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恩胡,薛繼亮
(1.西安財經學院 經濟學院,西安 710110;2.西北農林科技大學 經管學院,陜西 楊凌 712100)
對于中國農村居民間的收入差距,國內外有很多學者從不同角度進行了深入分析。Rozelle(1994)、Rolf(1997)等以我國部分省份的農戶為調查對象,分解我國各省內和省際間的農戶收入差距,從農戶收入來源上分析了決定農戶收入差距的決定因素。[1]萬廣華(1998)利用對數線形回歸模型分析發現我國農村地區收入差距在不斷擴大;[2]張車偉、王德文(2004)通過分地區觀察農民收入結構變化發現,家庭經營性收入仍是當前農民收入的重要組成部分;但是農民收入增長的源泉發生了本質的變化,由過去依靠家庭經營性收入增長轉變為主要依賴勞動報酬性收入的增長。農民增收問題的核心就變成了如何解決農民的非農就業問題。[3]
從研究視角來看,我國農村居民收入差距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宏觀層面和微觀層面兩個領域。在宏觀方面,裴懷娟、裴懷寧(2004)通過對我國東、中、西部地區農民收入差距變化趨勢及原因分析,發現自1978年以來,東、中、西部地區農民收入差距呈現擴大化的趨勢,并且三大地區農民收入增長的源泉發生了本質變化。由過去的靠家庭經營性收入增長轉變為主要依賴勞動報酬性收入的增長,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在于地區間非農就業機會的差距。[4]周紅利、和榮(2007)發現“十五”期間,我國各省市農民收入增長速度趨向一致,從區域來看,沿海地區農民與內陸地區農民存在著明顯的收入差距,其中3/4的地區差距來自于沿海地區與內陸地區之間的差距;從收入來源上看,地區間農民收入差距主要來自于工資性收入的差距,工資性收入的差距占總差距的2/3。[5]劉純彬,陳沖(2010)以1996~2008年全國31個省級轄區的農民人均純收入為樣本,運用GE指數與Ler-man&Yitzhaki(1985)擴展的Gini系數分解法對省際間農民收入差距進行了分析,發現東、中、西部間農民收入差距65%以上來源于三個地區之間的不平等;工資性收入是省際間農民收入不平等的主要根源。[6]
在微觀方面,Wan和Zhou(2005)以回歸分解框架為基礎,使用家戶的面板數據分析了農村的收入不平等,發現農村的收入不平等現象主要是由于地理位置不同。[7]Huang(2005)使用描述性統計量和多變量研究灌溉對農村收入、貧窮與收入分配之間的關系,發現灌溉的使用可以增加農民收入、減少貧窮和農村收入不平等。[8]黃祖輝,張曉波,王敏(2006)以浙江1986-2003年的農村固定觀察點數據為基礎,從要素收入的視角出發,運用基尼系數及其分解方法,發現農民企業家報酬不但對農村居民收入差距擴大起了重要作用,而且對收入差距的變動起了決定性的作用。[9]
從人力資本視角,靳衛東(2007)認為人力資本投資也會影響到收入差距的變化。在長期內,農民的人力資本差距和收入差距會逐漸增大。使所有農民的人力資本投資都超過“最小臨界門檻”的公共財政支出政策才是最終解決貧困和收入分配問題的根本途徑。[10]同樣,樊琦,韓民春(2009)從遷移的角度,利用20個省份面板數據的完全修正最小二乘法(FMOLS)估計方法,發現農村勞動力流動成本對農民收入影響十分顯著,工資性收入對經濟發達地區農民收入增長貢獻明顯低于經濟不發達地區;降低農村勞動力流動成本、增加經濟不發達地區農民工資性收入、拓寬經濟不發達地區農民收入來源是縮小地區間農民收入差距的根本途徑。[11]
綜上所述,無論是農村總體收入差距、區域間收入差距、還是區域內收入差距,當前農村居民收入差距還比較大,甚至有持續擴大的趨勢。有鑒于此,本文采用分位數回歸的方法,對農村居民收入差距進行精確回歸,希望找出影響我國農村居民收入差距的關鍵影響因素。
MLD(Mean Log Deviation Index)指數是當今國際上研究收入差距問題所廣泛使用的指標。它是廣義熵指數的一種形式。廣義熵指數的一般公式為:


α=0的廣義熵指數就是MLD指數,也被稱作對數偏差均值指數。具體如下:

式(2)中的變量含義同式(1),低水平部分的差距具有較大的權重,在MLD指數中,是以人口份額為權重對個體收入和平均收入的比值的對數求期望值,可以分為組間差距和組內差距。如公式(3):

MLD指數按照人口進行群組分析分解為組內差距和組間差距。對收入差距的結構解析為Iw為組內差距;Ib為組間差距。其中總體被分成G組S1,S2,...Sg(g=1,2,...G),每一個體僅屬于其中的一組;Ng為Sg中的個體數量;yi為個體在總體中的收入份額,Yg為Sg組在總體中的收入份額。
本文選取1997~2009年我國31個省市自治區的農民人均純收入,其中1997年重慶市和四川省合并為一起測算。
本文研究數據來源于2003~2009年的《中國統計年鑒》。
以MLD指數衡量我國1997~2009年我國區域間農民收入差距,可以發現我國農村居民收入差距從1997年的0.035808下降到2009年的0.031793,跌幅超過了10%,呈縮小的趨勢。但這一時期農村居民的收入差距并不是直線下降,而是呈曲線波動,經歷了一個起起落落的過程。如圖1。

圖1 我國農村居民收入差距變化
在我國農村居民收入差距波動中,1997年、2002年、2004年和2006年作為4個典型的峰值和谷值,說明了在這一時期,我國農村居民收入差距波動比較頻繁,顯示了這一時期我國農村居民收入差距的不穩定性。之所以出現這種不穩定性,可能是因為城市勞動力市場對農民放開以及戶籍制度的進一步放松導致大量農民工的出現,農民工流動的不穩定性進而導致農村居民家庭收入構成出現較大的波動。這個波動可能是導致這一時期農村居民收入差距波動的主要原因。帶著這個問題,本文下面將對農村居民收入差距與其構成進行分位數回歸。
分位數回歸的思想最早由Koenker和Bassett(1978)提出,這一思想是對普通最小二乘法的擴展,它依據因變量Y的條件分位數對自變量X進行回歸,可以得到所有分位數下的回歸模型。
分別對1997~2009年的農村居民家庭對數收入及其對數構成在分位數1~99%上采用平滑算法做分位數回歸。其中S1、S2、S3、S4分別代表了工資性收入、家庭經營收入、財產性收入以及轉移性收入等4種,C是常數項。回歸結果如表1。
從中國農村居民收入差距的分位數回歸參數估計結果可以看出,在低分位數5~30%之間,工資性收入、家庭經營收入、財產性收入以及轉移性收入對農村居民收入差距的影響沒有變化,工資性收入的增長擴大了農村居民收入差距;家庭經營收入、財產性收入以及轉移性收入的增長縮小了農村居民收入差距,其中財產性收入的影響最大。而在分位數35~70%之間,工資性收入、家庭經營收入、財產性收入以及轉移性收入對農村居民收入差距的影響發生著明顯變化,影響農村收入差距擴大的因素由工資性收入變為工資性收入和家庭經營收入的雙重因素,財產性收入以及轉移性收入依然起到縮小農村居民收入差距的作用。在分位數70~80%之間,農村收入差距擴大的影響因素由工資性收入和家庭經營收入的雙重影響;在分位數85~95%之間,農村收入差距擴大的影響因素又只由工資性收入增長所決定,家庭經營收入、財產性收入以及轉移性收入起到了縮小農村居民收入差距的作用,其中轉移性收入的作用逐漸起到主要作用。
因此,從表1來看,1997~2009年工資性收入的增長是農村居民收入差距擴大最主要原因,而財產性收入以及轉移性收入起到了縮小農村居民收入差距的作用,家庭經營收入的作用較小。
從工資性收入、家庭經營收入、財產性收入以及轉移性收入在不同分位數下的變化可以發現,它們對農村居民收入差距的影響基本呈現偏正態分布,變化的峰值集中于分位數0.75。但是無論從哪個分位數階段,工資性收入都是農村居民收入差距擴大的源泉。

