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愿,趙 丹
(1.湖北經濟學院 經濟學系,湖北 武漢430205;2.湖北經濟學院 金融學院,湖北 武漢430205)
1978年改革開放,1992年市場化改革,中國逐步從小農經濟轉變為工業國家,有“世界工廠”之稱,中國經濟和世界的經濟緊密相連、密不可分。2011年中國GDP位居世界第二位,顯示出改革開放為我國經濟發展做出的貢獻。
然而,我們也不得不認識到,隨著勞動力成本的逐年上升,中國制造業面臨著巨大威脅和挑戰。很多制造業工廠逐步遷移至印度、印尼等人力成本較低的國家,甚至還有工廠重新遷回美國,尋求企業創新。近年來,中國沿海地區勞動力人數的逐漸稀缺,勞動力逐漸回流至中部和西部地區。這一切顯示出,我國制造業轉型升級迫在眉睫。
著名經濟學家、諾貝爾獎獲得者威廉·阿瑟·劉易斯于1954年在其論文《勞動力無限供給條件下的經濟發展》中首次提出劉易斯拐點,后來被不斷完善。劉易斯拐點,即勞動力過剩向短缺的轉折點,是指在工業化過程中,隨著農村富余勞動力向非農產業的逐步轉移,農村富余勞動力逐漸減少,農村富余勞動力逐漸減少,最終枯竭。
1972年劉易斯又發表了題為《對無限勞動力的反思》的論文。在這篇論文中,劉易斯提出了兩個轉折點的論述。劉易斯第一轉折點,是指勞動力由無限供給變為短缺,此時由于傳統農業部門的壓力,現代工業部門的工資開始上升,同時隨著農業的勞動生產率不斷提高,農業剩余進一步增加,農村剩余勞動力得到進一步釋放,現代工業部門的迅速發展足以超過人口的增長,該部門的工資最終將會上升。劉易斯第二拐點,是指當傳統農業部門與現代工業部門的邊際產品相等時,此時意味著一個城鄉一體化的勞動力市場已經形成,整個經濟完全實現商品化,經濟發展將結束二元經濟的勞動力剩余狀態,并完全轉化為新古典學派所說的一元經濟狀態。
我國經濟學家蔡昉(2005)首次提出我國勞動力短缺問題,并通過對我國人口年齡結構的預測,推斷我國勞動年齡人口的相對數量和絕對數量將相繼出現下降,勞動力短缺不可避免。之后,蔡昉又多次發表自己關于劉易斯拐點的研究,按照二元經濟理論的定義,把2004年看作是劉易斯轉折點到來的年份。
吳要武(2007)通過調研數據及我國2000~2006年相關數據的整理建模得出結論,我國在2002~2004年間便已形成劉易斯拐點,勞動力市場開始感受到普通勞動者的短缺,并引起工資的快速增長。
王德文(2009)認為按照二元經濟模型,劉易斯轉折點有兩個重要標志:一是農業剩余勞動力數量大幅度下降,二是農業工資率大幅度上升。由于測定勞動力剩余難以有共識,因此可以結合工資變化判斷近年“民工荒”意味著“勞動力市場正在發生根本性變化”,中國已經越過劉易斯第一個拐點。
周立(2011年)通過愈演愈烈的“民工荒”、“漲薪潮”和“勞資糾紛”現象,根據發展經濟學基本理論,結合城市化進程和城鄉勞動力市場一體化進程的新態勢,綜合判定我國經濟過程中第一個劉易斯拐點已經出現。
王金營、顧瑤(2011)在《中國勞動力供求關系形勢及未來變化趨勢研究——兼對中國勞動市場劉易斯拐點的認識和判斷》中,對中國2010~2030年間中國勞動市場的供求關系形勢用模型進行了預測。
綜上以上的研究結論,可以斷言劉易斯第一拐點在中國已經出現,并且中國的勞動力市場現處于劉易斯第一與第二拐點之間。王金營、顧瑤的模型雖有可借鑒之處,但是考慮到模型中忽略了人力資本投入產出水平的變化,其預測結果肯定會出現誤差,因此本文對其補充和修正。
本文用生產函數反演法,通過建立經濟增長方程,利用經濟增長與資本積累、勞動投入、人力資本投入及技術變動各要素間因果動態關系,預測我國“十二”期間我國勞動力人數的供求變化關系。
根據新古典經濟學家的理論,財富的源泉產生于土地、資本、勞動和技術,也就是說一國GDP的增長和這四個因素是相關聯的。而根據勞動經濟學理論發現,人力資本的投入同樣會對經濟發展產生貢獻。
