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巍
(洛陽師范學院歷史文化學院,河南洛陽471022)
本文圍繞聯合國的中國席位問題和放松對華貿易問題上日英的互動展開,涉及這兩個問題的著述很多①相關論著主要有王泰平:《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史(第二卷)1957-1969》,世界知識出版社1998年;王泰平:《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史(第三卷)1970-1978》,世界知識出版社1999年;陳敦德:《勝利在1971新中國重返聯合國紀實》,解放軍文藝出版社2004年;張樹德:《中國重返聯合國紀實》,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99年;王杏芳:《中國與聯合國》,世界知識出版社1995年;薩本仁、潘興明:《20世紀的中英關系》,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年;王為民:《百年中英關系》,世界知識出版社2006年;田桓:《戰后中日關系史1945-1995》,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年;林代昭《戰后中日關系史1945-1992》,北京大學出版社1992年;宋成有、李寒梅:《戰后日本外交史(1945-1994)》,世界知識出版社1995年;基辛格著,楊靜予等譯:《白宮歲月-基辛格回憶錄(第三冊)》,世界知識出版社1980年;田中明彥:《日中關系1945-1990》,東京大學出版會1991年;中川融:《二つの中國》,《回想日本と國連の三十年》,日本講談社1986年;石丸和人等:《戦後日本外交史II動き出した日本外交》,三省堂,1983年。。但過去學術界往往只看到美國在日本對華政策上的指導作用,對于英國等西歐國家在日本對華政策上的示范作用卻涉及不多,本文通過對日英兩國外交檔案的研讀,揭示池田勇人主政時期日英雙方在中國問題上的互動。
英國在日本的對華政策中具有獨特的影響力。由于在對待社會主義國家的問題上,英國有自己獨立的立場和相對緩和的態度,所以日本政府往往希望借助于英國,影響美國,進而放松對中國的經濟限制。
在池田勇人的前任——岸信介任首相時,希望在“兩個中國”的基礎上開始對華貿易。1957年5月30日,英國外交大臣勞埃德(Selwyn Lloyd)在下院發表聲明,因為巴統中國委員會沒有達成一致意見,所以英國單獨把對中國的出口控制緩和到和東歐、蘇聯一樣的標準。岸信介政府先暫時靜觀,后來看到相關國家紛紛效仿英國,考慮到與中國貿易的重要性,也終于在7月16日宣布廢除“中國差別”[1],緩和對中國的戰略物資出口管制,承認對東歐、蘇聯出口的物品也向中國出口。英國這種在對華貿易上對日本的示范作用,受到來自美國的壓制。在1959年7月岸信介訪英之前,美國副國務卿狄龍(Douglas Dillion)曾間接告訴英方勸岸信介不要與中國發展更緊密的關系,特別是不要承認中國。美國國務卿赫脫(Christian Archibald Herter)在日內瓦告訴英國外交大臣勞埃德不要在對華貿易上給日本任何鼓勵[2]。因此,在岸信介訪英與英國首相麥克米倫會談時,后者表示:英中關系還是冷淡的,英方堅定地和美國及其他盟國站在一起[3]。
