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睿思
2009年歐洲主權債務危機浮出水面,開始引起世界關注。2009年10月,希臘新任首相喬治·帕潘德里歐宣布,其前任隱瞞了大量的財政赤字,隨即引發市場恐慌。12月,三大評級機構紛紛下調了希臘的主權債務評級,投資者在拋售希臘國債的同時,愛爾蘭、葡萄牙、西班牙等國的主權債券收益率也大幅上升,歐洲債務危機全面爆發。隨之,債務危機不斷蔓延,2011年6月,意大利政府債務問題使危機再度升級。在歐元區17國中,以葡萄牙、愛爾蘭、意大利、希臘與西班牙等五個國家(以下簡稱“PIIGS五國”)的債務問題最為嚴重。至此,整個歐洲陷入債務危機時期。這場危機不像美國次貸危機那樣一開始就來勢洶洶,但在其緩慢的進展過程中,隨著危機國家的增多與問題的不斷浮現,加之評級機構不時的評級下調行為,目前已經成為牽動全球經濟神經的重要事件,嚴重影響著歐元區經濟和世界經濟發展。政府失職、過度舉債、制度缺陷等問題的累積效應最終導致了這場危機的爆發。這場危機的出現需要我們認真的反思和警醒。
政府部門與私人部門的長期過度負債行為,是造成這場危機的直接原因。隨著歐洲區域一體化的日漸深入,以希臘、葡萄牙為代表的一些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的國家,在工資、社會福利、失業救濟等方面逐漸向德國、法國等發達國家看齊,支出水平超出國內產出的部分越來越大。由于工資及各種社會福利在上漲之后難以向下調整,即存在所謂的“粘性”,導致政府與私人部門的負債比率節節攀升。然而歐債危機的深層原因,是在開放的金融市場中,歐元區政治分裂、成員國經濟發展失衡以及制度缺陷等矛盾,在應對次貸危機及國際資本的過程中,以主權債務危機形式的集中爆發。美國次貸危機加速了歐債危機的爆發,加之全球三大評級機構的推波助瀾以及大型對沖基金和私募基金的放大作用,造成危機向深度發展。
歐債危機的根源在于2007年爆發的美國次貸危機,這種金融危機給各國政府債務帶來各種問題。第一,希臘政府在過去一段時間內投入了大量資金用于本國經濟建設和發展,但這些資金實質上并沒有產生很多的效益,其中很大一部分成為了呆賬和死賬,成為了限制國家發展的債務負擔。第二,次貸危機以后世界經濟面臨著衰退,經濟增長下滑,從而使有關國家的政府財政收入下降,但是對發達國家說,政府的支出尤其是轉移支付又是剛性的,因此導致其赤字規模不斷擴大。
希臘以旅游業和航運業為主要支柱產業;意大利是以出口加工制造業和房地產業拉動經濟;西班牙和愛爾蘭依靠房地產和建筑業投資拉動經濟,經濟泡沫嚴重;葡萄牙工業基礎薄弱,主要依靠服務業推動經濟發展。相反,出口導向型的德國以汽車、機械為核心支柱產業;法國為內需型經濟,具有穩固的金融體系以及政府的快速應對能力,國內以房地產業、汽車、鋼鐵等作為支柱產業。而且各國政府對經濟管理能力的差異巨大,以希臘、葡萄牙為代表的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的國家,在工資、社會福利、失業救濟等支出政策方面失衡,透支了國家的未來。
宏觀經濟協調和政治上相互融合存在較多困難,根據歐元區的制度設計,各成員國沒有貨幣發行權,也不具備獨立的貨幣政策,歐洲央行負責整個區域的貨幣發行與貨幣政策實施。這種安排雖然促進了區域內外的貿易發展,但在危機來臨時,陷入困境的國家可選擇的工具有限,只能通過緊縮財政、提高稅收等辦法增加償債資金來源。同時,政治協商成本高,效率低。在如何共同救助陷于債務泥潭的希臘等國家的問題上,法、德等國在救援上的分歧錯失了許多救援的寶貴時間和最佳救援時機;德國曾是促進歐洲經濟一體化的主要推動力,但它不想為歐洲其他國家掏腰包。
一是政府自我監管和約束不足。以希臘為例,政治家更多地為利益集團服務,而不是積極發展經濟;龐大的公務員群體和剛性的工資增長,導致政府背上沉重的津貼和養老金負擔。希臘經濟過于依賴旅游、船運、農業等少數幾個產業,政府對新技術和朝陽產業的投資水平較低,經濟發展存在諸多問題。希臘政府的不作為是導致希臘誤判并最終走上危機的重要因素。二是政府對GDP數據的盲目樂觀。GDP只代表一個國家的經濟活躍度,通過舉債以及金融泡沫帶來的樂觀的GDP數據,雖然能夠創造一個經濟良好的幻覺,但并不代表這個國家真正的財富水平以及核心生產力。以西班牙和愛爾蘭為例,全球金融危機前,以房地產業支撐的GDP數據多年來保持著持續高速增長;但次貸危機后,兩國的房地產泡沫迅速破裂,導致國內經濟形勢陡轉急下,銀行體系出現大量壞賬,而政府在救助銀行業的過程中,舉債與償債能力均出現問題,導致了債務危機爆發。
