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起職業打假人申請行政復議案的解析

文/李興正 吳亞光

【案 情】

2011年8月29日，T市質監局收到一份行政復議申請書，申請人為鄧某，N市職業打假人；被申請人為T市轄區內的J市質監局；復議請求為責令被申請人對申請人的投訴舉報事項作出處理決定或者確認違法；事實和理由為被申請人在收到申請人的投訴舉報材料后未在法定期限內作出處理決定，并通知申請人，違反了《J省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消費者權益保護法〉辦法》、《產品質量申訴處理辦法》的相關規定。

申請人同時提供了《舉報信》、《投訴書》及其查詢郵件回單，證明被申請人于2011年5月12日收到申請人的《舉報信》與《投訴書》，舉報內容為申請人于2011年5月2日在超市購買了J市SX食品公司生產的豬肉脯，食品標簽上虛假標注“本企業通過HACCP食品安全體系認證”字樣，要求J市質監局對上述違法行為進行處罰，給予獎勵；投訴內容為要求J市質監局履行調解的法定職責，責令SX食品公司退還貨款11.80元,賠償申請人118元，并賠償由此產生的精神損失費12365元。

【處 理】

2011年8月30日，T市質監局受理此案，書面通知被申請人在收到行政復議申請書副本之日起10日內，提交當初處理投訴舉報事項的依據、理由和其他相關材料，并提交書面答復。

J市質監局于2011年9月8日提交行政復議答復書，答復如下：1.因J市質監局傳達室門衛的工作疏忽，局相關責任科室未收到申請人的《舉報信》與《投訴書》，因此未對申請人的投訴舉報事項進行處理；2.收到T市質監局《行政復議答復通知書》后，J市質監局執法人員對SX食品公司進行執法檢查，現場發現豬肉脯成品包裝袋上標注“本企業通過HACCP食品安全體系認證”。該公司《食品安全管理體系認證證書》已于2009年7月12日到期，未辦理續展手續，申請人反映的情況基本屬實。

經審理，T市質監局認為，被申請人J市質監局收到申請人鄧某的投訴舉報材料后，未在法定期限內作出處理決定，違反了《J省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消費者權益保護法〉辦法》第二十二條、《產品質量申訴處理辦法》第六條的規定。門衛的工作疏忽，不能作為被申請人不履行法定義務的理由，被申請人應當完善相關制度。2011年9月10日，T市質監局作出行政復議決定，責令J市質監局在法定期限內依法履行職責。

J市質監局收到行政復議決定書后，在法定期限內作出受理的書面決定，組織申請人鄧某和SX食品公司進行調解，鄧某未在規定的時間前來調解，調解職責履行完畢；同時，J市質監局依法對SX食品公司生產冒用質量認證標志的豬肉脯的違法行為進行立案查處，并及時將查處結果反饋給鄧某，按照規定給予鄧某舉報獎200元。

【解 析】

1994年以來，《消費者權益保護法》關于“退一賠一”規定的實施，在很大程度上保護了消費者的合法權益，同時也涌現出一大批職業打假人，把打假作為一種營生，一種賴以生存的手段。職業打假人購“假”之后，一般會選擇與商家“私了”解決，解決不了的到法院起訴。近年來，向工商、質監等行政部門投訴舉報，成為職業打假人常用的“維權手段”。因為是實名投訴舉報，從保護自身安全的角度出發，職業打假人往往選擇外地企業作為被投訴舉報的對象，希望借助當地行政機關的力量，從中獲取一定的利益，然后再轉移陣地，“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與訴訟相比，投訴舉報具有以下優點：一是成本低，只需寫個信，花點郵寄費，沒有其他費用；二是門檻低，有的只提供案件線索，不強求“誰主張，誰舉證”，更不需出庭應訴；三是周期短，投訴舉報后，一般只需要等待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四是成功概率大，行政機關收到投訴舉報信后，往往會組織調解，由被投訴人給予經濟賠償或者補償，此時職業打假人的心理價位不高，一般在幾百元左右；同時對舉報屬實的違法行為進行查處，按規定再給其舉報獎勵。如果行政機關因種種原因不及時處理，職業打假人就可以通過申請行政復議，由其上級部門責令履行上述職責。此時職業打假人往往會以撤回復議申請為籌碼，對被申請人組織被投訴人調解的結果預期上漲到2000元左右。