所謂人力資本,經濟學家舒爾茨定義為通過教育、培訓、保健、勞動力遷移、就業信息等獲得的凝結在勞動者身上的技能、學識、健康狀況和水平的總和。我國大部分學者則將教育、衛生、科研、培訓和遷移等方面納入其中。
美國經濟學家曼昆、羅默和韋爾(1992)在一篇頗有影響的文章中指出,生產函數中實物資本、非熟練勞動力和人力資本的要素份額各占1/3。孫淑軍在(2010)《物質資本、人力資本投資對產出水平及經濟增長的影響》中通過數據分析指出人力資本和物質資本一樣,對我國經濟增長的影響重大。由此可見,人力資本投入是一個不得不考慮的因素之一。
根據以上理論基礎和生產函數可以得到勞動需求模型:

其中,y=(Yt+1-Yt)/Yt,k=(Kt+1-Kt)/Kt,l=(Lt+1-Lt)/Lt,a=(At+1-At)/At,Yt為 t年 GDP,At為 t年技術進步,Kt為 t年的資本投入,Lt為t年勞動投入。a表示廣義的技術進步增長率,也即全要素生產率(TFP)的增長率;α為資本產出彈性,β為人力資本產出彈性,h為人力資本投入增長率;γ勞動產出彈性。
1.未來經濟增長速度的方案設定
根據我國“十二五”規劃中提出的經濟增長的基本目標,中國需要的平均經濟增長速度分別為7.5%。但是,根據我國以往的經濟發展目標和實際的經濟增長率之間的差異,實際經濟增長速度會較高。隨著我國經濟結構的不斷調整和完善,預測在2016~2020年的經濟增長率為7%~7.5%。
2.資本積累速度計算
未來的資本積累取決于未來的投資規模,而投資規模又取決于經濟規模和資本積累率。因此,可以用下述模型表達資本積累。

其中,Yt表示t年GDP;gt表示t年的經濟增長速度;σ表示固定資本形成額占產出的比重;ft為當期固定資本形成額;Kt表示本期資本存量;Kt-1表示上期資本存量;δ為資本折舊率。計算資本增長速度兩個重要的參數,一是資本積累率σ,二是資本折舊率δ。
根據歷年統計年鑒中資本形成額所占GDP比重的歷史數據,固定資本形成額比重σ設定高中低三個方案:42.5%、37.5%、32.5%。δ折舊數據可根據霍爾和瓊斯(Hall and Jones,1999)在研究127個國家資本存量后得出的結論,資本折舊率平均為6%。但是,隨著科學技術的進步和新產品開發速度的加速,資本品更新換代速度加快。從歷史數據評估看,資本折舊率呈不斷提高的狀態。因此,未來資本折舊率設定為逐步增大。假定資本折舊率呈線性增加,折舊率由2009年的6%逐步提高到2018年(此為2016~2020年的中間年)的7.2%。
3.全要素生產率(TFP)的增長率的設定
首先,給出TFP的經濟增長貢獻率。根據以前的研究,測算得到1980~1990年期間達到30%左右,1990~2000年期間這一指標小于20%,2000~2008年期間更是只有10%左右。根據發達國家的經驗,未來隨著經濟結構調整、增長方式轉變,全要素生產率的經濟增長貢獻率達到20%、30%甚至達到更高都是有可能的。在要素產出彈性變化的條件下,勞動產出彈性不斷提高而資本產出彈性不斷降低的情況下,低速度的全要素生產率的增長在經濟增長中的貢獻由2010年的10%提高到2018年的24%(根據數據線性調整而得),高速度的全要素生產率的增長在經濟增長中的貢獻由2010年的20%提高到2018年的34%(根據數據線性調整而得)。其次,計算TFP增長率。在設定TFP增長在經濟增長中的貢獻率后,可以得到TFP增長速度:

4.要素產出彈性
可變的要素產出彈性設定:考慮到未來勞動力供給的變動以及增長方式的轉變,勞動產出彈性必將發生轉變。而且國際經驗表明,勞動產出彈性將比資本產出彈性大,勞動分配的份額占比也較大。勞動產出彈性和資本產出彈性由研究數據進行線性調整。即勞動產出彈性由2010年的26.5%線性增加到2018年的40.3%,資本產出彈性由2010年的76.5%減小到2018年的62.1%。
5.人力資本投入增長率和產出率
孫淑軍(2012)對我國1978~2008年的31個省、市、自治區的人力資本投入量進行測算的基礎上,利用拓展的MRW模型及相關數據,考察了物質資本、人力資本投入對我國人均實際產出及經濟增長的影響。最后得出我國人力資本投資產出率為44.6%,人力資本投資的增長率是10.3%。考慮到此數據是30年的數據,跨度較大,而到2018年跨度相對較小。因此假設此數據不變。
