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與黃埔軍校第一期生

■ 陳予歡

蔣介石是中國國民黨總裁及國民革命軍統帥，陸軍特級上將。其軍事生涯起源于粵軍，縱橫天下之軍事武力崛起于黃埔軍校，被稱譽為“軍中驕子”之黃埔一期生更系其賴以統軍行武的主干力量和看家門將。本文擬以史料為依據，著重整理其與黃埔一期生淵源與內在聯系。

崛起黃埔，厚望一期

孫中山先生對黃埔軍校第一期生有過專門闡述：“革命軍是救國救民的軍人，諸君都是將來革命軍的骨干，……要用這500 人做基礎，造成我理想上的革命軍。有了這種理想上的革命軍，我們的革命便可以大功告成，……我要求諸君，便從今天起，共同擔負這種責任?！?如果說孫中山先生是現代中國“黨治軍隊”、“以黨統軍”最早的始創者、開拓者和規劃人，那么蔣介石則是孫中山這一軍事構想的實施者、推行人和操盤手，蔣介石運用第一期生之軍事引領和推進，卓有成效地在現代中國由“政黨政治”掌控“軍事武力”實現政治統治局面，不僅為現代中國實現了“黨治天下”之開天辟地，更為后來執政的中國共產黨提供了早期新鮮經驗和示范效應。從這個意義上認識蔣介石運用第一期生推行“黨治軍事與國家”，無疑具有歷史與現實意義。

黃埔軍校是現代中國第一所新型革命軍校，仿照蘇聯模式，結合中國實際，開設現代軍事與政黨政治相結合科目，并形成獨特辦學方針，培養一大批軍事人才，為國民革命軍的組建奠定了基礎。黃埔軍校第一期生，更是在孫中山先生“黨治軍隊”理論指導下，本著“早出人才，快出人才”方針，入校學習訓練半年多，即告畢業分發軍隊，在兩次東征作戰嶄露頭角，逐次委以軍事重任，成為中國國民黨“黨軍”及蔣介石賴以獨行天下之國民革命軍開山將領。

蔣介石于1924年1月16日返回廣州, 同月24日被廣州大元帥府發表為中國國民黨陸軍軍官學校籌備委員會委員長, 同年2月被推為中國國民黨本部軍事委員會委員，3月任黃埔中央陸軍軍官學校入學試驗委員會委員長，5月任黃埔軍校校長。在廣州期間，直接參與決策和領導黃埔軍校軍事與政治訓練。自1924年4月26日始蒞黃埔，入軍校視事，向軍?；I備教職員首次訓話。是月27日至30日先后四次訓話。自受任校事， 巨細躬親，殫精擘畫。蔣介石在黃埔軍校第一期生入學至畢業期間多次親臨視察與講演，受到個別接見的黃埔一期生也在絕大多數人。據不完全統計，第一期生706 人當中，有三分之一是由其點名提攜并加以重用的。

其上任黃埔軍校校長后，對第一期生尤為關懷備至，寄望與期 待甚 重。1924年5月8日向黃埔軍校第一期學員首次訓話，說明作為革命黨須明了做人的意義。他的講話從孫中山先生“黨治軍隊”理論發旨，開宗明義指出：“我自己嚴守本黨紀律，嚴守本校校規，決不敢輕忽一點，愿各位體此‘嚴’字本旨，我們大家要拿這個‘嚴’字治理這個學校?！彼麑Φ谝黄谏€指出：“不是為哪一個人做事，是要為黨做事，為國家做事，為主義做事?！睂Φ谝黄谏鞔_指出了黨與軍隊（軍校）、軍人之遵從關系。體現了黃埔軍?！皣馈弊之旑^的教學管理，更體現在重視對軍人的思想管束，特別注重對軍人進行政治與精神教育。所有這些都是從第一期生入校后開始做起，成為當時“革命軍人本性”。

