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靜
(滁州學院 思想政治理論教學研究部,安徽 滁州 239000)
明清時期蒙學教學方法研究
張 靜
(滁州學院 思想政治理論教學研究部,安徽 滁州 239000)
明清時期的蒙學,在各方面都趨于成熟.在教學方法上,既呈現出多元化的特色,同時也有自己的創新.這些對于我們今天在基礎教育仍然有著一定的借鑒作用.同時,在明清時期,在蒙學的教學方法上積累了很多成功的經驗,這些都對我們今天改進基礎教育提供了一定的參考.
明清;蒙學;教學方法
中國古代蒙學教育發展經歷了兩千多年,從教法上大致經歷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從先秦到隋唐時期,這是中國古代蒙學教育教法累積經驗的時期;第二階段,宋元時期,是中國古代蒙學教育教法理論建設的時期;第三階段,就是明清時期,由于是中國封建社會的后期,在各個方面都已經擁有了比較豐富的資源,這就使蒙學教育教法比以往各朝享有了更多可以借用的經驗,從而更加趨于規范,也更加多元化,同時在教法經驗上也有了更成熟的思想.
明清時期蒙學的實際教學工作,既沿襲了傳統的教學方法,重注入,不重啟發;重背誦,不重理解;重訓練,不重興趣.同時這個時期也出現了不少總結前人經驗,專談蒙學教學方法的著作,如王守仁《訓蒙大意示教讀劉伯頌等》、呂坤的《社學要略》等,這些著作對于明清時期的兒童啟蒙教學,特別是識字、習字、讀書、作文各個環節的教學方法進行了深入的探討.而這些基本的技能是蒙童學習首先必須掌握的,對于大多數蒙童來說也是今后謀生所必須具備的,其中有很多豐富的經驗值得我們今天總結參考.
自古以來,識字教育都是人們能夠讀書、寫字、寫作的基礎,所以在常規的知識教育中一直處于首要的地位,古代蒙學也一直十分重視.許多蒙學家都認為童蒙在入學之后,應該首先教他識字、正音、訓義,而不是教習句讀,并且識字從一開始就應該規范,否則將來作文造句就會受到影響.王筠在《教童子法》中說:“蒙養之時,識字為先,不必遽讀書.……能識二千字,乃可讀書.”[1]在識字教育中,“三、百、千”這三本書每本生字不逾千,合之正好兩千多生字,還有一定的重復率.所以教讀“三、百、千”,能夠鞏固生字的教學成果,這是識字教學中必不可少的環節.明清時期對于識字教學的方法大體有以下幾種:(1)指物識字.即通過分析字形來帶動識字的一種方法.因為漢字大部分是合體字,其中形聲字又占大多數.形聲字的造字規律非常明顯,即使蒙童也容易領會.如王筠主張:“先取象形指事之純體教之,識‘日’、‘月’字,即以天上日、月告之;識‘上’、‘下’字,即以在上、在上物告之.”[2]這種以具體事物的形象帶動識字的方法,已經具有直觀教學的意義了.(2)卡片識字.即用識字卡片,以熟字帶生字.方法是將生字寫在紙上,紙的背面注同音字,教蒙童認讀,并且逐字講解.學完將識字卡片用線穿上,或用紙包好.過一段時間再進行復習鞏固.(3)書本識字.即將課文中的生字用紅筆畫出,或用墨筆寫在書上,逐字教授.(4)對比識字.即通過對形似字、音近字的辨認進行識字教學.在很多的蒙學教材中,都列舉了形近字,供教師和蒙童參考.
在識字教育的基礎上,蒙學教育對兒童的寫字教育也十分重視,但一直到唐宋以后,才開始正式把寫字教學作為專門的技能來對兒童進行教學.明清時期的蒙學對寫字教學規定很嚴格、要求很高.首先,是因為古人強調“養正于蒙”,把蒙童的寫字與“正心”聯系在一起,將之視為加強思想品德修養的重要一環;其次,科舉考試對考生的寫字有著十分嚴格的要求,蒙童長大后要參加科考就必須從小練就一手好字.所以,在明清時期不僅有專門的寫字教材,而且有一整套的寫字教法.這種一整套的寫字教法筆畫簡單,學童容易認、寫,包含了漢字的基本筆畫,可以為進一步學寫新字打下基礎.
蒙學寫字教學匯總遵循的一條原則是先大后小,先慢后快.王虛中在《訓蒙法》中說:“寫字,不得惜紙,須令大寫,長大后寫得大字;若寫小字,則拘定手腕,長后稍大字則寫不得.”[3]王筠在《教童子法》中也提到:“學字不可學小字,大有三分好,縮小便五分好也.”[4]漢字難寫,所以開頭只能慢,要一筆一劃寫工整,不能貪多求快.這種規定雖然有些強硬,但是在寫字教學中重視練好漢字的基本筆畫,掌握漢字的間架結構,打好寫字基礎的經驗,是我們值得注意的.
