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電子科技大學商學院 唐貴伍 焦茗馥
國際金融危機之后,出口導向型的中國經濟尤其是以生產勞動密集型產品為代表的加工制造業受到嚴重沖擊,新形勢下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進行產業升級勢在必行。一個國家的產業升級路徑選擇需解決三大問題,即產業升級的方向、產業升級的幅度和產業升級中斷風險的規避等。[1]
國際金融危機后,英、美等很多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紛紛回歸實業。然而,過去國內片面強調高新技術產業和金融等產業才會帶來高收益[2],一直受到發展高新技術和資本密集型產業思想的影響,對傳統的勞動密集型產業的發展始終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對其產業結構升級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根據比較優勢演化理論,產業結構的升級分為產業內升級和產業間升級。產業內升級即產業沿著產業鏈的梯度升級,其升級過程都在同一個產業鏈條內;產業間升級是指在產業間知識、技術相似性的基礎上實現產業間的跨越式升級,是不同產業鏈條之間的轉換。但是,不管是產業內升級還是產業間升級都要以要素稟賦結構為基礎。
從單一產業來看。假定在一個經濟模型中只有一個產業,一個產業里有很多不同的產品,根據要素稟賦理論可以把這些產品劃分為不同的區段,有資本密集的區段(如新技術的研發、新產品的設計等),也有勞動密集的區段(如零部件的生產制造、產品的組裝)。

圖1 要素相對價格和某一給定產業中不同的產品選擇
如圖1所示,假定K產業有K1、K2、K3這三種產品。K1如同微軟、蘋果等這類高科技公司提供的新產品和新技術,資本投入非常大;K2如同七星電子這類企業生產的芯片,資本投入也很大;K3如同國內的很多組裝企業生產的產品,資本投入相對最少,但勞動力需求非常大。那么,一個國家應該在哪個區段進行生產,取決于CiCi這樣的等成本線,因為等成本線CiCi與等產量線Ki的切點決定了生產的最低成本,而等成本線的斜率取決于要素的相對價格,而要素的相對價格又決定于要素稟賦結構。在一個開放競爭的市場中,一個企業要有自生能力,那么它產品和技術的選擇就應該取決于這個國家的要素稟賦結構的特性[3]。
對于多產業的技術、產品和產業選擇同樣取決于要素稟賦結構。

