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員服務簿管理法律制度

朱玉柱,李勤榮,李小文

(大連海事大學 航海學院,遼寧 大連 116026)

船員服務簿作為船員的職業(yè)身份證件,其上記載著船員的基本身份信息和從業(yè)記錄,從法律角度和國際視角認識船員服務簿并改善其管理方式,對保障船員權利、提高船員管理水平非常必要.

一、船員服務簿的性質

公民具有上船工作的資格是上船工作的先決條件或稱上船工作的最低要求,該項要求明確體現在有關國際公約和國家法規(guī)當中.國際勞工組織(ILO)《2006年海事勞工公約》[1]標題1(海員上船工作的最低要求)規(guī)則1.3-培訓和資格中規(guī)定:除非海員經過培訓或經證明適任或者具備履行其職責的資格,否則不得在船上工作;除非海員成功地完成了船上個人安全培訓,否則不得允許其在船上工作.國際海事組織(IMO)《1978年海員培訓、發(fā)證和值班標準公約》[2](以下簡稱STCW公約)第Ⅵ章第A-Ⅵ/1節(jié)(對所有海員的熟悉和基本安全培訓以及訓練的強制性最低要求)規(guī)定:所有受雇或從事海船工作的人員,旅客除外,在其被指派上船任職之前,應接受認可的有關個人求生技能的熟悉培訓或得到足夠的資料和訓練.《1974年海上人命安全公約》(SOLAS公約)中也有類似的規(guī)定.各海運國家政府通常在滿足有關國際公約的前提下,就該項國際要求制定本國法律,具體規(guī)范船員資格的取得條件和證明辦法.通常做法是以"符合條件(應該具備的條件)"或"禁止的解除條件(除非……否則不得……)"來設定資格,并以船員持有官方簽發(fā)的證明文件來表達持證人具備上船工作的資格.我國船員任職資格制度在船員注冊制度的基礎上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船員條例》[3]第4條對船員的注冊條件和證明形式作出了具體規(guī)定,"本條例所稱船員,是指依照本條例的規(guī)定經船員注冊取得船員服務簿的人員";第5條規(guī)定了注冊申請要求及申請人在年齡、身體和技術方面的注冊條件;第7條規(guī)定,"船員服務簿是船員的職業(yè)身份證件".《中華人民共和國船員注冊管理辦法》[4]第13條指出:"船員服務簿是船員的職業(yè)身份證件,任何單位或者個人不得冒用、出租、出借、偽造、變造或者買賣."

1.船員服務簿是由政府簽發(fā)的船員從業(yè)許可證

我國公民為獲得船上從業(yè)資格而通過注冊獲得的船員服務簿是由政府(海事管理機關)簽發(fā)的船員從業(yè)許可證,證明的對象是持證人的職業(yè)身份,表明其滿足作為船員的基本條件,且船員職業(yè)身份業(yè)已經國家認可.具體的規(guī)定是海船船員和內河船員都依照規(guī)定取得船員服務簿,并在船上任職期間隨身攜帶.外國籍船員在中國籍船舶上工作必須按照我國的有關法律、法規(guī)和國家有關規(guī)定取得就業(yè)許可,并取得我國簽發(fā)的任職資格證書,還必須持有船員所屬國簽發(fā)的船員身份證件.在我國管轄水域內航行、停泊和作業(yè)的外國籍船舶上工作的外國籍船員應持有我國締結或加入的國際條約規(guī)定的相應證書和船員所屬國簽發(fā)的船員身份證件.

雖然船員服務簿在各國的稱謂不一,如"national seafarer's book"(國家海員服務簿)、"seaman's record book"(海員記錄簿)、"seaman's certificate" (海員證)、"seaman's identity certificate"(海員身份證)、"船員手帳"(船員手冊)等,但是由于許可證書是行政許可行為的主要表現形式及憑證,能夠起到證明性文書的作用,其本身就具有特定的法律效力,因此,世界各國海事主管機關對持有船員服務簿人員的船員職業(yè)身份都予以認可,即不同稱謂具有同樣的效力.至于到船上能夠擔任什么職務,并不由船員注冊決定,而取決于船員進一步取得船上何種崗位的任職資格.

