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贏椿的書很“空”。有人打開書翻了5頁,什么都沒看到,朱贏椿笑了,“5頁紙后才出現(xiàn)書名,就是想讓人看到書名之前再安靜一點。”
《蝸牛慢吞吞》是一本緩慢、平淡的書,就像書扉頁上不起眼的那句話:如果你想聽我的故事,就需要有一點耐心,不然的話,你會連我真正的樣子都看不清。是啊,看一只蝸牛慢慢的爬出來,都需要翻好幾頁等很久很久。
朱贏椿是國內(nèi)書裝設計的代表人物,他設計的圖書《不裁》曾在2007年獲得“中國最美的書”和“世界最美的書”的稱號,而和太太周宗偉共同創(chuàng)作的圖文書《蟻囈》則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德國委員會評為2008年度“最美圖書特別獎”。
朱贏椿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愿意談論《不裁》了,“那本書有點作,太刻意。不像這本來的自然,淡淡的,靜靜的。”
不熟悉朱贏椿的讀者可能會對《蝸牛慢吞吞》極不適應—怎么書里的空白這么多,這到底是書還是本子?朱贏椿笑而不語,他從包里拿出《蟻囈》,開玩笑說,“那這本是不是更‘坑爹’?”—《蟻囈》全本只有不到200字,每一頁都是大片的白,而螞蟻,小小的,甚至可以忽略不計。“我喜歡空,書的特色就是這樣。不是教人升官發(fā)財?shù)模膊皇侵尾【热说摹!?/p>
朱贏椿在年輕時也有過拼命的時光,獲獎之后各種事情更是接踵而至,“一下子很多人找你,越忙越找你,馬上就感覺這種狀態(tài)不對,想把腳步停下來。”朱贏椿回憶,“有時候也不睡覺,熬夜,加班,回頭想一想,也沒有因為那個多賺了多少錢,但是自己又認為可以掙。如今再回想,當時真的沒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比如非常在乎某個單子,非常在乎別人對你的認可,但那些真的無所謂,可自己為此吃的苦卻真的好多。我現(xiàn)在40歲剛出頭,可以稍微慢一下,不能再這么快往前走了。”
慢節(jié)奏是怎樣的?朱贏椿花了一年的時間觀察、一年的時間繪畫、一年的時間設計,用三年做出了這樣一本講述蝸牛的書。“慢不是懶散,不是拖沓。順其自然是最好的,根據(jù)自然的規(guī)律,該工作工作,該休息還要休息,不能為了一個目標,什么都不顧了。身體承受不了,帶來一系列連鎖反應。”
朱贏椿為“快”曾經(jīng)付出過代價,精神衰弱,整夜失眠,他發(fā)現(xiàn)這樣工作效率反而更低,享受不到工作的快樂。“更何況,生命中還有很多不測。有一次我站在樹下面,聽到我的頭頂上方,咔碴一聲,我的耳邊有一個東西嗖地掉下來,擦著我的左邊肩膀掉在地上。我后來用手機照了一下,是一個非常粗的樹枝,這個樹枝如果掉到我的頭上,可能去年追悼會就開過了。”
對于現(xiàn)在的朱贏椿來說,做書是享受生命的過程,而不是辛苦的工作。“這是我生活的一部分,至于什么時候書能做出來,不去管它。”《蝸牛慢吞吞》的印刷曾經(jīng)幾經(jīng)周折,換過兩個印廠,只是因為他對顏色不滿,第一批8000冊全部銷毀。有做暢銷書的出版商問朱贏椿,“你這書是要賣給什么人看啊”,朱贏椿不緊不慢地回答,“賣給和這本書有緣的人。你愛看不看,愛買不買,腰封上就是一個‘慢’字,這個書不是大喊大叫的,我的想法是有慢生活心態(tài)的人才能感受到。”
《蝸牛慢吞吞》還未出版,韓國版權(quán)就已賣出。而在告別了螞蟻和蝸牛之后,下一本書,朱贏椿又要畫出慢慢生活的蜘蛛了。
{F=FAMOUS 朱=朱贏椿}
F:有人認為這本書的定價偏高,你怎么看?
朱贏椿:現(xiàn)在的書一上網(wǎng)就打75折,折后我這本30幾塊,應該還可以。而且出版社為了這本書花了這么多時間和精力,印量又不大。便宜點的話,不買的人還是不買。喜歡它的人不會計較這10塊錢、5塊錢的,我本來就不是為了所有人都來喜歡,貴就貴一點。
Famous:有很多人覺得自己也想生活節(jié)奏慢下來,但是為生活所迫卻沒有辦法?
朱贏椿:生活所迫是否必須要快?人到底必須要多少東西?這個是無止境的。你需要多少錢,你需要多大的房子,發(fā)展到最后就是無節(jié)制的膨脹需要,再快,只會把自己快到累死。為生活所迫,到底迫到什么程度?心態(tài)要放得坦然一點。當然這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Famous:你覺得對于書來說,好的設計是什么樣的?
朱贏椿:一本美的書,要看起來好看,閱讀起來舒服。手感、印刷、紙張都要合適。設計語言要和書的內(nèi)容很匹配,如果書本來是學術(shù)類型的,做成文藝小說的封面就不好了。
朱贏椿
著名裝幀設計師,2007年德國萊比錫書展“世界最美的書”《不裁》)的設計者,南京書衣坊工作室主人,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美術(shù)編輯,中國版協(xié)書籍裝幀藝術(shù)委員會會員。先后有十幾部裝幀設計作品和論文在國內(nèi)國際書籍裝幀展獲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