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陳寶云
近10年來泰國漢語傳播快速發展,其主要原因可歸納為:“母語國政府主導,民間響應,中國支持,媒體造勢,超常發展。”①吳應輝、楊吉春(2008)泰國漢語快速傳播模式研究,《世界漢語教學》第4期。新加坡人口有四分之三是華人,政府也大力支持華文教育的發展,過去12年間的三次華文教學改革顯示出新加坡政府提高國人華文水平的決心。盡管如此,新加坡人的華文水平卻呈現持續下降的趨勢。本文從幾個方面探討造成上述現象的原因,并從泰國漢語傳播的成功經驗中總結出一些值得新加坡借鑒的地方。
新加坡人口由華、巫、印三大種族以及少數的歐裔人組成,其中華人約占人口的74%。新加坡具有鮮明的華人社會特色。華人從19世紀中期開始從中國南方遷移到新加坡。早期的華族社群大多數通過辦私塾學堂傳承漢語言和中華文化,教學媒介語為中國南方各地區方言,例如福建話、廣東話等。20世紀初,隨著新文化運動在中國本土的興起,新加坡的華族社群也開始設立新式學校,并改用華語(普通話)授課。到了20世紀中期,新加坡受教育的華人主要分成兩派:以接受英語為教學媒介語的英文源流學校人士為一派;以接受華語為教學媒介語的華文源流學校人士為另一派。盡管出現這種分歧局面,但這一時期可謂“華文學校發展高峰期,是新加坡華族國民平均華文水平最高的年代。”②陳之權(2005)新加坡教育分流下華文課程面對的問題與挑戰及改革策略研究,華中師范大學博士論文。
新加坡于1959年成為自治邦后,開始在學校里實行雙語政策,但是這一階段不同語文源流的學校依然存在,家長可按照個人意愿將孩子送入母語源流學校或英文源流學校就讀。由于英語是商業用語,掌握好英語能更順利地找到較有前途的工作,因此許多家長務實地把孩子送入英文源流學校,造成華文源流學校生源銳減。這一情況直接影響到日后國家語文政策的指導方向和國民性學校的最終出現。
新加坡自1965年建國以來,華文教育經歷了五次改革,尤其是過去12年里的三次教改,一方面反映了政府對華文教育的重視,但另一方面也反映出新加坡的華文教育還沒有找到自己的定位。
1979年《吳慶瑞報告書》公布,它對當時的教育制度提出了革命性的改革建議,至今仍然是新加坡教育體系的基本指導方針。報告書建議小學3年級開始實行教育分流制度,學生在參加了國家統一的分流考試后,根據考試成績分入三個不同的教育源流接受下一階段的學習。約60%的學生進入“普通雙語源流”,學習英文、母語、數學和科學,用6年的時間完成小學教育。另外20%學習能力中等的學生進入“延長雙語源流”,所學科目與“普通雙語源流”學生相同,用7—8年的時間完成小學教育。最后20%學習能力較弱的學生由于基礎較差,無法同時掌握兩種語言的學習,因此進入“延長單語源流”,學習一種語言和數學,另一種語言只需具備日常生活的口語會話能力。這些學生用8年時間完成小學教育之后轉入職業專科學校學習謀生技能。其余學習雙語的學生則根據國家統一的“小學離校考試”(Primary School Leaving Examination,PSLE)成績編入不同源流的中學課程。
這一批學生在進入中學時,成績最優秀的8%的學生編入“中學特別課程”,同時修讀英文與母語為第一語文的課程,用4年的時間完成中學課程。成績屬中上的31%的學生編入“中學快捷課程”,修讀英文為第一語文、母語為第二語文課程,其他學科內容與特別課程的學生相同,也用4年的時間完成中學課程。其余41%的學生編入“中學普通課程”,學習英文為第一語文、華文為第三語文課程,并且修讀比較少的科目,學習時間為5年。值得注意的是,上述所有學生(包括特別課程的學生)除了華文課以華語為教學媒介語外,其他學科的教學媒介語均為英語。為了減輕學生的學習負擔,報告書進一步建議降低中學華文第一語文與中學華文第二語文的水平。
