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梁
十年前,我和淺利慶太在談對音樂劇的看法時他說過一句話:音樂劇是99%的音樂加上1%的劇。我對他說,要是音樂劇沒有了這1%,那99%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那1%的部分究竟為什么對那99%的音樂如此重要?即使作為一個音樂家,瓦格納也曾說過:“歌劇藝術的錯誤在于這樣的事實,表達(音樂)的手段被作為目的,而表達本身(戲劇)則成為手段。”所以,戲劇的元素在音樂劇中永遠是作為主體和音樂表現的目的出現的。在歌劇中,音樂曾努力替代成為戲劇的中心,但最終沒有實現這一點。瓦格納認為音樂應該與戲劇平等合作,沒有人物可以僅僅用聲音站在舞臺上。科恩和小漢默斯坦因發現當音樂適當的用于戲劇的情節和角色需要時,它展現的是一種力度和深度。正如音樂劇一樣,是音樂和劇的結合。
音樂劇屬于戲劇藝術門類,它首先必須具備戲劇的基本特征:“戲劇性”。戲劇性主要是指在假定情境中人物心理的直觀外化,它是一種美學范疇。它把人物的內心活動通過外部動作、臺詞、表情等直觀外現出來,直接訴諸觀眾的感官。在戲劇作品中,人物的心理活動都是受情境的規定和制約,而作為直觀外化的手段——動作,也都以情境為前提條件。特定的情境——特定的心理內容——特定的動作,這是體現在戲劇作品中的一條因果性鏈條。這應該是所有戲劇藝術門類創作的共性特征。在音樂劇中,音樂和戲劇很好的融合在一起,時時以戲劇性為先。音樂劇,其戲劇性是第一位的。
在音樂劇中,音樂性與戲劇性結合于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里,彼此既要保持和發揮自己的特長,又要受對方的種種制約。音樂劇的音樂要圍繞戲劇性去發揮特長,否則就不能成為戲劇音樂,作為戲劇的手段而存在。戲劇性對于音樂性的制約除了敘事功能外主要在于兩點:一是要求通過音樂來刻劃人物形象;二是要求通過音樂來表現人物之間的性格沖突,即表現戲劇矛盾及發展。這兩點對于非戲劇音樂是不存在的。
“音樂參透在動作發展進程之中”。在《西貢小姐》的創作中,勛伯格為了讓音樂起著發展推進劇情作用,在詠嘆調和宣敘調的創作上非常靈活,兩者可以互為轉化,不單方面追求宣敘調和詠嘆調自身的完整,一切服從戲劇劇情情節的需要,使音樂在劇中起到毫無連接痕跡的歌劇式層層推進情節安排的作用。
在兒童音樂劇《老虎斷案》中,音樂的創作過程充分地尊重了戲劇性。為了不破壞戲劇節奏和演員的表演需求,劇中的音樂元素不再以曲目為單位出現,而是被分切為樂段、樂句、樂節、甚至是單音符出現的。從旋律、配器、演唱風格到音樂的長度、結構,無不是以更好地表現戲劇情節,彰顯思想內涵,揭示人物內心情感,刻劃人物性格為目的的,并且在劇中起到了很好的敘事作用,把舞臺上的假定性尺度推向了極致,真正做到了成為“戲劇的音樂”。
另一方面,《老虎斷案》中的戲劇性也受到音樂性的制約。因為音樂作為音樂劇的主要表現手段存在,戲劇性要通過音樂表現,所以戲劇性有時也會在某種程度或某種范圍作出一定的妥協,以適應音樂性的要求,按照音樂化的要求來進行構思和排演。
音樂劇的音樂性必須首先服從戲劇性。這是戲劇性音樂所具有的特性。只有在緊緊圍繞戲劇性要求的前提下,音樂才能最大限度的發揮其特長,才能有助于戲劇性的表現。同時,音樂劇作為音樂戲劇的特性,又要求戲劇性必須通過音樂性來求得藝術的體現。只有充分理解音樂的特性和規律,使音樂的作用得以充分發揮,音樂劇也才能得到最完美的藝術效果。
音樂劇是音樂與戲劇的結合。舞蹈,舞臺美術,音樂,戲劇幾個要素缺一不可。音樂性在音樂劇創作中的核心地位無可替代,在各部門的設計中它占有主導地位,舞蹈要與音樂相結合,舞臺美術也要最大程度上方便歌舞的展現。同時,戲劇性又是音樂劇的本質屬性,音樂要圍繞著戲劇的內容情節的發展、人物的思想活動去創作,要進入戲劇,成為戲劇手段。即便破壞音樂的完整性也要讓戲劇性得以發揮。音樂性要盡最大可能的展現其戲劇性,完成戲劇任務。而音樂劇劇本創作的時候也要考慮它的一切表演動作要能通過音樂表現出來,要充分理解音樂的特性和魅力使音樂性得到最大的發揮,戲劇才能達到完滿的效果。兩者是對立統一,相互依賴,相輔相成,缺一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