6.勞動需求預測結果
綜合(1)、(2)、(3)及以上諸多數據可以得到:在要素產出彈性隨時間變動條件下,由于勞動產出彈性提高(40.3%)而資本產出彈性下降(62.1%),則經濟增長對勞動、TFP的依賴度大大提高。從而在TFP一定的條件下,勞動需求大大增加。從結果分析來看,如果資本積累率高(42.5%),則資本增長速度較快,若TFP貢獻較大,則勞動需求處于減少狀態,若TFP貢獻率較小,則勞動需求持續增長;如果資本積累率較低(如37.5%和32.5%),則無論TFP的貢獻率處于高還是低,勞動需求都將持續增加,只是資本積累率在32.5%時勞動需求規模更大。這從另一方面表明,在降低資本積累率的情況下,必須大力提高技術進步貢獻率,才能夠實現經濟持續的高速度增長。如若不然,未來6~8年我國經濟增長將會大幅度降低。
從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我國勞動力市場需求模型在加入人力資本投入之后,其結論沒有發生變化。主要是因為在模型中我們假設人力資本投入增長率和人力資本產出率沒有變化,為常值4.5938%,但這并不影響我們分析我國的勞動力市場需求數量。
為加速我國的經濟轉型和避免“人口紅利”的顯現對我國經濟產生較大的影響,政府可以從以下方面采取措施:
(一)增加人力資本投資。由于經濟增長和財政政策的變化,人力資本投入的增長率肯定會發生變化。如果增長率增加,由邊際效益遞減原理可知邊際產出率是減小的,此時如果要計算結果的變化就要測定投入產出彈性的大小。結合我國現階段的人力資本投入現狀,比較發達國家的人力資本投資,可以推斷我國現在仍處于投入產出彈性大于1的時段。也就是說,即使保持人力資本投入不變,我國的勞動需求數量比沒有人力資本投入需求將會少一些。如果增加人力資本投入,則實際的勞動力需求數量會更少。
(二)逐步取消城鄉戶口差別,實現土地私有化。土地集體所有制和戶籍制度管理一直是束縛著農村勞動力向城市轉移的限制條件,農民為了土地不得不隔幾年回家一次。可以推斷在農村還存在這相對剩余的勞動力,他們沒有選擇外出務工,就是由于戶籍制度的限制和土地的束縛。
(三)逐步放開“計劃生育政策”。根據眾多學者的研究表明,我國的人口增長速度正在逐步放緩,凈增長率為負數。如果繼續實行“一胎制”的政策,我國的人口數量在未來數年內會呈下降趨勢,相對應的勞動力人口數量也會隨之下降,“人口紅利”會提前消失。
(四)推動我國的經濟結構轉型,提高技術生產力。從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到,我國的經濟增長率和技術貢獻的相關程度較大,主要是我國的經濟發展方式仍處在初級階段。金融危機爆發以來,制造業的問題更加突出,經濟結構轉型和升級也成為經濟進一步發展的關鍵因素。
[1]N.J.Mankiw,D.Romer,and D.weil.A Contribution to the Empirics of Economic Growth[J].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1992-05.
[2]劉易斯.勞動力無限供給條件下的經濟發展[A].二元經濟論[C].北京:北京經濟學院出版社,1989.1-46.
[3]劉易斯.對無限勞動力的反思[A].國際經濟與發展[C].紐約:學術出版社,1972.75-96.
[4]王金營,顧瑤.中國勞動力供求關系形勢及未來變化趨勢研究——兼對中國勞動市場劉易斯拐點的認識和判斷[J].人口學刊,2011,(3):3-13.
[5]孫淑軍.物質資本、人力資本投資對產出水平及經濟增長的影響[J].西安工業大學學報,2010,(1):62-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