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賽
(特別關注雜志社,湖北 武漢430077)
《特別關注》作為一本定位“成熟男士”的文摘期刊,創刊11年時間,發行量達到360余萬(2012年1月份數據),成為全球發行量最大的華文期刊。追溯成功秘訣,與其特有的講故事方式息息相關。本文即以《特別關注》如何講故事為突破口,分析受眾的閱讀興趣取向。
美國記者麥克道格爾曾說:“讀者興趣就是人情味,是對人類的興趣,對人類美好和進步感到興奮,對他人不幸的同情。”我們的讀者,無論他所處的社會階層如何,他希望看到的都是他所憧憬的生活,在別人的故事里,得到靈魂的慰藉。正因為如此,期刊市場中以情取勝的刊物,如《知音》、《家庭》等一直長盛不衰。可見,體現了“真善美”,確實能夠贏得讀者的青睞。
生活中的大波大折、大悲大喜、大風大浪,總是少見的,而每時每刻經常發生的,不過是些零零碎碎的事情,他們浸透著人們的酸甜苦樂。《特別關注》講故事的原則,追求的是以小人物為主角,情節截取自平凡的生活中,離不開現實的柴米油鹽。讓讀者感覺到故事就是發生在你我身邊,講述的都是千家萬戶已經上演或即將上演的情景劇。
《特別關注》故事中的主人公,多是些小人物,沒有顯赫的背景,出身于平常人家。他們沾著世俗氣,也會為自己打些小算盤,偶爾還要犯點小錯誤。但是,這些都不能抹殺他們對幸福的憧憬,對愛的渴望。所以,《特別關注》所宣揚的故事,都向讀者說:“我相信生活就像是這樣的。”每一個瞬間都必須充盈著富有激情的信念。
寫愛情故事時,我們要問的最重要的問題,就是:“什么東西會阻止他們在一起?”因為愛情故事中的故事到底在哪兒?兩個人從見面,戀愛結婚,養家糊口,相互扶持,直到終老,這一路走來,生活中盡留下令人乏味地瑣碎事情。所以,如果你仔細發掘,幾乎所有的作者都用“姑娘的父母”和“準婆婆”來回答上述問題。姑娘的父母覺得小伙子不合適,于是便形成了一種被稱為“阻攔人物”來反對愛情。而當這對相愛的小青年歷盡艱難萬苦即將有情人終成眷屬時,準婆婆又出現了,開始橫加干涉這對愛人的感情。故事就在這種糾結的情感中繼續講述,讀者的心也隨著故事的起伏,時而擔憂時而愉悅。這種取材于平凡生活的片段,在平常生活中挖掘亮點,讓讀者感覺到人人都可以成為故事的主角。
如《懷揣相框旅行》,透過平民視角,記錄普通人的喜怒哀樂,挖掘平凡人心底的美好。
懷揣相框旅行(作者:張紅梅;節選自《特別關注》總151期)
一上車,我就發現他是個怪人,總是一個人默默地坐在車后。每到一處景點,眾人紛紛搶拍鏡頭,留下到此一游的印跡。而他,只悄然退到一邊,長久地呆立著,從不拍一張照。
我是在等待團隊集合時與他攀談起來的。我主動問道:“你怎么不買些東西帶給老婆孩子啊?這兒的絲巾質量好,價格便宜。”
他的神情變得更加黯然,說:“她們來過了。”“哦,什么時候?云南變化非常大吧。”他遲疑片刻,才輕輕回道:“她們跟我一起來了,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
他似乎看出我的愕然,也不多言,只掀開外面的西裝,從里袋中掏出兩個相框,一個是三十多歲的女人,看上去端莊嫻淑,另一個則是十歲左右的小女孩,靈氣可愛的樣子。“這是我妻子和女兒,她們在汶川大地震中走了。”未等我回過神來,他就自己講述起來。我這才知道他姓周,一直在廣東經營著一家不錯的廠子,幾乎沒有時間陪伴在家人身邊。妻子和女兒有時會問,什么時候能帶她們走出四川,看看外面的風景。那時,他才創業,便說,等咱們有錢了就去。后來,企業規模不斷擴大,他真有錢了,只是又忙著辦分廠,變得更加忙碌。當女兒再次問什么時候能一家人出去游玩時,他只能無奈地回道,等空閑了一定去。就這樣,拖了很長時間,一直拖到那場大地震。
他立刻拋下手邊事務乘飛機回去,幾經周折才算到達家鄉,已是面目全非。他用雙手一點一點地刨開已成廢墟的家,好不容易找到他至親至愛的兩個人,但她們都已閉上眼睛。他后悔自己未帶妻子與女兒出去游玩過,這一切都永遠成為遺憾。而今,每到春暖花開的季節,他哪怕再忙,也要抽空將妻子與女兒的相片帶上出去旅游,實現她們生前的愿望。
一本雜志要在市場上穩步增長,就得有靠譜的質量保障。否則讀者看了一期以后,下期就不會繼續跟著你走。講故事說道理,對《特別關注》的成熟讀者就不能講庸俗和淺顯的故事。《特別關注》對稿件有三個要求:引人入勝、扣人心弦、發人深省。辦刊11年來,不靠猛料嘩眾取寵,也不靠擦邊球阿諛獻媚。《特別關注》雜志的發行量年年都有較大的增長,就是得益于鐵桿讀者堅定不移地跟著我們走。