表1 中國農村居民收入差距的分位數回歸參數估計結果
為了更好的解釋工資性收入、家庭經營收入、財產性收入以及轉移性收入對農村居民收入差距的影響,本文進一步從農民收入來源進行闡釋,如表2。1998~2009年工資性收入和家庭經營收入是我國農民的主要收入來源,這兩項收入的總和占全國農民人均純收入的90%左右。工資性收入對農村居民收入差距的影響不僅表現在絕對值上,而且其在收入構成的相對值增加上接近了50%,而財產性收入和轉移性收入的相對值構成額增加均超過了100%。與此對應的是家庭經營收入在農村居民收入構成的下降。
由于工資性收入只有農民工才能獲得,而財產性收入和轉移性收入在當代農村具有普遍性,因此導致中國農村居民收入差距的分位數回歸參數的差異性,工資性收入擴大了農村居民收入差距,而財產性收入和轉移性收入縮小了收入差距。

表2 農村居民收入構成
中國農村居民收入差距的分位數回歸參數估計表明:1997~2009年工資性收入的增長是農村居民收入差距擴大最主要原因,而財產性收入以及轉移性收入起到了縮小農村居民收入差距的作用,家庭經營收入的作用較小。出現這種結果的原因在于由于城市勞動力市場對農民放開以及戶籍制度的進一步放松導致大量農民工的出現,農民工流動的不穩定性進而導致農村居民家庭收入構成出現較大的波動,從而導致這一時期農村居民收入差距的波動。
因此,縮小我國農村居民收入差距,最根本的是穩定農村勞動力流動,保障農民工權益。政府應建立一套公平、規范、透明的制度框架,應保障農民工的利益不受其害,應力求保證農民工勞動力平等的回報率,無論是城市居民還是農民工只要在相同的地區從事相類似的工作應該給與相同的報酬,徹底消除“同工不同酬”的現象。其次是實現農村家庭經營收入的增長,這就要強化農業產業化水平,增加產業鏈條,改變農民單純的種植民身份。
[1]Rozelle Rural Industrialization and Increasing Inequality:Emerging pattern s in China’s Reforming Economy[J].Journal of Comparative Economics,1994,(19).
[2]萬廣華.中國農村地區間居民收入差異及其變化的實證分析[J].經濟研究,1998,(5).
[3]張車偉,王德文.農民收入問題性質的根本轉變——分地區對農民收入結構和增長變化的考察[J].中國農村觀察,2004,(1).
[4]裴懷娟,裴懷寧.我國東、中、西部地區農民收入差距變化趨勢及原因[J].經濟縱橫,2004,(10).
[5]周紅利,和榮.中國地區間農民收入差距研究[J].山西財經大學學報,2007,(10).
[6]劉純彬,陳沖.我國省際間農民收入差距的地區分解與結構分解:1996~2008[J].中央財經大學學報,20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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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Qiuqiong Huang,David Dawe,Scott Rozelle,J ikun Huang,JinxiaWa?ng.Irrigation,Poverty and Inequality in Rural China[J].The Australian Journal of Agricultural and Resource Economics,2005,(49).
[9]黃祖輝,張曉波,王敏.農村居民收入差距問題的一個分析視角:基于農民企業家報酬的考察[J].管理世界,2006,(1).
[10]靳衛東.農民的收入差距與人力資本投資研究[J].南開經濟研究,2007,(1).
[11]樊琦,韓民春.勞動力流動成本和工資性收入對地區間農民收入差距的影響研究[J].農業技術經濟,200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