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軍理工大學指揮自動化學院 南京 210007)
信息技術快速發展以來,指揮控制領域的研究一直是作戰理論研究的核心領域,受到各國的高度重視。指揮控制領域包括指揮控制過程、指揮控制方法和指揮控制組織等。指揮控制過程理論的研究一直是各國專家學者研究的焦點和核心,以美國為代表的一些發達國家在指揮控制過程的研究方面已經走在了世界的前列,提出了許多相當有影響力的指揮控制過程模型。然而,指揮控制過程與國家的軍事理論、文化背景和編制體制等有很大的聯系,直接將國外的指揮控制過程模型應用于我軍的指揮控制過程顯然行不通,所以總結國外專家學者的經驗并提出適合我軍的指揮控制過程模型勢在必行。
該文主要目的是總結剖析外軍提出的比較經典的指揮控制過程模型,通過各模型與OODA 模型的對比,找出各模型具有的優勢和存在的不足,從中找出各模型中的可借鑒之處,對建立適合我軍的指揮控制過程模型具有一定的借鑒和指導意義。
關于指揮控制過程的研究,外軍在此領域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果。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許多相對成熟的指揮控制過程模型先后產生,比較經典的模型有:OODA 模型、Lawson模 型、Wohl’s SHOR模型、RPD模型和HEAT模型。該文主要對以上提及的模型進行概述,并對其共性和個性作縱向和橫向的比較。
2.1.1 OODA 指揮控制過程模型
OODA(觀察-判斷-決策-行動)模型是指揮控制過程模型中最為簡單也是最為著名和常用的一個,如圖1所示,它是由當時已經退役的美國空軍上校John R.Boyd于1987年提出的[6],該模型的產生很大程度上是源自他作為一名飛行員在朝鮮戰爭中的戰斗經驗。

圖1 OODA 指揮控制過程模型
OODA 模型的循環過程是在一種動態和復雜的環境中進行的,通過觀察(從所在的戰場態勢搜集信息和數據)、判斷(對戰場態勢進行評估,并對與當前態勢有關的數據進行處理)、決策(制定并選擇一個行動方案)、行動(實施選中的行動方案)四個過程,能夠對己方和敵方的指揮控制過程周期進行簡單和有效的闡述,同時該模型強調影響指揮官決策能力的兩個重要因素:不確定性和時間壓力。
由于受當時各方面條件的制約,OODA 模型存在以下不足:
1)缺乏過程之間反饋或前反饋表示,不能有效地反映指揮控制系統的動態決策性;
2)對當前各層次更加復雜的指揮控制過程中的所有活動不能充分、詳細地解釋說明;
3)由于其嚴格的時序性和單一的過程使其很難適應現實戰場中存在的多種任務環境。
鑒于OODA 模型存在諸多問題,先后有許多研究者提出了很多的改進模型。但所提出的模型描述起來較為復雜,直到Breton和Rousseau于2004年提出了模塊型OODA 模型才克服了描述復雜的毛病。模塊型OODA 模型通過對經典OODA 模型的修改,為更好地描述指揮控制過程動態復雜的本質提供了一種更好的方法。隨后Breton又先后提出了認知型OODA 模型和團隊型OODA 模型,對OODA 模型從認知層面和團隊決策層面進行了改進[3]。
2.1.2 Lawson(勞森-摩斯環)指揮控制過程模型
勞森-摩斯環是1981年Joel S.Lawson提出的一種基于控制過程的指揮控制模型,如圖2所示。該模型認為,指揮官會對環境進行“感知”和“比較”,然后將解決方案轉換成所期望的狀態并影響戰場環境[1]。
勞森-摩斯環由五個步驟組成:感知、處理、比較、決策和行動,去除了一些單純大腦產生的想法,可將多傳感器數據處理為可行的知識[7]。勞森-摩斯環另一個特征是“期望狀態”,包括指揮官的意圖、基本任務、任務陳述或作戰命令等。“比較”就是參照期望狀態檢查當前環境狀況,使指揮官做出決策,指定適當的行動過程,以改變戰場環境狀況,奪取優勢,實現指揮官影響環境的愿望。
顯然,勞森-摩斯環對人的作用的描述不夠,是該模型存在的主要問題,以至于在應用中受限。