如果要在講得精彩的瑣碎素材和講得拙劣的深奧素材之間進行選擇的話,讀者總是會選擇前者。故事大師懂得如何以最少的事件中講出彩來,而蹩腳的講故事人卻使深奧淪為平庸。
比如兩個講故事的人,第一個人聲色并茂地向你講述他早上差一點遲到。他是如何被鬧鐘一次次驚醒,又是如何一次次扒開鬧鐘,突然,他意識到可能睡過頭了,這是潛意識里的提醒,他迅速睜開眼睛,迅速起身穿衣,一邊刷牙一邊打領帶。他來不及在家吃早餐,抓起桌上的三明治奔向地鐵站。一切多么幸運,他正好趕上最快的一班地鐵,還幸運地在地鐵上找到一個位置。他坐下邊吃三明治邊看報紙,幾分鐘后到達公司樓下。進門的一瞬間,又讓他幸運地趕上電梯,他剛擠身進去,電梯的門就關上了。快步走向打卡機,手指剛插入識別系統,就聽見上班的鈴聲了。一切配合得天衣無縫。
第二個人講的是他的母親,雖然他的母親一生坎坎坷坷,雖然他很愛他的母親。他的故事全部停在表面,從煩瑣的細節到陳詞濫調,嘮嘮叨叨,沒完沒了,結果聽的人都煩得要命,根本沒辦法融入他的故事中去,對他的傷心故事充耳不聞。
一本會講故事的雜志,將日常生活、內心生活和外在生活、夢想和現實轉化為一首詩,一首以事實而不是語言為韻律的詩,在他娓娓道來的講述中,告訴讀者,生活就是這樣。因此,故事必須抽象生活,提取其精華,但又不能成為生活的抽象化,失去實際生活的原味。故事必須像生活,但又不是分毫不差地照搬生活,以致除了市井鄉民都能一目了然的生活之外,便再無深度和意味。
《特別關注》很少將目光投向成功男士,而是將鏡頭對準普通人的創業經歷,在“男人的事”欄目,讀者容易發現里面有大量靈機一動就賺錢的普通人,這些成功者出身卑微,起點很低,可是他們通過智慧、勤勞與執著改變了命運。他們的成功并非千難萬難,有的只是靈機一動,有的只是舉手之勞。閱讀這樣的文章,讀者會感覺到,成功就在眼前,處處都有商機。
在婚外情嚴重影響家庭和睦的社會里,《特別關注》一方面提醒男人們,《遇到天仙你也得忍著》,另一方面告訴善良的妻子們,就當做《婚姻在黑暗中打個盹》。聰明的丈夫懂得了《最深的愛相伴相守》,乖巧的媳婦們也明白了《鉆戒不如家常菜》。
中年男士這個群體,遭受的挫折多,人人都渴望成功。現代生活中,人們為生活而勞累奔波,因社會現實和個人情緒帶來的精神壓抑,使他們迫切地需要調節與釋放。很多時候,他們閱讀雜志的目的不再是獲得知識與信息,而是想放松心情,從閱讀中獲得愉悅的享受。《特別關注》的辦刊宗旨“激揚人生智慧,撫慰讀者心靈”,就是希望讀者能夠從閱讀中獲得輕松,擺脫世俗的煩惱與現實的壓力,在字里行間中找尋智慧的力量,尋找夢想的身影,為現實世界的自己注入一劑良方。
《特別關注》的目標讀者是成熟男士,他們已經基本形成了固有的世界觀與思維方式,他們不愿意聽人說教。因此,《特別關注》的文章基調不是理性的判斷,而是從情感角度出發,使讀者在不經意之中被打動。用一個個溫情的小故事,讓讀者感受到溫暖。
《特別關注》中的故事,結局幾乎都是善有善報、勤奮終有回報、失敗者終能成功。《特別關注》上所刊載的文章,宣揚著這樣一種生活理念,讓讀者明白,雖然沒有很多錢,卻生活得很溫暖;雖然沒有事業輝煌,卻有溫暖的家庭;雖然進入不了上層社會,卻有知心朋友相伴。這一類文章,能讓讀者在感嘆世態炎涼之外,仍然感受到一種溫暖的力量。
一個講得好的故事,既不是對一個論點的精密推理,也不是對強烈但不成熟的感情的發泄。它的勝利表達在理性和非理性的聯姻上。因為一部既非情感的,亦非理智的作品,不可能喚起我們的同情。
比如《完璧歸趙摸清底牌》,這篇文章打破常規,講秦昭王才是真正的贏家。這樣讓人耳目一新的觀點,強烈地顛覆人們既有的思維定勢,讓他們讀后有不吐不快的感覺,急于將這樣的新觀點向別人傳播。
完璧歸趙摸清底牌(作者:侯衛東;節選自《特別關注》總143期)
“完璧歸趙”的故事發生在沙丘宮變之后的十年,趙惠文王已經坐穩王位,秦王需要找個借口來測試趙國的虛實,順便也測試趙惠文王的政治手腕。借趙惠文王剛得到和氏璧的時機,秦昭王賣個關子,說想用十五座城池來換取和氏璧。
明眼人一看就應該知道,這其實是在挑逗趙國,就是考驗趙國對于秦國的政治態度。如果你趙國不予理睬,說明趙國底氣比較足,實力比較強,領導人斗爭意志比較堅定。那秦國就應該對趙國避讓三分。反之,如果我這道思考題給你趙國帶來困擾。那就說明趙國對于秦國心存畏懼,趙國的領導人已經未戰先怯,這也將成為秦國制定未來外交政策的重要參考。
趙國對于秦國的要求,根本沒有拒絕的勇氣。我想要和氏璧,你趙國不是乖乖地派人攜帶和氏璧前來秦國了嗎?并且,在藺相如所謂的一番痛斥之中,更是給秦王提供了明確的印證。藺相如在不經意間,又泄露了什么秘密呢?