1960年1月19日,《日美共同合作和安全保障條約》及《行政協定》在華盛頓簽字。7月15日,岸信介在風起云涌的“安保及三池斗爭”中辭職。7月19日,池田勇人出任首相。池田勇人年輕時曾患過重病,從死亡邊緣掙扎過來。他是出身大藏省的官僚,戰后因盟軍總司令部整肅戰犯而得到飛升,他的政治生涯始于戰后,是“吉田學校”的高才生。池田勇人全然沒有日本社會精英所特有的老成持重的性格,經常口出狂言。在吉田茂內閣任通產大臣時,曾因失言講了“倒閉一兩個中小企業算不了什么”而被罷官。“安保及三池斗爭”結束后,經濟界及一般國民希望改變對立型政治的呼聲越來越大,池田勇人提出了以“寬容和忍耐”為宗旨的低姿態的政治。
雖然政治身段放低,池田勇人的內外政策并不低調。對內提出了“收入倍增計劃”,所謂收入倍增計劃,就是在10年內將國民收入翻一番。池田勇人經過反復試算,得出了只要達到7.2%,最高不超過9%的名義增長率即可成功的結論。為此國際輿論把池田勇人稱為“百分之九先生”,并以驚奇的眼光看待這一近乎癲狂的增長數字。
在外交上,池田勇人提出的目標,是日本“既得到自由陣營的信任,也有共產陣營的敬畏”[4]。在日美關系方面,借著肯尼迪政府被亞非地區的局勢以及美元危機所困擾,需要日本的合作,協助美國的遠東戰略,同時實現對美名義上的平等伙伴關系。
二戰后,在美、日、歐三邊關系中,一直是美日、美歐比較強,而日歐的聯系比較弱,池田內閣采取了向歐洲接近的政策。這是在戰后西歐國家整體實力上升的背景下,日本局部調整對美政策,努力開拓歐洲市場,提升本國的國際地位。
池田內閣與英方在對華政策上的協調主要圍繞著兩個中心:一是聯合國的中國席位問題;二是放松對華貿易限制問題。以下進行具體的論述。
如上文所述,英國二戰中的英雄蒙哥馬利元帥于1960年5月訪問中國,這預示著英中關系將有一個小的高潮。在這樣的背景下,中國入聯問題又浮出水面,美、英、日都認為以“延期討論”的手段阻止中國入聯不可能永遠有效①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要求恢復在聯合國的合法席位,驅逐蔣介石集團的代表,但為美國等國所阻。從1951到1960年,每屆聯合國大會都要討論中國的代表權問題。但是,美國每次都提議“延期討論”而加以否決。,日本十分擔心臺灣在聯合國的地位問題,因為臺灣對于日本有巨大的地緣戰略意義,如果臺灣被驅逐出聯合國,對日本將是巨大的打擊。由于英國對西歐、英聯邦國家有很大的影響力,以及英美特殊關系的存在,因此,英國對于中國入聯的態度,對西歐、英聯邦國家,甚至于美國都有很大的影響。所以,就這一問題與英國展開協調,對日本來說很重要。
在池田勇人1961年6月訪美之前,5月26日,日本駐英大使大野勝巳專門約見英國掌璽大臣希思,想打探英國在聯合國的中國席位問題上的立場。大野開門見山地說,此次池田首相訪美的重要議題之一就是聯合國的中國席位問題。大野指出,日本政府已打算和中國建立某種官方關系,特別是在貿易方面,但日本現在還不打算與中國大陸建交,因為已與蔣介石集團建交,而和中國的接近是個“漸進的過程”。大野如此清晰明了地擺明日本的態度,是希望“拋磚引玉”,得到英國相似的回答。接著,大野把“球踢給希思”,問希思近來英國對華政策有何變化,如果美國政府再試圖用“延期討論”阻止中國入聯的話,英國會如何應對[5]?
