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煥平
(黃淮學院 外語系,河南 駐馬店 463000)
從順應論的角度看英漢稱謂語的選擇
郭煥平
(黃淮學院 外語系,河南 駐馬店 463000)
稱謂語作為人類語言的一種形式,是不同民族的風俗與文化的產物。它不僅能體現人們之間的社會角色關系,而且與語言的人際功能密切相關。本文從稱謂語的語用角度出發,指出稱謂語的使用不僅反應了說話者和聽話者的角色、身份、社會地位和親疏程度,同時也受到語境、說話者對聽話者思想感情等的影響。因此它有著社交指示的語用功能、情感指示功能以及社會文化標志功能。Verschueren提出的語言順應論指出語言的使用除了在語言內部結構的選擇外,還受到非語言語境即物理世界、社會世界及心理世界的影響。因此,通過分析英漢稱謂語的使用就能從另一個側面反應語言的順應觀。
稱謂語;語言;順應論
語言是社會活動的產物,是文化的載體。不同的民族文化缊育著不同的稱謂系統。每種稱謂系統都是這個民族內部社會交際的產物,反映著該民族的風俗、文化。由于中西文化的差異,所以英漢語言中的稱謂語也存在著異同之處。作為交際方式的語言發揮著各種不同的功能,其中的一個功能就是要建立和維持社會關系。稱謂語作為一種語言形式,在人際交往過程中最先被說話者說出,最能反應出說話者與聽話者之間的社會角色關系、人際關系、等社會文化因素,它的使用與語境密切相關。因此,語用學家經常會研究它的指示功能(deixis),并把它歸類到人稱指示(person deixis)范疇,并與社會指示(social deixis)相關具有獨立的言語行為(Levinson,1983)。本文從語用功能的角度出發,在研究英漢語言中的稱謂語的使用和選擇時,發現稱謂語和Verschueren提出的語言順應論有相似之處,也就是說稱謂語表現了語言的順應特性從而證實了語言的順應這一理論。綜觀語言的順應論,不難看出,它是對以前語用學研究理論的一種突破。順應論“吸收了歐洲大陸人文思想與語言哲學精髓,通過對語境、意識程度、動態順應等問題的討論,擴大了語用學研究的人文內涵,將文化、認知與情感也納入進來”(魯苓,2004:145)。因此,語用學作為一種對語言的綜觀,不再是語言學的一個分科,而是從語言、社會、文化、認知等角度去分析和研究語言的使用:即語言的選擇。這為語用學研究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視角和詮釋。
英語中對稱謂的研究大多集中在其指示功能上(Levinson,1983),主要涉及姓名稱謂、親屬稱謂、名稱稱謂以及人稱代詞稱謂。稱謂的常用表達方式可歸結為:“Mr./Mrs. /Ms +姓氏”,“頭銜(如Dr. /Prof.等)+姓氏”,直名稱謂(一般只呼名字如:George或用呢稱如:Mike),親屬稱謂(如:Dad,Son),以及專名稱謂(如:Sir,Madam)等。英語中最基本稱謂只有兩種:first name (FN)和 title + last name (TLN)。然而在特定的社會場合通常有不同的稱謂。比如在經商或軍隊場合,人們會說Come in Smith…,或者使用縮寫形式Is JM in ?有關各種稱謂的具體使用和選擇受各種因素的制約,如社會角色、社會地位、親疏程度、年齡(受年齡影響一般要大過15歲)等。