接著，5月11日向一期學員訓話，說明本校之教育方針。是月15日對一期學員講演，應注意仁民愛物，注重秩序和犧牲精神。16日對軍校檢查清潔，并對一期學員講評。20日對一期學員講明在校須守規則，耐勞苦，務團結。21日向一期學員講述禁罰與給養。24日向一期學員說明衛生是軍隊保持戰力的要素。25日對學員講述槍桿子的意義與效用。28日向學員演講軍餉的意義與來源。31日第一期學員預備教育期滿，集合各隊官長及學員講評。6月8日向學員講明軍紀，9日演講士兵與官長責任之比較。12日向學員講明本校教育方針。16日主持黃埔軍校正式開學典禮。20日擬定軍校官長功過條例。24日對學員講明革命軍人不能盲從官長。28日對學員講演基本軍事學要素。29日對學員說明俄國黨員活動方式及其成效。7月4日向學員講評本校特別區黨部的選舉會。6日向學員說明黨與校的異點與教育方針，強調指出“黨存與存、黨亡與亡”。是月24日再向學員講明軍校與黨的關系，兩次強調“黨又是軍隊的靈魂”。30日對學員講明黨員對三民主義不能再有懷疑和批評的態度。8月2日晚召集軍校教職員及黨部各組長，講明辦事應痛除舊習及組長的責任。11日向學員講述革命黨員辦事的手段與方法。17日主持第一期學員甄別試驗，及格者447 名，不堪繼續修業及飭令退學者19人，尚可造就及留校察看者33 人。19日對一期學員說明對廣州商團扣械案的主張。9月7日指令軍校第一期第二、三隊學員赴廣州市第一公園，參加國恥紀念大會。12日指派第一隊學員護衛孫中山北上韶關大本營。18日對一期學員演講革命青年之精神團結，以及時局近況。25日對學員講述中俄革命成敗之異同。10月7日呈準第一隊由韶關回校。19日對分發見習的一期學員訓話。11月9日再對第一期畢業生分發時重申告誡，為本黨的事業盡到自己責任，革命軍之所以可貴，不在數量而在質量，不在物質而在精神，重申團結精神，是革命軍第一要素。11月13日孫中山啟程北上，最后一次蒞臨軍校，蔣介石率第一期全體學生整齊隊列在校外碼頭迎接，隨后赴魚珠圩演習戰術實施。29日向一期學生講述黨與革命軍隊組織及軍人職責。12月8日檢查第一期留校學生訓練情況并訓話。16日對第一期學生講述軍隊經理和制度時重申：“中國軍隊黨代表制度是第一次施行，本校長對此制度志在必行，常以為寧可無軍隊，不可無黨代表?！辈⒎Q它是“救濟中國軍隊的唯一制度” 。28日對由陸軍講武學校并入黃埔軍校的第一期第六隊學生講述本校環境與黨軍性質，及練兵要素、戰斗心理。1925年1月1日率第一期第六隊學生往黃花崗七十二烈士墓前宣誓，并拜謁史堅如、鄧鏗、朱大符、伍廷芳四先烈墓。1月3日對第六隊學生講演各種教旨。3月27日在興寧縣城東門外，對由第一期生組成的教導第一、二團排、連、營級官長及士兵訓話：“我們黃埔軍官學校教導團，是將來中國革命軍主干的軍隊。”綜觀黃埔軍校史載，作為校長蔣介石對于黃埔軍校歷期訓話最多的，當屬第一期生，半年學業前后總計有38 次親臨訓話，對第一期生恩寵嚴律有加可見一斑。

蔣介石為實現其軍事抱負，對第一期生更是寄于厚望與勉勵。1925年4月22日，他親手為黃埔軍校第一期同學錄作序。5月20日他又從前線趕回，親自向第一期生頒發畢業證書，嘉勉同學為主義而奮斗。6月25日再蒞臨為軍校第一期學生補行畢業儀式。在其當年戎馬倥傯所能做到，尤為第一期生親臨首選。

任賢用能，推崇一期

黃埔軍校的產生與第一期學員的引領和發展，為長時期封閉的中國軍事教育領域注入了先進的革命的軍事學術思想和軍事技術知識。第一期生當中許多在國共兩黨的軍隊中擔當重任，成為獨當一面的將帥英才，不少還在軍政機構參予戰略與策劃，不同程度地影響著軍隊建設乃至戰爭進程，在國家軍事歷史上發揮過極其重要的作用。第一期生所處民國軍閥混戰群雄爭霸、革命與反革命交織一體的特殊歷史時期，第一期生在當時戰爭環境下，曾經成為引領歷史進步潮頭的“軍事精英群體”，蔣介石作為當時中國軍政領袖人物，運用第一期生作為“軍事引領”或“精英集團”，在中國內地及日后在臺灣進行了半個多世紀的軍政統治。

第一期生對于現代中國社會以及國共兩黨發展進程，均有重要的歷史與現實作用。對于中國國民黨方面，黃埔軍校在大陸建校25年中，第一期生是國民革命軍中央嫡系將領的核心與主導力量，被譽為“天之驕子”，興衰榮辱于民國軍政界。此外，對國民黨的統治機器——軍政警憲特以及宣傳輿論等方面，在相當長時期內具有舉足輕重的分量與影響。在中國共產黨方面，建黨初期和早期的軍事骨干均出自第一期，中國共產黨早期的武裝斗爭和革命根據地建設，更是離不開第一期生開創性的示范與指引。據查第一期學員中共黨員及進步人士有百余名，為中國共產黨建立軍隊、政權及其軍事發展進程起到了極重要作用和影響。

