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琴之美，震撼人心——電視連續劇《胡楊女人》女主角斯琴形象分析

⊙郭愛蓮［鄭州航空工業管理學院外語系， 鄭州 450015］

作 者：郭愛蓮，碩士研究生，鄭州航空工業管理學院外語系講師，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

電視劇《胡楊女人》塑造了一個非常完美的、近乎理想化的人物形象，她就是劇中的女主角斯琴。在她身上，人們幾乎找不到一個缺點。她明顯是一個“高大全”式的人物。但是，該劇高明的是，把她的故事和現實生活完美地結合起來，又讓曲折緊湊的情節和蒙古的風俗美景貫穿其中，不僅彌補了可能出現的漏洞，而且平添了驚人的魅力。這樣一來，在當今生活中相對缺少的、人們渴望見到的美得動人心弦的人物形象便飄然而至。

斯琴的美之所以那么動人，是因為她的美涵蓋了中華民族的所有美德。或許，在全世界的各種審美觀念中，這樣的美都是無可挑剔的。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說，斯琴之美是人類美的集成。另外，這樣的美又體現在一個可愛的女性身上，自然增添了分量。我們從斯琴這個人物身上輕而易舉地找到了諸多美的特質，現將它們做梳理如下。

一、質樸、粗獷之美

生活在社會的底層，斯琴完美繼承了長輩留下來的質樸本色。她的質樸來自于草原人對樸素道德觀、基本哲理的信仰：“運氣像條狗，追也追不上，打也打不走”，“意外之財不算幸福”，“要吃鮮魚自己釣”。同時又來自天然，來自胡楊林、草原、沙漠、蒙古包、馬頭琴、奶茶；來自蒙古族獨特的蘊含有濃郁的質樸粗獷特色的歌聲。如奶奶所說“蒙古族不能沒有歌聲”。而那歌聲，都那么自然，沒有粉飾，完全的天籟之音。這樣的環境，已經為斯琴的這種美定了調。

斯琴少有的浪漫情懷里含有的更深的是質樸。開始的時候，她愛牧仁，但因為家庭出現了突然的變故。她想象著把沙漠當做他們的婚床：“一望無際的沙漠就是我們的婚床，天上的星星月亮為我們的愛情作證。”盡管像是一種浪漫，但那歸根結底還是質樸的體現。

斯琴的舉手投足都展示出了蒙古姑娘的粗獷之美。可以說，粗獷滲透在她的語言、聲音、動作中，她的快樂、憂傷、熱情、憤怒等情緒變化上都伴隨著幾分粗獷。她習慣用男人般的拳頭安慰別人，習慣策馬奔馳在遼闊的草原，習慣甩開手大踏步走路。她有個性鮮明的爽快行動，奶奶評價她，“說風就是風，說雨就是雨”。在上山挖石頭找寶石，大志遇到危險后，斯琴就干脆地說一句話：“回家，收拾東西回家。”說完，幾個人就只好收拾東西回家了。

她教李大志騎馬，沒有細膩的兒女色彩，只有草原上野草般的粗獷、自由。她和李大志拘謹、羞怯的“那慕汗”特點形成鮮明的對比。但她的風格不讓人覺得太男人化，那是一種具有女人本色的粗獷。

她的粗獷里包含著質樸，她的質樸里又包含著粗獷。她與巴特爾摔跤就是最典型的質樸和粗獷的共存體現。她想通過摔跤，讓巴特爾摔自己，讓他把心中的怨恨宣泄出來，也把自己的內疚釋放出來。實際上，巴特爾妻子的死，她并沒有責任。這正是斯琴最質樸的道歉行為。

二、樂觀、堅強之美

通常，對于一個弱女子而言，一次致命的打擊足以把她摧毀，而命運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給她。看看上天給她的安排：第一次致命打擊，父親突然被燒死又留下巨債；第二次致命打擊，妹妹和自己的未婚夫私奔；第三次致命打擊，做生意被騙得血本無歸；除了再三，還有第四次，自己被診斷為癌癥晚期。多重極端不幸的打擊，都沒有讓斯琴屈服。在她看到父親欠下的一百多萬元的債款時，沒有一點退縮，而是只說了兩個字：決心。當牧仁心懷叵測地去看她時，斯琴對他說：“欠債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軟弱。”牧場搬遷，她選別人都不敢要的幾千畝毒草地，她說：“毒草有什么可怕的，怕的是沒決心，怕吃苦。”

