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網絡文學興起于上世紀90年代末,安妮寶貝在純文學網站榕樹下發表《告別薇安》后,一舉成名。作為網絡作家中最被市場認可的小說家,她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彼岸花》的出版得到了不錯的反響,此后一再重版。筆者以修辭學家伯克的認同說來解讀《彼岸花》,試圖一孔而窺全豹,來解釋網絡文學流行的這一社會現象。
關鍵詞:伯克 認同說 《彼岸花》
隨著互聯網的蓬勃興起,網絡成為文學的另外一種載體,網絡小說就是網絡文學中最火爆的形式。筆者試圖以西方修辭學家伯克的認同說來解釋這一社會現象。筆者認為網絡小說的流行主要是當今的讀者與網絡小說的創作者在價值取向、思想認識以及情感方面達到了“認同”。
作為網絡文學最具代表性的作家安妮寶貝,從在網絡上發表第一篇短篇小說《告別薇安》開始,便以星火燎原之勢,感動了無數飄蕩于城市之中的青年男女。安妮寶貝的書,從小說集《告別薇安》到《八月未央》,再到《薔薇島嶼》《彼岸花》《清醒紀》《蓮花》《素年錦時》,再到最近的《春宴》,每一本都取得了市場的巨大成功。
一、從認同說角度解讀《彼岸花》共鳴的情感主題
伯克是新修辭學的開創者與奠基人,他提出的同情認同,就是讀者對作者在感情上的認同,具體在一本小說《彼岸花》中,無非是小說主人公的生活方式、情感體驗、心理細節影響了受眾,與受眾的情感獲得了共鳴。大工業時代的中國,物質的缺失、對于小資生活的追求、生活的壓力、計劃生育背景下的家庭結構的簡單化造成新一代年輕人缺少親情,缺乏安全感。這些在小說中無一不得到了體現,這樣的文字圈定了其讀者,都是與其有相同感受的新一代青年。在大城市中打拼,卻又無一定的立足之地。追求愛情,卻總被披著功利色彩的感情灼傷。仰望星空,想入非非,卻又被現實碰得頭破血流。
《彼岸花》的A部分,敘述的主角為喬,喬更像是安妮寶貝本身。在家中寫作,為雜志撰稿寫專欄,在酒吧買醉,吸煙,欣賞午后的上海的歐式洋樓,海草般凌亂的頭發——這種另類的意象,色彩濃烈的抑郁風格,不正是新一代青年的生活與心理的狀態嗎?這種帶有個人生活記錄般的小說,帶有70后、80后的個人生活經驗的文本記錄,很容易讓每一個迷失在城市森林的年輕人,重新審視與回望自己的生活,并產生種種疑問:小說的主角是不是更像我?或者是不是更像我身邊的某某人?
安妮寶貝的小說總是以中國物質生活最為繁盛的上海為背景,追求物質的成功不正是無數堅守在“北上廣”的追夢青年的終極夢想嗎?安妮寶貝小說中的種種物質意象,比如卡布奇諾冰咖啡、星巴克、伊勢丹、寶馬車等無不構成一種繁華茂盛的利器,與另一種精神意象,如孤獨、放逐、漂泊感,兩者結合在一起,城市的物質化浪潮同個人命運無法把握的小眾感結合在一起,便產生了疏離感,游離于城市主流的情緒便產生了。這種感情在每個從原籍地到大城市打拼的大學生心中,都會或多或少地產生。
在小說的A部分,小至泡了一個有錢的外國人,小說寫喬與小至在停車場分別的場景:“在停車場,我裹緊外套,看著她在風中并住赤裸的小腿,姿態優美地進入車子里面。她伸出手來,示意我俯身過去。然后抱住我的頭,緊緊地抱住,在我的額頭上亂親一氣。我聞到她頭發上面帶著腥味的香水味道。我輕輕把她推開,忍不住對她說,小至,不管怎么樣,你自己好自為之。別把自己想像得那么強悍。”這是寫一個拜金而又天性善良的小至,喬對小至的無奈選擇,與小至立場不同卻又對小至的疼惜之情,在“我輕輕把她推開”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
這里用伯克的學說來分析的話,就是喬與小至是不同價值觀的個體,但是兩者身上又有無數的共同點,她們都是都市中獨立無所依靠的年輕女子,她們要抱在一起取暖。在我們的生活中,何嘗不是有一群人抱在一起取暖,抵擋城市物質化浪潮下的冷流?這樣的認同共鳴是《彼岸花》取得成功的情感基礎。
二、從認同學說解釋網絡小說《彼岸花》的流行性