蔣介石在孫中山在世時之倡導和規劃下，以黃埔第一期生為主推進校軍、進而黨軍、再而國民革命軍的建設，為推行政黨的政治路線、政治制度，締造和組建武裝力量甚至國家意義之軍隊，實現政黨既定的治理國家之最終目標。政黨介入軍事的最初切入口，是通過軍事教育和軍校教育兩種途徑實施的。中國國民黨正是通過創辦初級軍官學校推行政黨軍事教育這一途徑，著力締造了屬于其執政黨的軍事力量。政黨與軍事之結合體黃埔軍校，開創了現代政黨與民族軍事教育相結合之先河。據史料反映，在蔣介石倡導下，第一期生在入校訓練后，亦 即1924年5月15、16日 這 兩天，絕大部分學員均履行了加入中國國民黨的組織手續；有當時黨政軍各界391 人作為入黨介紹人，被第一期生自填于《陸軍軍官學校第一至四隊學生詳細調查表》中；數十名具有中共黨員身份的第一期生亦作為“跨黨分子”存乎于中國國民黨內。

蔣介石對黃埔一期生在政治上的期許還表現在其他方面。例如：1924年秋廣州國民政府暨黃埔軍校開始選派學員赴蘇聯留學，第一期生作為最早的學員分別進入各所院校學習，其中入莫斯科東方共產主義勞動者大學、中山大學的有江鎮寰、梁干喬、鄧文儀、董煜、左權、李焜、劉云、陳啟科、劉詠堯、蕭贊育、張鎮、林斧荊、嚴武等13 人，是最早選派蘇聯的國共兩黨學員。

按照史料的習慣說法，以黃埔軍校第一期學員為下級軍官骨干組建的教導團（第一團和第二團），是中國國民黨黨軍之前身，是國民革命軍第一軍的骨干和基礎?！敖虒蓤F之二級官長均系第一期畢業學生，中級官長多由本校軍官教官及第一期學生隊原有官長任之”。黃埔軍校教導第一團和教導第二團的初級軍官，幾乎清一色是第一期生。經筆者粗略統計，在171 人的任職任教名單中，共有三分之一的第一期生，先后在兩個教導團履任初級軍官。而教導團被史料中稱為中國國民黨“黨軍”之發源與開端，如蔣介石于1925年3月27日在興寧縣城東門外對教導團所稱：“……我們黃埔軍官學校教導團，是將來中國革命軍主干的軍隊。”由此而來，第一期生也就成了“黨軍”第一批初級指揮官。1924年7月6日成立黃埔軍校第一屆特別區黨部后，更是蔣介石推行“以黨領軍”到“以黨控軍”的過程。

1928年10月，原設立于北京的陸軍大學被國民政府接管后，隨即遷移南京續辦，李安定、鐘彬、朱耀武、王祁、陸汝疇、曾紹文等6 名第一期生即保送入學為第九期正則班學員；鄭作民、馮士英、丁炳權、李樹森、李伯顏、陳鐵、李鐵軍、郭一予、夏楚中、蔡鳳翁、黃維、蔡炳炎等12 名第一期生保送特別班第一期學習。這18名一期生是黃埔學生首批進入高等軍事學府學員。其后還有131名一期生進入陸軍大學歷期深造，是黃埔歷期學員中比例最多的。

1929年國民革命軍編遣縮編后，許多原任軍長、師長的高級將領，被降級任用。而第一期生的部分“佼佼者”脫穎而出，有21人獲任部隊縮編后的甲級師旅長級帶兵長官。被蔣介石任命為旅長的第一期生有胡宗南、黃杰、樓景越、鄭洞國、李玉堂、李仙洲、甘麗初、李延年、陳明仁、李正華、桂永清、李默庵、劉戡、李樹森、孫常鈞、張忠頫、楊步飛、王敬久、唐云山、俞濟時、蔣伏生。第一期生無疑是“黃埔系”最早晉任旅長級高級軍官的率先者，這時的第一期生，從黃埔軍校畢業并進入正規軍隊服役僅僅五年光景。

服務于國民革命軍中黃埔一期生，不少人后來成為蔣介石倚重的親信將領，每到“軍事艱難時”多用第一期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