圖2 Lawson(勞森-摩斯環)指揮控制過程模型
2.1.3 Wohl’s SHOR 指揮控制過程模型
Wohl’s SHOR指揮控制過程模型是1981年J.G.Wohl提出的一種基于認知科學的指揮控制模型。該模型使用了當時在心理學領域較為流行的“刺激-反應”框架,最早被應用于美國空軍戰術的指揮控制,包括如圖3所示的四個步驟:刺激(數據)、假設(感知獲取)、選擇(反應選取)和反應(作出行動)。
戰場環境下,指揮控制過程是處在高壓力和有時間限制的條件下的,在不斷變化的戰場環境下,從外部環境獲取的信息也是不斷的變化與增加,這就要求指揮官具備隨時隨地做出適時決策的能力,已達到指揮控制的目的。Wohl’s SHOR 指揮控制過程模型從指揮官感受到外在的情況變化(刺激)出發,獲取新信息,針對新信息(刺激)和可選的認識提出假設(感知獲取),然后從可選的反應中產生出若干個針對處理假設的可行的行動選擇(反應選取),最后對以上選擇做出反應,即采取行動。

圖3 Wohl’s SHOR 指揮控制過程模型
2.1.4 RPD(識別決定)指揮控制過程模型
指揮控制過程是一個相當復雜的過程,受到許多因素的影響。研究表明,指揮控制過程中,指揮決策者在困難環境中和有時間壓力的情況下,往往不會使用傳統的方法進行決策。根據這一發現,Kle in于1998年提出了識別決定模型[9](如圖4所示)。
識別決定模型指出,指揮過程中,指揮決策者會將當前遇到的問題環境與記憶中的某個情況相匹配,然后從記憶中獲取一個存儲的解決方案,最后在對該方案的適合性進行評估,如果合適,則采取這一方案,如果不合適,則進行改進或重新選擇另一個存儲的方案,然后再進行評估。
識別決定模型具有匹配功能、診斷功能和評估功能。匹配功能就是對當前的情境與記憶和經驗存儲中的某個情境進行簡單直接的匹配,并做出反應。診斷功能多用于對當前本質難以確定時啟用,包括特征匹配和情節構建兩種診斷策略。評估功能是通過心里模擬對行為過程進行有意識的評估。評估結果要么采用這一過程,要么選擇一個新的過程。
2.1.5 HEAT(司令部性能評估工具)指揮控制過程模型
HEAT 指揮控制模型[5]是由Richard E.Hayes博士提出的,該模型以如下五個步驟的循環為基礎:監視、理解、計劃準備(包括提出備選方案以及對其可行性進行預測)、決策和指導(如圖5所示)。

圖5 HEAT(司令部性能評估工具)指揮控制過程模型
該模型提出的指揮控制過程被看作是一個自適應的系統,在該系統下,指揮官對所輸入的信息做出反應,將系統轉變成期望的狀態,以達到控制戰場環境的目的。該系統負責監視戰場環境,理解態勢,提出行動方案并制定計劃,預測方案的可行性,評估其是否具有達到期望狀態和控制戰場環境的可能性,從由司令部參謀評估過的可選的行動方案中做出決策選擇并形成作戰計劃和指示下發下級部門,然后為下級提供指導并監視下級的執行情況。如遇戰場環境的動態改變,該自適應系統將重新進行監視并循環上述過程。
HEAT 指揮控制過程模型的可用性在海陸空三軍的聯合作戰中已經得到了成功的印證,但其在信息時代的作戰中仍顯得相對脆弱,最主要的問題就是信息和指示命令的相對滯后性,這使得信息時代的指揮控制的靈活性不能得到很好的保證。
由于OODA 指揮控制過程模型相對經典,以下就將上述其他模型與OODA 比較,找出它們之間的異同:
2.2.1 OODA 模型與Lawson模型的比較[4]

表1 OODA 模型與Lawson模型的比較
通過比較,OODA 模型與Lawson模型有如下不同:
1)Lawson模型將OODA 模型中的觀察階段拆分為感知和處理兩個階段,通過傳感器等儀器和手段進行感知和處理,與OODA 模型單純的觀察相比,去除了一些單純由肉眼和大腦觀察和產生的一些相對模糊的信息和想法;
2)Lawson模型的比較階段較OODA 模型的判斷(定位)階段的內涵相對豐富,Lawson模型引入了一個期望狀態的概念,不僅要求指揮官做出判斷,而且要求指揮官在比較當前環境狀況與期望狀態的情形下做出判斷。這在OODA 模型中顯然沒有涉及;
3)OODA 模型強調的重點是如何比敵人更迅速地做出決策,以實現對敵人OODA 環的影響;而Lawson模型的重點是如何維持和改變周圍的戰場環境,奪取戰場優勢,以達到實現影響環境的目的。2.2.2 OODA 模型與Wohl's SHOR 模型的比較

