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債務的現狀、歷史演變及對全球經濟的影響

白玉珍

美國債務的現狀、歷史演變及對全球經濟的影響

白玉珍

美國債務規模達14.3萬億美元,占美國GDP的近100%，聯邦政府40%的支出要靠借債彌補。1981近1.0萬億美元，2011年8月達14.3萬億美元,同月又將債務上限上調至16.4萬億美元。借債理政已屬美國政府的持家常策，美國財政不可持續性的風險敞口越開越大，對美國及全球經濟影響對中國發出警示。

美國債務；歷史演變；影響分析；減債措施；警示

2011年8月美國總統奧巴馬簽署了 《2011年預算控制法案》（Budget Control Act of 2011），該《法案》將美國政府法定債務上限上調2.1萬億美元，也就是由原來的14.294萬億美元調高至16.394萬億美元，同時在未來10年內削減至少2.1萬億美元的政府赤字。至此，2011年持續數月的美國債務上限和政府違約風險的討論以無可奈何和別無選擇的方式畫上了暫時的句號。

一、美國債務的現狀

美國既是全球最大的經濟體又是全球最大的債務國，截止2011年5月16日美國聯邦政府的債務已突破14.29萬億美元，接近美國國內生產總值的100%，且“美國目前每支出1美元就約需借入40美分。”［1］也就是說，美國聯邦政府40%的支出要靠借債彌補。在這14.29萬億美元的聯邦債務中，公眾持有3.6萬億美元，具體為個人、企業、銀行、保險公司、養老金基金、共同基金、美國各州及地方政府持有；包括中國等30多個主要國家和地區持有4萬多億美元，其中中國1.2萬億元、日本 0.9萬億元、英國和石油出口國數千億元，其它國家和地區1.9萬億美元；美國聯邦政府共持有6.2萬億美元，其中美聯儲持有1.6萬億美元，主要是貨幣擔保和應急流動儲備，社保信托基金持有2.7萬億美元，主要是基金結余投資政府債券部分，其它政府信托基金1.9萬億美元。借債理政已屬美國聯邦政府的持家常策。以2010年為例，美國當年的GDP為146,290億美元，財政收入為21,050億美元，財政支出為35,177億美元，財政赤字為14,127億美元，債務總額為137,866億美元，而同期的國防支出為7,192億美元，醫療保險和社會保障支出為23,166億美元。

二、關于提高債務上限的爭議

從2011年1月6日財政部長蓋特納(Timothy Geithner)給國會參議院多數黨領袖、民主黨議員哈里·里德(Harry Leed)寫信答復債務上限到達時間的詢問開始，美國總統、國會及議員就債務上限提出詢問、建議等17次，財政部長蓋特納就提高債務上限先后給總統、國會及議員寫信9次，財政部負責國內財政事務的副部長高爾德斯泰因 （Jeffrey A.Goldstein）就提高債務上限發表了兩次聲明，美國財政部就債務上限做出解釋、答疑等10次，從2011年初開始尤其是6-7月之間，總統、國會與財政部之間的詢問、解釋、建議和爭論緊鑼密鼓，足見提高或不提高債務限額的重要性和緊迫性。國會參議員帕特里克J.圖梅（Patrick J.Toomey）建議財政部為了不突破債務上限，對財政部的法定支出義務進行“優先化”，即對那些必須支出的項目優先撥款，對那些可支出也可不支出的項目停止撥款或推后撥款［2］。國會參議員邁克爾·本尼特（Michael Bennet）要求財政部就不能提高債務上限對預算和經濟產生的后果做出評估［3］。國會參議員吉姆·戴敏特（Jim DeMint）建議美國債務限額在目前的規模上封頂，并于2011年8月2日聯邦政府的借債授權用完后在一個不確定的時期內只支付債務利息，不償還本金，并停止或推后履行部分法定支出義務［4］。總統奧巴馬和財政部長蓋特納的觀點一致：為了維護國際社會和美國民眾對美國的信心和信譽，美國必須提高債務上限，別無選擇。實際上，“每當要求提高債務限額時，國會總會有所行動。美國國會自1960年以來共78次或永久提高、或臨時增加、或修改債務限額——49次在共和黨總統主持下進行，29次在民主黨總統主持下進行。”［5］