現代漢語詞典中稱謂的定義是“人們由于親屬和別方面的相互關系,以及由于身份、職業等等而得來的名稱”。根據這一定義,我們發現漢語的稱謂比較復雜,但只少可以有以下幾種分類:親屬關系稱謂(如:媽媽、叔叔)、身份關系稱謂(如:教授、同學)、職業關系稱謂(如:司機、導演)、)以及其它關系的稱謂(如:哥們、老婆等)。以上前三種稱謂中絕大部分可與姓氏構成復合稱謂(父母親除外)(如:李叔叔、張教授、王導演)。值得一提的是,親屬關系稱謂前加姓氏并不表真正的親屬關系,而用來表不同年齡段的人一種親切(長對幼如:林妹妹)與尊敬(少對老如:王婆婆、李大哥)的稱呼。另外,親屬關系的稱謂還和一些職業放在一起構成固定的稱謂(如:農民伯伯、警察叔叔、護士姐姐等),這是一種從兒稱謂,因為通常只有小孩才會用這些稱謂。這些稱謂在英語中是不存在的。常用的稱謂方式還有直呼其名(包括姓名,名或老/小+姓氏、昵稱如:王小五、小五、小王、王八等)和性別稱謂(單獨使用或前加姓氏如:先生、小姐、王先生、李小姐等)。因此,可用兩種表達方式來概括:“姓氏+先生/女士/小姐/頭銜稱謂/職業稱謂/親屬稱謂/其他名稱”和“老/小+姓氏”。
可見,漢語稱謂比英語稱謂復雜的多。此外,漢語中第二人稱稱謂還有“你”和“您”的區分。眾所周知,漢語中表示親屬關系的稱謂可分為兩種情況:直系親屬稱謂關系(如:父親、母親、爺爺、奶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等)和旁系親屬稱謂關系(如:外公、外婆、伯父、伯母等)。
通過對比,我們發現英漢稱謂有許多差別。這種稱謂體系的差別正是不同民族風風俗和文化的反應。作為社會文化和主體思想感情的載體,稱謂語千差萬別,從而體現了語言的使用就是一種選擇,語言本身是一個動態的體系,具有變異性(variability)。在人類社會關系網絡中,人們協商稱謂語的使用來維持他們在社會中的身份和地位。因為如果稱謂語變了,雙方的人際關系也隨之改變。下面我們討論說話者是怎么樣選擇和協商稱謂語這一言語行為,從而實現順應達到一種交際和語用功能。
通過以上對英漢稱謂語的對比分析,我們知道稱謂語是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中國是有著幾千年歷史的文明古國,文化底蘊豐厚,因此其稱謂語也更是豐富多彩。同一種稱謂往往有多種不同的表達,如:敝人、不肖、不才、后學、晚生等。漢語中用“貴”、“令”等字表示“尊敬”或“尊重”,用“寒”、“賤”、“拙”等字表示“謙遜”。如:貴公子、令愛、寒舍、賤內、鄙人等等。這都反應了中國是個禮義之邦,有著謙虛謹遜的傳統。各種稱謂語的變化一方面常常能反應出交談雙方的角色、身份、社會地位和親疏程度,另一方面也反映出說話者對受話者的思想感情。因此,它有著社交指示的語用功能、情感指示功能以及社會文化標志功能。