在歐洲主權債務危機的沖擊下,歐元不斷貶值,避險資金紛紛轉向美元資產和人民幣資產,美元對歐元、英鎊、澳元和瑞郎等貨幣紛紛升值。人民幣也隨之升值,從2011年1月4日到5月28日,人民幣對歐元匯率升值達到15.9%;同期人民幣對英鎊升值了10.7%。在不到半年時間內,人民幣已經因歐洲債務危機而對主要非美貨幣出現較大幅度的升值。人民幣“被升值”會影響人民幣對美元匯率的調整。此外,歐元和英鎊貶值,將使以美元計價的外匯儲備出現縮水。
盡管中國對希獵、西班牙等國的出口額不大,但由于人民幣升值幅度較大,中國出口到歐洲的產品價格競爭力將出現下降。如果出口企業用歐元和英鎊收匯,則面臨較大的匯率風險。此外,由于歐系貨幣貶值,歐盟對中國的出口將會增加,中國的貿易盈余還可能會繼續下滑。
盡管希獵、西班牙等“歐洲五國”在歐洲的經濟影響力不大,但這場危機已經影響了其他歐洲國家的經濟恢復步伐。為應對危機,歐盟各國不僅提出了巨大的援助計劃,還竭力準備縮減本國的財政赤字。歐債危機增加了全球經濟復蘇的不確定性,歐洲國家經濟恢復增長將面臨更大的挑戰。而歐盟是中國的第一大貿易伙伴,中國的外需短期內將繼續承擔更大的壓力。同時由于主權債務風險仍然存在蔓延的可能性,會影響我國央行貨幣政策的轉變。
希臘以及歐洲的主權債務問題在短期內很難完全解決,還可能出現反復和波折,其對世界經濟的影響和危害還很可能進一步擴散。雖然歐洲主權債務危機對我國的總體影響是有限的,我國在近期也不可能出現希臘那樣的主權債務危機。但是,我們還是可以從歐洲債務危機中得到很多有益的啟示。
第一,應高度重視政府債務問題,加強風險控制。目前,中國的主權債務規模相對來說并不太大,國債余額總量約為10萬億元左右,占GDP的比重不足25%,遠遠低于國際公認的60%的安全標準。但值得警惕的是,中國的地方債務問題卻要嚴重得多,據有關數據,目前我國地方債務的總規模大約為10.7萬億,如果加上國債余額,那么中國的債務總額占GDP的比重就將翻一番,達到約50%,接近警戒線水平。因此,中國在控制主權債務規模的同時,現階段應將主要注意力放到如何化解地方債務風險上,近年來我國銀行存款準備金率在不斷上升,遏制了主權債務規模的擴大態勢。
第二,中國必須大力發展實體經濟。發達國家隨著經濟不斷發展,金融資本不斷壯大的同時其本國的實體經濟逐漸萎縮,金融經濟坍塌成一個巨大的無底洞,“歐豬五國”新出臺的經濟政策和提供的大量救援資金首先彌補的是金融資本的大窟窿,對實體經濟的恢復沒有任何起色,因此,債務重組等常規舉措并不能改變歐洲債務危機的嚴峻現狀。在此次危機中,中國之所以受到的影響并沒有那么大,實質在于我國的實體經濟依然保持完好,這啟示我們更要大力發展實體經濟,以對抗變幻莫測的國際金融形勢。因此我們要擴大內需,轉變經濟發展結構。在需求結構上,促進經濟增長由主要依靠投資、出口拉動向依靠消費、投資、出口協調拉動轉變。在產業結構上,促進經濟增長由主要依靠第二產業帶動向依靠第一、第二、第三產業協同帶動轉變。在要素投入上,促進經濟增長由主要依靠增加物質資源消耗向主要依靠科技進步、勞動者素質提高、管理創新轉變。
第三,積極穩妥推進社會保障制度。目前中國正面臨著日益嚴峻的提前到來的老齡化浪潮,再加上各項勞動法律法規的完備,社會保障的覆蓋面和保障水平有了迅速的提高。與此相適應,財政收入中用于社會保障的支出快速增加,據統計,早在2010年我國財政支出中用于社會保障的支出就已經超過10%,而且呈現逐年增加的態勢。從歐洲危機國家可以得到教訓:社會保障的改革應秉承循序漸進的策略,要與經濟和社會發展相適應,注重擴大保障的覆蓋面,避免出現過度保障問題,同時要努力消除保障水平和標準的不公平現象。
[1]陳西果:《歐洲主權債務危機爆發的原因、影響及啟示》,《武漢金融》,2010年第5期.
[2]馬宇:《歐債危機的特殊性、解決方案與對中國的啟示》,《開放導報》,2010年第10期.
[3]張偉莉:《歐債危機引發的歐元貶值對我國的挑戰和有效應對》,《中國外資》,2011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