障版權盈利的完整性、明晰性和明確性。傳統授權模式與網絡時代海量信息之間的矛盾版權保護成為解開數字出版行業枷鎖的關鍵。獨家合作、獨家授權模式可以從資源源頭上保證權利的完整性，既有利于數據網絡庫的信息加工和開發，一旦遇到網絡侵權，也有利于數據及時維權。目前《中國學術期刊網絡出版總庫》收錄國內學術期刊7 700多種，獨家或唯一授權期刊共2 000余種，約占學術期刊總量的30%。

［1］紀秀明.簡論學術期刊版權經營的創新模式［J］.長春教育學院學報，2009，(4):39-40.

［2］傅小平.電子書版權:尋求新的利益平衡點［N］.文學報，2011-01-18.

［3］王姝，王晴 .淺談當前我國期刊的數字化建設［R］.第六屆中國科技期刊發展論壇，2010-09-07.

［4］劉恕.科技期刊數字化，版權難題如何解?——中華醫學會獨家授權期刊數字版權的案例啟示［N］.科技日報，2011-02-12.

［5］紀秀明.數字化學術期刊商業模式分析［J］.東北財經大學學報，2009，(3):8-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