這份報告書直接影響了新加坡雙語教育的發展。分流教育以學生的英文能力為重要標準,學生修讀什么水平的華文課程受分流結果決定。實際上,當時社會上講華語和方言的華族家庭占了絕大多數,以英文能力分流的教育體制對廣大來自講華語和方言家庭的學生不利。這些學生雖然華文能力不差,但90%的學生只能修讀華文為第二語文或華文為第三語文的課程。在學習上發揮不了自身的語言優勢,嚴重影響了日后華文人才的培養。
隨著中國20世紀80年代末改革開放后的經濟起飛,新加坡領導層意識到雙語教育背景的新加坡人在其中的發展機會,然而國人華文水平的持續低落也引起了執政者的關注。1992年由王鼎昌副總理領導的“華文教學檢討委員會”對華文教學提出了幾項改進建議,即《新加坡華文教學的檢討與建議》,簡稱《王鼎昌報告書》。其中為了改變華文為次等語言的觀念,提升華文的地位,委員會建議為華文科正名,將“華文第二語文”的科目名稱改為“華文”,程度較高的“華文第一語文”改為“高級華文”。另外,委員會也建議放寬中學修讀高級華文的限制,把原來規定的只有8%的優秀學生可以在中學階段修讀高級華文的比例提高到12%—20%。
《王鼎昌報告書》雖然注意到了為華文科正名的問題,但沒有認識到問題的本質是由社會主流意識錯誤引導的結果。新加坡社會主流力量一直強調英文的重要性,領導層也以受英文教育的精英為主,造成了華文邊緣化的局面。盡管為華文正名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沒有抓住問題的根本,使正名的工作失去了實質性的意義。此外,報告書也注意到華文人才培養不足的問題,建議放寬中學階段修讀高級華文的限額。但是,只有學術成績優秀的12%—20%的學生才能接受高級華文教育,而學生的英文能力依然是先決條件。因此,華文成績優異而其他學科成績一般的學生還是無法修讀高級華文。
1999年新加坡華文課程又經歷了另一次改革。這次的改革由當時的副總理李顯龍領導,委員會主要解決三個問題:1.鼓勵更多的學生修讀高級華文,并對華族文化有深層的認識;2.制訂適合大多數學生水平的華文課程計劃;3.著手為學習華文有困難的學生解決問題。盡管教學改革的出發點是為了提升華文的教學水平,但“這是促使華文水平進一步倒退的課程改革”。①陳之權(2005)新加坡教育分流下華文課程面對的問題與挑戰及改革策略研究,華中師范大學博士論文。
委員會首先對新加坡的社會語言環境進行調查。調查發現,新加坡以英語為主要家庭用語的家庭,從1980年的7.6%增加到1990年的18.2%。新加坡統計局的數據也顯示了5—14歲的新加坡華族在家最常用的語言也出現了轉變。②《1990年人口普查》,新加坡統計局1990年版。

表1:1990年5—14歲在家最常用語言
上表的數據顯示了新加坡社會語言環境的轉變。盡管使用華語的人數呈現上升的趨勢,但是使用英語人數的上升趨勢也是不容忽視的。委員會意識到雙語教育發展面臨的挑戰,建議政府必須在英語尚未成為大多數華族家庭用語之前加強華文的教學,避免新加坡華人與自己的母語及文化失去聯系。另一方面,調查也發現許多來自講英語家庭的學生各學科的表現優異,唯獨華文科的表現差強人意。
基于上述原因,《李顯龍聲明》進一步放寬了中學修讀高級華文的限額,讓成績最佳的30%的小六生在中學階段修讀高級華文。表面上看,這一轉變將會提高修讀高級華文學生的人數,但實際情況是學生必須在取得英文A 等成績的前提下才能選修高級華文。這一先決條件限制了許多華文能力強但是英文水平不達標的學生進一步修讀更高水平華文的機會。另外,為了不使華文成為英語家庭學生升學的絆腳石,新加坡教育部增設了“華文B 課程”。這一課程以聽說能力為重點,兼及閱讀興趣與能力的培養。換言之,這是一個門檻更低的華文標準,盡管建議提出的目的是為了“因材施教”,但是卻進一步傳達了“英文至上,華文次之”的信息,而這一系列的舉措也與《李顯龍聲明》的初衷背道而馳。
