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利
(重慶電子工程職業學院,重慶401331)
《弗蘭肯斯坦》女性地位新解讀
馮利
(重慶電子工程職業學院,重慶401331)
《弗蘭肯斯坦》是西方經典流行小說之一,自20世紀70年代起受到女權主義者的關注。該文分析了《弗蘭肯斯坦》中女性角色的弱者地位,并從另一個新的視角解析了女性的潛在力量,揭示女性對男性和家庭所產生的決定性影響。
角色;地位;作用
《弗蘭肯斯坦》是瑪麗·雪萊的成名作。該小說自1818年出版以來,已被翻譯成多國語言,包括漢語、日語、阿拉伯語、烏爾都語等。迄今為止,該小說的電影版本已達七十多種。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隨著女性主義盛行,西方評論家把該小說視為女性主義小說,指出該小說刻畫了在當時被視為禁忌的主題,即父權制社會中女性的婚姻、生育、教育、身份等主題。中國的評論家大多從敘事學角度出發,分析小說中女性角色及被剝奪的話語權[1]164以及男權對該小說中作者和主人公的壓迫[2]81。但還沒有人對該小說中女性的潛在力量進行深入細致地分析。
本文進一步分析了小說中幾位女性角色的弱勢地位,同時從另一個視角解析她們巨大的力量,分析她們對男性和家庭的影響,并從《圣經》的《創世紀》文本中譯釋了這一視角的理論基礎。不僅豐富了該小說的內涵,而且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弗蘭肯斯坦》中共有七個女性角色,她們分別是沃爾頓船長的姐姐薩維爾夫人、弗蘭肯斯坦的母親卡羅琳娜、弗蘭肯斯坦的妻子伊麗莎白、弗蘭肯斯坦的表妹賈絲婷、弗利克斯的未婚妻薩菲、弗蘭肯斯坦的妹妹阿加莎以及還未出生就被弗蘭肯斯坦扼殺的女怪物。這些女性角色無一例外都成了男權社會的犧牲品。
薩維爾夫人在故事中一直沒有聲音,處于隱性狀態,被男性剝奪了話語權,女性弱者地位在這里已初現端倪。
其他五個女性角色是故事的直接參與者,小說對她們的生活作了較多的交待。她們生活大同小異,都生活在家庭這個狹小的圈子里,都把為男性和家庭服務作為自己的事業。卡羅琳娜出嫁前不僅照顧病危的父親,還擔憂和忙碌家庭生計。她出嫁后,成為名副其實的家庭主婦,是一個“家里的天使”。她為丈夫和三個兒子付出了一生,甚至到生命最后一刻,還念念不忘家庭責任,擔憂丈夫和兒子,拜托伊麗莎白照顧他們。
在卡羅琳娜死后,伊麗莎白也成為一個“家里的天使”。在弗蘭肯斯坦外出求學期間,她細心地照顧一家人,讓弗蘭肯斯坦沒有后顧之憂。在得知弗蘭肯斯坦病倒的消息后,她擔憂他的護理情況,說:“在你病榻前護理一事準是交給了那個雇來的老護士了,她根本猜不透你的心思,也不可能像你可憐的表妹那樣,一腔柔情,悉心地滿足你的愿望。 ”[3]66伊麗莎白不僅沒有半點怨言,反而還相當滿足。在給弗蘭肯斯坦的信中,她寫道:“我的時間都花在了日常瑣事上,可我覺得挺有趣;能看到周圍一張張親切幸福的笑臉,我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就得到了報償。 ”[3]67
可是,伊麗莎白所做的這一切,得到了應有的回報嗎?從弗蘭肯斯坦對待她的態度中,筆者發現答案是否定的。在弗蘭肯斯坦去外地求學臨行前一夜,他和他的好朋友克萊瓦爾渡過了最后一夜,但對伊麗莎白卻沒有表現出多少離別的哀愁。在他外出求學的幾年中,盡管伊麗莎白如此急切地渴望得到他的消息。但是,他狂熱實驗,幾乎忘記了伊麗莎白的存在,從未寫過只言片語給她,對比克萊瓦爾和伊麗莎白死后弗蘭肯斯坦的態度,筆者發現,他明顯地忽略伊麗莎白。當他看到克萊瓦爾的尸體時,頓時昏厥了過去,在床上躺了數月才逐漸恢復。而當伊麗莎白去世時,他立刻擔心起他父親和弟弟的安危。可見在弗蘭肯斯坦的眼中,未婚妻遠不及朋友和家人重要。
