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 鮮 艷
(湖南省博物館,長沙 410005)
華容元代墓葬出土二經絞羅單袍的研究保護
董 鮮 艷
(湖南省博物館,長沙 410005)
文物保護修復前的信息調查是一項十分重要的工作,包括正確地認識文物本體、解讀文物所附帶的病害等。以華容元代墓葬出土的一件二經絞羅單袍為例,通過其織造工藝、紋樣工藝、裁剪工藝和縫紉工藝的分析研究,結合其工藝特點選擇適合該件文物的清洗保護方法,介紹了清洗保護的必要性、清洗保護難點和方法,以及清洗保護效果評估。文物的清洗保護為減除文物存在的潛在危害、減緩老化速率和改善織物外觀、挖掘文物潛在的歷史信息都是很有必要的。
元代墓葬;單袍;二經絞羅;工藝研究;清洗保護
1988年在華容縣城關鎮發掘一座元代墓葬,棺中出土一批保存完好的衣、裙、褲、抹胸、絲巾、鞋襪和被衾等共計七十余件。另出土“伍佰文”中統元寶交鈔、“三佰文”至元通行寶鈔、“伍佰文”至元通行寶鈔等。由于各種原因,這批織物和服飾一直未進行保護和研究,2006年湖南省文物局將這批織物和服飾價撥給湖南省博物館保護、研究和保管,與此同時也展開了這批文物的保護和研究工作。本文僅對該墓葬中出土的一件二經絞羅單袍的研究和保護進行相關介紹。
織物通體采用素羅織造,主要以二經素羅為主,四經素羅主要鑲在衣服的對襟處做裝飾,絹主要作為衣襟的襯里,另有2條系帶為綺。
1.1.1 二經素羅
單袍通體主要采用二經素羅織造,緯線無捻,經絲弱Z捻,經緯密度分別為34、16根/cm。經線直徑為0.124~0.162 mm,緯線直徑為0.217~0.240 mm。二經絞羅即兩根經絲相絞織入一根緯絲。每織入一根緯絲,絞經便變換一次位置。織成后,經緯線之間出現一個絞結點,緯線便不易滑移,并形成均勻一致的孔眼[1],如圖1和圖2所示。
1.1.2 四經絞素羅
單袍僅衣襟處泥金印花地采用棕色四經絞素羅,緯線無捻,經線弱Z捻,經緯密度分別為64、22根/cm,經線直徑為0.090~0.098 mm,緯線直徑為0.285~0.309 mm。四經絞素羅以四根經線為一組,織造時要用一套專門的裝置。這種絞經地經依次左、右絞轉而相互絞纏,便形成了大孔眼的四經紋羅組織,如圖3和圖4所示。

圖1 袍通體二經絞羅Fig.1 Two warp cross leno of robe

圖2 二經絞羅結構示意Fig.2 Structure diagram of two warp cross leno

圖3 袍對襟鑲邊四經絞羅Fig.3 Front opening of robe embroider with four warp leno

圖4 四經絞羅結構示意Fig.4 Structure diagram of four warp cross leno
1.1.3 絹
單袍襯里為絹織物,如圖5和圖6所示。經緯線均無捻,經緯密度分別為28、22根/cm,經線直徑為0.151~0.175 mm,緯線直徑為0.220~0.252 mm。

圖5 袍對襟襯里平紋Fig.5 Front opening of robe with plain weave lining

圖6 平紋結構示意Fig.6 Structure diagram of plain weaving
1.1.4 綺
該袍2根系帶用綺,這種綺是采用2-2并絲,與平紋地結合得到3/1斜紋[2]。具體織法如圖7和圖8所示。經緯線均無捻,經緯密度分別為25、22根/cm。經線直徑為0.178~0.189 mm,緯線直徑為0.213~0.275 mm。

圖7 袍系帶綺組織Fig.7 Robe lacing with damask weave
袍的款式和裝飾均較簡單,主要裝飾在對襟處,該袍的對襟處有四經絞羅地泥金印花和二經絞羅地的妝花紗。

圖8 并絲結構示意Fig.8 Structure diagram of doubling yarn
1.2.1 印金紋樣
元代的印金技術有泥金、描金、貼金、灑金印花等品種。泥金印花,是將金銀粉末和黏合劑調和成金泥,涂刷在紋板上直接在絲織物上印出花紋輪廓,再在花紋塊面上敷彩繪制成花卉紋飾[3]。該單袍僅在對襟處采用泥金印花,印花圖案如圖9所示。每一個單元圖案由8種不同的雜寶紋樣構成,由14個圖案為一組有規律排列,如圖10所示[4]。

