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薩滿文化的歷史淵源及保護傳承的現實意義

戴士權

(長春大學 薩滿文化研究中心，長春 130022)

1 薩滿文化的歷史淵源

1.1 薩滿文化的內涵及歷史淵源

薩滿文化是一種原始宗教形態，曾為生活于北亞、北歐和北美的眾多民族所世代信仰。中國北方是薩滿文化的故鄉之一。薩滿一詞在我國史書上最早見于南宋徐夢莘著的《三朝北盟匯編》一書:“珊蠻者，女真語巫嫗也，以其變通如神，粘罕之下皆莫能及。”［1］薩滿文化產生于原始氏族社會，它最突出的特征是自然崇拜、圖騰崇拜和祖先崇拜。薩滿文化內容豐富多彩，具有顯著的民族特色和地域特色，其精華是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瑰寶。

薩滿教是一種以氏族為本位的原始自然宗教，發軔并繁榮于母系氏族社會，歷經千百年至今仍保持其大部分文化內涵的原始面貌，因此，薩滿文化堪稱反映遠古社會歷史文化的珍貴的“活化石”。薩滿文化內容，雖然因“在漫長的社會歷史長河中，不可避免地泛聚著歷史的污垢和陳跡。但是，它的主流卻正是匯聚了一個民族漫長歷史上所創造的積蓄下來的極豐富而燦爛的文化智慧和精神財富——人類祖先的文化足跡和全部文化遺產”［2］。正在消逝中的古老薩滿教遺存，也正是值得我們重視的民族文化遺產。

在我國，從東北到西北邊疆地區的滿、蒙古、朝鮮、錫伯、赫哲、鄂倫春、鄂溫克、達斡爾、土、東鄉、保安、撒拉、裕固、烏孜別克，以及維吾爾等民族都在不同程度上存在著薩滿教信仰活動。各民族的薩滿教因其民族歷史與文化的不同而各具特色。因此，廣而言之的薩滿文化，是以薩滿教為核心，同時融合了不同民族文化特色的一種綜合性的文化體系。

1.2 薩滿文化的表現形式及在北方各少數民族中的傳承

薩滿文化信仰的基本單位是氏族，各氏族的薩滿文化以相對獨立的形態來傳承，但各氏族之間也存在相互影響或干擾。在那時，以血緣為紐帶的全體氏族成員都是傳統信仰文化的追隨者。薩滿文化的這種全民從屬性，決定了它在當時的社會生活中占據主導地位，薩滿文化即是氏族文化的主體，早已融入民間的生活方式，既有社會性、普遍性，也有穩定性?！八鼈兏畹俟?，保存在生產節律、年節慶典、人生禮儀等民族日常生活秩序之中，保留在問醫、占卜、除災禳禍的民間宗教風俗中，宗教信仰與生活習俗渾然一體”［3］，成為民族共同的文化心理，并外化為一種民族精神。

眾所周知，薩滿文化產生于漁獵游牧生產以及由此決定的生產生活方式。我國北方少數民族長期生活在荒寒漠北，同嚴峻的自然界作斗爭，不斷地總結經驗，獲得生存知識，孳生于此的薩滿文化正是他們賴以生存繁衍的精神支柱。而且，薩滿祭祀與生產活動關系密切，并且與之相適應，帶有很強的功利性、實用性、自保性。

在薩滿文化中，治病醫療是經常出現的，這其中當然有許多愚昧、落后的內容和違科學的一面，但薩滿世代承擔著為氏族成員治病療疾的職能，他們必然也必須掌握一定的醫療知識和方法，從而積累了眾多的土方和療法，也熟識了很多藥物。以藥物學來說，它與人類對動植物知識的積累和采集經濟關系密切。