表2 OODA 模型與Wohl's SHOR 模型的比較
通過上表的比較可以發現,OODA 模型與Wohl's SHOR模型有如下不同[8]:
1)OODA 模型缺少存儲記憶功能,即對于數據的存儲和回收功能。在未來的網絡中心戰的環境下,存儲有用數據是非常基本的一項功能,Wohl's SHOR 模型恰好彌補了OODA 模型的這一不足;
2)OODA 模型中的判斷(定位)階段被Wohl's SHOR模型應用到刺激和假設兩個階段中。顯然,適時判斷數據的有用性是必須的;
3)OODA 模型缺少在反應行動前的計劃和組織的子階段,上述兩個子階段的存在有利于上級對下級下達命令的準確性和完整性,有利于下級執行命令和行動的正規性和預見性;
4)正如上小節所說,OODA 模型強調決策速度,通過快速決策影響敵人,而Wohl's SHOR 模型對決策速度沒有特別的強調。
2.2.3 OODA 模型與RPD 模型的比較

表3 OODA 模型與RPD模型的比較
通過上表的比較可以發現,OODA 模型與RPD 模型有如下不同:
1)OODA 模型較RPD 模型缺少學習和適應新的戰場環境的能力,而這點正是增強戰場靈活性的重要方面;
2)RPD 模型強調現有態勢與已知情況的匹配,是使得指揮員能夠快速正確做出決策的一種有效手段,而OODA模型只強調新獲取的態勢信息,忽視了以往戰斗經驗的重要性;
3)OODA 模型缺少對行動方案的有效模擬和評估,由此不能實時修訂行動方案,因此降低了行動成功的概率。
2.2.4 OODA 模型與HEAT 模型的比較

表4 OODA 模型與HEAT 模型的比較
通過上表的比較可以發現,OODA 模型與HEAT 模型有如下不同:
1)HEAT 模型的監視階段較OODA 模型的觀察階段更具隱蔽性、主動性和時效性,對戰場中及時掌握第一手資料具有相當積極的意義;
2)HEAT 模型比OODA 模型多了預測結果的階段,加入此階段,增加了行動成功的概率和預見性,對下一步軍事行動的制定也有一定的指導意義;
3)HEAT 模型的行動是在上級的監督指導下完成的,如此可使下級規避潛在的風險,并使上級能夠實時掌握最新的戰爭動態,依據具體的情況及時調整行動方案。當然,如此情況,下級行動的靈活性就要受到一定的限制。
指揮控制過程經過了二十多年來的研究,尤其在指揮控制模型的研究方面取得了不少的研究成果。但是,通過對當前指揮控制過程模型的比較分析,發現各模型或多或少還存在著一些問題,有待進一步研究解決。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各模型對信息篩選和管理的能力相對滯后。隨著信息獲取和共享能力的提升,指揮控制過程中所要處理的信息量將成幾何級數增長,信息的泛濫使得獲得有用信息的時效性將大打折扣[1];
2)由于網絡中心戰平臺下,信息過于透明,如果模型利用不當,容易導致高級指揮人員過分關注微觀控制,對指揮控制過程的靈活性造成不利的影響[1];
3)傳統的指揮控制過程對于靈活性和互操作性[10~12]的要求不夠明確,增加指揮控制過程的靈活性和互操作性也是勢在必行;
4)目前的指揮控制過程的研究大多停留在概念模型的研究上,形成可用的產品相對較少,概念模型的相對抽象和理想化對于研究設計指揮控制系統上具有明顯的局限性;
5)大多數的指揮控制模型都是在OODA 模型的基礎上的改進和提高,并沒有完全擺脫OODA 模型的框架。雖說OODA 模型是相當經典的指揮控制過程模型,但若無法徹底擺脫此模型,網絡中心戰背景下的指揮控制過程模型的研究與發展將受到很大的限制;
6)對指揮控制過程的各階段缺乏統一的定義,沒有形成一個可行的統一通用的框架模型;
7)適合信息化條件下的指揮控制過程模型相對較少,尤其是具有我軍特色的指揮控制過程模型還處于空白,尚未形成一套較為合理的指揮控制過程設計和實現原則。
本文主要介紹了現階段外軍的一些相對成熟和典型的指揮控制過程模型,并通過比較找出了指揮控制過程的研究中仍存在的問題和不足。在未來網絡中心戰的平臺下,指揮控制過程作為指揮控制的核心,指揮控制過程的研究必將處在一個相當重要的地位,在未來的研究中,如何提高指揮控制過程的靈活性和互操作性,如何將理論上的概念模型轉化為實際可用的產品將是一個漫長而重要的過程;同時提出一個統一的通用模型框架,并將其用于實現指揮控制系統將是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當然,對現存模型的改進,并在此基礎上提出適合我軍的指揮控制過程模型更是必須而且迫切需要完成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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