希思回避了大野的問題,說現在預測還早,但他重申了英國的政策,即英國認為中國應該加入聯合國,問題在于中國如何取得席位。希思表示如果日本有什么建議,英方愿意傾聽。大野認為“延期討論”注定會失敗,他一再追問如果美國再提出這個政策,英方如何應對。希思還是說現在無法給出精確的回答[5]。
同年7月,日本外相小坂善太郎訪英。7月5日下午,小坂善太郎與英國外交大臣霍姆舉行會談,中國入聯問題再次成為日英雙方的話題。
小坂首先介紹了最近日本首相池田勇人和美國總統肯尼迪商談中國入聯問題的情況,肯尼迪和池田都認為“延期討論”不可能維持下去,同時,應該在聯合國保留臺灣。小坂也和美國國務卿臘斯克單獨舉行會談,兩人都認為美、日、英應該共同行動。
在聽了小坂的介紹之后,英國外交大臣霍姆表達了他的觀點:“延期討論”無法繼續下去,讓中國入聯是有益的;如果可能的話,臺灣也應當保留在聯合國,但問題在于如何說服蔣介石(放棄對大陸的主權主張)。小坂說,早前他曾建議讓加拿大和澳大利亞對蔣介石施加影響,但是只有美國才對蔣介石有足夠的影響。小坂表示,避免(對是否讓臺灣保留在聯合國)直接的表決是很重要的,他害怕美英在此問題上表現出不同的態度[6]。
霍姆表示,美國想讓臺灣保留在聯大和安理會的席位,然后默認中國僅擁有聯大的席位,在當前這是不可能實現的。另一方面,霍姆也贊成小坂所建議的英日應該緊密工作,聯合美國和其他“自由世界”國家在此問題上團結一致[6]。
在當年的聯合國大會上,英國第一次投票贊成恢復中華人民共和國合法席位的提案。英國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英國認為聯合國是普世組織,加入與否和國家的性質無關;同時,與中國接近有利于東南亞英國殖民地(特別是香港)和英聯邦國家的穩定。另一方面,英國又投票贊成美國糾集一些國家提出的“重要問題”①1961年美國糾集一些國家提出的一項決議案,把任何要改變聯合國中國代表權的提案都作為一項“重要問題”,要求大會以2/3的票數通過。只要美國能在初次表決中湊足簡單多數票,那么在二次表決中就能以1/3加1票阻止中國恢復在聯合國的席位。,對中國席位問題持騎墻態度。但顯然,英國在此問題上的立場與日本不同,英國的著重點在于恢復中國在聯合國的席位,而日本的著重點在如何保住臺灣的席位;并且英國在此問題上比日本有更大的自主性。雖然日本一再想讓英國靠近自己的解決方案,但英國還是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同年9月,74歲高齡的蒙哥馬利元帥再次訪華。由于英國害怕得罪美國,并且中印邊界糾紛對中英關系產生了不利影響。因此,中英關系未能像中法關系那樣在60年代初取得突破性進展。
1960年7月19日,池田勇人在就任首相之時,就表示“對中共的政策未必采取與美國相同的態度”,在10月第36屆臨時國會上,池田發表施政方針演說,主張“以尊重相互立場、不干涉內政為原則,逐漸與中國改善關系”,“衷心歡迎促成處于斷絕狀態的日中貿易得以重新恢復的機運”。1962年10月底,高碕達之助率團訪華,11月9日,與中國簽署《中日長期綜合貿易備忘錄》(也稱LT備忘錄),不久,中日雙方在北京、東京分設高碕、廖承志辦公室。
同月,池田勇人訪問歐洲。11月12日,池田與英國首相麥克米倫、外相霍姆會談。在談到中國時,池田重提了吉田茂1954年訪問英國時,和英國的大臣們探討過的離間中國和蘇聯的可能性,池田認為這種想法仍應該實行。池田指出,現在中國好像沒有或者很少受蘇聯的經濟和技術援助,這可能給“自由世界國家”一個擴大與中國貿易和經濟關系的機會。池田之所以說這些,是因為日中間剛簽訂了LT備忘錄,希望取得英國的理解和支持。霍姆同意應該增加和中國的接觸,“越和中國接觸,就能幫助她更現實和更靈活地向外看”[8]。
在此次會談中,池田勇人也表現了輕視中國的一面:池田認為聯合國安理會的組成應該反應變化中的世界形勢,常任理事國應該是那些對國際事務做出最大貢獻的國家,而日本具有更好資質,在可預見的將來中國沒有條件對國際事務作出貢獻。池田知道西方專家已經預測中國不久將試爆簡單的核設備,他認為中國正陷于工業混亂,并且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復,他確信在核領域蘇聯沒有給中國任何幫助,因此非常懷疑中國是否有能力自己發展核力量。他宣稱:“我害怕共產主義,但我不害怕中國!”[7]或許是由于這種對中國的輕視,并且在中國經濟困難的時刻,使他自信能在對華關系中處于主動地位,并打破美國的牽制與中國發展半官方關系。