圖2 要素相對價格和產業選擇
如圖2所示,產業K1貼近資本軸,是資本密集型產,需要較多的資本和較少的勞動,所以,資本相對充足的發達國家若要以最低的成本進行生產,發展K1產業是符合要素稟賦結構的;產業K3貼近勞動軸,是勞動密集型產業,需要較多勞動和較少的資本,所以,勞動力相對充裕的發展中國家發展K3產業是符合要素稟賦結構的;在產業K2中,是選擇生產B種產品還是C種產品取決于國家的要素稟賦結構,如果該國的勞動力資源豐富,相對價格較低,就生產C產品,如果該國的資本要素豐富,相對價格較低,就生產B產品。
由此可見,不管是產業內升級還是產業間升級,都取決于該國的要素稟賦結構。但是,談到產業結構升級,很多學者強調要放棄低端產品制造,把勞動密集型產業升級到高新技術和金融等能夠帶來高收益的產業,其實這不符合國內的要素稟賦結構。不符合要素稟賦結構的企業或產業必然沒有自生能力,在市場上失去競爭力,無法獲得正常利潤,企業要存活下去必然要有政府的保護和支持,造成市場扭曲和資源浪費。舉個例子,玩具行業、紡織行業屬于勞動密集型產業,而芯片制造是高科技、資本密集型產業,如果放棄勞動密集型產業去搞資本密集型產業必然會帶來兩方面的結果。第一,很多人將會失業。芯片的投資非常大,是玩具的上千倍。1000個玩具廠才能換一個芯片工廠,而1000個玩具工廠可以聘用100萬人,而一個芯片工廠只能聘用2萬人,這將立刻面臨98萬人失業。[4]第二,經濟波動性強。高技術產品多為可有可無的產品,一旦經濟受到沖擊,銷量會大幅銳減。而傳統的勞動密集型產業生產的多為生活必需品,穩定性好。如果把勞動密集型產業都升級為資本技術密集型產業,必然會使經濟波動性增大。而對于產業內升級,更多的是在要素稟賦結構前提下進行產業鏈的高效整合。國內以加工制造為主的勞動密集型產業利潤率低,并不是因為它是勞動密集型產業,而是因為我們過去的生產都處在利潤率最低的加工制造環節,沒有掌握產品設計、原料采購、訂單處理、倉儲運輸、批發、零售這六大環節,缺乏產品定價權導致利潤率低。以控制產業鏈中六大環節的美泰為例,2007年其毛利潤率達到40%[5],和芯片的毛利率基本一致。只有掌握產業鏈的其他六大環節之后才會取得定價權,獲得高的利潤率。當然,產業鏈的高效整合并不僅僅是產品設計、原料采購、訂單處理、加工制造、倉儲運輸、批發、零售等七大環節的簡單擁有或控制,而是對各個環節加以整合,整條產業鏈相達到調高效,有效節約成本、提高效率。我國的傳統勞動密集型產業的產業鏈是有的,而是缺乏高效整合,沒有形成競爭力、也沒有品牌優勢。以廣東紡織業為例,從設計到制造到零售,整個流程需要180天;埃斯普、獅杰需要100天;而號稱世界時裝“四大殺手”之一的ZARA(颯拉)僅需12天,僅倉儲一項12天倉儲可以節省90%的資金,這就是產業鏈高效整合[6]。隨著資本的積累、人民收入的提高,要素稟賦結構必然會發生改變,由勞動力相對便宜到資本相對便宜,而要素稟賦結構的變化又會帶來產業間結構的升級,由勞動密集型產業逐步向資本密集型產業升級。
產業升級的方向取決于要素稟賦結構,產業升級的幅度同樣受到要素稟賦的重要影響。
通過擴展的Ricardo Hausmann和BaileyKlinger等人的HK模型來描述產業結構升級和要素稟賦之間的關系,并以此分析由要素稟賦結構的變動所決定的產業結構升級的最佳幅度[7]。
假定要素之間不具有完全替代性,任何一種產品的生產都需要一系列特定的生產要素。
(1)假定產業從現階段(i)升級到另一階段(j)的收益為則

(2)假定產業結構升級的成本為C( ),則

其中,E表示要素稟賦結構的優化程度。產業結構升級的成本與產業升級幅度σij呈正相關關系,隨著產業升級幅度的增加而增加;產業結構升級的成本與要素稟賦結構的優化程度成負相關關系,隨著要素稟賦結構的優化產業升級的成本逐漸減少。
(3)產業升級的最大化利潤為:

(4)所以,產業結構升級的最佳幅度為:

可見,產業升級的最佳幅度受到要素稟賦結構的重要影響。政府應該考慮其它外部因素的限制,充分利用當前要素稟賦結構推動產業升級。由于產業升級的機會(從現有產業向其他某些產業升級的可能性)是很多的,應該選擇距離現有產業最佳距離的產業進行升級。
產業升級中的“中斷”風險簡單的說就是在產業升級過程中隨著要素稟賦結構的變化,一些具有比較優勢的產業在其他發展中國家的沖擊下,失去了原來的比較優勢,而新的具有比較優勢的產業尚未形成,造成了產業比較優勢的中斷。中國自改革開放以來發展的勞動密集型產業、資源密集型產業得到了快速發展,隨著經濟的發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要素稟賦結構發生了變化,其所具有的工資、環境、土地等方面的比較優勢必然要面對來自低收入國家的嚴峻挑戰,逐漸喪失其原來的比較優勢。然而,以持續創新和大量資本投入為基礎的高新技術和資本密集型產業還沒有形成,造成產業升級中的“中斷”風險。
大量研究表明,短期內可以通過調整產業空間布局和實施合理政策來有效延長比較優勢的生命周期,減少比較優勢的“中斷”風險[8]。第一,我國區域經濟發展不協調,為產業的空間布局調整提供了必要條件。中部和西部地區相對于東部沿海地區仍然具有勞動、土地、資源等方面的比較優勢,可以承接東部地區的產業轉移,重塑低成本優勢,促進產業升級。對于東部大型企業、技術創新能力強的產業可以根據自身技術積累和國外技術引進等方式逐步實現升級,為下一輪的產業升級奠定基礎。通過對產業空間布局的調整可以緩解出現經濟整體的全局性“中斷”問題,有助于經濟穩定和產業結構升級;第二,由于市場自身具有盲目性、自發性等方面的缺陷,難以自發全面完成產業升級,因此,政府應該積極引導和干預市場,適時適地的推行相關產業政策,重點扶植創新能力強、發展空間大、科技引領作用強的高附加值產業,并逐漸限制喪失比較優勢的產業。
從長期來看,產業升級路徑的選擇取決于技術能力變遷和要素市場的完善。
技術能力變遷對產業升級路徑選擇起著最終的決定作用。技術變遷一般通過技術引進、技術合作和技術創新三種途徑來實現。技術引進是后發優勢的體現,一般是發展中國家從發達國家引進低端技術開始,以市場換技術。技術引進不僅可以快速縮小與技術發達國家的技術差距而且可以積累技術力量,逐步建立技術體系;技術合作,尤其是專利技術授權合作,可以大大提高技術水平和產業層次對技術的跨越式升級有重要影響。全球化的發展為技術合作提供了條件,技術發達國家將一些技術分散到技術相對落后國家,為技術接受國的產業升級創造了有力條件。然而,沒有那個國家和地區是通過技術引進和技術合作來擁有世界最先進技術的,如果只依靠技術引進和技術合作必然會造成技術水平永久落后于發達國家。技術創新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也是產業升級路徑的最終選擇。提高自主創新能力需要:第一,良好的創新環境。需要政府制定一些有利于創新的長期政策,同時加強對創新成果的保護。第二,建立健全資金投入機制。資金是技術創新的關鍵,擴展融資渠道,合理利用民間資本,為企業的自主創新提供擔保,同時還可以借鑒臺灣等地的經驗,為高新技術發展和產業科技進步設立專項基金,對戰略性企業的設備更新、新產品研發實施貸款優惠和補貼優惠。以資金優勢推動企業技術創新。
完善要素市場,實現要素自由流動。要素市場的完善是循序漸進的過程,然而,產業升級的快慢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要素流動方向和使用效率, 二者又都取決于要素市場的完善程度。完善金融、勞動力、技術、信息等要素市場,充分發揮市場在要素配置方面的基礎性作用,通過完善的市場經濟制度和良好的市場調節功能來幫助企業有效的選擇最優的生產要素組合。要素市場的完善可以提高企業資源配置的能力和效率,有助于知識、技術等高級生產要素產權的市場化,有效降低企業的交易成本和生產成本,從而推動創新,促進產業升級。
[1]張其仔.比較優勢的演化與中國產業升級的路徑選擇[J].中國工業經濟,2008(9).
[2]楊紹政.如何發展高新技術產業[J].經濟學家,2003(1).
[3]林毅夫.中國經濟專題[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
[4]郎咸平.郎咸平說:誰在拯救中國經濟——復蘇的背后和蕭條的亮點[M].北京:東方出版社,2009:141.
[5]郎咸平.郎咸平說:誰在拯救中國經濟——復蘇的背后和蕭條的亮點[M].北京:東方出版社,2009:139~140.
[6]郎咸平.跳離產業鏈的最差位置[J].評論,2008(3).
[7]朱翔.基于要素稟賦視角的浙江省傳統產業結構升級[J].黑龍江對外經貿,2010(9).
[8]宋巍,顧國章.關于我國制造業產業升級路徑的考察[J].商業時代,2009(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