21世紀亞洲經濟的崛起為新加坡的母語教育帶來了新的契機。中國與印度的經濟實力日益強大,馬來文化發源地國家的經濟增長再一次證明新加坡沒有放棄各族母語教育的政策是明智的。然而,華族家庭語言背景日趨復雜的現象也讓新加坡政府迫切地意識到應該要為不同能力、不同語言背景、不同學習需要的學生“量身定制”一套適合他們的華文課程。在這樣一個背景下,由前教育部提司黃慶新為首的“華文課程與教學法檢討委員會”對華文課程結構、教學原則、考試形式與教師培訓等方面提出了許多建議,其中最關鍵的是小學階段的華文課程實行學習單元制。課程單元制的考量是為了不同學習需要的學生“量身定制”的一套課程,課程分為核心單元(Core Modules)、導入單元(Bridging Modules)、強化單元(Reinforcement Modules)以及深廣單元(Enrichment Modules)。
“核心單元”是小學1—6年級學生必修的學習內容,各年級的考試范圍以核心單元的內容為依據。
“導入單元”主要是針對小學1、2年級華文水平起點較低的學生而制訂的,“導入單元”安排在學習“核心單元”之前進行。華文程度較高的學生在學習了“核心單元”以后學習“深廣單元”內容。到了小學3、4年級,“核心單元”依舊是所有學生的必修內容,華文程度較低的學生在學習了“核心單元”后進行“強化單元”的學習;華文程度較高的學生則是在學習了“核心單元”之后學習“深廣單元”內容。進入小學5、6年級階段的學生,按照華文水平決定修讀高級華文或普通華文兩種不同課程。這兩種課程都分別設有“核心單元”和“深廣單元”。華文水平較高的學生可以在學習了“核心單元”之后學習“深廣單元”。至于學業成績較差的小五和小六學生則免修“核心單元”,主要修讀基礎華文課程,課程以培養日常生活的口語會話能力為主。
這一次的課程改革本著“因材施教”的宗旨,目的是要尋找一條適合不同群體的學習者發揮自身優勢的語言教學途徑,然而把華文課程切分成不同單元進行教學的模式卻收不到預期的效果。首先,針對華文水平較低的學生設置的“導入單元”和“強化單元”是與“核心單元”交叉進行的。學生在學習過程中猶如坐“過山車”一般,忽高忽低,而不是依照循序漸進的學習發展規律學習語言,學習效果可想而知。①陳之權(2005)新加坡教育分流下華文課程面對的問題與挑戰及改革策略研究,華中師范大學博士論文。另外,針對華文水平高的學生設置的“深廣單元”不屬于考試的范圍,因此也不能激勵學生盡心盡力地學習這一方面的內容。
根據2010年新加坡統計局的數據顯示,新加坡華族的家庭用語情況如下:②《2010年人口普查》,新加坡統計局2010年版。

表2:2010年5—14歲在家最常用語言
上表顯示,過去20年間以英語為家庭主要用語的5—14歲華族的人數呈現大幅度增加,并且有持續上升的趨勢。這一數據證實了1999年教育改革中擔憂英語成為家庭主導語言的問題并非無稽之談,新加坡學生華文水平的日益下降問題以及如何提升華文水平也成為國會上熱烈討論的重要議題。有鑒于此,2010年教育部教育總司長何品領導編寫的《母語檢討委員會報告書》提出了以下建議:1.針對學生母語學習的不同起點因材施教,編寫語言能力描述(Proficiency Descriptors),清楚描述學生在各個關鍵階段應達到的語言能力水平;2.協助學生達到其力所能及的最高母語水平;3.營造有利于學生使用母語的環境,加強學校與社區組織合作;4.增加母語教師的培養及聘請。
2010年的《母語檢討委員會報告書》繼承了前一次教育改革的方針,更明確了“因材施教”的教育理念,主張要有針對性地對不同起點的學生進行教學,協助學生達到其能力的最高水平。委員會強調必須使華語成為華族學生的生活用語,讓學生使用它、重視它,而不單單把它視為一個考試科目。報告書也清楚地說明課堂教學必須注入更多互動的元素,使學生認識到所學的知識與技能具有實用性,并且在2017年的小六華文離校考試(PSLE)中增加互動性技能題型。
