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鄧小平指出:“要把銀行真正辦成銀行”拉開了我國銀行改革的序幕。從1979年到1984年,中國農業銀行、中國銀行從人民銀行分離出來,中國工商銀行和中國人民建設銀行財政部分設出來,成為獨立的國有銀行,行使商業銀行的職能。1994年,國家成立三家政策性銀行將政策性業務與商業性業務分離,以解決國有專業銀行身兼二任的問題。1999年,華融、長城、東方、信達四大資產管理公司相繼成立,處理四大國有銀行的不良資產,為國有銀行改制上市準備條件。2009年農業銀行上市,至此四大國有商業銀行改制上市完成。
隨著國有企業改革的不斷深入,金融體系只有銀行貸款難以滿足國有企業的融資需求,國有銀行很難也無力繼續承擔這樣的政策性負擔。而把債權轉化成股權,并加入股東的監督可以對企業經營者形成一定制約力,因此國家開始了對我國的資本市場的改革。1990 年和1991 年上海證券交易所和深圳證券交易所的成立,標志著中國股票集中交易市場的形成。2004年,進一步實施股權分置改革,為中國證券市場的健康發展打下了堅實基礎。
金融市場在改革中形成并逐漸完善,需要一系列的金融法律制度和金融監管制度的約束。1992 年以后,全國性的證券市場政策法規開始陸續實施。例如, 1993 年6 月公布的《公開發行股票公司信息披露實施細則》、1993 年7 月7 日發布的《證券交易所管理暫行辦法》,這些法規的實施為證券市場的規范化運作提供了制度的約束與保障。在金融監管方面,在1992年以前是由人民銀行執行監管責任,從1992年10月設立中國證券業監督管理委員會,1998年設立中國保險業監督管理委員會,2003年中國銀行業監督管理委員會,標志著一行三會的形成,從此專門的金融監管機制才獨立存在,使金融業的決策、運作、監管分離。
中國金融體制在經過三十余年的改革后取得了很多顯著的成就,但是由于金融改革是伴隨著國有企業改革而進行的,存在著一些根深蒂固的體制性問題。這些問題的存在使得處在金融改革政策的制定者和執行者忽略了中小企業的需求,中小企業在夾縫中生存。
銀行業高度集中于工農中建這四家大型銀行這是不爭的事實。資料表明,其資產和存貸款都占到了整個銀行業的50%以上。形成這樣的局面主要是在金融改革時特定的歷史環境造成的。工農中建成立之前主要是人民銀行行使商業銀行的職能,同時金融機構的數量少,規模小。四大銀行憑借國家的力量很快就成為銀行業的壟斷者,確立了在銀行業的地位。另外,國家對成立金融機構的要求高,審批制度嚴格使銀行業的進入壁壘高,因此造就了現在的局面。然而掌握銀行業絕大資金的大型銀行不愿意為中小企業提供融資服務。
其原因不僅僅因為在改革開放之初,國有企業承擔著把我國建設成為工業化國家的艱巨任務,而國有企業由于自身若干原因需要大量的資金,所以工農中建就承擔著大量政策性貸款,用了銀行大量的可用資金發放給國有企業,使銀行可以貸出的資金就很稀缺了,因此銀行更要謹慎發貸。從商業銀行的經營原則來分析,大型銀行放貸給中小企業的可能性也很小。總的來說是因為大型銀行為中小企業提供融資的成本高,風險大,收益低。首先,銀行在提供貸款前必然要對申請貸款的企業做信用調查,而由中小企業自己提供的經營財務信息的可信度低。銀行必然要通過第三方的渠道調查,因此銀行獲取信息所耗費的成本高,其次,對于放貸后的風險也難以預測。風險主要來自于中小企業用貸的風險和還貸的風險。中小企業獲得貸款后是否將貸款用于合同約定的事項銀行很難獲悉,因此存在著道德風險,同時,中小企業的經營是否穩定,其是否有能力到期歸還貸款也存在著很大。最后,中小企業的每筆貸款數額較少,期限短,銀行的收益低。而銀行為每筆貸款都要承擔上述的成本和風險,使得放貸的收益和成本不匹配。因此,中小企業無法從銀行借得資金。
雖然在1992年中國推出了證券市場,開辟了企業直接融資的渠道,但是由于我國金融改革伴隨著國有企業改革進行的,我國證券市場建立之初更多的是為了解決國有企業融資困難,并采取的是“證券市場要為國有企業服務”的方針,民營企業家創辦的中小企業無緣上市。1999年,“核準制”取代配額制,但是上市發行的條件對中小企業來說難以達到。例如,公司的股本金額不少于人民幣3000萬元。公司發行的股份達到公司股份總數的25%以上;公司股本總額超過人民幣4億元的,公開發行股份的比例為10%以上。僅僅這兩條就把中小企業拒之門外,因此中小企業可以說是無法通過發行股票來融資。不僅股票融資要求高,公開發行債券的要求也同樣很高,例如股份有限公司的凈資產額不低于人民幣三千萬元,有限責任公司的凈資產額不低于人民幣六千萬元;最近三年平均可分配利潤足以支付公司債券一年的利息等。同時,企業發行債券和股票融資,要求企業要有按時還本付息的能力并得到投資者的認可,如何投資者信任自己也是中小企業利用資本市場融資的一個門檻。
