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敬VS莫小棋 生活就是一場飯局

2012年的農歷新年中，戀戰的尚敬決定走出武林攢一個飯局，而在這個飯局里還有許多小局，有點懸疑，有些情感，還有動作，還要時尚。而從沒演過喜劇的莫小棋，則是飯局里最辣的那一盤作料。但這兩個制造飯局的人都明白，飯局中，重要的不是飯而是局，因此，再眼花繚亂的人物和元素最后都是為了這個局服務，這不僅是電影，生活中也是如此。

飯局的背后

一個在電影中攢飯局的人，一個在電影中出現在飯局中的人，談起現實生活中的飯局都各有各的心得和無奈，但有一點倒是能夠達成共識，就是，飯局和吃飯是完完全全的兩回事兒。

莫小棋：因為這個新電影的緣故，相信肯定有很多人會問您怎么從武林轉戰到飯局了？

尚敬：因為我覺得飯局是當今社會的一個縮影。人和人之間全部的內容，不管是喜樂的，為消除尷尬的，想公關的……都會通過一個飯局來實現。民以食為天，這是老百姓的生活方式。這么一個吃飯的聚會為什么叫飯局，這后面藏了很多東西，耐人尋味。

莫小棋：就說我們拍戲的休息室，每天中午或晚上到吃飯時間，大家都會聚在一起吃飯，我覺得也是一個小飯局，您和幾位老師都是食客，都會從自己家里帶好吃的東西一起分享。

尚敬：其實飯局比比皆是，同學會也好，滿月酒也好，給父母祝壽也好，男女約會也好，很多細枝末節，很多秘而不宣的東西在飯局里沒準就表達出來了。

莫小棋：沒錯兒，特別是各色人等懷著各自不同的心情和目的聚在一起的時候。

尚敬：有的時候還會有很多奇遇。我聽投資人講過一個故事，有次一個朋友在昆侖飯店的一個飯局中喝得醉醺醺的，說，“對不起我得先走一步”，下樓打車說去昆侖飯店，司機看他喝多了沒敢言語，開了一圈又到昆侖飯店停下，他下車直接奔到剛才他離開的那個房間，一進屋就說，“抱歉，我來晚了。”

莫小棋：哈哈，我經歷的飯局大體上都差不多，但最能讓人記憶深刻的肯定是誰出丑或者喝斷篇了，第二天人家跟你講你昨晚又怎么怎么樣了。您的酒量怎么樣？會在飯局上喝酒嗎？

尚敬：我從能喝酒到現在，幾次喝得酩酊大醉的事，我記得一清二楚，所以現在能不喝酒就不喝酒。但有時候不得不去，吃喝陪襯一下，有可能你還得作東買單。

莫小棋：看來您也是個不愛參加飯局的人，只是因為不喜歡喝酒或者這種應酬嗎？

尚敬：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不太愿意跟很多人在一塊吃飯，總是吃不飽，而且我吃相難看。我寧愿炒一盤菜，然后弄碗米飯，自己狼呑虎咽把它吃了，也不原因跑到飯館里去弄一個飯局。有的時候別人叫我赴飯局，我經常會告訴他我有事，實際上我也沒事。

莫小棋：在推飯局這方面，女孩優勢大一點，比如我吃素好多年了，一般的飯局我就說我吃素、減肥或者吃中藥呢。說到底，我們都不是好組局的人。但有些人就好組局，每天晚上都得找人陪他吃飯，要不然他覺得孤單，我覺得這是一種心理狀態。

尚敬：但很多赴飯局的人都是不得已而為之，搞銷售的、搞公關的、跑業務的，都是在飯局上喝出來的，你要把一個城市的廣告拿下來，你就得喝。在我看來，感情深一口悶，酒桌上見真情，這些純屬文化糟粕，我厭惡這些。飯局和吃飯兩回事，就像采訪和聊天是兩回事，采訪是飯局，聊天是吃飯。

火鍋和大肉包子

兩個制造飯局的人談起電影也繞不開關于吃的話題，但無論電影是一個熱氣騰騰的大肉包子還是一個包羅萬象的火鍋，它都應該為更多的人服務，而不是某些創作者自戀的精神世界。

尚敬：其實觀眾看電影跟吃飯一樣，要好吃，要娛樂，好玩。人們在評價電影的時候總是希望對它有一些高級的設想和評價，那是巧克力，但是對不起，你開個巧克力店不一定有大肉包子店能招人。為什么把大肉包子比作娛樂電影，它皮薄餡香，熱氣騰騰的，很直接，你一聞著味就想吃。

莫小棋：其實，我覺得拿火鍋做比喻也很恰當，選擇很多，琳瑯滿目的，你喜歡什么夾什么。火鍋也是一個歷久不衰的食品經營模式，為什么外邊這么多火鍋店，必然有它其中的道理。