符號文化記錄著人類早期原始思維活動的軌跡，遠古人類利用形態各異的符號來幫助自己表達、交流、傳布信息與思想感情。同時，適應各種交往和記事的需要，北方先民也創造了多種記事、表意的方法。在人類社會發展的漫長歷程中，具有符號表象和性質的原始文化是相當豐富的，薩滿文化也充斥著符號系統。也可以說，這些符號系統以及薩滿神服、神器、裝飾、佩飾、祭壇、祭品、祭祀儀式以及禁忌等，都有特定的象征意義，在薩滿與神靈的交往活動中，都發揮著輔助和中介作用，都屬于薩滿文化造型藝術。薩滿符號內涵豐富，形式多樣，無論是北方出土文物上的種種神奇符號，還是北方諸民族中流傳下來的日用器皿上所繪制的符號，多數可以薩滿符號文化解釋之。

薩滿文化主要表現為一種祭祀文化，表達了信仰人群對神靈、祖先等的一種崇敬心理，他們對神靈表達的崇敬和祈求，也寄托著他們對生活的期盼。古人所進行的薩滿活動一般有家祭和野祭的區別，在以后的發展中，野祭活動多已不見于世。作為主持祭祀活動的薩滿，在古代的政治、軍事上都起著一定的作用，凡戰爭或其他處于爭議狀態的事件，最后要取決于薩滿。

薩滿服飾文化更有特色。薩滿作為人神溝通的中介，他并不是完全靠自身的能力來完成他的使命。特定規格的神服、神帽、神裙等，其不同于一般民眾或平時服飾的設計、圖形、配飾，都有一定的象征意味。比如，我國北方民族盛行的鹿角帽，其上鷹和鹿角的裝飾，就代表著薩滿可以從中汲取能力，更好地完成其溝通使命。

總之，薩滿文化的的各種造型藝術，都有深刻的文化含義，并且賦予了一定的文化象征意義，其目的都是借助神靈、祖先亡靈的力量為人間的平安而服務，這也是古代先民的原始信仰觀念的體現。

2 薩滿文化的搶救與研究

2.1 對薩滿文化進行搶救、挖掘和保護情況

我們對薩滿文化的搶救、保護主要表現在對薩滿文化的實地考察，由于薩滿文化是以民族為主線的早期宗教文化，我們要充分利用民族志來證明薩滿文化的自身價值。民族志特別注重實地考察，講求實事求是。比較早的調查報告主要發表于上個世紀80年代。如《赫哲族社會歷史調查》(黑龍江省朝鮮族出版社1987)、《鄂溫克族社會歷史調查》(內蒙古人民出版社1986)、《達斡爾族社會歷史調查》(內蒙古人民出版社1985)等，它們為這個時期薩滿教研究的興起提供了非常必要的準備［4］。

吉林省薩滿文化遺存的內容極其豐富，特別是活態薩滿文化遺存更是彌足珍貴。目前在吉林省仍健在的薩滿有伊通滿族自治縣那姓薩滿、吉林市烏拉街的關姓薩滿、張姓薩滿、楊姓薩滿、九臺市其塔木石姓薩滿等。這些薩滿的健在，在國際上也是罕見的。這些薩滿所做的薩滿祭祀活動及很多絕活，包括跑火池、放太位、打五路等，既展現了古代先民們敬畏自然、崇拜自然、信仰自然，與自然相和諧的傳統民俗文化，也體現了現代人在市場經濟大潮中渴望和諧，追求生態，崇尚自然的思想理念。近年來，各地學者和有關部門，也在盡可能地記錄下這些尚存薩滿能做的祭祀活動和絕活，使其不致失傳。這些研究活動和現場展示，是對薩滿文化的實際搶救和發掘，以期它能夠得到足夠的認識和重視，得到較好地傳承和發展。