人類的生活離不開語言,而語言離不開修辭。修辭理論除了用來解釋語言現象,更可以用來解釋社會現象。“伯克的新修辭學思想是與他對人的生存環境的哲學思考聯系在一起的。”網絡小說的流行作為一種社會現象,自然也可以用認同說來解釋。
伯克認為同情認同最接近規勸。它強調的是產生共同的情感。同情認同是作者在小說的細節、生活的方式、世界觀等方面同讀者產生一致,而進一步可以產生情感的認同。在小說的創作與而后的傳播閱讀中,用伯克的理論來闡述的話,比如讓讀者接受這個小說,就要有讀者有相同認知同感知,建立親近感,達到共同情感,從而產生同情認同,小說作者與讀者在此種狀態下,更像是一對伙伴的關系。因此同情認同的范圍更寬泛和具有積極意義。
小說《彼岸花》中,作者把同情散播在了小說的肌里之中,把細細的慈悲情懷像血液一樣深入到了小說的細枝末節之中。在小說的B部分,當南生決定不再在思想上依靠和平時,她想要到南京去尋找自己的未來,小說寫南生給和平寫信讓他不要再寄錢給她,小說寫了一段很細節化的情感,是南生在郵局的桌子上寫字的情景:“和平,不要再匯款給我。我走了。在學校附近的小郵局里面,趴在桌子上寫著那行字,圓珠筆突然干涸,寫不出字來。筆尖在薄紙上劃出錯落的痕跡,然后破裂。南生固執地重復。心里荒涼。所有的語言在空氣中消失。只有那最后三個字,像傷口一樣出現在紙面上。我走了。”
當我讀到這個段落的時候,像刀片劃破了淚腺,眼淚決堤而出。這是怎樣的一種語境,能將讀者置身于故事之中,感受主人公的呼吸與脈搏,為主人公的命運與際遇揪心流淚。
這可能就是人類的同情認同吧,《彼岸花》的語言就像電影的蒙太奇一樣,一個寫字的動作,讓讀者的腦海中浮現出南生與林和平年幼初識,長大后的往事種種,在慢鏡頭的回放中,遺憾的結局又怎能不讓讀者感同身受、潸然淚下呢。
基于共同價值的取向,網絡小說的創作者可以和其讀者取得認同,實現交流。網絡小說的創作者還可以通過訴諸價值、信念、需求、情感、態度、人格等方面的認同來實現勸說讀者的目的。網絡小說的意義很大程度上正在于其互動的價值,這就是為什么安妮寶貝小說《彼岸花》深受讀者歡迎的原因。傳統小說強調“文以載道”,作家以對社會、人生的人文關懷為己任,作品中強調健康、積極向上的審美價值。但當代傳統小說家一朝成名,便霸占了舞臺,壟斷了資源,衣食無憂之后思想局限化,專業從事小說創作,沒有題材來源,憑空臆造,無法與讀者形成強烈的情感共鳴,失敗在所難免。
由于網絡傳播帶來發布小說和評論小說的迅捷,幾乎在一名網絡小說的創作者發布自己作品的同時,就有讀者可以在線閱讀,對小說進行反饋,或質疑或批評或鼓勵。通過讀者的建議,作者在文本方面對自己的作品進行適當的修改或修訂,減少寫作中產生的漏洞,甚至為作者提供后續寫作的素材與創意,使整部作品更加豐富完整;而讀者也會因能夠自由發表自己的看法并得到作者的重視,而產生“參與創作”的成就感。這正是網絡寫作與網絡閱讀中,最重要、最獨特的一種魅力。《彼岸花》正是因為這些特性,讓讀者深入其中百讀不厭。
總之,類似《彼岸花》這樣的網絡小說的流行,離不開讀者對網絡小說的創作者思想價值、創作方式以及手段的認同。網絡小說更注重情感的互動,網絡小說家對生活有著來自一線的切身體會,安妮寶貝把最原生態的自我生活用文字的形式展現在網絡的時候,就是把時代中最鮮活的標志讓每一個人回望或者反思,形成情感的認同,這就是網絡小說成功的最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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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王旭東,河南機電高等專科學校外語系講師,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為西方修辭學以及英語寫作。
編 輯:魏思思 E-mail:sisi123_0@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