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情景喜劇《愛情公寓》中的后現代主義元素

胡歡歡

（安徽大學 中文系，安徽 合肥 230039）

淺析情景喜劇《愛情公寓》中的后現代主義元素

胡歡歡

（安徽大學 中文系，安徽 合肥 230039）

近兩年來，以《愛情公寓》為代表的情景喜劇逐步走上了熒屏，紅遍了大江南北，這一部部融合了多種元素的情景喜劇，后現代主義元素也深入其中，突出表現在形式和語言的顛覆傳統等方面，給人帶來全新的視覺享受。本文就由此入手，探討情景喜劇《愛情公寓》中的后現代主義元素。

后現代主義；情景喜劇；《愛情公寓》

所謂“情景喜?。╯ituation comedy），簡稱（sitcom）是脫胎于20世紀20年代美國的廣播劇，40年代末搬上電視后逐漸發展壯大，以后演變成電視內劇。俗稱肥皂劇。它通常是在一個較為固定的空間里展現一幕幕并不連貫的喜劇情景，采用幽默、滑稽、嬉鬧的戲劇形態，用小品似的故事樣式，將人們現實境遇中的種種無奈、困惑、期盼、夢想作了喜劇化的釋放，是產生笑得效果的系列短劇?！盵1]近年來，中國影視劇中掀起了一股情景喜劇熱，《家有兒女》系列、《武林外傳》、《愛情公寓》系列先后搬上了熒屏，展現在人們的視野前，個性鮮明的劇中主角、生活化的搞笑劇情、幽默詼諧的語言、社會現實和流行的網絡言語在劇情中的運用和調侃等等，吸引了無數的觀眾，受到了大眾的喜愛。尤其是《愛情公寓》符合了現代廣大的青年男女的審美和追求，給觀眾們帶來了許多歡笑，同時這部情景喜劇中不自覺地呈現出來的一些后現代主義元素也為劇情增色不少，大大增強了它的藝術感染力和魅力，進而也提高了收視率，創造了商業價值，達到了雙贏的局面。

一、對傳統的敘述手法的反叛

讓·弗·利奧塔在《后現代狀態：關于知識的報告》中說“用極簡要的話說，我將后現代主義定義為對元敘事的懷疑態度。”[2]這里的元敘事有的版本也翻譯成“宏大敘事”，表現出來的事現代主義的敘事特征：追求作品的深度，崇尚英雄主義，追求理想，講究評判標準的二元對立等。換一句話說，“后現代主義是一種精神，一套價值模式，它表征為：消解、去中心、非同一性、多元論、解‘元話語’、解‘元敘事’?！盵3]顯然，《愛情公寓》中的故事情節及敘述視角和傳統的宏大敘事的敘述手法相比有一定的差異，而表現出一些后現代主義元素的傾向。

1.故事題材和劇集設置的轉變

《愛情公寓》系列顛覆了以往影視劇的選材和劇集的設置，這部電視劇中的故事很平常、很生活化，講述的是一群現代都市生活中的青年男女因緣際會共租愛情公寓而聚集在一起，就在這棟愛情公寓里，每天都發生著看似平常卻又樂趣十足的故事，時而搞笑、時而離奇、時而浪漫、時而感動。他們在一起，用嬉笑怒罵傳達新一代年輕人的生活狀態和價值觀念；他們在一起，用連珠妙語傳達出許多令人捧腹不已的精彩笑料、擦出精妙絕倫的智慧火花。雖然他們來自四面八方，擁有著各不相同的職業類型、身份地位和家庭背景，攜帶著不同的人生歷程來到愛情公寓中，但是劇情中并沒有特意刻畫和表現這些差異，更沒有任何的等級差異，他們的相處遠離身份、地位和等級的高低差別，居住在愛情公寓里的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如作為銀行千金小姐的林宛瑜愛上了憨態可掬的陸展博，來自日本的漫畫家關谷神奇在這里和每個人都相處的很融洽，還有游走于各個劇場擁有明星夢的唐悠悠等等。劇中著重表現出他們工作之余的休閑生活，從日常的生活話語中講述每個形形色色的故事。故事的發生地點也突破了傳統的宏大場面以及眾多場面的轉換，以愛情公寓為媒介，所有的事情都圍繞著愛情公寓而發生和進行，在這所普通的公寓突破了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天南地北、古往今來的情節都通過這群年輕人以活潑輕松的話語展現出來。不需要任何宏大場面的渲染和烘托，達到了讓人意料之外的效果。

