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城市老年志愿者活動的一般狀況

段世江 (河北大學經濟學院人口研究所，河北 保定 071000)

老年人參與志愿者活動承載了積極老齡化豐富的內涵、目標和行動。我國老年人參與志愿者活動的態勢初步形成，但這一參與模式還未納入我國老齡政策規劃。本文從參與狀況和組織特征兩方面對我國老年人參與志愿者活動情況進行探討，以期呈現我國老年志愿者活動的一般特征和發展態勢。

1 城市老年人參與志愿者活動的基本狀況

一些調查項目中包含著有關老年志愿者活動的相關信息，比如，2000年中國城鄉老年人口狀況一次性抽樣調查、2006年中國城鄉老年人口狀況追蹤調查、2004年和2007年，廈門市老年人參加志愿者活動狀況及參與意識調查等。

1.1 城鄉老年人口狀況一次性抽樣調查和追蹤調查的相關分析 在2000年中國城鄉老年人口狀況一次性抽樣調查和2006年中國城鄉老年人口狀況追蹤調查中，有四個與老年人參與志愿者活動相關的問題，包含實際提供服務和服務意愿兩方面內容。①您愿意給街道里生活有困難的其他老年人提供以下幫助嗎(選項為:做家務、服侍人、聊天解悶、求醫問藥、調解糾紛)?②您愿意帶頭組織街道里的老年人開展娛樂活動嗎?③您愿意代表街道里的老年人向上級反映老年人的困難嗎?④您平常參加下例哪些社會公益活動(選項為:治安員、義務勞動、志愿組織、互助組織、青少年教育)?

1.1.1 實際提供服務情況 對于“實際提供服務”的情況，通過“您平常參加下例哪些社會公益活動?”這個問題來進行了解。2000年抽樣調查統計顯示，城市老年人中有23.8%的人從事過義務勞動，12.5%的人參加過治安活動，10.6%的人參加過對青少年的教育活動，7.3%的人參加過志愿者組織，7.7%的人參加過互助組織。

除義務勞動項外，其他社會公益活動的參與情況在65～69歲年齡組呈上升狀態，也就是說，與60～64歲年齡組相比，65～69歲年齡組的公益活動參與率較高，爾后才隨增齡平穩下降，回歸總體趨勢見表1。分析其原因，可能有三:一是退休之初需要一個心理調適的過程。大多數老年人在退休之初不能適應新的社會角色、生活環境和生活方式的變化，因而會出現一些不良的心理狀態，尤其是一些知識分子和領導干部，他們很難接受自己失去影響力的事實，也不愿意放下架子和所居住小區內的其他老年人交朋友，因而這部分人參與社會公益活動的比例更低。二是部分老年人更愿意享受退休所帶來的清閑與自由，終于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圖設計生活，因而不愿意再受到程式性活動的約束。三是退休之初家務負擔較重。這些因素均使老年人參與其他社會活動受到限制。

表1 2000年分性別、年齡的城市老年人參加社會公益活動情況〔1〕(%)

分性別來看，一個突出的特點是低年齡組(主要是60～64歲和65～69歲年齡組)女性的社會公益活動參與率均高于男性，而進入高年齡組則開始低于男性。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如上所述的男性老年人在退休初期有一個參與社會的適應過程;另一方面則是女性老年人較男性老年人承擔更多的家務勞動，因而對其參與社會活動形成制約。

1.1.2 提供服務意愿情況 與2000年相比，2006年我國城市老年人在鄰里之間、街坊之間互相幫助、互相扶持的情況也有了細微變化，盡管城市老年人樂意為其他老年人提供服務的比例較高，但大都集中在那些付出時間少、投入精力少的項目，如“聊天解悶”、“調解糾紛”、“求醫問藥”等(見表2)。其比例則明顯降低，這也反映出隨著我國市場經濟的不斷發展，城市老年人的思想意識、價值觀念也開始有了不同程度的變化〔3〕。男性老年人愿意組織和參與各項社會活動的比例明顯大于女性(見表3)。很大程度上體現了男性和女性在社會分工、社會地位和家庭地位中的不同所帶來的在晚年生活中老年人社會活動的區別。城市男性老年人的文化程度高、就業經歷豐富、社會網絡較寬，他們在晚年生活中愿意而且能夠參與更多的社會活動，尤其是一些維護自身權益的公共活動，而女性的社會活動項目則更多地局限在由家庭、鄰里關系所拓展的項目上〔4〕。

表2 城市老年人愿意從事活動的比例〔1，2〕(%)

表3 2006年份性別、年齡的城市老年人愿意從事各種活動的百分比〔2〕(%)