新加坡政府高度重視華文教學,12年間三次重大的華文教學改革,其目的是力求因材施教,使新加坡下一代的華文學習既學有所用,又能夠保持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水平。然而,頻繁的教改是否就是解決華文水平低落的良策?每一次教改所投入的人力與物力是否收到了預期的效果?這些都是值得進一步探討的問題。
新加坡是一個多元種族國家,官方語為英語、華語、馬來語和淡米爾語,社會通用語是英語。以英語為主要語言的形成原因主要可從歷史、政治、經濟和教育四個方面來說明。
歷史方面:新加坡是一個移民社會,馬來族是本土人,19世紀初英國人把新加坡發展為自由貿易港口后,吸引了大批中國、印度甚至中東國家的人前來尋找發展的機會繼而落地生根,逐漸形成了今天的多元種族社會。各民族之間雖然相互以自己的母語溝通,然而生活在一個不足700平方公里的彈丸小國里,各族之間難免需要在各種場合中溝通交流。英語成了各族之間溝通的橋梁。
政治方面:1826年,新加坡正式成為英國的海峽殖民地,并且維持了一個多世紀的殖民地身份。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漁村到名列世界之首的貿易港口,新加坡無論是在制度還是政策上都受到英國政府的影響,直至今天,新加坡的領導層仍以受英文教育的精英為主。
經濟方面:殖民時期,英國通過海外擴張、殖民殖語,使英語傳遍世界,落地生根。①吳應輝(2011)國家硬實力是語言國際傳播的決定性因素——聯合國五種工作語言的國際化歷程對漢語國際傳播的啟示,《漢語國際傳播研究》第1輯,北京:商務印書館。英語成為了國際通用語,為了能在世界經濟領域中分得一杯羹,提升國民的英語水平成為新加坡政府語言政策的首要任務。在這樣一個大環境下,人們也意識到學好英語能為自身的發展創造有利條件,再加上新加坡領導層強調英語至上的政治觀念,對新加坡人的語言態度也產生了重大影響。
教育方面:建國以后,許多家長出于務實的考慮把孩子送入英文源流學校,華文源流學校最終在上世紀80年代淡出新加坡教育的舞臺。英語雖然成為學校各學科的教學媒介語,但是新加坡政府始終強調雙語教育的重要性,因此各族母語(華族為華語)是必修科目。然而,學校里占主導地位的英語成為學生溝通交流時經常使用的語言,加速了華語水平的降低。
由于上述原因,新加坡華族社群中英語家庭和以英語為主、華語為輔的家庭迅速增加,講華語的家庭則形成驟減的趨勢。社會的整體氛圍更適合英語的發展,再加上接觸華文的時間不多,造成學生學習華文的動機不強。社會主流力量不利于華文的發展,導致華文在新加坡社會的地位越來越低。
新加坡四分之三的人口是華人,是一個具有華人特色的社會,華語對于新加坡來說不僅僅是一種語言,它也承載了歷史、文化與民族性的內涵。雖然經歷過幾次教育改革,但是新加坡政府一直沒有放棄“灌輸文化價值觀”這一教學目標,華文教育始終兼顧其文化性與功能性。事實上,華語的文化性在官方定位上遠遠高于其功能性。“新加坡是一個重視華族傳統文化和價值觀的國家,政府尤其不愿看到新加坡成為偽西方的亞洲社會,因此如何鼓勵學生(特別是未來的華文精英)學習并接受華族文化,已經成為華文教育的重要項目。”①陳亞鳳(2007)中港新三地的語言規劃與新加坡本位小學語文課程研究,復旦大學博士論文。為了貫徹這一思想,中小學的華文教材編寫融入了濃厚的本土文化與民族傳統色彩,導致部分課文內容枯燥乏味,缺乏時代氣息,與當代華語嚴重脫節。然而,語言作為溝通交流的工具,其功能性是不容忽視的。如何在課程設計上平衡文化性與功能性是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另外,新加坡華文教育始終秉承著“一綱一本”的教學理念來設計華文課程,然而學生復雜的母語背景以及如何兼顧不同程度華文水平的學生也為國家制訂語言規劃、語言政策與語文教育帶來了難題。到目前為止,新加坡的華文教育還沒有真正摸索出解決方案,因此華文教育的定位也一直不明確。