“后現代作家懷疑任何一種連續性，認為現代主義意義的連貫、人物行動的連貫、情節的連貫是一種‘封閉體’的寫作?！盵4]在《愛情公寓》中，每集都完成一個或兩個獨立的故事，每集都是一個獨立體，即使是發生在同一集中的兩個事件也沒有很大的關聯，它們是分開的兩個故事，故事中的重點人物不同、發生的事情也各異。沒有連貫性，很適合現代社會生活節奏很快的人們，他們不需要每集都看才能了解這部電視劇的主要情節，在閑暇之余觀看一兩集來放松一下自己，緩解工作帶來的緊張的心情，釋放生活中的各種壓力。這種不連貫的劇集和情節，讓觀眾們看起來很輕松，不用太多的精力來梳理劇中復雜的人物關系，即使是漏看了也不會影響觀看的效果。從另一方面來看，沒有連貫性更能吸引觀眾的視線，不像其他的言情偶像劇，從第一集主角人物出現之時就可能猜到這部電視劇的結果，這樣會使觀眾產生不想繼續看下去，而只想知道最后的結果是不是如自己的猜測一般，于是很多的觀眾在了解劇中主要人物的時候就放棄中間的劇集直接跳躍到最后一集來觀看，《愛情公寓》中的故事大都充滿了偶然性，上一集的結束，下一集的故事會是什么，讓人捉摸不定，故事的結局也很獨特，幾乎是觀眾意想不到的，通常會給觀眾帶來許多的歡笑，讓觀眾快樂著、驚喜著。

2.主角人物的轉變

《愛情公寓》突破了以往電視劇或文學作品中主角只有一個或少數的形式，這就體現了后現代主義中去中心、反對英雄主義的觀點，這部劇中的主角是住在公寓中的七八個青年男女，同時他們也擔任了劇中的配角人物，沒有絕對的主角，也沒有絕對的配角，就如同現實生活一樣，在自己的故事中，自己就是主角，但是在別人的故事中，自己成了配角。他們的位置大都是平等的，后現代主義尊重人的平等權利，用平行的視覺看待問題。[5]這里的人們都是現實生活中普通的人物，每天發生的事情也是生活中的平?，嵤?。每個人的優點和缺點都在劇中得以表現出來，并沒有傳統敘事中只突出優點、完美無缺的英雄人物。胡一菲的強悍、曾小賢的無賴、呂子喬的花心、陸展博的呆傻等等，都可以看做是這些主角不好的一面，但這更是表現了人物性格的真實性，它符合現實生活中的人的本性，致使劇情更加的平民化、生活化，也更加拉近了與觀眾之間的距離，讓觀眾覺得身邊就存在這樣的人物、發生過這樣的情景。

二、黑色幽默式的語言及夸張搞笑的情節

《愛情公寓》中的臺詞是很經典的，大部分都是一種很詼諧幽默的語言，但同時又蘊含著非常深刻的意義，有的是對現實社會的諷刺和調侃，而且這種諷刺和調侃是全方位、多領域的，涉及到國內外政治經濟形式、現實社會生活中的陰暗面、網絡世界以及人生倫理道德等等。例如“那時候天還是藍的，水也是綠的，雞鴨是沒有禽流感的，豬肉是可以放心吃的，那時候照相是要穿衣服的，欠債是要還錢的，丈母娘嫁閨女是不圖你房子的，孩子的爸爸也是明確的?！薄澳阌惺裁瓷矸?，你就有個身份證”“機會如雨點般的向我打來。但我卻一一躲過”等等。還有一種就是利用我國的一些地方方言來將一些語言的含義進行徹底地改變，如呂子喬說的“你媽媽的吻”的意思就和字面上的完全不同，我國有種方言中將“媽媽”讀作“奶奶”、“吻”讀作“熊”，于是這句話便成了“你奶奶的熊”這樣一句罵人的臟話了。這些經典的言語很容易抓住觀眾的聽覺，使人產生繼續觀看和期待心理，讓人在捧腹大笑之余，又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愛情公寓》的世界猶如一個世外桃源，反映了現實，又游離于現實，劇情大都是生活中的平常事件，但是又對現實有了超越，在現實上進行了夸大。例如《愛情公寓第二季》的第一集中，呂子喬為很多年不見的好友張偉舉行了“終極單身夜派對”致使第二天張偉錯過了自己的婚禮，加上新娘也在婚禮上逃婚，最終張偉也沒結成婚，于是來到了愛情公寓。這個情節在現實社會中是很匪夷所思的，或許在婚禮上逃婚的人偶爾會出現，但是因為單身派對而忘記自己要結婚、錯過婚禮的人是不可能出現的。另外，為了懲罰未婚夫對自己的忽視而離家出走的秦羽墨，費勁心思而制造的“秦羽墨密碼”卻多次被保安及送快遞的人以簡單而可笑的方式解開，最終秦羽墨還是放棄了那個“鉆石王老五”未婚夫而住進愛情公寓。這些劇情可以說是夸張而搞笑，并且充滿了巧合，對傳統的挑戰和顛覆，同時也體現了現代人的愛情觀及婚姻觀的轉變。