與實際參與所呈現的趨勢一樣。隨著年齡的增長，老年人的參與意愿逐步降低，這反映出很強的“量力而行”的特點。文化程度較低的老年人更愿意為有困難的老年人提供實際的幫助，而文化程度較高的老年人則更傾向于組織和協調方面的工作(表4)。這反映了由文化程度所決定的工作經歷和社會地位的不同對社會公益活動參與意愿的影響。

1.2 廈門市相關調查的分析 廈門市2004年進行的一項調查顯示，有59.31%的老年人參與過上述志愿服務活動，男性占26.34%，女性占32.97%。常年參加活動的比例較低，僅占8.47%，經常參加的占15.66%，偶爾參加的為35.17%。退休、失業和從未參加工作的老年人雖然閑暇時間比在業的老年人多，但明確表示不想參加的比例卻比后者高了2.88個百分點。不同行業的老年人的參與意愿也不盡相同，其中工人和干部的比例差別不大〔5〕。

另據廈門市2007年7～9月對城區老年人的生活及供養情況進行的一次隨機抽樣調查顯示，近9成以上的老年人沒有參加社會活動，參加人數最多的是各類志愿者工作，占調查對象的10.1%，其次是參政議政，占7.3%，文化教育活動占6.7%，其他各項活動的參與比例不到5%。這一數字與10年前的數據相比，參加志愿服務工作的比例上升較多〔6〕。從對以上資料的分析中，還是可以形成對我國老年人參與志愿者活動的幾點認識。

表4 2006年份文化程度的城市老年人愿意從事各種活動的百分比〔2〕(%)

第一，我國老年志愿者已經成為一支不可忽視的社會力量。從服務社區建設到支持社會各行各業的發展，從提供咨詢到參加勞動，日益發展壯大的老年志愿者隊伍成為構建和諧社會、推動社會進步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第二，總體而言，老年人志愿者活動的參與率在逐步提高。隨著年齡的增長，老年人參與志愿者活動的實際行動和參與意愿都逐步降低。第三，女性老年人的志愿活動參與率較男性低。就實際參與和參與意愿而言，在具體項目選擇上的差異，反映了當前在社會分工、社會地位和家庭地位中的性別差異。第四，文化程度對老年志愿活動參與情況有顯著影響。總體而言，文化程度較低的老年人其實際參與率和參與意愿都較文化程度高的老年人低。但是，我國老年志愿者活動仍處于發展的初級階段，受活動層次較低以及組織動員力度不足等因素的影響，即使是受教育程度高的老年人，其參與的積極性亦受到抑制。

2 城市老年志愿者活動的組織類型

2010年11月15日，筆者從google.com網站的搜索引擎上搜索關鍵詞“老年志愿者”時搜到1 030 000項符合條件的查詢結果。本部分的資料主要基于前200個網頁的內容。首先從200個網頁中選出有明確出處的規范性案例，以保證案例的客觀真實性;然后將泛泛而論的及重復的案例剔除，對剩余網頁的信息以及從其他途徑(如報紙等)獲得的信息進行整理和歸納，依據組織方式和程度把我國老年志愿者活動劃分為如下三種類型:

第一類，自由志愿者。“自由”集中體現在四個“自”，即自發行為、自選項目、自定時間、自覺奉獻。這種類型的志愿者活動的特點就是在時間安排上富有彈性。老年人根據自己的興趣、愛好和條件自行選擇服務項目，并按照自己的生活習慣安排合適的活動時間，不會受到來自組織或者其他團體的制度性約束。這一類型的活動滿足了老年人注重健康、喜好休閑和發揮余熱的多重需求，成為越來越多的有責任感和富有愛心的老年人的選擇。

第二類，定向志愿者。這種類型的特點可以概括為:定向服務、自發參與、自覺奉獻、與機構聯系松散。這種類型的志愿者活動是“應需而生”，雖然也形成了一個團隊，但其活動仍然服務或服從于所屬部門，缺乏獨立開展活動的意識。因為涉及具體的工作或任務，一般會被人們認為是在“奉獻”〔7〕。這種類型的活動更能使老年人體會到他們“有用”，實現自我價值，從而在參與中獲得心理滿足。

第三類，有組織的志愿者活動。這種類型又包含四個子類，即協會型、協助型、專項型和參與型。

協會型又分為兩種，一種是一般老年志愿者協會，另一種是為發揮老年專業人才的作用而組織的各類協會。

這種類型的志愿者活動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志愿者組織，通過民政部門的批準注冊后，老年人通過申請、注冊登記等程序而成為組織的正式會員。為更好地開展志愿服務活動，這些老年志愿者組織還為其注冊志愿者頒發志愿者證。志愿者組織根據服務對象的需求，向注冊志愿者發布服務信息、提供服務崗位，志愿者按照相關要求開展志愿服務。這種類型賦予老年人新的社會角色，增強了老年人的身份感和使命感。