1963年3月27日,英國外交大臣霍姆與夫人對日本進行為期一周的訪問,這是英國外交大臣對日本的首次正式訪問。
4月3日,日本外相大平與霍姆舉行會談,大平說:“日本政府不認為中國有能力采取大的軍事行動,對她擴大中印邊境的活動最好的解釋是:中國試圖通過打擊印度在東南亞建立威信。日本政府曾建議美國政府在中國問題上不要小題大做,這只能增強中國的威信,但美國人不接受這個觀點。”[8]當天下午,池田與霍姆的會談中,也談到中國問題。池田抱怨美國在對華問題上似乎被狂熱蒙住眼睛而不能執行明智的政策,同時他認為,英國的對華政策比美國明智得多。霍姆表示,英國也不同意美國的對華政策,英日必須努力讓美國看到自己作法的錯誤[9]。
霍姆不僅在雙邊會談中反對美國對華經濟政策,而且還在公開場合表現出來。他在接受采訪時說:“英國感到只要不在戰略清單里,對共產主義國家出口商品就是自由的。”[10]這實際上是公開對日本突破美國的限制,發展對華經濟關系表示支持。
1963年9月3~5日,日本外相大平正芳訪英,與英國外交大臣霍姆進行第一次日英會談。在會談中,大平向霍姆傾吐了對美國限制對華接觸的不滿,其主要觀點如下:
1.對于中國的看法,日本和美國并不一樣。根據最近的輿論調查,美國討厭的國家第一就是中國;日本討厭的國家第一是蘇聯,第二是韓國,中國全然沒有出現。由此而知,日本人對中國的感情和美國人是不一樣的,懷有鄰居的感情。加之,日本人有二戰時的犯罪意識。美國則全然不同,日美立場上的不同難以消弭。
2.中國可能會比以前更加靈活和現實。由于蘇聯減弱了對中國的幫助和貿易,中國被迫強化內部的經濟,并取得了一些成果。中國也許會更靈活地接近日本、澳大利亞、加拿大和歐洲國家,并準備進行貿易,中國對日本的態度變得比以前更加靈活和現實。
所以,大平指出,美國政府奉行所謂的遏制政策,連日本等國和中國保持微弱的關系也不愿意,這是不明智的。霍姆認為,今后中國不僅在亞洲,而且在世界上也很重要。他表示:“英方也感到,孤立6億人民是不可能的。英國和中國進行巴統貿易限制清單以外的商品貿易,這點,英國對美國闡明了自己的立場。美國政府當然對此不悅,但也漸漸接受,美國政府在漸漸修正極端的對華政策。”[11]
可以看出,在發展對華經濟問題上,日英兩國都對美國過度限制對華貿易表示不滿,都有突破美國限制的要求和行動,因此互通聲氣,相互支持。60年代初,英國陷于經濟危機和金融危機,一方面有打開市場的要求(日本和中國);另一方面,英國在穩定金融和解決經濟危機等問題上也有求于經濟日漸豐滿的日本。雙方相互接近,在對華經濟問題上采取相近的策略。
除英國外,法國與中國的接近可能也對日本產生了示范效應。這一時期,國際的一個重大事件是中法于1964年1月建交,這被西方媒體喻為“外交核爆炸”。之后不久,日本執政黨——自民黨的著名人物松村謙三于4月12日訪問中國,并于4月19日達成兩項協議:1.中日互派非官方(實際為準官方)貿易代表團,設立廖承志、高碕聯絡事務所;2.中日雙方交換新聞記者。大平正芳對此表示歡迎,并謹慎地希望協議能被正確執行。此協議將使日本成為在英國、法國之后,第3個向北京派駐記者的西方國家。
冷戰前期,日本的對華政策,除了要考慮美國的立場,還要盡力取得英法等西歐大國的支持。在50年代,英國對社會主義陣營的政策比美國要緩和,這使得它成為日本效仿的國家,但英國對日本的示范作用受到美國的壓制。
在池田主政時期,日英兩國在對華政策上的互動頻繁。這一時期,英國在對華關系上有一個小的高潮,其象征之一就是蒙哥馬利元帥于1960年5月和1961年9月兩次訪華。英國對華關系熱度的上升,在兩方面對日本產生影響。
一方面,在中國重返聯合國的問題上,日本一直想保留臺灣在聯合國席位,但是英國對華升溫使它產生了焦慮感,雖然日本一再強調日英美應在此問題上合作,但英國于1961年投票支持中國取得聯合國席位,這對處心積慮要保留臺灣席位的日本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由于日英兩國在此問題上的國際視野和實際利益的不同,導致了1971年在中國重返聯合國問題上也作出了不同的抉擇。)