三、戲仿和游戲化

伊格爾頓在《后現代主義幻象》的中譯本序言中這樣解釋后現代主義：“‘后現代主義’同時是一種文化，一種理論，一種普遍敏感性和一個歷史時期。從文化上說，……它遠比現代主義更加愿意接受流行的，商業的，民主的和大眾消費的市場。它的典型文化風格是游戲的，自我戲仿的，混合的，兼收并蓄的和反諷的?！盵6]在《愛情公寓》系列中戲仿是大量存在的，它的題材和場景是模仿美劇《老友記》的，場景都是發生在一所公寓和公寓旁邊的酒吧，人物同樣是一群代表國家新生力量的年輕人，每個主角的性格鮮明，是不同類型的典型代表，這是和《老友記》一脈相承的。另外，《愛情公寓》中的某些情節也是對其他影視作品的模仿，比如說第二季的最后兩集《誰是百萬富翁？》就是對印度電影《貧民窟的百萬富翁》情節的模仿，主人公的競猜答題的形式及向心儀女孩子的電話求助等情節和電影是一模一樣的，只不過在具體內容和細節的部分做了很大的改變，把反映印度社會現實的事件改變成了發生在愛情公寓中的小故事。

現代的很多電影或電視劇都在不同程度上體現了碎片和零散化，典型地體現出后現代文化的特征：情節可以任“我”編造、歷史可以任意剪裁、拼貼，偉大崇高的偶像受到嘲弄，夸大的敘事過于荒誕……[7]《愛情公寓》中的一些故事情節就是通過每個人物自己的想象編造出來的。如《雪天使》一集中，出現了一個不存在的人，他是一個非常英俊帥氣造型師，為胡一菲和秦羽墨打造不同風格的造型，同時也引起了這兩個女性的相互嫉妒和對帥哥的爭奪，對她們這對有著很深刻友誼的好姐妹，進行了一次嚴重的沖擊和考驗，但是故事的結局卻出人意料，這個完美的造型師事實上是不存在的，他伸出了一雙翅膀，變成了天使飛走了。雖然劇情很夸張荒誕，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卻給觀眾留下了思考，每個人在面對利益或誘惑的時候都會有自私心的，即使是再好的親戚和朋友也可能會產生矛盾，甚至會反目成仇，世間的各種情感在面對利益的時候，都有可能禁不起利益的誘惑，在這一刻所有的感情都顯得特別的脆弱無力，包括愛情、友情甚至親情。還有一集更讓人印象深刻，愛情公寓中的七個主人公在進行故事接龍的游戲，他們每個人都按照各自的想法來引導故事的情節發展方向，在這里每個人可以隨便地安排自己及他人角色、地位和結局，而這個故事也運用了當下流行的穿越模式，把李安導演的電影《色戒》和麥兆輝導演的《無間道》進行了重新編排，把這兩部電影的一些情節雜糅到一起，解構了原來的劇情，融入了現實社會的元素進行改編，用現代的軍事武器裝備穿越到電影中的時代，故事的男女主角的數量都加倍了，空間跨度也很大，從中國到日本。呂子喬飾演的逸先生不是因為秦羽墨飾演的秦小墨的告密而逃跑，而是被那顆鴿子蛋般鉆石戒指的價格給嚇跑的；由胡一菲穿越過去的女殺手胡小菲被原子彈炸死，但最后居然又復活過來將故事中的人物全部毀滅；唐悠悠飾演的交際花唐小蝶本想引誘進而刺殺呂子喬飾演的逸先生，卻發現這個逸先生竟然是她的外甥......離奇荒誕而又夸張搞笑的情節一幕幕上演，使劇情變得游戲化、零散化，傳統和歷史在這一刻被顛覆和消解了，“一切可以隱含的意識形態、知識、情感都被驅逐，唯有沒有所指的嬉戲。”[8]在這一集的結尾劇中的每個人物就這次故事接龍游戲而表達了一些深刻的人生哲理，如胡一菲的“不怕虎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找個靠得住的朋友幫忙會事半功倍，否則，不堪設想”，秦羽墨的“雖然給你買鉆戒的男人不一定靠得住，但是連鉆戒都不給你買的男人，他一定靠不住”等等。

[1] 張新剛，李強. 對中國情景喜劇發展現狀的思考[J]. 電影評介，2009，16.

[2] [法]讓·弗·利奧塔等. 后現代主義[M]. 趙一凡，等，譯. 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3.

[3] 朱立元. 西方文藝理論[M]. 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7.

[4] 王岳川. 后現代主義文化研究[M]. 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2.

[5] 鄭奕琳. 香港電影的后現代主義色彩[J]. 電影評介，2006，21.

[6] 姚冬青. 《武林外傳》的后現代主義元素解讀[J]. 時代文學，2009，2.

[7] 金丹元. “后現代語境”與影視審美文化[M]. 北京：學林出版社，2002.

[8] 弗. 詹姆遜. 后現代主義與文化理論[M]. 北京：中國社會出版社，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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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