2.2 對薩滿文化進行理論研究和應用研究成果顯著

隨著民族文化遺產調查的深入，我國學者對薩滿文化的考察也呈多元化的趨勢發展。許多調查者不再滿足于單純的薩滿教現象描述，常常把一定時期獲得的學術觀念結合在調查材料之中，把同被研究者溝通后得到的啟示直接納入作者的敘述，對調查素材采取了比較靈活的態度。比較有代表性的著作有劉小萌、定宜莊合著的《薩滿教與東北民族》(吉林教育出版社1990)，最早開始了薩滿教歷史的探索。富育光、孟慧英合著的《滿族薩滿教研究》，姜相順所著《神秘的清宮薩滿祭祀》(遼寧人民出版社1995)，田廣林著述的《契丹禮俗考論》(哈爾濱出版社.1995)等書，也都從不同角度揭示了薩滿教在不同社會發展階段上表現出的各種歷史類型。而孟慧英的《中國北方民族薩滿教》(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0)一書則致力于“將北方諸民族的傳統薩滿教信仰作為一個整體，對之作全局性的、綜合性的把握，進行比較性的研究?！备挥庀壬摹端_滿論》(遼寧人民出版社2000年9月)對薩滿文化的本質內涵和表現形式作了系統深刻的闡釋，為國內外學者進行此項研究提供了基礎性的資料和方法論的啟迪。

3 薩滿文化保護傳承的現實意義

搶救、挖掘、保護和傳承薩滿文化遺存，對于人類文化自身的存在和發展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有利于保護我國傳統文化多樣性和保護文化傳統，有利于文化創新。

3.1 保護傳承薩滿文化是弘揚少數民族優秀傳統文化，促進民族團結的內在要求

文化是一種社會現象，就狹義文化來講，也包含政治、經濟、宗教、法律、藝術等多方面內容。如前所述，薩滿文化作為一種原始的信仰文化，有著廣泛的群眾性，為東北亞等地眾多民族民眾世代信仰，也往往是全民信奉。我國北方民族是國際公認的薩滿文化核心區域，也是世界薩滿文化的典型代表，可以說薩滿文化是北方先民原始文化的主體，很多文化遺存如薩滿祭祀、歌舞、民俗等流傳于吉林民間，形成了獨特的薩滿文化地域風格。因此，保護傳承薩滿文化，積極搶救、挖掘和整理東北本土文化資源，去其糟粕，取其精華，有利于弘揚少數民族優秀傳統文化，進而豐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的內容，切實增強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有力推動民族團結進步事業的發展。

3.2 保護傳承薩滿文化是開發民族文化資源，促進民族文化產業化的現實選擇

根據國務院“充分發輝少數民族文化資源優勢，鼓勵少數民族文化產業多樣化發展”的精神，我們應該大力發展少數民族文化產業。“文化產業科技含量高、資源消耗低、環境污染少、就業容量大，是典型的綠色經濟、低碳經濟?！彼_滿文化是我國東北地區具有民族特色的地方文化之一，亦存在著較大的發展潛力。保護傳承薩滿文化是開發民族文化資源、促進東北地區民族文化產業化的現實選擇。只要我們要充分認識保護開發薩滿文化對于發展文化產業的重大意義，積極采取加快對薩滿文化的保護和開發的各項措施，使其發揮本身的產業價值，就會有力推動地方經濟的發展。

3.3 保護傳承薩滿文化是打造旅游品牌，促進東北地區旅游經濟發展的戰略舉措

我國北方地區是國內外公認的薩滿文化活動的核心區域，民族服飾、歌舞以及其他的生活習俗等各方面都有著薩滿文化的影響，具有鮮明的地域特色?！秶鴦赵宏P于進一步繁榮發展少數民族文化事業的若干意見》指出:要“充分發揮少數民族文化資源優勢，鼓勵少數民族文化產業多樣化發展，促進文化產業與教育、科技、信息、體育、旅游、休閑等領域聯動發展”。據此，我們加大力度保護和傳承薩滿文化，堅持文化搶救與旅游開發緊密結合，全力打造薩滿文化旅游品牌，這無疑是發揮民族文化優勢，促進東北地區旅游經濟發展的重大戰略舉措。

［1］郭淑云，王宏剛.活著的薩滿:中國薩滿教［M］.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2001(4):1.

［2］富育光.薩滿教與神話［M］.沈陽:遼寧大學出版社，1990(5):5.

［3］孟慧英.中國北方民族薩滿教［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0(12):133.

［4］孟慧英，孫運來.薩滿文化研究信息與情報選輯［M］.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9(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