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國棟
摘要:資本是現代農業發展的核心推動力。農業資本深化誘發一些列體制沖突:土地控制權沖突、生產控制權沖突、市場控制權沖突、再分配體制沖突、投資體制沖突、融資體制沖突等。體制沖突既是資本深化的結果,又是阻礙農業資本深化的原因。解決問題的關鍵是推動國家資本、社會資本和農戶自有資本等三類資本相互協同。
關鍵詞:體制沖突;農業資本;深化;協同;山東省
中圖分類號:F320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673-291X(2012)30-0064-02
一、山東省農業資本深化的現狀
改革開放以來,山東省人均農業資本數量總體呈現增長態勢,三十年來平均年增長率達到20%。但是年度環比增長率的波動幅度卻很大,而且增長幅度總體上呈下降態勢。在三十年中,只出現了三個增長的高峰,第一,1979年,人均資本量增長率高達150%。第二,1984年,人均資本量增長率達到69%。此后,人均資本增長率總體下滑,甚至出現了六次負增長。直到2008年,才扭轉了下滑態勢,出現了第三個高峰,達到22%。因此,從總量來看,山東省的農業資本深化進程并不理想,從1984—2004年,長達二十年時間幾乎停滯(實際上這一過程應該計算到2007年,但是受2005年統計口徑的調整,統計數據缺乏完全可比性)。從結構上看,在農業資本的四大組成部分中,自籌資本一直是主體,其次是國內貸款,再次是國家預算內投入,最后是利用外資。各部分投入在近幾年中幾乎都是負增長,其中,比例最大的自籌資本負增長的程度還在惡化(2006年為-2%,2007年為-6%),這是值得警惕的事情。
二、農業資本深化與體制沖突
結合山東省農業產業化的實踐,農業資本深化至少在以下幾方面形成體制沖突:
1.土地控制權沖突。在生產經營體制沖突中,土地控制權沖突是表現最突出的。近年來,農村土地流轉問題一直是三農問題爭論的焦點,盡管爭論的出發點不盡相同,但歸根到底是探討農村土地的控制權應該歸誰所有。傳統體制下,農地集體所有、農戶承包,農戶擁有實際控制權。伴隨著農業產業化的深入,農業企業在控制了農產品流通領域之后,必然要求向生產領域延伸,即要求對生產資料——土地,以及對勞動力——農民進行有效的控制。唯有如此,才能滿足其利潤最大化的需求。由此可見,土地是否流轉并非當下農村土地問題的核心,真正的核心是究竟是農業企業還是農民應該享有土地控制權。
2.生產控制權沖突。農業資本要求按照社會化大生產要求組織農業生產經營活動。承包經營體制則強調在集體控制下,農戶自由決策分散經營。這種社會化生產與小農生產之間的沖突是生產控制權沖突的核心內容。上述土地控制權的爭奪,以及勞動力控制權的爭奪和生產組織模式的爭奪都是圍繞這一核心展開的。
3.市場控制權沖突。包括供求、價格以及市場組織等方面形成市場控制權沖突。農業企業、農村集體組織、專業合作社、農戶、國家都對農產品供求和價格產生影響。企業直接掌握著絕大部分農產品市場供給,并要求獨立制定農產品市場價格。農村集體組織的經濟功能雖然逐漸淡化,但是作為一級政權組織,其上下溝通的能力決定了其經濟影響不可能消失。各種專業合作社從建立那一天起就是針對價格的,其最基本的功能是代替農戶進行價格談判。農戶則是農產品原始價格的決策者,盡管由于力量分散而無法對市場價格實施有效影響,但是卻能夠直接影響農產品的原始產量和品種,從而通過供求關系影響價格。國家則一方面通過政策調控農產品價格,另一方面則通過對農業生產資料、牲畜屠宰、農業技術等環節的壟斷經營,最終實現對農產品供求和價格的有效控制。
4.再分配體制沖突。這類沖突主要圍繞國家稅收和補貼形成的。在農業稅費改革之后,各地方農業產業化得到了巨大發展。但是,相關調查卻顯示,農產品加工企業的稅費相對較重。經加工后仍屬農產品的增值稅率為13%,加工后改變了農產品的形狀或包裝的增值稅率為17%,由于農產品加工企業面向千家萬戶,農產品收購環節的增值稅率統一為10%,而絕大多數農產品加工后都改變了形狀或需要更換包裝,因此,農產品加工的增值稅率大都高于一般產品加工的實際增值稅率3~4個百分點。隨著農業資本深化,圍繞稅收的沖突會越來越尖銳。另外,圍繞補貼的沖突也涉及到了方方面面。不僅農戶和企業都在爭取國家農業補貼,而且地方各級政府也都對國家農業補貼垂涎不已。實際上,國家補貼已經變成了一種免費資源吸引各個方面參與競爭。