Fillmore,Levision(1983)等人從指稱和社交功能的角度對稱謂體系進行了大量的研究,認為英語中稱謂語常具有表達“身份、權勢、語境、得體”等語用含義。包惠南(2001)等人對漢語親屬稱謂進行了研究之后,發現漢語稱謂語不公具有前面幾種語用功能,還具有表達“親疏、好惡”等語用功能。英漢語稱謂體系中表示親疏關系的語用指示主要體現在親屬稱謂和非親屬稱謂。我們發現漢語中的表達方式名目繁多而且稱謂嚴格,英語中的籠統簡單。且英語中的親屬稱謂沒有明顯的親疏之別。漢語中也常有“職業稱謂+親屬稱謂”(如:“的哥、的姐”、“警察叔叔”等)和“排行+親屬稱謂”(如:二姐、三叔)等方式,以示親密。英漢中表示“身份、權勢”含義的稱謂主要體現在非親屬稱謂語中。漢語中的身份、權勢稱謂多以“姓氏+職業名稱/頭銜”的方式構成(如:張導演、李醫生、劉經理等),而英語中只有“Doctor,Judge,Professor,President”等后可跟姓氏(如:Doctor Smith,Professor Johnson,President Bush 等),其余均采用頭銜或職務直接稱謂(如:mayor,manager等)。稱謂語的得體與否主要取決于一定的語境。語境是社交雙方運用語言進行交際的具體場合,包括社交時的環境、場所、時間、話語的上下文等。交際者都會自覺或不自覺地根據不同的交際環境、交際方式、對象和目的選擇使用不同的稱謂。漢語中“主席”、“總理”總是出現在一些官方的或正式的場合,而“小李子、老板”總是出現在非官方不正式的場合。比如,在英語交際中首次見面用“Im Dr. Smith”來介紹自己似有吹噓之嫌,但用“Im Mr. Smith”倒是可以接受的,而常采用的則是比較正式的“My name is John Smith”形式(何自然,1987:60)。漢語中也有類似的地方,在比較正式的場合陌生人見面總要自謙一番,介紹自己時常說“在下/鄙人姓什名啥”,但極少用幾乎不用“我叫什么先生/小姐”。在詢問對方也總要說“貴姓、尊姓大名”之類的話。稱謂語的變化也常能體現交際者之間的情感變化。由于文化傳統、價值觀念、道德標準、生活方式等方面的不同,不同語言使用對同一稱謂會產生不同的情感。漢語中“老+姓氏”構成方式的稱謂表示尊敬,表示對方經驗豐富值得請教或學習,而英語中不用這種稱謂,他們認為說別人老是不禮貌的行為,人人都希望永遠年輕,精神充沛。稱謂語表達的好惡情感也反應說話者對稱謂語的動態選擇。如:李的妻子在廚房做飯,李在網上玩游戲。妻:“鵬鵬,鹽遞給我。”(李沒理睬)妻:“大鵬,鹽遞給我。”(李還沒有反應)妻:“李大鵬同志,鹽遞給我!”顯然,隨著妻的情感態度變化,她使用的稱謂語也發生了改變(昵稱→名→姓名+同志)。妻對丈夫的稱謂有許多種形式,根據當時的語境,妻受語境(物質、社交和心理世界)的制約,選擇使用恰當的稱謂,從而完成了交際目的。
交際中稱謂語的選擇使用常常出于交際目的,它在建立和保持交際關系、協商交際雙方的角色等方面有時能起到關鍵作用。在漢語中,管一個人叫“王先生”、“王同志”、“王書記”、“王老板”還是“老王”大有講究。在英語國家里,也有同類復雜的問題。在One-upmanship這本書里,Stephen Potter 舉了一個例子,說明某一位局長如何稱呼他的下屬。假設有一個人名為Michael Yates:(裘克安,1993)
他若是副局長,局長叫他Mike(稱名用昵稱)
他若是助理局長,局長叫他Michael(稱名不稱姓)
他若是段長,局長叫他Mr.Yates(稱姓加Mr.)
他若是段長助理,局長叫他Yates(稱姓不稱名)
他若是得力的秘書,局長叫他Mr.Yates(稱姓加Mr.)