有人質疑職業打假人的法律地位，認為他們不是消費者。不可否認，職業打假人具有通過投訴舉報謀取利益的動機；而另一方面，職業打假人的投訴舉報，有利于監督行政機關依法履行職責，有利于更好地查處各類制售假冒偽劣商品違法行為，從而推進依法行政工作。本案中，T市質監局以此為契機，收到鄧某的復議申請書后，立即啟動復議程序，依法對復議材料進行審查，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在法定期限內作出了責令履責的行政復議決定，并督促J市質監局依法履行職責。雖然舉報獎200元沒有達到鄧某的心理預期，卻達到了規范投訴舉報處理工作和懲治違法行為的效果。

【思 考】

職業打假人的出現，對質監部門的投訴舉報事項處理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何規范投訴舉報事項處理工作，值得重點關注和研究。

一是要完善內部管理相關制度。對文件收發、流轉的時限、職責、責任人，應當作出明確規定，確保投訴舉報材料等各類文件的正常流轉。

二是要高度重視投訴舉報的處理工作。職業打假人投訴舉報信件的形式有兩種，一種是投訴信與舉報信分開寫，一種是投訴、舉報內容合并起來寫，信的抬頭就叫投訴舉報信。無論是哪種形式，處理投訴事項與處理舉報事項這兩項工作都必須按規定進行，不能只處理其中的一個，更不能兩項工作均不開展，否則就是行政不作為。對于投訴事項，應當在法定期限內作出處理、移送處理或者不予處理決定，并書面告知投訴人，對采用產品質量爭議調解方式予以處理的，組織投訴人和被投訴人進行調解。對于遠在外地的職業打假人，一般不會過來參加調解，即使參加調解，質監部門只需履行好調解的職責，并不要求一定要達成調解協議，雙方不愿意調解或者調解不成的，投訴人可以到人民法院起訴。對于舉報事項，應當在15日內組織核查，經核查屬實的，立案查處，并及時將查處結果反饋給舉報人，按照規定給予舉報獎；經核查不實的，應當及時將核查的情況和不予立案查處的理由反饋舉報人。

三是要處理好特殊的投訴舉報事項。《產品質量申訴處理辦法》第十三條明確規定：“對下列申訴，技術監督行政部門應當作出不予處理的決定：（一）法院、仲裁機構或者有關行政機關已經受理或者處理的；（二）對存在爭議的產品無法實施質量檢驗、鑒定的；（三）不符合國家法律、法規及規章規定的。”如果職業打假人投訴舉報的事項存在上述情形之一的，質監部門應當作出不予處理的決定。

四是要正確適用好法律。質監部門在適用總局《產品質量申訴處理辦法》的同時，應當考慮其他法律法規有無相關規定。如《產品質量申訴處理辦法》第六條規定：“技術監督行政部門應當在接到產品質量投訴后七日內作出處理、移送處理或者不予處理的決定，并告知投訴人”。而J省人大常委會頒布的《J省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消費者權益保護法〉辦法》第二十二條規定：“工商行政管理、技術監督、物價、衛生等有關行政部門接到消費者申訴后，應當在五日內作出是否受理的書面決定。不予受理的，應當向消費者說明原因；決定受理的，應當自受理之日起30日內作出處理決定，檢測、鑒定時間可以不計在內。因案情復雜不能在30日內處理完畢的，經本部門負責人批準，可以延長30日。對不屬于本部門主管或者管轄的申訴，應當在5日內移送有管轄權的行政部門處理。延期、移送等情況，應當告知消費者”。基于地方性法規的效力高于部門規章，J省質監部門在處理投訴舉報事項時，應當適用《J省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消費者權益保護法〉辦法》的規定，在5日內作出是否受理的書面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