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養時代的罪與罰

徐上峰

每天上班出地鐵口，都要經過一所社區幼兒園。這所幼兒園規模很小，不足兩百平方米，教室是一棟兩層的小矮屋，外觀有些老舊，可看出是由民房改造而成。幼兒園的里面有一棵大芒果樹，樹下是一些簡單的兒童玩樂設施。

為了安全起見，這所幼兒園被高高的墻圍了起來，人們只有站在那扇冰冷的鐵門前，仰起頭，透過鐵門的縫隙方可看見幼兒園里面。有時候會碰到家長送孩子過來，站在鐵門外跟孩子揮別，孩子們眼淚漣漣，依依不舍，一些家長經常要做很長的思想工作，連哄帶騙才能說服自己的孩子呆在幼兒園。我想，或許是他們想念爸媽，或是他們不喜歡被關在狹小的空間里。

每天早上路過于此，我都若有所思。現在，女兒快兩歲了。明年，她也得像這些小朋友們一樣，走進幼兒園，不知道她那時是否也會淚水漣漣。

城市化讓我們的生活變得更加便捷，到處都是高樓大廈，大街上車水馬龍，處處洋溢著盛世景象。但是，孩子們的空間卻越來越少了，原本屬于他們活蹦亂跳的時光，卻要將他們“圈養”起來，人似乎成了動物。

事實上，有時候，人甚至不如動物。如今，一些頭腦精明的商人搞起生態養殖，以豬為例，放養的豬肉價格就要貴幾倍。想想，覺得這事很荒誕，人與動物倒置過來了——人被圈養，動物被放養。

將孩子“圈養”太殘忍，也不適合孩子的健康成長。小孩正是好奇心最強的時候，他們喜歡去野外玩耍，對大自然充滿好奇心，這個時段正是開發他們想象力和思維能力的時候，也是培養愛心的關鍵時段。我在美國曾經留意過，他們對幼兒教育有不同于中國的理解。在美國人看來，孩子從小就應該多跟爸媽在一起，一起陪孩子去野外玩樂，去旅游景點度假。

去年5月在三亞的亞龍灣小住幾天，我發現，在海邊的沙灘上，大部分是國外人帶著自己的孩子們度假，一起在沙灘上曬太陽，一起玩沙子，堆沙雕，大人與小孩都其樂融融，笑容滿面。我想，這才是兒童健康的生活方式。雖然對大部分中國家庭而言，并不具備這樣的物質條件，但在我看來，這絕不是錢的問題，而是整個教育理念變了味。

中國似乎把幼兒教育當成了一個賺錢的產業，小班、中班、大班，每個月學費兩三千元，不僅普通家庭難以承受，最關鍵的是這種“圈養式”教育，無益于小孩的個性發展，花錢買罪受。美國斯坦福大學心理學教授認為，圈養式教育不利于人物品格的形成，會導致小孩缺乏愛心，人與人之間喜歡攀比，從小就表現出過強的物質欲。

可以想象，這些祖國未來的花朵，每天都在固定的空間里面對相同的人和事，缺乏與社會的接觸，缺乏不同階層人之間的交往，孩子的創造性天分從小被扼殺了。這種模式化教育方式，束縛了小孩的個性，培養出趨同的人物性格，這也就是為什么中國學生能得高分，但在創造性方面卻遠遠落后于西方國家的一個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