泰國學習漢語的熱潮始于本世紀初。根據統計,至2007年,泰國學習漢語的中小學生人數超過20萬,10年間增長了20幾倍。②吳應輝、楊吉春(2008)泰國漢語快速傳播模式研究,《世界漢語教學》第4期。學習一門外語的目的如果只是為了追求潮流,這一股熱潮就如曇花一現,不能持續發展。但是如果這一股學習熱潮有自上而下的主導因素,就能有效地推動各層次的教學,促使這一語言得以健康快速地發展。③央青(2011)泰國漢語快速傳播對其他國家頂層設計的啟示,《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第2期。泰國政府大力推動漢語在泰國的發展,制訂漢語教學政策,推進與中國教育部及國家漢辦在漢語教學方面的合作等經驗都值得其他國家借鑒。新加坡政府自建國以來不遺余力地鼓勵新加坡人學好華文,然而新加坡人的華文水平不升反降。因此,除了從教學政策上著手進行改革以外,新加坡還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推進華文的發展。
殖民地時期,新加坡的華文教育雖然在辦學條件上未得到統治者的任何津貼,但華族語言文化的發展并沒有受到影響。華文教育獲得民間各個階層強有力的支持,民間興學的辦學精神在籌建前南洋大學的偉大事業上達到了高潮。①陳之權(2005)新加坡教育分流下華文課程面對的問題與挑戰及改革策略研究,華中師范大學博士論文。然而遺憾的是,這一股熱情在建國后卻沒有持續下去。新加坡至今還有100多個宗鄉團體,其中較大的包括福建會館、潮州八邑會館、廣東會館、南洋客屬總會、海南會館、三江會館、福州會館等。自1986年成立了聯合總會以后,各團體集合力量籌辦了許多華族文化活動與展覽,也設立了各種獎學金、助學金等鼓勵華族子女學好華文。②新加坡宗鄉會館聯合總會:http://baike.baidu.com/view/289531.htm。這無疑是一個良好的發展趨勢,但是推廣力度稍顯不足。宗鄉會館主辦的許多活動大都屬于應景性的,無法產生長期效應。如果把一部分精力與經費用在與學校和居民委員會(Residents’Committee)長期合辦社區活動,產生的影響力相對會更直接,效果也會更佳。新加坡前教育部長黃永宏在一次訪問中提到:“社區組織,包括宗鄉會館在營造母語環境中可以扮演很大的角色,教育部將提供資源,讓這些組織走進校園和學校合作,讓學生在一個充滿文化氣息的環境里培養起學習母語的熱忱。”③母語教育檢討委員會報告出爐,結合社區力量讓母語成為“活的語言”5年撥4 500萬元營造有利母語環境,http://www.zaobao.com/edu,2011年1月19日,潘星華、王玨琪、游潤恬、林詩慧。
華文水平的提高不僅僅是學校的責任,如果能結合社區組織、宗鄉會館的力量,讓華語再次成為一種“活的語言”,增加其實用價值,則更能有效推動華文的發展。
新加坡的華文教育從建國以來一直都是政府高度重視的課題,新加坡教育部也成立了課程規劃與發展署(Curriculum Planning and Development Division,CPDD)專門負責設計與修訂課程大綱、開發教學教材、發展教學法以及設計測試評估等工作。近20年來,中國在對外漢語教學上的研究成果與教學經驗都日趨成熟,中國政府也大力支持漢語的國際傳播工作。例如泰國漢語的快速傳播也是得力于中國政府的支持。從教師培訓、教材編寫到孔子學院(孔子課堂)的建立,泰國都得到了中國政府的大力支持。④吳應輝、楊吉春(2008)泰國漢語快速傳播模式研究,《世界漢語教學》第4期。因此,新加坡政府若能與中國政府形成合作關系,促進教師、教材、教學法“三教”問題的研究與解決,則能進一步推進漢語(華語)的有利發展。