斯琴骨子里有一種樂觀的精神和倔強的性格，以至于牧仁的爸爸評價她：“她拿定了主意，她是不會回頭的。”她的奶奶評價她：“我的孫女我知道，只要她下了決心，沒有辦不成的事。”正是因為樂觀和堅強不屈的精神，才讓她愈挫愈勇。也正是因為愈挫愈勇，她的堅強才顯得十分偉大，十分感人。

作為一個現實生活中的人，斯琴并不是一個想展示堅強性格的人。她說：“我不堅強，我也不想堅強，我只想做一個平平常常的女人，在氈房里煮著奶茶，等著遠方心愛的男人騎著馬回來，看著他大口地吃肉喝酒。——這才是我想要的。”她的堅強是因為命運的逼迫。事實上，在別人看來很堅強的人都是這樣的，他們的堅強更多是無奈。所以，在不幸面前斯琴也不止一次的動搖過。在還債的過程中，在被騙以后，在被診斷為癌癥之后，她都動搖過。也許，每一次在神樹面前的禱告，都是為了堅定信心，尋找支撐信心的力量。她對奶奶說：飯要一口一口地吃，錢要一點一點地掙，心不能動搖，動搖了就失敗了。”這話與其說是安慰奶奶，不如說是她在給自己打氣。在生命前行的路上，信心和灰心總是一直在斗爭著，沒有動搖的信心是虛假的。信心正是因為和灰心斗爭，才顯得有意義有價值。這種斗爭越激烈，人物的堅強形象就越動人。

對愛情的渴望以及女性溫柔一面的展現，更讓她的樂觀堅強顯得豐滿，有個性，有女人味。正如她對李大志說：“每次我撐不住的時候，我都想有個男人抱著我說，斯琴，別怕，還有我。”她那么堅強，但在心愛的人面前，以及看到心愛的人回來時，還是支撐不下去了。在看望李大志時，一提到被騙的事，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立刻流出了眼淚。而在其他人面前，她都能支撐下來。當心愛的人回來后，她立刻不用再裝死抓騙子了，她對李大志說：“你回來了，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女性的柔弱和具有強烈依賴性的一面充分地體現出來。

三、智慧之美

德謨克利特說：“智慧有三果：一是思考周到，二是語言得當，三是行為公正。”事實上，只有為了正義而使用的聰明手段，才叫智慧，才是美。斯琴的智慧都是一個弱女子、一個受害者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利被逼出來的。所以，人們更加敬佩她，更加認為她美。斯琴的智慧之所以引人注目，是因為她應對困難的辦法遠遠超出人們正常的想象，那樣大膽，有時近乎荒唐。但對于一個受害的弱女子來說，還有什么可非議的呢？

在和烏林汗的較量中，為了讓烏林汗不再欺負自己，她答應和他賽馬。她用自己的智慧戰勝了烏林汗，從而讓烏林汗不敢在她的面前再為所欲為。這件事顯示了只要有信心，只要有智慧，一個弱女子也能戰勝強大的對手。

做生意，巨款被騙子騙去后，雖然她近乎絕望，但還是撐了下來。她不僅沒有屈服，沒有被動地等待，還想出了大家都難以想象的裝死辦法，用她的話說就是放長線釣大魚”。當然，這也許不是完美的辦法，但至少是一個弱者的無奈抗爭之舉。還好，她終于讓貪婪狂妄的騙子上了當，如愿以償地抓到了騙子。

斯琴的智慧是不斷涌現的，也是源于她對生活的信心和熱愛，源于她的勇敢和勤勞。對沒有把握的事情她敢于嘗試，“不去做永遠不知道行不行”。對于好運氣的到來她沒有坐享其成，“不管石頭賣多少錢，也不能坐吃山空”。正因為此，歷經多重困難和不幸后，她收獲的是成功和幸福。這正像歌德所說，智慧最后的結論是：生活也好，自由也好，都要天天去贏取，這才有資格去享有它。

四、負責之美

父親去世后，斯琴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向鄉親們弄清父親欠了大家多少錢。她把大家召集到一起，把債數一一記下來。然后血書寫下自己的名字，表示要還完欠款。這就是一種最了不起的責任心，她這樣做的原因已在她的話語里：“人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我就是成了祖奶奶也不能讓咱們背一個負債的罵名。”