5.投資體制沖突。投資體制沖突一方面表現為對農業的投入重短利、輕持續。不管是龍頭企業還是農戶,或者來自金融機構的投資,都把重點放在能夠短期見效的項目上,而不愿意投向能夠保證農業可持續發展的基礎設施項目,造成只有國家承擔農業基礎設施建設。但是,由于財政資金的局限,農業基礎設施建設始終難以滿足農業發展的要求。另一方面則表現為金融資源的外流。工、農、中、建、郵被譽為農村金融資源的五大“抽水機”。大量的農村儲蓄存款匯集到這些金融機構以后,并沒有貸放到農業生產中來,而是投向了回報率更高的城市工商業。這種投資體制不僅無法滿足農業資本深化的要求,甚至無法維持農業簡單再生產。
6.融資體制沖突。在有限的投向農業的金融資源中,農業企業、專業合作組織以及農戶都存在融資難的現象。但困難卻不盡相同,農業企業資質較好,可以獲得信用貸款,也可以獲得擔保貸款,但卻很難獲得政策性貸款。農戶則主要依賴于政策性貸款,而無法涉足商貸。農業合作組織則處于兩難境地,由于其法人地位存在很多不確定性,因此其融資能力也受到極大制約。三方主體境況雖然有差異,但是終究要面對總量有限的農業金融資源,因此,相互之間的競爭態勢非常明顯。
三、農業資本深化路徑與對策
從中國國情出發,農業資本深化應該是“三位一體”的過程,即國家資本、社會資本和農戶自有資本共同深化的過程。三類資本的特征存在明顯的差異,其對農業發展的功能也不盡相同。國家資本強調資本的使用目標與方向及其突出的引導性,而弱化增值性與趨利性目標;具有較強的協同性,不強調獨立性;相對而言,流動性較差,且不屬于競爭性資本。社會資本則具備明顯的增值性、趨利性、流動性和獨立性特征。農戶自有資本最突出特征是隨從性,通過參與農業產業化體系的經營運作,保證其獲得穩定的生產經營收益,與此相對應,這部分資本的生產性和穩定性都較強,而流動性、增殖性、獨立性等特性并不明顯。
基于三類資本不同的特征,實現資本深化的“三位一體”過程需要解決的核心問題是協同,不僅要解決三類資本運行本身的協同問題,還要解決資本與勞動力的協同問題、資本與土地的協同問題,以及資本與外部環境的協同問題等幾個方面。
1.三類資本的協同問題。只要明確分工,三類資本實現協同并不困難。從特征來看,國家資本的重心應該放在基礎設施領域,而對于農業生產資料等環節的壟斷則應在保留監管的條件下逐步放開,交給農業企業和專業合作組織。社會資本的重心應該放在流通環節,以及生產環節中的質量管理和技術研發。農戶和專業合作社資本則主要投向生產過程中的要素配備。上述分工的關鍵是國家讓利、企業與農戶分利。
2.資本與勞動力的協同問題。勞動力對資本的依賴是市場經濟的共性特征,農業也不例外。問題是在三類資本共同投入的模式下,農業勞動力對資本依賴的形式是不同的。對國家資本的依賴主要通過政府組織實現,對社會資本的依賴主要通過企業組織實現,對自有資本的依賴則通過合作社以及自我約束實現。分散的依賴模式決定了任何一種資本都必須與農業勞動力相互協同,而不可能具有對勞動力的絕對權威。協同的工具則包括基層民主、契約、股份、雇傭等多種形式,關鍵是如何把這些工具有機的結合起來加以運用,而不能使用單一的工具。比如,在社會資本與農業勞動力的協同中,不僅要有雇傭,往往還需要契約和股份等工具配合。
3.資本與土地的協同問題。從中國的國情出發,資本不可能實現對土地的全面控制。現實的做法是與集體所有權和農戶承包權相協同,實現對土地使用方向的控制權。這種協同的關鍵問題是如何確定地租。如果確定所有權地租,則經營風險由農戶和企業共同承擔。如果確定承包權地租,則農村集體與企業共擔風險。如果不確定地租,則三方共擔風險,利益也是共享。從實際運行來看,由于集體組織逐步淡出具體經營活動,因此無法承擔風險,因此應該確定所有權地租。而農戶則是實際經營活動的參與者,因此有能力也有義務分擔風險,因此不宜確定承包權地租。
4.資本與外部環境的協同問題。需要協同的外部環境重點有兩個:一是金融體制環境;二是政治體制環境。前者的核心問題是是否建立一套獨立運行的農村金融體系。后者的核心問題是如何避免各級政府對資本的侵蝕。前者實現協同的辦法是在農村擴展政策性金融的覆蓋面,特別是要覆蓋各類專業合作組織和農業企業。后者協同的辦法主要是針對各類農業經營主體實施公平的再分配政策,同時盡量縮短農業資本——特別是國家資本投入的鏈條,避免中間環節的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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