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人員形象對雙邊關系的作用
——以駱家輝上任為例

江珮，吳松輝

外交人員形象對雙邊關系的作用
——以駱家輝上任為例

江珮，吳松輝

外交部作為國家的對外政策執行部門，發揮著處理國家對外事務的作用。其人員的形象和行為規范也代表著一個國家在國際社會和他國眼中的形象，并自然地被放大為國家素質和定位的體現。外交人員的形象在國家推行對外政策，特別是更切實地落實雙邊政策的過程中發揮著或積極或消極的作用。美籍華人、新任駐華大使駱家輝的上任，作為一個典型人物，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外交人員形象對于雙邊關系所具備的現實性。

駱家輝；外交人員形象；雙邊關系

一、人物和事件背景概述

駱家輝，美國民主黨黨員，曾任美國華盛頓州州長、美聯邦商務部長。作為一名黃皮膚黑頭發的華裔美國人，他的成功曾被各大媒體和各界人士稱為“實現美國夢的典型代表”。正因為如此，當這個操著流利美語和擁有完全美國精神的黃種人在2011年3月被總統奧巴馬提名為新駐華大使 （2011年8月正式就任）時，引起了中國官方、特別是民間從所未有的關注。無可厚非，中國普通老百姓情有可原地會出于血脈之情對這位新任的駐華大使投去善意和好感。中美關系進一步深化勢在必行，有一部分中國人甚至認為駱家輝的上任將推動中美兩國之間的情感交流。人們相信“華夏子孫”駱家輝在一定程度上會出于自身的背景和情感，對中國做出善意的表示。

與民間態度不同的是，不少中國的國際問題專家和媒體跳出來提醒社會大眾擦亮眼睛，必須警惕“美國人”駱家輝的走馬上任，“香蕉人”（又叫 ABC：American Born Chinese，即外表是黃種人，內在是西方文化與精神）將仍然以美國的利益作為其工作和行動的核心目標；特別是曾任美商務部長的駱家輝，將不遺余力地在開放市場、人民幣升值和一系列雙邊貿易問題上向中國施壓。

二、駱家輝繼任駐華大使原因分析

（一）個人能力

據《環球時報》報道，駱家輝提到中美關系是“美國最重要和最復雜的外交、經濟和戰略關系之一”，翻譯成大白話就是：政治上兩國是對手甚至是敵人，而經濟上又相互依賴。奧巴馬則將此歸結為“努力解決全球安全問題”和“為美國公司和美國勞工擴展機會”兩點上……具體說，就是中國應當老實地縮在美國為你設定的第一島鏈之內，別打臺灣主意，別給朝鮮撐腰，別在南海伸腿。……在美國不放棄“源代碼”控制權的同時要求你為美國公司在中國的擴展提供便利，讓中國人低端打工、美國人高端受益并完全控制相關產業行業的“波音故事”永遠演繹下去，讓13億國民的艱辛勞作來養活2億美國人的悠閑高貴。在美國人看來，兩國關系的要點僅此而已［1］。

奧巴馬需要駱家輝這樣一名堅持中國開放市場、升值貨幣的重要政客和貿易專家去打開所謂的中國貿易壁壘的大門。因此，從美國國家利益考慮，駱家輝之所以能夠成為新一任的美國駐華大使，其首要原因在于他將攜帶著他的“美國夢”和對美國的“赤子之心”，運用他在商務部長任內積累的專業素養為美國效勞，在中美關系上占得優勢。

（二）華裔背景

不得不說的是，駱家輝深得奧巴馬倚重，順利接任新的駐華大使，其個人的血統和家族背景一定也成為奧巴馬考慮的一個重要因素。這一點也就構成了本文討論的中心。雖然奧巴馬在提名致辭時將話語的重點落在“追求美國夢”的主旨上，然而他在開頭和結尾都提到了駱家輝中國移民的身份，這相當于告訴全體中國人，這是你們的同胞，你們應該對他親近，而且這種親近是理所當然的。

事實上，奧巴馬做出了提醒，而中國人也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了這種意會。基于這種對同胞的親近感，才使得駱家輝自被提名之初就受到中國官方乃至民眾前所未有的關注；人們本能地認為同宗同族的駱家輝會對中美關系產生利大于弊的影響，會對中國利益有所照顧。而美國政府和總統奧巴馬出此奇招，也在于駱家輝的個人形象更有利于拉近中美兩國之間的關系，促進兩國情感交流，因此駐華大使的任命也就水到渠成了。