讀書、背書、溫書,是蒙學的主要功課,閱讀是蒙童教育階段非常關鍵的部分.在古代的蒙學教育中重視讀書教學原因主要有兩個方面:第一,寫作的基礎之一就是讀書,只有在讀書中學習到一定知識,才能夠為今后的作文素材積累基礎;另一方面,兒童記憶力比較好,而理解力就相對差些,這樣通過多讀書,多記憶也能學習到前人的經驗知識.
在明清時期,蒙學教育中有關的讀書教學,一般是老師先讀,學童隨之跟讀,這樣反復讀幾遍后,老師會讓學生自己讀,讀熟后,再到教師面前背誦,如果背誦中沒有錯誤老師就會接著教授新課.而每次在教授新課之前,一定要把之前學習的內容讓學生輪流背誦,也就是要溫習所學的內容,達到學習新課內容而不忘舊課內容,這是在蒙學教學讀書中很注意遵守的一個原則.同時老師也會讓學生背誦前人的名篇佳作,在培養和鍛煉學童的記憶力的同時,還能夠積累詞匯,學習詞語的表達方式和加強語感,也同時能夠加深對書本內容的理解.在這個過程中有一些值得注意的經驗:(1)重視良好的讀書習慣的培養,例如正確的姿勢,案桌的整齊、愛護書冊的習慣等.(2)重視指導學生的朗讀.古代書籍中的文章都是沒有現在的標點符號的.教會蒙童“逐字逐句,點讀分明”,是蒙師教讀書的首要任務.蒙學讀書重視朗讀,有著嚴格的要求.一要“讀得字字響亮”,“毋高、毋低、毋疾、毋速”;[5]二要讀得準確,“逐字逐句,要見著落”,“毋增、毋減、毋復”.[6]三要心思專一,防止“浪漫誦讀”,也不可“牽強暗記”,而是要“多誦遍數”,使之“自然上口,久遠不忘”.[7](3)強調先理解后記憶.明清時期一些有見識的教育家認為理解了自然容易記憶.為此,蒙學家非常重視講解.講解的語言講究通俗易懂,不能深奧;蒙學教師在講解后,還要求學生能夠復述,通過這種方式可以了解學生對課文意思的掌握程度,這樣的理解記憶印象就會比較深刻.(4)提倡“精讀”與“博覽”相結合.這些不僅在當時對蒙童的學習有一定的指導意義,即使是在今天對兒童教育方法上也是值得借鑒的.
在具備上述能力,有了一定的詞匯儲備和閱讀量之后,蒙師會對蒙童進行作文的訓練,因為作文水平的高低,直接會影響將來的寫作,特別是影響今后參加科舉考試.蒙學的作文教學是從學作對子開始的,它不但是作文的開始,也是作詩、作詞的基礎,所以明清時期的蒙學對此的訓練比較重視,從語音、詞匯、語法到修辭、邏輯都要進行嚴格的綜合訓練.當兒童經過前面技能的訓練和學習后,能夠大致了解文章意思了,教師就會教他們學習作對子,這種做法主要強調的是作文教學也要循序漸進,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但明清時期科舉以八股取士,所以蒙學作文以學習八股文作為主要功課.崔學古在《少學》中所列“作文八法”中所說的“作文五要”,就是如何寫好八股文的五個要點.[8]強調由簡單到繁瑣,也的確是一種學習作文的方法.明清時期的蒙學家的作文教學上比較強調應該根據兒童自身的語言表達能力和特點來實施作文教學,而且蒙師一般都會鼓勵學生大膽寫作,不會挫傷蒙童的興趣和信心,等文章的寫作具備了一定的基礎之后,才會要求文章精煉和嚴謹.清代王筠:“作文而不脫換,終是無用才也.屢次脫換,必能成家者也.”[9]所以明時期蒙學教師在批改學生所寫作的的文章時,一般不會大篇幅的刪改,或背離學童的立意去強加改動,主張“多留少改”,當然這種少改,并非不改,更不是改的馬虎,而是要改的精妙.
除了以上的講授形式的教學方法外,在明清時期還出現了輪習法(習禮、歌詩)、互教法(音樂)、強化訓練法(作文)、演示法(習禮)等.這些方法在我們今天的基礎教育中依然還是在使用的.
另外在教學形式上,明清時期也出現了一些不同的方法,如明朝出現的“類復式教學”,按照學生年齡大小及認知水平的高低,由教師在同一教學場所對他們實施區別對待的教學,這種教學方式的采用對于擴大教育對象的范圍有重要的意義,并且采取這種教學方式,可以擴大教育的影響.而在清朝,一些蒙學家和蒙學教師卻對明朝的類復式教學表示了否定,理由是蒙館招收的學生應該與參加科舉的學生分開,因為兩種教育性質是不相同的,除此之外,對于教師來說精力是有限的,所以同時要具備多種能力,是很困難的,所以清朝有很多蒙館與經館是分開的,采取共校分班的教學方式.雖然在不同的階段,社會提倡的方法和方式會有所不同,但是都是結合了當時的時代特點,為了蒙童更好的發展,這些不同的形式在我們今天的兒童教學中也是可以進行借鑒的.