她的責任心還不止于替父還債，她還要替鄉親們著想，有強烈的社會責任感。額吉河遇到了大旱，河水斷流，人們無法生活下去的時候，她站出來，要到水庫去求水。沒有人相信她能成功，她自己也沒有信心，但一種責任感在強烈地驅使著她。所以，她要嘗試，她要盡力，她想著把管理水庫的孫主任灌醉，到時放水。她拼命地喝酒，“為了來要點水，把命都快搭上了”。當巴音書記告訴她事情的嚴重性時，她毫不猶豫地說：“只要水流到額吉河，只要胡楊林和草原還能活著，我讓他們抓去了我也不會后悔的。”

五、寬容之美

斯琴的寬容之美體現在她非同尋常的寬容態度上。對妹妹、妹夫的寬容不是一次，而是一而再、再而三。斯琴在許多問題上是可以不寬容的。她的妹妹、未婚夫背叛她，她至少可以不再理他們，不再見他們。當他們把孩子放到她家時，她完全可以把孩子交給她的爺爺奶奶。她不會為此受到指責，也不應該為此感到不安，但她沒有這樣做。這有時會讓人感到不真實，人們會問：如果是現實中的人，她有可能做到這一步嗎？的確，她這樣做下來，也經歷了復雜的思想斗爭。她也很痛苦，有過動搖。她承受不下去的時候，騎馬跑到妹妹的蒙古包里去破壞了一通。這讓人覺得她的寬容不簡單是“高大全”式的超人行為。事實上，她做這些寬容的決定時，還有一種精神力量在支撐著她，那就是“神樹”。她的寬容首先是一種美德的繼承，但這樣的寬容到了一個極限時，神樹幫助了她。應該說，神樹沒有直接教她寬容，但神樹以一種超人的精神鼓舞著她，讓她對未來充滿信心，她對未來的美好憧憬壓倒了報復的念頭。她的寬容并不懦弱，因為她的寬容不是妥協。她寬容了妹妹和妹夫，但并沒有給他們好臉色。她以一種“刀子嘴豆腐心”的形象示人，口口聲聲不原諒，實際上卻沒有仇恨，顯示了她不是懦弱而是不屑一顧的態度。

隨著運氣的好轉，生活的順利，她的寬容也同步升華了。她不僅一次又一次地原諒他們，原諒妹夫的欺騙和不道德行為，還開始幫助他。無論如何，放棄對一個人的恨很不容易，主動幫助曾經深深恨著的人就更難。但斯琴能夠帶著負心的牧仁去見他爸爸，而且當牧仁的爸爸說他是一只狼時，斯琴還為他辯解說：“狼也有人性。”這么難的事情她都做到了。可以說，她的包容之美又上升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六、愛心、忠貞之美

斯琴有一個角色是草原上的醫生。故事展示了她多次出門為人接生的情節，無論自己多么忙，有多么大的急事，總是把病人的需要放在第一位。她本來要去抓騙子的，但一聽說又有人要生孩子了，二話不說，把自己的事放一邊跟人家去了。

當她收養了大志的孩子后，就問奶奶：“咱把這個孩子留下來，以后，他該叫我什么呢——”奶奶說：“你還沒有結婚，當然叫你阿姨。”斯琴羞澀的回答：“那不行。——”話雖然很樸素平常，但足以把一個姑娘的愛心體現出來。當她又撫養了妹妹的孩子后，她“經常也在想，我憑什么要給牧仁和阿蓉帶孩子，他們做的事情比打我還讓我難受，可是我一看到孩子的小手拉著我，沖著我笑，我這心里頭——”就是這樣一個有真正愛心的人，自然能有這樣的想法和行為。

她對妹妹的寬容如果說有親情因素的話，那對牧仁的寬容和幫助大多出于仁慈、愛心。后來她在街頭碰上落魄的牧仁，她追著找他，讓他回去。這需要一種強大的愛心力量來支撐。

忠貞，尤其是愛的忠貞，一直是人們津津樂道的美德。斯琴曾摯愛牧仁，但被他輕率地拋棄了。當她再愛上李大志后，她依然那么忠貞，那么專一。以至于她的駱駝“白旋風”也像她一樣忠貞得那么動人，白旋風像人一樣和她同甘共苦，最后竟然為她而選擇了死亡。一人一物，相映相成，讓忠貞之美升華到了一種極致境界。

此外，她還勇敢、果斷，又不乏女性的溫柔。她是一個完美卻不遙遠的人，是一個可親可敬的女神。她的出現，雖然最終只是完美的夢想，但滿足了人們對真正美女追尋的愿望。總之，我們認為，斯琴這個人物形象應該在現代的文學史上占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