另一方面,在發展對華經濟關系上,日英兩國終于找到了共同語言。發展對華經濟關系,一直是戰后日本政府的一個目標,這是因為發展對華經濟關系對日本來說有著巨大的經濟利益。池田上臺后推出的國民收入倍增計劃,更需要進一步加大進口原材料和開拓國外市場,因此,發展對華經濟關系比以往更迫切,這使得池田政府沖破美國的阻撓,在保持對臺關系的前提下,發展對華經濟關系。
池田政府發展對華經濟關系的政策,與英國發展對華關系的政策是相吻合的。在50年代,英國由于擔心日中結盟,日本的技術與中國的勞動力和資源相結合,將產生不利于西方陣營的變化,加之美國的阻撓,使英國不敢在發展對華關系上有所作為。進入60年代后,日本的經濟正在迅速上升,對外以西方陣營美日歐三根支柱之一自居。英國的經濟發展相對滯后,在經濟上有求于日本。此消彼長之間,戰后以來那種英國以世界大國自居,俯視著日本說話的時代已經過去。英國在遠東的冷戰責任和義務也日漸式微,英國已經不大可能也無心在日本的對華政策上說三道四,和日本一起,發展和中國的關系才是明智的選擇。
這一時期中國與西方國家接近的背景是中蘇交惡,這使中國在西方陣營的交往中顯得更加靈活,如在對日貿易中,中國不再只支持傳統的友好會社,普通的日本會社也在貿易協定之中;并且,中國不再只關注日本的左翼運動,也通過傳統渠道和執政的自民黨溝通。中國的這種靈活的態度,也促使日、英、法等西方國家在對華問題上采取積極的對策。
[1]日本外務省.わが外交の近況(第1號)[M].東京:日本外務省,1957:114-117.
[2]Visit of the Japanese Prime Minister,July 1959,FO371/141437.
[3]Record of conversation between the Prime Minister and the Prime Minister of Japan at 10.Dowing Street at 11.30a.m.on July 13,1959,FO371/141439/FJ1051/92.
[4][日]伊藤昌哉.池田勇人的生和死[M].李季安,王振仁,譯.北京:新華出版社,1986:139.
[5]Record of a conversation between the Lord Privy Seal and the Japanese Ambassador on May 23,1961,FO371/158492/FJ1051/37.
[6]Record of a conversation between the Secretary of State and the Japanese Foreign Minister,Mr Kosaka at the Foreign Office at 3p.m.on July 5,1961,FO371/158497.
[7]Record of conversation between the Prime Minister and the Prime Minister of Japan at Admiralty House at 3p.m.on November 12,1962,FO371/164976/FJ1052.
[8]Record of a conversation between the Foreign Secretary and the Japanese Foreign Minister,Mr.Ohira,on April 3,1963,in the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FO371/170759.
[9]Record of a conversation between the Foreign Secretary and the Japanese Prime Minister after dinner on April 3,1963,at the British Embassy,FO371/170759.
[10]Closer relations with Japan in Prospect[N].The Times.1963-04-05.
[11]日本外務省外交記錄.(3)會議関係資料議題も含む[G]//A1.3.1.1-4-1日本·英國間外交、日英定期協議関係 第一回関係,147-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