圖9 泥金印花圖案Fig.9 The design of golden painting

圖10 雜寶圖案紋樣Fig.10 Pattern design of mixed treasures
1.2.2 妝花紋樣
單袍除了在6 cm寬的對襟上采用泥金印花作為裝飾外,還采用僅在1 cm寬二經絞羅地上用妝花的手法來裝飾。該袍用較粗的金黃色絲線在褐色的二經絞羅地上妝花,如圖11~13所示。

圖11 對襟妝花單元圖案Fig.11 Front opening unit pattern of Zhuanghua brocade

圖13 衣襟妝花效果示意Fig.13 Effect of lapel Zhuanghua brocade
袍長過膝,做長衣制,直領對襟開叉,襟處有系帶,穿著時往往兩襟敞開。袍長104 cm,領高8 cm,衣擺43 cm,袖口寬14 cm,衣襟寬7 cm,通袖長168 cm,腰寬52 cm,系帶各寬3 cm,長23 cm。
該袍由4片構成,正身2片,接袖2片。裁剪方法是將整幅匹料按照袍的長度對折裁剪,前中襟及后背中線處即為兩匹料相接處,背部無裁剪,正身前襟中間挖出衣襟。由于織物的幅寬只有50 cm,兩幅織物相拼的寬度只能在袖子中部,因此必須在袖中部拼接后才能達通袖長度。為了節約面料,一只接袖橫著匹料裁剪,另一只接袖從裁減衣物的領料中拼湊。袍系帶完全可以從裁減衣物的零料中拼湊,但是該件袍的系帶并未用裁剪衣料,而是采用別的2種面料分別做4條系帶。通過開領、貼邊、卷邊縫制,最后得以成衣[5]。通過圖14和圖15所示的裁剪圖得知,該件單袍用幅寬約50 cm,長約497 cm的匹料裁剪而成。