2.船員服務簿是船員的"培訓合格證"

如上文所述,ILO《2006年海事勞工公約》標題1"海員上船工作的最低要求"即是海員經過培訓/成功地完成了船上個人安全培訓,證明適任或者具備履行其職責的資格,"按國際海事組織(IMO)通過的強制性文件進行的培訓和發(fā)證應被視為滿足本規(guī)則的要求".因此,船員服務簿與各國按照STCW公約要求簽發(fā)的每一個船員必須具備的培訓合格證書應該具有同等的證明效力.因此,船員服務簿不僅是船員從業(yè)的許可證明文件,從獲得條件來看,船員服務簿也是船員的"培訓合格證".我國《船員條例》第5條規(guī)定,申請船員注冊應具備的條件之一是"經過船員基本安全培訓,并經海事管理機構考試合格",即持有船員服務簿一定是持有培訓合格證的船員.

二、船員服務簿的作用

船員服務簿的最基本作用是表明持證人的船員身份,許可船員從事船上工作.船員服務簿的其他作用則是由船員服務簿中記載的信息內容衍生出來的,設定的欄目越多,記載內容越廣泛,在管理上所發(fā)揮的作用就越大,但不影響船員服務簿的基本作用.

從船員服務簿中記載的內容范圍看,信息內容分兩類:一類是法定信息或稱船員基本信息,主要包括船員姓名、姓名拼注、性別、出生地、出生日期、文化程度、身份證號碼、生理識別特征、家庭住址、聯系地址、聯系人、聯系電話以及健康和專業(yè)技術狀況等.另一類是"其他有關事項"或稱船員的動態(tài)信息,包括船員本人的服務資歷、安全記錄、參加的有關專業(yè)或特殊培訓、船員上船任職或解職離船等從業(yè)記錄,需由船長或船東在船員服務簿內如實填寫船員所服務的船舶名稱、總噸位和主機功率,以及船員實際擔任的職務、任職和解職時間與地點等情況.基本信息和從業(yè)記錄反映了船員從業(yè)的技術概貌.

1.基本信息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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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信息是海事管理機構初始掌握的靜態(tài)信息,便于統(tǒng)計分析從業(yè)人員數量、組成、分布等情況,發(fā)揮行業(yè)指導作用.船員基本信息變化時,應及時向主管部門更新,以便主管部門對船員有關信息統(tǒng)一掌控,對船員實行跟蹤管理,適應船員社會流動性大的管理需要.當船員發(fā)生事故或遇到意外時,便于主管部門及時與船員或其家屬取得聯系,及時處理有關事情,從而有利于對船員權益的保護.

2.動態(tài)信息的作用

動態(tài)信息實際是船員的從業(yè)記錄,該類信息隨著從業(yè)時間的延長不斷變化.記載的本船船員的服務資歷和任職表現,是船員獲得、保持、晉升適任資格所需具備的條件之一,也是申請船員適任證書所需的一項證明材料.

記錄船員服務資歷的作用首先是船員申請適任考試、評估和發(fā)證時必須向海事管理機構提交的證明文件之一.其次是說明船員在船上服務(包括任實職、實習見習、船上培訓)期間,受船長和高級船員的指導、監(jiān)督和考核,可以得到現任職務、擬任職務的實際培養(yǎng)和訓練.任職表現的作用在于說明船員的崗位適任情況和違法處理情況,是否具備晉升資格和從業(yè)素質.毫無疑問,記錄和考察船員的服務資歷和任職表現,是船員安全管理的主要環(huán)節(jié)和重要措施.因此,目前船員不論在中國籍船上還是在外國籍船上工作,是中國船長還是外國船長,是中國船公司還是外國船公司,都會在《船員服務簿》上按照全球航運界通行的做法對船員進行考核管理并作出相應記載.

除此之外,由于船員職業(yè)具有較大的風險性和艱苦性,因此各國都從船員的工作和生活條件方面,從船員的福利和生活待遇方面,從船員休息、休假、工資等社會保險和社會福利方面,從保障船員水上安全以及保護船員身心健康、維護船員的合法權益等方面,制定扶持和支持船員發(fā)展的政策和法規(guī),使船員享有比陸地其他工種和行業(yè)更多的權利.《2006年海事勞工公約》規(guī)定船員可以帶薪休假,享有受遣返的權利,在工資方面享有減免稅收的權利,在醫(yī)療、保險等方面享有特殊的權利.船員上述權利的獲得都與船員的服務資歷有關.