賈絲婷和阿加莎的命運與上述兩位女性角色大致相當。賈絲婷短短的一生一直操勞家務事;阿加莎無怨無悔地伺候著眼盲的父親,幫助哥哥維持一家人的生計。薩菲的命運稍有不同。雖然她出生富家,不用操心生計和家務,但是這個富家小姐也難逃父權的迫害。她被父親作為誘餌來誘使弗利克斯援救,一旦她父親的私心得逞,她又被禁錮起來。在她父親的盤算中,她一直被當作一個具有利用價值的物件,而不是一個有主體意愿的人。
女性因為社會原因而囿于家庭,他們不能像男性一樣接受教育,不能像男人一樣闖蕩社會。雖然她們在男人眼中,家庭地位低下,是弱者形象。但是弱者的力量并不柔弱,卻很強大。她們對男性和家庭影響很大,甚至決定了男性和家庭的命運。在小說中,失去女性是悲劇發生的關鍵所在,這是小說敘述的根本立足點。故事中的根本矛盾是男怪物對女性伴侶的要求沒有得到滿足。他大聲喊道:“每一個男人都可以娶個老婆摟在懷里,連畜生都可以成雙成對,難道偏偏要我打光棍不成。”[3]205
他渴望女性,女性對男怪物而言,不僅僅是生活的伴侶,更是心靈上的伴侶,是他精神寄托。盡管他是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但他仍需要女性的愛和撫慰。女怪物的誕生給他帶來無限希望,女怪物的毀滅又把他推入了絕望的深淵,進而造成一系列的血淋淋的慘案。
小說中男怪物是一個恐怖和殘暴的形象,有評論者指出,他是惡魔撒旦的化身[4]23。掩卷思索發現,僅僅一個女性伴侶就可以化解他所有的仇恨和兇殘。當他夢想到和一個女伴隱居起來的時候,“我心中的邪念將蕩然無存,因為我將得到同情和安慰”[3]177,“另一個人對我的愛將會消除我作惡的根源”[3]178。女性的溫柔有著如此大的魔力,能將一顆堅硬的仇視的心軟化,讓他對人類的仇恨煙消云散。對女伴渴望的信念讓男怪物心甘情愿地忍受惡劣的自然條件。為了監督弗蘭肯斯坦的工作進程,他“一路躡足潛行,沿著萊茵河畔,穿過一座座柳樹島,翻越一道道崇山峻嶺”,曾經在“英格蘭的荒野里和蘇格蘭的沙漠中住了數月之久”[3]204。他歷盡千辛萬苦,忍受饑寒交迫,只為了能早點看到自己女伴的誕生。如果能和女伴生活在一起,他“將去南美的茫茫荒原;我的食物與人類為生的食物不同,我無需捕殺小羊羔、小山羊什么的以飽口福;各種橡子和野果就能為我提供足夠的營養”[3]176。這感人肺腑的陳述表明女伴對男怪物來說勝過一切物質享樂,有了女性的安慰和陪伴,他可以不在乎生存環境,女性的精神撫慰可以讓男性放棄對物質的貪念。
雖然伊麗莎白一再被弗蘭肯斯坦所忽視,但是她在弗家所起的巨大作用顯而易見。她和弗蘭肯斯坦的結合就是弗氏夫婦最大的愿望。卡羅琳娜臨死之前說:“我們家將來的幸福就寄托在你倆的結合上,這是我最大的愿望;而現在,這一愿望也是對你們父親的安慰。”[3]41老弗蘭肯斯坦也多次催促弗蘭肯斯坦早點和伊麗莎白結婚,而且在他們婚后表示了極大的寬慰。
伊麗莎白不僅是一個家務能手,更是弗家的精神支柱。當卡羅琳娜逝世之后,整個弗家籠罩在一片悲傷之中,伊麗莎白強忍悲痛,扮演起安慰者的角色,讓這個家庭重新充滿了陽光。克萊瓦爾死后,弗蘭肯斯坦帶著痛楚回到家時,又是伊麗莎白溫柔和細致地撫平了弗蘭肯斯坦的傷痛,讓他重新面對現實,鼓起勇氣重新投入到實驗活動。伊麗莎白的死使得弗家的精神支柱坍塌,直接導致老弗蘭肯斯坦死亡,造成弗家解體。當威廉死的時候,老弗蘭肯斯坦認為:“我們不應該過度悲傷而增添別人的痛苦,這難道不是我們對活著的人的一種責任嗎?”[3]102那個時候老人家堅強而樂觀,他有能力承擔生活的苦楚,但是當伊麗莎白死后,他卻一病不起,不幾天就過世了,伊麗莎白的離世對他的打擊比他親生兒子的離世還要大。
盡管薩菲被他的父親視為私有財產,但她卻勇敢地反抗,并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不僅是弗利克斯悲傷和快樂的源泉,也為德拉西家庭帶來生氣和活力。這再一次證明女性對家庭的重要作用。在薩菲來到德拉西家之前,因為生活拮據和不幸經歷,這個家庭充滿了哀傷、眼淚和嘆息,而弗利克斯則是“這一家三口中最悲傷的一個”[3]4。薩菲來了之后,雖然不能改寫不幸的經歷,但是“她的到來給這一家子帶來了歡樂,如同陽光驅散晨霧一樣,消除了他們心中的悲思愁緒”[3]137,尤其是弗利克斯,“臉上的悲哀頓時渙然冰釋,顯得滿面春風,喜氣洋洋”[3]137。從此以后,幸福代替了哀傷,歡樂和笑容代替了眼淚和嘆息。