他若是學徒工,局長叫他Michael(稱名不稱姓)
他若是夜班警衛,局長叫他Mike(稱名用昵稱)
從上例可以看出,說話者總是根據交際場合的正式程度、雙方的社會角色和地位以及雙方的親密程度等語境有意識地選擇自己的言語表達形式,也即稱謂語表達達形式。稱謂語對人際關系有著敏銳的反應,這不僅有提醒對方開始交際的作用,更重要的是幫助擺正自己與交際對象的關系,便于展開交談。也就是說,稱謂語的變化,也即說話者和聽話者的角色變化決定著說話者在言語交際中的言語行為。由此可見,透過稱謂形式可窺測說話者的意圖,從而調整自己的言語形式,以達到預期的交際目的,維持他們在社會中的身份和地位,最終實現交際。
一直以來,人們認為語用學是研究語言運用的一門學科,是語言學的一個分支,研究一定語境下的話語意義,因此它研究的范圍包括:語境、指示語、言語行為、合作原則、禮貌原則等。Verschueren提出,意圖不是決定話語意義的惟一因素,對話語意義的研究必須與認知、社會和文化等因素結合起來,也即:語用綜觀說(linguistic perspective)。語言的順應論正是這一理念指導下的有關語言運用的理論創新。它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的論述:1)使用語言的過程就是選擇語言的過程;2)語言的使用就要從語言結構(語音、形態、句法等)和語境(語言語境和非語言語境:物質世界、社交世界、以及心理世界)等方面,動態地根據不同的心理意識程度而做出的某種順應。語言的使用者之所以能夠在語言的使用過程中做出種種恰當的選擇,是因為語言具有以下三個特點:變異性(variability)、協商性(negotiability)和順應性(adaptability)。變異性指語言具有一系列可供選擇的可能性。協商性指所有的選擇都不是機械地或嚴格按照形式—功能關系做出的,而是在高度靈活的原則和策略的基礎上完成的。順應性指語言能夠讓其使用者從可供選擇的項目中做靈活的變通,從而滿足語境的需要。根據語用綜觀說和順應論,要從以下四個方面描述和解釋語言的使用:語境關系的順應、語言結構的順應、順應的動態性和順應過程的意識程度。這四個方面共同構成語用學方法論中的一個統一體。前兩者規定了順應的范圍,即言語交際中的語言和非語言因素的總和。順應的動態性是指語言選擇過程中語境和語言結構之間所作的動態順應。順應過程中的意識程度是指語言使用過程中人們對意義作出不同順應的意識反應。因此,語言的順應論構起了語用學的整個框架,使用學跳出語言學領域,在更高的理論層面上綜觀各學科如語音學、語義學、句法學、心理語言學、社會語言學等來理解和研究語言問題。這為語用學研究開拓了一個全新的視角和方向。
20世紀60年代以來,稱謂語不斷引起人們的關注,有關稱謂語的研究層出不窮。作為交際過程中說話者首先發出的語言,它反應了交際雙方的角色關系、社會地位、親疏程度、思想感情以及文化背景。因此,稱謂語的使用是一種動態的選擇過程,并受到語境的制約。Versechueren的語言的順應論是在一個綜觀的指導下,正是以語言的使用就是語言的選擇為出發點,提出語言的使用就是從語境、語言結構等方面,動態地根據不同的心理意識程度而做出的某種順應。順應論為語用學研究提供了新的轉向與思索。語言的順應論不僅是語用學界的一個創新,它還大大影響了整個語言的研究。許多語言現象都可以用順應論來作出解釋。
[1] Levinson,N. Pragmatics[M].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3.
[2] Versechueren,J. Understanding Pragmatics[M]. Edward Arnold(Publishers) Limited,1999;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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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何自然. 語言學概論[M]. 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7.
[5] 魯苓. 語言、言語、交往[M]. 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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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羅迪江.淺談語言順應普遍性的基礎[J]. 西安外國語學院學報,2006,(1).
[8] 裘克安. 英語與英國文化[M]. 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3.
The Choice of Vocatives from the Point of Adaptability
GUO Huan-ping
Vocatives, the first language uttered by the utterer, one of the products of culture and custom, are regarded the mirror of social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utterer and hearer. It reflects not only their roles, identity, social status, and solidality and distance, but also the former’s feelings for the later. By analyzing and comparing the vocative systems in English and Chinese, the writer realizes the dynamic choice of them in use to situate different contexts, which is what adaptability holds. As one of the properties of language, adaptability claims that the use of language lies in not only the choice of language structures, but also that of unlinguistic ingredients like cultural, social, physical and mental factors.
vocatives; language; adaptability
H03
A
1008-7427(2012)03-0104-03
2011-1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