雖然國家在金融改革的過程中也及時地制定了許多法律來規范金融主體的行為,但是這些法律在如何規范地下金融這一塊還有很大的空白。地下金融可以主要分為民間借貸、私募基金、非法集資、地下錢莊等。從起合法性來看,又有分為灰色金融和黑色金融。前者是指合理但是法律沒有規范的,但是經過法律的規范可以成為合法的,民間借貸和私募基金屬于灰色金融;而后者就是不合理不合法法律明確禁止和打擊的行為,非法集資和地下錢莊屬于黑色金融。中小企業的融資行為大多是通過灰色金融中的民間借貸來獲得,因為這是目前對他們來講最方便最有效的方式,因為其借貸期限和利率靈活多樣; 擔保要求靈活,通常采用信用形式融資,不要求抵押品; 借貸人之間多是親友鄉鄰關系, 貸款人對借款人的背景有比較清楚的了解; 借貸手續靈活、簡便, 民間借貸的這些特征都剛好滿足了中小企業融資的需求。但是因為現在法律制度的缺失使得民間借貸得不到法律的承認和保護,導致中小企業在民間借貸中面臨雙重風險。首先面臨的風險就來自于政府。因為沒有法律的制度對民間借貸的明確認定合法性,使政府往往主觀地根據自己對其的態度來對待其行為,常常以維持金融秩序和防范金融風險為由對民間借貸活動進行行政整頓和清理,抑制和打擊民間借貸。另一重風險來自提供資金者。民間借貸是一個賣方市場,資金的提供者掌握著對資金的定價權,過高的利率要求使得中小企業的融資成本增高,也增加了還款的難度甚至難以還款,這也是近來我國出現中小企業經營者因還不起借款而逃跑的原因之一。
在金融監管方面困難重重,因為民間借貸的資金來源多是個人為主,渠道有很多,所以民間融資行為具有隱蔽性和不公開性,監管機構一般很難監管得到。而且因為法律制度的不完善,監管機構在監管時無法可依,無章可循,很難實施監管工作。
未來金融改革應該怎樣做才能更好地為中小企業服務,解決融資難呢?
建立和發展中小金融機構,是解決大型銀行不愿為中小企業放貸的途徑。中小金融機構因資金相對較少,無法滿足大型企業的貸款要求,因此其主要將貸款對象定位于中小企業。中小金融機構的業務范圍一般在本地區,對本地區中小企業的信息較容易獲得,而且付出的成本較低。然而,因為在金融改革初期由于國家不信任中小金融機構的信用強制性地限制了中小金融機構的發展,使得現在金融中介中,中小金融機構的數量還很少。同時,單個中小金融機構貸款能力有限其服務的中小企業的數量和融資規模也有限,不能滿足數量龐大的中小企業的融資需求。故在未來的金融改革中,國家應該把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建立和發展中小金融機構上,使中小金融機構的服務滿足中小企業的融資需求,讓其能夠更便捷地融得企業發展所需要的資金。
為中小企業提供信用保證是發達國家在金融支持制度中使用的最多而且效果最顯著的一種方法,如美國的小企業管理局為中小企業提供貸款擔保,而且還制定和實施了一些“擔保開發公司計劃”和“微型貸款計劃”等多種資金援助計劃。我國可在聯系本國現實的基礎上適當借鑒發達國家的做法,探索出適合我國為中小企業提供融資擔保的機構。在建立中小企業融資擔保機構的同時我國還應該完善中小企業的信用評價體系,收集中小企業的信用信息,建立起中小企業信用機制,這不僅降低了各類銀行向中小企業提供貸款的信息成本,也降低了擔保機構為中小企業提供擔保的風險。
目前,我國的中小企業中不乏一些發展高科技的企業,這類企業收益高,增長潛力大,雖然其還無法滿足在主板市場上市或者在創業板市場上市的條件(我國創業板因其上市要求對處于成長時期的企業而言要求同樣很高,儼然成為了創業成功展示板)而無法融到其需求的資金。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我國證券市場已經日漸成熟,建立符合我國國情真正為處于創業初期有潛力的中小企業融資的新“三板市場”條件已經具備。另外,在發達國家中,中小企業通過發行債券融資的金額占其融資金額的絕大部分,發行中小企業債券不僅可以減少企業融資的成本,也可以增加投資者投資的渠道,增加投資者收益,應該作為以后中小企業融資的主要渠道。
有法可依,是保障中小企業在民間借貸中的權益的重要武器。我國應該加強金融法制的研究,為民間借貸建立一套健全的法律制度,使其逐步合法化、規范化,得到法律的承認、保護和約束,從而減少中小企業融資中的混亂和動蕩,為中小企業的發展保駕護航。目前我國的金融監管機構已經基本完善,其缺少的是嚴格依法監管的精神和制度。所以在未來金融監管方面,應該將重點由增加金融監管機構轉向提高金融監管人員依法監管的意識,建立和完善激勵金融監管人員依法監管的激勵機制和約束金融監管人員行為的法律制度,從主觀和客觀上讓金融監管人員更加盡責監管,為金融發展創造一個穩定有序的金融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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