以教師問題為例,至2011年新加坡的華文教師共有4 500人,其中5%是外國人。新加坡教育部計劃在未來的五年內增聘500 名母語教師,加強母語教學,并且考慮優先聘請本地人。⑤母語教育檢討委員會報告出爐,結合社區力量讓母語成為“活的語言”5年撥4 500萬元營造有利母語環境,http://www.zaobao.com/edu,2011年1月19日,潘星華、王玨琪、游潤恬、林詩慧。然而現實情況并不樂觀。根據新加坡人力部發表的《職位空缺2011》報告指出,PMET(專業人士、經理、執行人員與技師)工作中,空缺最多的是教職員,達2 030個。⑥Ministry of Manpower.Job Vacancies 2011:http://www.mom.gov.sg/Publications/mrsd_JV2011_270112.pdf Pg 4Publications released on 27January 2012.盡管在世界經濟局勢低迷的情況下,許多新加坡人仍然不愿意加入教育工作行列,也反映出了這個行業招聘之難。因此,有計劃地培養優秀的華文教學接班人刻不容緩。但是以目前新加坡學生的華文水平來看,許多人還不具備足夠的能力擔任這項工作。與其操之過急,削足適履,不如放眼中國的國際漢語教師培訓計劃。以漢語國際教育專業碩士為例,每年中國各高校的畢業生能為新加坡的華文教師隊伍提供良好的資源。再加上2011年華文教改的新方向,我們能通過這一計劃培養出一批高質量的本地華文教師,傳承薪火。當然,外聘華文教師在新加坡學校“水土不服”的現象也屢見不鮮。因此,如何在培養新一代優秀的本土華文教師的同時,盡快讓外聘教師與新加坡教育制度接軌也是執政者應該關注的問題。
語言是人民享有平等機會的媒介,語言能力不如人,無論是自己與別人競爭,或者一個群體與另一個群體之間的競爭,都會使個人或群體處于不利的地位,而個人或群體的語言劣勢卻是可以通過語文教育的調整來避免的。①周清海(2004)社會變遷與語文教育的改革,《語言與語言教學論文集》,新加坡泛太平洋出版社,第126—127頁。新加坡的天然資源匱乏,因此人才的培養是它得以在國際舞臺上立足的優勢。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促使新加坡政府意識到加快培養精通華語的人才的重要性,華文教育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新加坡的華文教育在21世紀面臨著新的考驗與挑戰,如何在新世紀培養出有競爭力的國民將是教育肩負的重任。
陳亞鳳(2007)中港新三地的語言規劃與新加坡本位小學語文課程研究,復旦大學博士論文。
陳之權(2005)新加坡教育分流下華文課程面對的問題與挑戰及改革策略研究,華中師范大學博士論文。
吳應輝、楊吉春(2008)泰國漢語快速傳播模式研究,《世界漢語教學》第4期。
吳應輝(2011)國家硬實力是語言國際傳播的決定性因素——聯合國五種工作語言的國際化歷程對漢語國際傳播的啟示,《漢語國際傳播研究》第1輯,北京:商務印書館。
新加坡宗鄉會館聯合總會:http://baike.baidu.com/view/289531.htm。
央 青(2011)泰國漢語快速傳播對其他國家頂層設計的啟示,《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第2期。
周清海(2004)社會變遷與語文教育的改革,《語言與語言教學論文集》,新加坡:泛太平洋出版社。
《1990年人口普查》,新加坡統計局1990年版。
《2010年人口普查》,新加坡統計局2010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