在長期的教學實踐中,積累了一些成功的經驗,最突出的有以下幾個方面:
這一直是古代蒙學教育的傳統,在明清時期更加是得到了強化.蒙學教育屬于基礎教育,所以在這個階段對兒童要求嚴格,讓學生能夠從小打好基礎,這對于兒童今后的發展會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在蒙學教育中,認為良好的生活習慣、學習習慣一旦形成,不僅,對兒童的成長非常重要,而且習慣成自然后,會讓他們終身受益.
蒙學每日的功課除了教兒童識字、習字、讀書、背書與作文,同時也要向他們進行基本的道德觀念教育和道德行為習慣的培養,使兒童在不斷接受并成為不可動搖的道德信念.明清時期不少小學不僅在學生剛入學時就進行系統的道德教育,而且強調學生在校乃至在家期間,都要進行道德行為的檢查.[10]蒙學階段的兒童可塑性大,為了培養兒童的行為習慣,蒙學的教育家制定了各種形式的蒙學叢書作為規范兒童行為的準則.如石天基就說過:“每日讀書,就教學生向自己身心上體貼這句話與你相不相干,這章書你能學不能學.仍將可法可戒的故事嘉言說與兩條,令其省惕.他日違犯,即所講之書責之.”[11]這些規定和要求雖然非常繁瑣,而且也會壓抑兒童個性的發展,但使兒童的言行舉止都要遵守一定的規則,有一定的規矩,這對于培養他們的行為習慣,尤其是道德品質,是具有一定的積極作用的.
王守仁在《訓蒙教約》里論述:“其栽培涵養之方,則宜誘之以歌詩,以發其志意;導之習禮,以肅威儀;諷之以讀書,以開其知覺.……今教童子,必使鼓趨向舞,中心喜悅,則其進不能已.……”[12]要使學生鼓趨向舞,心中喜悅,還必須注意方法.清人王筠在《教童子法》中說:孔子善誘,孟子曰教亦多術,固遇笨拙勢拗之弟子,必多方以誘之.既得其機之所以,既從此鼓舞之,蔑不歡欣,而惟名命是從矣.”[13]由于兒童特殊年齡階段的特點,對感興趣的知識學習領悟的就比較快,所以應該充分調動兒童的興趣,如果不照顧到兒童的這一心理特點,可能就會事倍功半.
蒙學階段的兒童活潑好動,蒙學的教育家已經注意到兒童的這個特點,所以主張進行積極引導,來喚起他們對學習的興趣.很多蒙學家都曾經提出用歷史故事、道德詩歌來教育兒童,并開展一些文娛活動,以引導他們的樂趣,增加他們學習的自覺性,達到“習與智長,化與心成”的境界.在為兒童編寫的教材中,充分體現了這一主張.在書中收錄了“古圣先賢”不少格言、故事、訓誡詩等,以此來激起兒童的學習興趣,同時,兒童記憶力較強,理解力較弱,因此特別強調對學習內容要熟讀牢記.這些經驗都是值得我們重視的.
由此可見,在明清時期,蒙學教育在教學方法的發展上已經臻于成熟,為了達到較好的教學效果,依循教學原則,在不同的教學階段,有針對性地采用不同的教法,并且在教學中關注蒙童的天性,采取順應性情和鼓舞蒙童心志的的特點特別值得我們今天在基礎教育中給予借鑒和重視.
〔1〕〔2〕〔4〕(清)王筠.教童子法.徐梓,王雪梅.蒙學要義.山西教育出版社,1991.
〔3〕(明)王日休.王虛中訓蒙法.養正類編.
〔5〕〔6〕〔7〕(清)崔學古.幼訓.中國學前教育史資料選.人民教育出版社,l989.
〔8〕毛禮銳,沈灌群.中國教育通史(第三卷).山東教育出版社,2005.393.
〔9〕〔13〕(清)王筠.教童子法.徐梓,王雪梅.蒙學要義.山西教育出版社,1991.
〔10〕池小芳.中國古代小學教育研究.上海教育出版社,1998.325.
〔11〕(清)石天基.訓蒙輯要.徐梓,王雪梅.蒙學要義.山西教育出版社,1991.
〔12〕(明)王守仁.訓蒙教約.徐梓,王雪梅.蒙學要義.山西教育出版社,1991.
G632
A
1673-260X(2012)08-0191-03
安徽省教育廳人文社科研究一般資助項目(2010sk475);安徽省高校優秀青年人才基金資助項目(2010SQRW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