（三）觀念融合與文化趨同

近年來，由于奧巴馬這顆政壇新星的崛起和大獲全勝，使得美國社會在很大程度上進一步推動了多民族的融合、理解和合作。盡管我們知曉，美國從來都是一個民族包容性極強的國家，非白人種占到國家總人口的20%；然而在政治和公共事務領域方面，白人仍然占據著政府最中心的地位。但自2008年奧巴馬贏得美國總統大選后，正式宣告著白人自美國建國以來長期統治總統大位“輝煌戰績”的終結。美國非白人群體也隨之更加活躍起來，他們有理由相信自己也能成為美國社會的主流，而并非邊緣人。而奧巴馬更是一位擁有強大政治手腕的領袖，他善于打族裔牌，在他的政府團隊中，更有兩位華裔的部長，一位是能源部長朱棣文，另一位就是前商務部長，時任駐華大使的駱家輝。奧巴馬任命駱家輝可謂一箭三雕。首先，由于奧巴馬的個人背景，從情感上將更趨同于同他有類似背景的駱家輝。其次，駱家輝的華裔背景的確將成為中美文化理解和關系改善的重要因素。最后，駱家輝的上任在美國國內也將產生不小的影響，這有利于奧巴馬堅持維護著的外裔“美國夢”的發酵，使其國內種族觀念更加融合。而《華爾街日報》的一篇文章說得好：“中國很多人對待外籍華人比對其他外國人更友好，也更信任。讓一個華裔來擔任駐華大使，可以讓美國在一個對外族入侵記憶尤深的國度里，將自己的種族多元轉化為一個小小的外交優勢。”［2］

三、外交人員形象對雙邊關系的作用

（一）外交人員必備素質

討論外交人員的必備素質目的在于讓人了解其形象對雙邊關系的作用，從而清楚外交人員的行動方針，揭開形象背后的實質，避免不切實際的外交期待。

1.強烈的政治認同。強烈的政治認同是外交人員職業道德的第一要義。以中國人民大學金正昆教授的劃分來說，外交人員的政治規范主要體現在以下五個方面：忠于祖國、堅持原則、執行政策、保守機密、服從組織［3］。而構成政治認同的這五個方面也直接解釋了為什么駱家輝不可能在中美雙邊外交關系上做出有利于中方的妥協。而駱家輝在提名之初也清楚地宣告：“我是百分百的美國人。”作為影響中美外交關系最重要的行政長官之一，駱家輝必須忠于美國，堅持維護美國利益的核心原則，執行美國政府的對華政策，并且保守美國的國家機密、服從其就任的美國外交部。

2.良好的業務能力。奧巴馬之所以選擇駱家輝擔任新一任的駐華大使，是看中了駱家輝對華商業外交的能力。有報道稱，駱家輝是美國逼迫中國開放市場、升值貨幣的重要政客之一，在其擔任商務部長期間，中關貿易摩擦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有所增加。同時，他在2010年6月的美國對華貿易聽證會上表示：“將盡一切手段敲掉中國的貿易壁壘”，“隨時準備在對話失敗的情況下將中國訴諸WTO”等［4］。因此奧巴馬及其領導的美國政府既不必擔心駱家輝的價值傾向，同時也相信其有能力盡職盡責地履行上級交代的任務，最大程度地維護國家利益，一致協同對外。

（二）外交人員形象的作用

從前文對于外交人員必備素質的討論中，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無論何種種族和背景的外交人員，必須也必定只對其服務的本國政府效忠，他們工作的核心是以維護本國利益作為基本原則，一切行動都基于這個目的來開展。然而，這并不意味著外交人員的形象在兩國關系的發展中不發揮重要的作用。

1.維護國家主權形象。外交人員是一國對外政策的執行者，因此外交人員的形象也反映了一個國家主權的形象。外交人員需要熟知和履行國際交往慣例，做好日常禮儀和迎賓禮儀，必須隨時注意個人的言行舉止，任何一個小的行為失誤都有可能被放大成為國家素質的缺失，為國家主權形象抹黑。當然，外交人員的良好形象不僅作用于對象國，同時在國內也會產生一定的影響力。駱家輝的華裔背景及其溫文爾雅的氣質，不僅在中國為其贏得了不少掌聲，在美國國內，由于其對華的目標明確、不卑不亢、審時度勢，也使美國政府和人民放心將權力交給他。因此，外交人員良好的形象首先不僅體現在其對涉外禮儀的準確運用，同時必須使本國和對象國公民都能充分地體會到其言行舉止代表著一個國家的形象。