藺相如曾經義正詞嚴地痛斥秦昭王,說你的使者到了趙國,傳達了你想以城池換和氏璧,這個信息在趙國引起軒然大波,趙國內部如何恐懼、趙王如何低姿態等等,都被藺相如一五一十地透露出去。這些對于秦昭王來說,已經足夠,測試的目的也已達到。由此,他已能充分斷定,趙國內心對于秦國充滿恐懼。沒有了趙武靈王的趙國,已經是紙老虎。
這番測試,表面上看似乎秦昭王被藺相如搶白一番,似乎特別沒有面子。事實上,秦昭王才是真正的贏家,他已經巧妙地測試出趙國對于秦國的態度。與此相比,藺相如所謂的怒發沖冠,所謂的慷慨激昂,簡直不值一提。
當趙國還陶醉在藺相如“完璧歸趙”那虛幻的勝利情緒之中時,第二年,秦國的軍隊就打過來了。在“完璧歸趙”的短兵相接之中,秦昭王似乎是一個窩囊廢,趙國來的藺相如則光彩照人。但是,“完璧歸趙”表面的光鮮,無法掩蓋此事之后趙國的實際損失。
與女性的感性脆弱不用,男性更理智、更冷靜,更傾向于來自平常生活中的溫暖。一旦你撥動了他的心弦,讓他在閱讀中感受到愉悅,便會讓他怦然心動。在男人堅強的外表下,同樣有一顆脆弱敏感的心,他們同樣需要感動。《特別關注》讓讀者在平淡的生活中感悟真善美的震撼。
在現實生活中,擔當著社會和家庭重任的男人,在勞累之余,需要身心放松。他們閱讀期刊,是希望藉此放松心情、發現美好、提升智慧、觸發感動。因此,提升生活藝術、凈化心靈的文章,更能贏得男性讀者的青睞。《特別關注》里,傳播幸福哲學,講述智慧故事的內容,不在少數。如《舒服是件簡單事》,從看似平常的細微之處,讓讀者的心靈更加敏感,感情更加細膩。
舒服是件簡單事(作者:李曉,節選自《特別關注》總141期)
人到中年,我開始思考人生的一點意義,關于幸福的道理。我才發現,身邊的很多人,他們活得滋潤,其實無關金錢、地位,只是他們活得有趣,有趣就是幸福了,幸福就是過舒服的日子。
一個大胡子詩人朋友,是報社夜班編輯,上午睡覺,下午就去爬山。他爬山已經堅持了6年多,在山上,他懷著童心仔細觀察昆蟲和植物,下山后,沖一個熱水澡,在屋子里常常舒服得大叫:“爽,爽啊。”
有一天我問他,怎樣才能讓日子過得舒服啊?大胡子哈哈一笑說:“沒別的,生活就是一杯水,調料就在你手里,你得自己不斷調和,讓白開水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何必為部分人生而哭泣,君不見全部人生都催人淚下。我想,那催人淚下的人生,其實就是對人生的無限眷戀。對人生眷戀,就是要把人生過得舒服一點兒,想明白了,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特別關注》的故事之美就是:對美的愛,對作品的優劣美丑具有先天性的識別力,并懂得如何去粗取精;對故事的愛,相信你的觀念只能通過故事來表達,相信你的人物會比真人更真實,相信你虛構的世界要比具體世界更深刻;對人性的愛,愿意同情受苦的人們,愿意深入其內心,通過他們的眼睛看世界;對知覺的愛,能夠不僅沉迷于感官的快感,更要縱情于靈魂的知覺;對夢想的愛,笑對挫折磨難,以恢復生活的平衡;對兩重性的愛,能感知生活的隱藏矛盾,對事物似是而非的表象特有一種健康的懷疑;對完美的愛,具有一種字斟句酌、反復推敲的激情,以追求完美的瞬間;對獨一無二的愛,大膽求新,對冷嘲熱諷處之泰然。
[1]故事[M].中國電影出版社,2001-08.
[2]黑馬奔騰[M].湖北人民出版社,2007-01.
[3]讀稿筆記[M].甘肅教育出版社,201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