為發揮老年專業人才的作用而組織的各類協會，如，老教授協會、老年科技工作者協會等，通常是通過民政部門批準注冊，或者屬于更高一級協會的分支機構。

協助型，這一類型的代表就是大量存在于社區的老年自發組織。這類組織多在社區居委會或有關機構支持下成立，以協助社區或機構的工作為目標，因此在一定程度上也具有官方背景。這類組織是居民參與社區生活的載體和有效形式，也是整合社區資源，培育社區意識的有效途徑。但是這種組織屬于非正規形式，因而在某種程度上制約了志愿服務活動的有效性和持續性發展。

專項型，即為特殊目的而專門組織的老年志愿者活動。標志性的項目有:銀齡行動、“愛心助成長”志愿服務計劃等。

在很多國家，老年人參與社會的主要形式大多是類似于“愛心助成長”的活動。在美國，未成年人支持計劃是Experience Corps的重要活動內容之一，老年人在孩子們放學后輔導他們的功課，而招募老年人為處于危險狀態中的孩子們提供幫助和指導也是一項國家計劃。

這一類型的志愿者活動主要是由政府發起和主導的專門針對老年人才資源開發而實施的項目。老年人才的社會化過程使其擁有淵博的學識和豐富的社會實踐經驗，為實施人才強國戰略，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充分發揮老年人才的作用，組織和推動老年人才“老有所為”，是立足現實且意義深遠的重要舉措。這類活動滿足了老年人才社會參與的需要，初步形成了老年人才社會參與的創新性機制。

參與型，即老年人參與其他志愿者組織。比如，在由民政部主辦的中國社會工作協會社區志愿者工作委員會中，老年人居于主體地位并扮演著重要角色。許多老年人把從事志愿服務工作看成是晚年發揮作用、建設和諧社區、促進社會發展的重要途徑和形式，因而參與的熱情非常高。

這一組織類型在性質上與前一類型相同，都屬于正式志愿者組織。然其不同之處在于前者在組織成員的構成上沒有年齡限制，只要有意愿，都可以申請加入。另一不同之處在于在具體工作中，有些組織在服務項目的安排上不分年齡，而有些項目則根據工作的特點，適合老年人從事的，專門組成老年人小組。這一類型的突出特點就是突破了亞文化理論所強調的具有同質性的老年人群體集聚對老年人的行為產生不利影響這一觀點，而成為老年人代際溝通和交流的平臺之一。

通過以上對老年志愿者活動類型的劃分，可以看出我國老年志愿者活動表現出如下幾方面變化趨勢。

第一，個體自發的志愿服務行為成為老年人社會參與的一種方式。第二，單獨、零散的個體自發行為開始逐步向組織化方向轉變。第三，志愿服務的形式呈現多樣化。國內外相關研究都將志愿者活動劃分為正式和非正式兩大類，但由于我國老年志愿者活動正處于興起階段，因而呈現出多樣化的服務形式，在實踐中，很難確切界定。

3 結語

大力發展老年志愿服務事業，滿足老年人社會參與的需求并豐富其晚年生活，實現老有所為，是老年人依法享有的權益，也是綜合治理人口老齡化的積極對策和戰略措施。

但是，目前有效的參與態勢還沒有形成，老年人參與社會意愿不高，主動意識不夠;老年志愿服務組織的規模、受重視程度和影響力遠不及青年志愿者組織。這是社會環境和生活環境等社會支持網絡缺乏、不同群體對老年人認知的偏差等綜合作用的結果。因此，應將老年志愿服務事業納入政策體系和社會環境的構建中，積極創造條件，依據老年志愿者獨有的特性及其參與志愿服務的良性動機，培育服務意識，創新管理機制，逐步提高參與水平。

1 中國老齡科學研究中心.中國城鄉老年人口狀況一次性抽樣調查數據分析〔M〕.北京:中國標準出版社，2003:27-31.

2 郭 平，陳 剛.2006年中國城鄉老年人口狀況追蹤調查數據分析〔M〕.北京:中國社會出版社，2009:32-40.

3 張愷悌.中國城鄉老年人社會活動和精神心理狀況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出版社，2009:69.

4 張愷悌.中國城鄉老年人社會活動和精神心理狀況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出版社，2009:70.

5 陳 茗，林志婉.城市老年人參與社會公益活動的意愿及其影響因〔J〕.人口學刊，2004;(3):30-4.

6“廈門市城區老年人生活狀況與對策研究”課題組.廈門市城區老年人生活狀況與對策調研報告〔J〕.http://www.fjll.gov.cn/web/research_1.asp catalogid=303＆id=558.

7 段世江.中國老年志愿者參與動機的質性分析〔J〕.河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0;(2):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