尚敬：你說的我非常贊同。一桌滿漢全席，那一定不是千千萬萬老百姓要吃的菜，恰恰是簋街上的火鍋、鴨脖子能讓你過癮。它可能會有很多問題，不夠營養，太多的油膩，但你到哪兒跟老百姓說這個理去，用不著，他只選擇好吃。弄電影跟弄飯局是一樣的，你得讓它好吃，但好吃是有指標的，你需要加一些作料。我做的是娛樂電影，做娛樂電影就要有娛樂元素，女主角要漂亮，還要有一些幽默感，這就是為什么要請你，你就是那個餡，要鮮美。

莫小棋：這是我嚴格意義上第一次拍喜劇。我記得當初我來試鏡，那也是我第一次見你，你當時問我的問題是會不會跳舞。

尚敬：因為你這個人物有一段鋼管舞表演，還有打戲。原來我對你不太了解，之前就看過《一半海水 一半火焰》，那是一個所謂的文藝片，但我覺得那部戲沒有太充分展示你在表演上的能量。一個好演員應該是多變的，也許別的導演不會要求演員做這樣的呈現，我是一定要讓演員多樣、多面。

莫小棋：我覺得你有完美主義的傾向，對品質的要求非常堅持。有一場三四分鐘的打戲，連續拍了一個星期。我也是第一次在一部戲里看到各種來路的人，故弄玄虛的“大師”，愛慕虛榮的明星，討債的海鮮販子，另有所圖的神秘女郎，想搞定老丈人的年輕戀人，還有糊弄人的文化學者，各種人間百態，世俗百態，各種目的，都聚在這個飯局里邊。

尚敬：我拍這樣一個電影就是希望讓老百姓歡樂、減壓、爆笑、輕松。很多人一提電影就說是夢，話沒錯，但是你難道要求全世界成千上萬部電影都美妙如夢嗎？老百姓看電影的時候要的是什么，如果你真的把這件事看透了，就知道文藝電影、大師之作觀眾未必買單。看看去年最火的電影《失戀33天》，人家就解決一個問題，給觀眾看什么，看電影的年輕人生活內容是什么，戀愛必然失戀，失戀難以自拔，說白了這就是叫做來源于生活。

莫小棋：的確，每個人都有一個失戀的故事。“失戀”這個名字一出來，就已經切中了觀眾的心。

尚敬：但有人還用特別荒唐的話攻擊人家，說它拍的不像電影，像電視劇。那我要問什么是電影，你拍了一個別人說像電影，在國際拿了大獎，人家觀眾不買單，最后賣了20萬票房，它有什么意義？拍電影要想到它的商業屬性、工業屬性、娛樂屬性。有導演說我只考慮我這個電影要忠實我的內心，你的內心算老幾啊，就算你不管拍電影的錢是怎么來的，你也得對得起人家。

莫小棋：其實我覺得演員是最幸運的，我們不必去想電影這么多的屬性和責任，沒有你們那么大的壓力。不管我演什么人物，所有導演對我的要求都是你這個人物必須是真實可信的，你不可以是浮夸的，當然，這也是對所有電影創作者最基本的要求。

瘋狂的喜劇

作為一個做情景喜劇起家的導演，尚敬的電影自然也會被貼上喜劇的標簽。而作為億元導演俱樂部的成員，這一次，黃渤、范偉、劉樺等人紛紛前來助陣，而尚敬自己的喜劇心得也在漸漸豐滿而且越來越有底氣。

莫小棋：拍完《飯局》后，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明白演喜劇是怎么回事兒了，而且我覺得我自己其實還挺幽默的。

尚敬：喜劇演員有兩大類型，一種演員天生就是戲，他一輩子就為喜劇而生的，這是天才的喜劇演員，比如卓別林、金·凱瑞、憨豆，中國有趙本山、陳佩斯等等，他們天生就有特別的語匯，一套符號性的音容笑貌，當然也要借助一些道具，一抹小胡子，像鴨子一樣走路，一個小拐杖。

還有一種是有才能的演員，在導演的要求和擺弄之下，準確的適度夸張的完成好這個人物，一樣能出喜劇效果，這是職業演員，我們不能把他歸到職業的喜劇演員當中，他們能在一部娛樂喜劇電影中完成人物形象，之前如閆妮、姚晨都是屬于這種，需要準確深入和有變化地扮演一個人物。我要拍娛樂的喜劇電影，就需要一些可塑性強的職業演員，至少我能給他捏鼓出來，表演我能掌握和控制，他完成好角色就能出喜劇效果。

莫小棋：我個人的體會是喜劇的表演方式有很多，有的人是通過幽默搞笑的語言，有的人通過夸張的表情和動作、肢體。還有一個是方言，不管國內，還是國外，外國人也有他們的方言，英文有各種各樣的口音，制造出的效果也各有不同。