2.加深兩國民間理解。良好的外交人員形象，必定會加深兩國之間的理解。值得注意的是，這種理解通常在民間交往和人民態度上體現得尤為顯著。駱家輝的上任就是最明顯的一個例子。駱家輝是第二代土生土長的美籍華人，他母親Julie是來自中國香港，而他父親James出生于中國的廣東臺山。當駱家輝被提名為駐華大使后，《今日美國》第一時間前往廣東臺山進行調查，發現駱家輝十分受當地老百姓的歡迎。對于這位并不會說中文的“老鄉”，臺山人卻感到十分自豪與親近，認為這是家鄉的榮耀。以小見大，整個中國同時也對這樣的一位同胞表示了善意和理解。奧巴馬政府也認為這將加強兩國民間的情感交流。

當然，駱家輝是兩國外交關系中一個為數不多促進交流與理解的特殊案例，有人會質疑：駱家輝的特殊性是否能證明外交人員形象的確對促進和加深兩國民間理解起到了積極重要的作用呢？答案是肯定的。以前任駐華大使洪博培為例，此人可謂中國語言的專家、中國文化的狂熱愛好者，甚至于1999年收養了一名中國棄嬰，他對中國的了解和行為方式也贏得了不少中國民眾的好感。盡管在加深兩國民間理解的程度上有大有小，但不可否認的是，良好的外交人員形象的確對兩國民眾的親近發揮著重要的影響。

3.緩解和掩蓋外交緊張。在觸及兩國利益的外交事件上，一個道貌岸然的宣傳家總比一個狂熱的民族分子更容易被對象國所理解，更能蠱惑民心。這涉及到外交人員個人的表達方式和政府必備的外交表演能力。

作為一國駐他國大使，這種能力必不可少。盡管這種偽善的表態對于對象國下一步的政策執行可能起不到明顯的阻遏作用，然而，良好的外交形象和示意卻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安撫民眾情緒。以前任澳大利亞總理、現任澳大利亞外交部長的陸克文為例，由于其能說一口流利的京腔普通話，并且長期展現給中國廣大民眾友好親善的形象，因此在2009年針對向“疆獨”頭目熱比亞發簽證所引發的中澳關系緊張問題上，即便他曾經發表了“澳大利亞有權決定讓什么人入境”的言論，在當時也只是短暫地引起了一些批評的聲音。該事件沒有被持續延燒的一個重要原因也在于陸克文在中國自身良好形象的建立。

特別是在全球化的媒體時代，世界各國人民主要是通過媒體報道的新聞來了解國際事件和國家事務，因此其看待問題的角度和價值觀也容易受到媒體報道的左右。因此，外交人員的良好的外交形象，可以直接或間接地與媒體形成良性互動。這種良性互動在一定程度上能夠降低對象國民眾的反感，緩解和掩蓋坊間的外交緊張。盡管在這種情勢下，外交人員的“面子工程”未免有政治作秀的嫌疑，然而這不失為修復兩國關系的一種手段，外交人員（特別是大使）的個人能力和表現將得到充分地展示和發揮。

四、結語

外交人員的形象對雙邊關系的作用主要體現在兩國民間，而非官方。然而在人們越來越積極參與公共政治的當今，在人權概念下受到保護和推崇的民意也越來越得到各個國家和政府的重視。任何國家不管在對待本國民意或外交對象國民眾呼聲的時候，都應避免一意孤行，以免激怒民眾。因此，作為一名優秀的外交人員，不僅要在業務上過關，同時必須保持良好的外交形象，與兩國民眾拉近距離，才能擦出友好的火花。

華裔美國駐華大使的走馬上任在中美外交史中前所未有，它順理成章地將引起兩國社會(特別是中國）高度關注，引起中國民眾的情感發酵。該事件也充分說明了外交人員的形象對于兩國關系產生的影響。同時，我們必須通過對外交人員所具備的核心素質和其形象帶來的外交作用的分析，認清政治表演和外交煙霧彈背后的實質，準確把握雙邊外交的政策主脈絡，防患于未然，避免無謂的利益折損。

[1]環球時報記者.奧巴馬提名駱家輝是個把戲[N].環球時報，2011-03-17.

[2]白巖松.駱家輝上任.《新聞 1+1》臺本，2011-08-02.

[3]金正昆.外交學[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7.

[4]熊敏.駱家輝：美將盡一切手段敲掉中國“貿易壁壘”[N].21世紀經濟報道，2010-06-25.

D802.2

A

1673-1999（2012）04-0033-03

江珮（1987-），女，湖北黃石人，華中師范大學（湖北武漢430079）政治學研究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亞太間國家關系；吳松輝（1984-），男，山東青島人，華中師范大學政治學研究院碩士研究生。

2011-1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