圖14 袍料裁剪示意Fig.14 Schematic diagram of the robe’s cutting

圖15 成衣形制線示意Fig.15 Schematic diagram of the garment shape line
縫紉是服裝制作過程中的重要步驟之一,也是最后一道工序,古代服裝的制作完全依靠手工,因此最能反映制作者的工藝水平。該件文物的縫紉工藝包括縫和鑲。
縫是服裝制作最基本的一種手段,有經驗的工匠能夠根據不同的面料和要求選擇不同的針法。該單袍縫合的針法有兩種即平針和繚針,平針用的較多,縫邊的縫合、布料的連接用的都是平針,針腳和針距都很均勻,都為1 mm左右;前襟和后擺的縫邊較多,則選用了繚針。整件衣服裁剪的所有面料都先經過平針縫合縫邊,然后再將面料縫合成成衣。在衣服隱蔽的部位都采用均勻的平針縫合或者縫邊,僅在顯眼的前襟和后背處的縫邊采用繚針縫邊,這可能是當時的工匠考慮到繚針的真跡幾乎看不出的緣故吧。
鑲指鑲飾,即將事先準備好的花邊、布條等縫綴在衣服的某一部位,單袍的衣襟便采用的是鑲的工藝。事先將泥金圖案和妝花圖案印在四經絞羅地上和織在二經絞羅地上,然后將有圖案的布料采用隱蔽的繚針鑲在衣服的對襟處,增加了衣服的美觀和精致。
該紡織品文物出土后未經任何的清洗保護,織物表面仍殘留一些泥土、白色硬質污染物和黑色污染物等,這些污染物不但影響了織物本體的清潔程度,而且局部還掩蓋織物上的圖案,給觀賞和研究帶來一定的困難;最為重要的是該織物曾經長霉,織物上的污染物和霉菌孢子在適合的溫濕度下極可能對該文物造成危害。因此,該件文物的清洗保護對于減除文物存在的潛在危害、減緩老化速率和改善織物外觀、挖掘文物潛在的歷史信息都是很有必要的。
2.2.1 清洗保護難點
通過上述工藝研究的結果,了解該件文物的清洗保護難點有兩點:一是衣襟處印金圖案的金粉本身不耐摩擦,經不起洗滌和黏合劑的日久老化,很容易失去黏性等原因造成金粉圖案容易脫落;二是單袍通體采用二經絞羅織造而成,且經緯密度較小,文物的面料比較稀疏,清洗過程中容易造成整件織物變形。
2.2.2 清洗保護方法選擇
紡織品文物濕洗后纖維會更加潔凈、柔韌性更好,亮度、色彩和纖維的潔凈度等方面會有很大改觀。但是,在濕洗過程中不可避免地或多或少會引起纖維吸水膨脹、纖維含水量的變化等;而且在濕洗過程中需要挪動、搬運文物,因此在濕洗操作過程中紡織品文物可能會受到機械外力的擾動而斷裂;濕洗后文物干燥時;如果溫濕度控制不當,會引起纖維收縮和織物變形;另外該件文物的濕洗還會使衣襟處的印金圖案脫落,造成無法挽回的影響。
蒸汽清洗是用可以覺察的濕氣來增加紡織品纖維的含水量,當纖維的含水量到達一定程度時纖維塑性變形能力增加,借助一定的外力可以展平皺褶、去除壓痕、校正扭曲變形[6]。蒸汽清洗避免了傳統濕洗方法中的一些缺點,對纖維影響較小。
該件文物整體保存較好、受污染較小、染物比較單一,僅個別部位有白色硬質污染物,兩袖有少許黑色污染物。斑點實驗證明該白色硬質污染物可溶于酒精溶液,黑色污染物可溶于酒精和丙酮等有機溶劑。為了在清洗保護過程中將人為干預和對文物的影響降到最小,權衡文物清洗方法的利弊后采用蒸汽清洗方法。具體操作方法是將單袍平放在吸水紙上,用玻璃片固定,將蒸汽噴到織物上,待織物表面被水蒸氣浸潤后用吸水紙輕輕地吸除織物表面污染物,局部污染嚴重的部位可以增加纖維的濕度,適量借助一定濃度的化學試劑,溶解的污染物可以流淌到文物下面的吸水紙上,也可以用吸水紙來吸除溶解的污染物。印金部位清洗時可以減小蒸汽量浸潤織物,再用棉簽輕輕滾動去除污染物。根據蒸汽清洗紡織品文物的特點,在清洗去除污染物的同時,可以理平織物的經緯線、展平皺褶并去除壓痕等。
該件文物的清洗保護嚴格按照紡織品文物保護修復的基本原則操作,即遵循了“最少干預、不改變原狀、可再處理、使用化學材料有前期實驗和研究基礎”等原則。清洗保護前先對整件文物進行信息調查,以認識文物本體和確定污染物的種類,然后根據斑點實驗的結果確定去除方法。個別部位的頑固污染物經過反復試驗,本著最少干預的原則,權衡污染物留存的利弊后,讓無法很好去除的可以不予徹底去除。
清洗保護后的文物肉眼觀察無明顯污染物,織物的經緯線得到了理順,皺褶得到了展平,壓痕也得到了校正,恢復了文物原有的形貌,有利于以后的保管、展覽和研究使用,達到了較為理想的保護效果。
紡織品文物保護修復前的信息調查是一項十分重要的事情,信息調查包括對文物本體的工藝信息調查和保存現狀調查等。對文物本體的工藝調查和保存現狀調查是了解文物特性和文物上附帶病害的解讀;是權衡和評估污染物對文物危害和對文物潛在歷史信息的輕重;是確定保護修復方法的前提、基礎和依據,對后期的保護修復有一定的指導性。
志謝:本文所有繪圖由陳谷苗和尹為完成,在此表示衷心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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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the conservation of two warp cross leno robe unearthed from the Huarong tombs of Yuan dynasty
DONG Xian-yan
(Hunan Provincial Museum, Changsha 410005, China)
Information investigation of cultural relics before restoration is an important work, and it includes correct understanding of cultural relics and explanation of diseases attached to cultural relics etc. In the first place, this paper analyzes and studies the weaving, patterns, cutting and sewing technology with robe unearthed from the Huarong tombs of Yuan dynasty as an example. This paper also selects cleaning and protecting way that is suitable for this cultural relic combined with its techn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and describes the necessity, difficulties and effects evaluation of cleaning and protection. Cleaning and protection of cultural relics are necessary for us to prevent them from potential hazard, slow down the ageing speed, improve appearance and explore the underlying history information.
Tombs of Yuan dynasty; Robe; Two warp cross leno; Technical study; Cleaning and protection
K876.9(2)=47
B
1001-7003(2012)11-0066-05
2012-06-06;
2012-09-28
董鮮艷(1982- ),女,館員,主要從事紡織品文物保護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