尚敬：其實說我的電影完全是喜劇也不夠準確，我希望它有一種整體上的嬉鬧和狂歡的感覺，而并不一定要刻意在某一個裉節上搞笑。最精彩的喜劇的段落，也許并不是讓人笑。卓別林有哪些地方一定要讓人爆笑呢？但是你能說他不是最高級的喜劇嗎，他是整體意義上一種狂歡的嬉鬧感，一種夸張變形之后的喜感，不是簡簡單單一兩句語言包袱。

莫小棋：所以我覺得對于喜劇來說，除了考驗演員本身的表演素質以外，劇本、劇情的安排也是非常重要的，如果說很空蕩的劇情，讓演員刻意去逗笑，也不行。

尚敬：好的文本，好的故事框架，好的喜劇風格，好的表現呈現和好的技術實現，缺一不可。也就是說編劇、導演、演員、技術部門，缺一不可。比如說《飯局》里用作料瓶玩“槍戰”，配上槍的聲音，滋出來是作料，單看也沒什么可笑的，可是模擬了一個槍戰，你就覺得它有趣，這只是一種手段或橋段。

莫小棋：所以我覺得喜劇的呈現并不是像它的劇情看起來那么輕松。劇情和人物的設定一定都不能太常規，我們平常拍正劇，簡單的對話，運用的手段比較單一，但是喜劇需要運用各種的指標和手段，還有笑點的碼放，不能讓觀眾太累也不能無趣，這中間的玄機非常微妙。

尚敬：情景喜劇的元素和方式跟喜劇電影不太一樣，情景喜劇必須倚重于對白，嚴格要求包袱和笑點。但是一部電影，鏡頭的設計和營造，光影，以及整個鏡頭的邏輯推動，會創造出另外一種喜感和表達方式。我希望我做的喜劇電影元素雜糅多樣，具有電影的形態、節奏和色彩，同時還有喜劇天才們的表演。

這次參演的演員，劉樺、黃渤、范偉都是很成功的喜劇演員，但是他們在這部戲里相比較過去比較有慣性的角色，都有所突破。黃渤原來總演焦頭爛額的草根，這次他扮演一個很風光的明星。范偉過去總被忽悠，這次我就讓他忽悠別人，讓他變成大忽悠。劉樺從前總是小混混樣，這次他演一個大老板。通過他們的表演，其實我不太愿意說他們是喜劇演員，他們都是很優秀的演員。

莫小棋：在拍這部戲之前，我一直以為劉樺老師是特別難接觸的人，因為之前我們拍過一個戲，沒有同場，做宣傳的時候，我聽過他跟記者的對話，當時覺得天哪，以后自己千萬別撞在他手里。但這次合作之后，我發現他特別愿意幫助人，是挺熱情的一個人。最后，問您一個我最想問的問題，您是計劃今后每年都在春節賀歲檔分一杯羹嗎？

尚敬：這個不是自己說了算的，周期得適合，早了晚了都不行。還有喜劇能走到哪一步很難講，在國內做喜劇挺艱難的，審片要求還沒有達到一個很理想的程度，你們年輕人觀劇的經驗豐富，世界上最優秀的喜劇滋養過你們，你們心里最清楚。你們也知道最適合做喜劇的素材和元素在國內是不讓做的，所以，一切都是未知數。

莫小棋：

內地風頭正勁的當紅女星和人氣花旦。曾在1998年獲得悉尼華裔小姐冠軍，后轉戰影視圈并憑借《一半海水 一半火焰》入圍第45屆臺灣電影金馬獎最佳女主角、第29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新人等重要獎項。

最瘋狂·莫小棋

當演員應該是我做過最瘋狂的事吧，因為我不是科班出身，學的完全是跟表演風馬牛不相及的專業。人生是一念之差，我是做金融的，2005年初的時候股市特別差，從之前的公司出來，如果我當時沒有來當演員就去英國做期貨了，就是一個念頭之間，覺得當演員好好玩，來玩玩兒吧，所以就這么一路走下來了，想想真是挺瘋狂的。

尚敬：

空軍電視藝術中心編劇、導演，國家一級編導。以情景喜劇為作品的主要形式為人所知，代表作有《炊事班的故事》《武林外傳》等。2011年初執導電影《武林外傳》并成功躋身億元導演俱樂部。

最瘋狂·尚敬

我做過最瘋狂的事都是在我的職業范圍內發生的。比如拍電影，我第一部電影是《高原如夢》，死活要拍成，自己做了劇本，擱下，又修改，折騰幾年。還有，用不到100萬的投資拍出《炊事班的故事》等等。當然，最瘋狂的還是拍《武林外傳》的時候，創建一個新的表演方式，一個新的形態喜劇，跟演員在一個影棚里面長達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