三、美國債務的歷史演變

美國14.3萬億美元債務的累計過程可以這樣劃分：1981年以前，歷史累計、戰爭和經濟衰退產生的債務近1.0萬億美元；1981-1989年里根總統任期內，冷戰時期國防支出及持久減稅，共計形成1.9萬億美元的債務；1989-1993年老布什總統任期內，第一次海灣戰爭，經濟下滑致政府收入降低，共計形成1.5萬億美元的債務；1993-2001年克林頓總統任期內，盡管后4年（1998-2001）財政收支有所盈余，債務規模略有下降，但仍就形成了1.4萬億美元的債務；2001-2009年小布什總統任期內，減稅、伊拉克戰爭和阿富汗戰爭，2001年經濟下滑及始于2007年的金融危機，共計形成6.1萬億美元的債務；2009-2011年奧巴馬總統任期內，經濟刺激計劃支出、減稅，以及2007年-2009年經濟衰退造成的政府收入下降和失業救濟金增加，共計形成2.4萬億美元的債務。從1940年至2011年的71年中，美國出現過三個時期的債務高峰期 （以債務總額占GDP的百分比超過60%計），第一個高峰期是1943-1958年，其中1945年、1946年和1947年的債務占GDP的百分比都超過了100%，分別為117.5%、121.7%和109.6%。第二個高峰期是1991-1999年，這期間最高的兩年是1995年和1996年，分別是67.2%和67.3%。第三個高峰期是2003-2011年，這期間最高的三年分別是2009年、2010年和2011年，分別是83.4%、94.3%和100%［6］。第三個高峰期尚未結束，美國債務什么時候能削減到一個合理的水平，目前這是個無法提及的問題。這三個高峰期正好對應著第二次世界大戰、美國發動的伊拉克戰爭和阿富汗戰爭、美國的次貸危機引發的全球金融危機。

四、假如美國聯邦政府債務違約，對美國國內產生的影響分析

聯邦政府如果債務違約，這將是美國歷史上從未有過的事件，它會極大地損害聯邦政府的信譽，嚴重挫傷美國民眾對聯邦政府的信賴。因為14.3萬億美元的債務中美國民眾、各種基金和美聯儲持有10.3萬億美元，占債務總額的72%。而其中美國民眾直接持有3.6萬億美元，占債務總額的25%；另外一大塊社保信托基金和其它政府信托基金持有的4.6萬億美元，雖然不是由民眾直接持有，但卻關系著大量民眾的養老金、醫療保險等重大民生問題；即便是美聯儲持有的1.6萬億美元，最終還得由美國的納稅人買單。

一旦聯邦政府債務違約，會嚴重損害美國個人、企業、銀行、保險公司、養老基金、共同基金等民眾的利益，極有可能產生使美國經濟再次進入蕭條的風險。一旦聯邦政府債務違約，將會增加美國個人、家庭和企業的借債成本，因為美國財政債券給寬泛的信用產品諸如住房按揭貸款、購車貸款、助學貸款、信用卡透支、企業貸款和市政建設貸款設置基準利率，財政債券利率的提高必然會相應地拉高這些貸款的利率。

如果只支付債務利息，停止或推遲支付債務本金，將會使投資者對美國失去信心。“例如，到2011年8月美國有5,000億美元的財政債券到期。在正常情況下，持有美國財政債券的投資者在財政債券到期后，會用到期的債券購買新的財政債券，這就使得美國政府用這些新的債券收入支付到期的債券本息。一旦投資者不選擇購買足量的財政債券，美國將既沒錢償還到期的債務本金，也沒錢償還債務的利息。”［4］

五、假如美國聯邦政府債務違約，對全球政治與經濟產生的影響分析

一旦美國政府債務違約，將極大地損害美國政府在國際社會的信譽，同時也會損害包括中國、日本等3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利益，因為這些國家和地區持有4萬多億美元的美國國債，占美國國債總額的28%。利益之損有切膚之痛，這將會對美國與這些國家和地區的政治、經濟等關系提出嚴峻的挑戰。

一旦美國政府債務違約，將導致美國在國際社會話語權的減少和中國等新興經濟體債權國話語權的增加，美國的國際地位將大打折扣，既有的國際政治和經濟格局將有可能松動，2011年8月美國副總統拜登訪華多次提及美債問題就是例證。

如果美國政府違約，國際投資者將有可能不再購買美國的國債，或購買美國國債而要求美國支付較高的利息，這不僅會增加美國政府的借債成本，也會增加美國家庭、企業和地方政府的借債成本，還會減少美國的投資和民眾的就業機會，有可能將美國再次推入蕭條的深淵。一旦美國經濟再次跌入蕭條的深淵，以美國經濟的體量及在全球經濟中的主導地位考量，將嚴重影響許多國家對美國的出口，這將進一步延緩全球經濟復蘇的步伐，也將迫使美聯儲不得不推出Q3甚至Q4、Q5或類似的貨幣擴張政策，這將進一步加劇全球通脹壓力，給全球經濟帶來災難性的后果，也將迫使美國不得不持續增加債務上限，以高利率持續向國內、國外舉債，借新債還舊債，直至債務危機爆發。