三、船員服務簿簽注內容的法律地位

船員服務簿簽注主體有受雇的船公司、所任職船舶的船長和海事部門三個.船員服務資歷由船長記載,由船員用人單位核實,由海事管理機構校驗;船員任職表現可能由船長、船員用人單位(船公司)、海事管理機構記載.船員服務簿記錄內容的法律地位由三個記錄主體的法律地位及不同法律行為所決定.

1.船長的記錄

(1)船長真實記錄船員資歷和任職表現是一項法定義務.我國《船員條例》第22條規(guī)定,船長在管理和指揮船舶時,應當符合"(五)對本船船員進行日常訓練和考核,在本船船員的船員服務簿內如實記載船員的服務資歷和任職表現"的要求,法律賦予船長此項義務;當沒有正確履行義務時,《船員條例》在第58條規(guī)定:船長"未在船員服務簿內如實記載船員的服務資歷和任職表現的",由海事管理機構處2000元以上2萬元以下罰款;情節(jié)嚴重的,并給予暫扣船員適任證書6個月以上2年以下直至吊銷船員適任證書的處罰.

(2)船長真實記錄船員資歷和任職表現也是一項法定職責.船長是船舶所有人的法定代理人,有管理船舶的職責.船長由于在船上地位的特殊性,其法律地位與其他船員相比也有其特殊性,主要表現在:第一,船長對駕駛船舶和管理船舶具有指揮權,包括"對本船船員進行日常訓練和考核,在本船船員的船員服務簿內如實記載船員的服務資歷和任職表現"的職責;第二,船長具有代理船舶所有人簽訂有關合同的權利.我國《船員條例》第10條第五款規(guī)定,申請船員適任證書應向海事管理機構提交有效的船員服務簿.真實的船員資歷和任職表現能夠反映船員的成長過程以及船員目前的狀況,為實施船員跟蹤安全管理、保證船員適任、提高船舶所有人的信譽提供依據.

2.船公司的記錄

船員服務資歷和任職表現由船長記載,由船員用人單位核實.船員的工作特點是遠離陸地、流動性強,公司難以對其進行直接管理,除掌握任、解職資歷外,其現場工作表現只能委托給船舶的管理者(船長).從這個意義上看,記載和核實是同一項公司內部的管理行為,對主管機關來說,由船公司核實的記錄文件與船長的記錄文件具有同樣的法律效力,都將接受海事主管機關對其真實性的檢查驗證.

公司的記錄是船員檔案的重要信息來源,是船員檔案的主要內容.船員檔案的主要內容包括:船員培訓、考試、評估、證書和簽證持有情況以及任職、解職、安全技術考核、船員身體健康狀況等信息記錄.真實的船員技術檔案不論對船員本身晉職,對服務機構的規(guī)范管理,還是對海事主管機關實施船員跟蹤管理都有著重要意義.我國《船員條例》第41條規(guī)定:"船員服務機構應當建立船員檔案,加強船舶配員管理,掌握船員的培訓、任職資歷、安全記錄、健康狀況等情況,并將上述情況定期報海事管理機構備案."

3.海事管理機構的記錄

海事管理機構通過對船員是否遵守法律、法規(guī)和規(guī)章的管理規(guī)定,是否依法進行注冊并持有船員服務簿,是否履行了與其職務相關的職責進行記錄,以監(jiān)督檢查船舶所配備的船員是否符合要求.我國《船員條例》第45條規(guī)定:"海事管理機構應當建立健全船員管理的監(jiān)督檢查制度,重點加強對船員注冊、任職資格、履行職責、安全記錄,船員培訓機構培訓質量,船員服務機構誠實守信以及船員用人單位保護船員合法權益等情況的監(jiān)督檢查,督促船員用人單位、船舶所有人以及相關的機構建立健全船員在船舶上的人身安全、衛(wèi)生、健康和勞動安全保障制度,落實相應的保障措施."