女人是弱者,這是西方社會公認的價值觀,女人對男人和家庭的決定性作用也不為大多數人所贊同。通過研讀《圣經》中的《創世紀》文本,能找到本文分析視角的理論原型。在《創世紀》文本中,耶和華創造了天地萬物和男人,并把男人安置在伊甸園之后,耶和華說:“那人獨居不好,我要為他造一個配偶幫助他。 ”[5]
在上帝眼中,縱使世上有了萬物,也有男人掌管這一切,但是缺了女人還是不行。男人不能獨居,他需要配偶,需要女人與他為伴,造女人的目的就是為了幫助男人。這充分說明女人存在的必要性,說明男人不能離開女人而獨立存在。“耶和華神使他沉睡,他就睡了;于是取下他的一條肋骨,又把肉合起來”[5]。“耶和華神就用那人身上所取的肋骨造成一個女人,領她到那人跟前。”[5]
肋骨詞的英文是rib。根據新牛津英漢雙解大詞典的釋意,rib的本意是指人和動物身上的肋骨[6]1821。除此之外,rib還引申為一根橫越物體表面或穿過物體結構的,比較強壯或比較厚重的長東西,起支撐或加強物體的作用[6]1821。女人是男人身上的肋骨所造,肋骨起著支撐和加強男人的作用,在上帝取男人身體之肋造女人的時候,就決定了女人是男人精神之肋。那人說:“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可以稱她為女人,因為她是從男人身上取出來的”[5]。
女人是男人身體的一部分,沒有了女人,男人就不完整。人的身體由骨和肉組成,女人是男人“骨中的骨,肉中的肉”,是男人身體的精華。女人對男人的重要性和對男人起決定性作用的表現在這里更加明顯。因此,男人要離開父母與妻子連合,二人成為一體[5]。
男人與女人結合,這是家庭的基礎,二人成為一體才能產生后代。沒有女人的存在就不可能有家庭,女人對家庭的重要作用不言而喻。在亞當與夏娃被逐出伊甸園之后的生活被視為人類原始生活的寫照,他們生生衍息為人類繁衍奠定了基礎。
幾千年來,中西方傳統文化把女性定義為弱者和依附者;把男性定義為強者和主宰者,認為女人依附男人而存在。《弗蘭肯斯坦》中的女性不是被剝奪了話語權,就是囿于家庭瑣事或被男性利用,最后成為男權社會的犧牲品。可是,進一步細讀和分析發現,所謂“弱者”形象只是表象,“弱者”的潛在力量能對“強者”產生了巨大的影響,能決定“強者”的命運和家庭。女性對男性及其家庭具有無可估量的重要性。
[1]阮世勤.弗蘭肯斯坦:女性的沉默與性別的隱喻[J].太原城市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06(1).
[2]郭方云.怪物魔鏡中的自我—《弗蘭肯斯坦》造物神話的女性主義解讀[J].重慶交通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4 (1).
[3]瑪麗·雪萊.弗蘭肯斯坦[M].劉新民,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98.
[4]徐燕.失樂園故事的變體:《弗蘭肯斯坦》的另一種解讀[J].安慶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1).
[5]圣經.簡化字和合本[Z].南京:中國基督教三自愛國運動委員會,中國基督教協會,2000.(以下圣經引文皆出自該書,只標注書目章節、詩行,不再一一作注)
[6]新牛津英漢雙解大詞典編譯出版委員會,新牛津英漢雙解大詞典[Z].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7.
責任編輯 仇大勇
I207
A
1674-5787(2012)03-0074-03
2012-05-10
馮利,女,重慶電子工程職業學院,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