債務違約會導致信用評級機構下調美國主權信用評級，增加美國借債的成本和難度。盡管美國國會于8月2日通過了《2011年預算控制法案》，最終未導致債務違約，但8月6日國際評級機構標準普爾仍將美國AAA級長期主權信用評級下調一級至AA＋，并維持評級前景展望為“負面”，這是美國歷史上第一次喪失AAA主權信用評級。對于債臺高筑的美國聯邦政府而言，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六、美國解決債務危機的可能措施

解決債務問題的根本措施是增收節支。如果美國是一個負責任的大國，那么就應該采取開源節流的方式解決債務問題，但對美國而言，這個難度很大。就增收而言，美國自1961年以來就一直實行以減稅為主的長期財政赤字政策，并因此遏制了經濟的衰退，增加了就業，促進了經濟增長和經濟結構轉型。要突然掉頭增加稅收，以削減財政赤字和債務，勢必會遭到民眾和企業的反對，眾參兩院也不一定支持，實行起來難度較大。從節支的角度來看，美國要削減占財政支出20%左右的國防支出和占財政支出65%左右的醫療保健和社會保障支出的難度也很大。一方面，美國仍想維持其全球軍事強國的地位，這必須以巨額的軍費支出作保證；另一方面，隨著人口老齡化和人口壽命的延長，醫療及社會保障支出只會增加不會減少，況且這些社保受益人也是選民。

如果美國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大國，那么就有可能采取債務重組和美元貶值來解決債務問題。債務重組，要么是延期償還債務，要么是要求債權人減讓債權數額，或二者兼有。債務重組意味著美國毀約，而毀約將會使美國付出高昂的代價。增發鈔票、美元貶值會給美國帶來短期的好處，但美元貶值是一把多刃劍，雖然美國能以此逃廢一定數額的外國債務，但同時會損害美國民眾的利益，加劇全球的通脹壓力。事實上，美國自次貸危機引發金融危機以來，特別是奧巴馬總統上任并通過《美國復蘇與再投資法案》之后，就一直在使用向市場注入巨額流動性等美元貶值策略。

七、對中國的幾點警示

美國的債務問題給美國國內和國際社會都出了一道難題，中國作為美國最大的債權國，對美國債務違約或不違約的后果都應做出理性的評估，有必要的心理準備，并有應對和防范的策略組合。

對美國朝野提出的債務償還“優先化”建議必須保持足夠的警惕。哪些債務會被列入“優先化”償還的賬表，而哪些債務又會被列入非“優先化”償還的賬表？

美國財政潛藏不可持續性的風險。中美兩國的財政政策不同，中國一貫堅持用經常性收入滿足經常性支出，并盡可能使經常性支出略有結余，債務收入解決經濟建設所需資金的不足，量入為出，量力而行。美國的經常性收入遠遠無法滿足經常性支出，巨額的經常性支出長期依賴舉債，不舉債，美國政府就無法運轉。以2010年為例，美國當年的GDP為146,290億美元，債務總額為137,866億美元，財政收入為21,050億美元，財政支出為35,177億美元，財政赤字為14,127億美元，而同期的國防支出為7,192億美元，占財政收入的34%，醫療保險和社會保障支出為23,166億美元，占財政收入的110%，也就是說，美國2010年的全部財政收入還不足以支付醫療保險和社會保障支出［6］。

應對經濟危機或金融危機期間所采取的擴張性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在危機過后必須有計劃、有步驟的逐步收回，謹防走出了經濟危機的困局，又掉入了債務危機的泥潭。

隨著希臘、歐洲債務危機的蔓延和美國債務問題的凸顯，我們應對美國式家庭超前消費理念和政府借債理政的做法提出質疑，對中國儒家傳統上勤儉持家和財政量入為出的理念加以肯定和褒揚。

[1]Secretary Geithner Sends Debt Limit Letter to Senator Johnson(6/29/2011)http://www.treasury.gov/Pages/default.aspx

[2]Secretary Geithner Sends Debt Limit Letter to Senator Toomey(2/3/2011)http://www.treasury.gov/Pages/default.aspx

[3]Secretary Geithner Sends Debt Limit Letter to Senator Bennet(5/13/2011)http://www.treasury.gov/Pages/default.aspx

[4]Secretary Geithner Sends Debt Limit Letter to Senator DeMint(6/28/2011)http://www.treasury.gov/Pages/default.aspx

[5]Debt limit:Myth v.Fact.http://www.treasury.gov/Pages/default.aspx

[6]U.S.Census Bureau,Stastistical Abstract of the United States:2011.http://www.census.gov/

F833/837:712.59

A

1673-1999（2012）04-0098-03

白玉珍(1965-)，男，武威職業學院(甘肅武威 733000)經管系副教授，研究方向為宏觀經濟學。

2011-1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