在實際工作中,可能會發(fā)現以下現象:船舶配員不足,船員未持有效的適任證書,船員的實際任職能力與持證情況不符,船員資歷記錄不全,船員未按操作規(guī)程操作,隱匿、篡改或者銷毀有關船舶法定證書和文書等.針對上述現象,海事管理機構既對船員服務簿進行許可前的監(jiān)督檢查,也通過增加船舶安全檢查內容,通過對船員違法行為和發(fā)生的水上交通和污染事故的調查,加強對船員實際操作能力的檢查,加強對船員用人單位和服務機構檔案的檢查等,以加強對許可后的監(jiān)督檢查,我國《船員注冊管理辦法》第14條規(guī)定,"海事管理機構應當在船員服務簿中記載船員的安全記錄、累計記分情況和違法情況".檢查以"安全記錄"的形式記載,是海事主管機關的執(zhí)法行為后的法定形成文件,與船長和船公司的記錄相比,具有較高的法律地位.

四、改進船員服務簿管理的建議

1.建立船員服務簿信息的保護制度

船員服務簿是船員上船工作的必備文件,也是船舶安全管理的必檢文件,記載內容外現機會多,尤其是其所包含的大量個人信息和工作信息,一旦被外界所利用,就可能影響個人的工作,甚至影響公司的發(fā)展和船員的國際形象.美國法典(US Code)第46部分---航運第7319條"商船船員的文件記錄"中明確規(guī)定這些記錄的信息(例如船員姓名、住址及其親屬)不得對公眾開放,且不接受社會的檢查.因此,無論從船員權利保護訴求還是從趕超航運發(fā)達國家船員管理水平的目標來看,有必要從立法的角度明確對這些個人信息的保護以及公職人員泄露此類信息應負的法律責任.

2.取消我國《船員注冊管理辦法》第14條規(guī)定

該條規(guī)定:"海事管理機構應當在船員服務簿中記載船員的安全記錄、累計記分情況和違法情況."這個規(guī)定雖然有利于主管機關對航運的行業(yè)管理和對船員的安全管理,但對船員的就業(yè)不利,違背了ILO《2006年海事勞工公約》標題2標準2.1-海員就業(yè)協議第3款,即"本標準1e款(應發(fā)給海員一份載有其船上就業(yè)記錄的文件)中所述的文件不得包括關于海員工作的質量和其工資的陳述"的規(guī)定.

一些國家是用連續(xù)離任證書或者離任證書來記錄船員的海上服務資歷的.例如,美國法典(US Code)第46部分---航運第10311條(b)項規(guī)定離任證書不可以提及船員性格或者能力,即是明令禁止在離任證書上包含其他信息.而在南非的離任證書上則明確表明經船員請求才可以在此證書上填寫其平時表現的記錄.

實際上,船員的安全記錄、累計記分情況和違法情況可以載入船員檔案等保密文件中,這符合我國《船員條例》第41條規(guī)定.船員用人單位直接招用船員的,應當遵守該項規(guī)定.例如,美國聯邦法規(guī)匯編(Code of Federal Regulations)第46部---航運第311條(b)項規(guī)定,航運公司每個月將會把公司內的所有離任證書的副本交到海岸警衛(wèi)隊.該法規(guī)第313條(a)項規(guī)定,一旦海岸警衛(wèi)隊將離任證書副本上的所有數據輸入到它的海上服務資歷數據庫中,并且可以使用后,將會手動處理這些證書的副本.建議我國海事管理機構也設立船員海上服務資歷數據庫,并將從船員服務機構船員檔案處得到的船員培訓、任職資歷、安全記錄、健康狀況等情況以及海事管理機構在檢查時所得到的船員違紀信息都記錄在內,方便在船員任用和申請更高職位考試時對船員審核.

[1]國際勞工組織.2006年海事勞工公約[EB/OL].(2006-09-25)[2011-02-25].http://www.mot.gov.cn/ zizhan/zhishujigou/chuanjishe/tongzhigonggao/200709/ t20070921-405268.html.

[2]國際海事組織(IMO).1978年海員培訓、發(fā)證和值班標準公約(1995年修正案)[S].London:IMO,1995.

[3]國務院辦公廳.中華人民共和國船員條例[EB/OL]. (2007-04-29)[2011-02-25].http://www.gov.cn/ flfg/2007-04/29/content-602810.htm.

[4]中華人民共和國交通運輸部.中華人民共和國船員注冊管理辦法[EB/OL].(2008-06-03)[2011-02-25]. http://www.gov.cn/flfg/2008-06/03/content-1004410. 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