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郁廷
(武漢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武漢 430072)
提升國家軟實力,是新的歷史條件下增強我國綜合國力的戰略重點。國家軟實力建設是一個系統工程,涉及到軟實力的種種內部因素和外部條件,只有把軟實力看作一個系統整體,注重從整體上優化軟實力的資源、要素、結構和環境,克服軟實力建設中各自為陣、資源分散、結構不佳、合力不強的狀況,才能形成整體大于部分之和的軟實力建設的整體效應,從總體上有效地提升我國的軟實力。
一
社會的發展,提出了整體優化軟實力的時代要求,賦予了整體優化軟實力以深刻的時代意蘊和現實意義,整體優化軟實力,是運用現代系統論提升我國軟實力的重要要求。根據現代系統論的觀點,任何事物都可以看做是一個系統,任何系統都是由一定的要素按照一定的方式相互聯系和結合,形成一定的系統結構,構成一定的系統整體,系統的結構決定系統的整體功能。系統的整體由系統的部分所組成,但又具有大于系統部分之和的整體功能和效應,形成整體合力。軟實力也是這樣,從現代系統論的角度來看,軟實力也是一個系統,它包含著一定的軟實力要素,這些軟實力要素按照一定的方式相互聯系和結合,形成軟實力系統的結構,構成了軟實力系統的整體,決定了軟實力系統的整體功能。軟實力系統的整體優化,不僅取決于軟實力系統的構成要素如何,更取決于軟實力系統構成要素的結構如何。要素好不好,固然會影響軟實力的整體狀況,而結構合不合理,則會從根本上決定和制約軟實力系統整體合力的形成與否。軟實力系統內部的結構合理,諸要素得到合理配置,其作用得到有效發揮,可以形成大于軟實力諸要素之和的整體軟實力;軟實力系統內部的結構不合理,諸要素配置不佳,甚至是無序配置,相互內耗,其作用就會大大降低,甚至互相抵消,產生負作用,形成小于軟實力諸要素之和的軟實力整體狀況。軟實力的整體提升,還取決于軟實力系統和軟實力環境的關系。軟實力系統總是存在于一定的軟實力的環境之中,軟實力系統固然可以通過自身結構的優化,來改善軟實力系統的整體功能,有效地作用于軟實力的環境。但是,在軟實力系統與軟實力環境的相互關系上,總的來說,是軟實力系統要適應軟實力的環境,軟實力的環境決定和制約著軟實力系統的存在和發展。因此,我們從現代系統論的角度,研究和提升我國的軟實力,就不僅要分析和優化軟實力系統和要素的關系,而且要分析和優化軟實力系統和結構的關系,還要分析和優化軟實力系統和環境的關系,只有這樣,才能不斷從整體上增強和提升我國的軟實力。
整體優化軟實力,是整合我國軟實力資源和力量的現實要求。軟實力包含文化、價值觀、社會制度、外交政策等資源,但在這些資源轉化為軟實力的過程中,存在著資源、要素、力量分散、整合不夠的情況,甚至存在著相互抵消、耗散的情況,嚴重影響了我國軟實力的發展和運用。從文化、價值觀建設來看,我國的文化、價值觀建設主要是由宣傳、文化等部門主管,既包括主管的黨務部門,又包括主管的政府部門,而文化、價值觀建設既包括文化事業建設,又包括文化產業建設,既包括文化發展,又包括靈魂塑造;既包括有形的建設,又包括無形的建設;既要講經濟效益,更要講社會效益。宣傳、文化主管部門如何按照分工合作的原則加強協調、協同和協作,整合資源,形成合力,成為軟實力建設的突出課題。據文化部網站2012年2月22日發布的《中國文化產業發展現狀》一文披露,中國和德國的出版業相比,我們全國有579家出版社,每年的產值都在600億左右徘徊,而德國貝塔斯曼2008年一年的銷售額就達139億歐元。全國所有的圖書出版社加在一起不如國外的一家公司,說明我國文化產業資源分散,集中度低,制約了我國的文化傳播,影響了我國軟實力的發展。文化產業發展進程中,行業界限越來越模糊,出現了行業融合的趨勢。以前把文化細分成“文化藝術、廣播影視、新聞出版”這三個領域,由于傳播技術和手段的日益多樣化,已逐漸出現融合的趨勢,行業界限也不再明顯。再如,文化和科技的融合日益深入。廣電的有線電視網絡和無線移動網,隨著技術改造和規模化發展,正成為整合文化資源的重要平臺,出現電視圖書館、電視互聯網、電視報刊、電視劇場以及手機電視、手機電影、手機報刊、手機圖書等新業態,很難說這些是屬于上述哪個領域中的了。文化產業部門和其他行業融合、文化與科技融合的趨勢表明,迫切需要加強文化資源的整合,以促進軟實力的增強和發展。從社會制度、外交政策來看,社會制度包括社會經濟制度和政治制度等,包括基本制度和體制機制,包括制度創新形成的經濟社會發展模式。而外交政策的制定和實施,既涉及到經濟、政治、軍事等因素,又涉及到文化、價值觀因素;既涉及到雙邊外交,又涉及到多邊外交。因此,社會制度、發展模式、外交政策等形成的軟實力,也涉及到種種復雜的因素,也需要克服各行其是,資源分散的情況,加強協調與整合,實現整體優化,以增強軟實力的合力。
整體優化軟實力,是借鑒國外軟實力建設做法的根本要求。世界各國在軟實力建設中,都十分注重軟實力資源、要素、力量的整合與優化。法國在把文化資源轉化成軟實力的過程中就是這樣。從1959年開始,戴高樂政府開始制定“關于在國外擴張和恢復法國文化活動的第一個五年計劃(1959—1963)”,將文化外交作為整個法國外交的重要內容,納入法國大外交的戰略框架。到21世紀初,法國已經與100多個國家簽訂了文化協定和文化交流計劃,在世界68個國家開辦了134個文化中心和文化學院、28個社會科學研究機構,作為最主要的文化陣地和對外交流渠道,許多文化外交活動都是依托這些機構開展的。[1]無論是投入總量,還是整合程度,法國的文化外交在世界各國中都位居前列。法國的文化外交形成的軟實力也非常富有成效,正如《大國的興衰》作者保羅·肯尼迪指出的那樣:“法國對世界事務的影響,總是遠遠超過人們對這么一個僅占世界國民生產總值4%的國家可能寄予的期望。”[2]日本政府也十分重視軟實力建設中文化資源的整合與優化。日本于1990年成立由專家學者和藝術權威組成的“文化政策促進會議”,1995年文化促進會議提出“新的文化立國目標”,1996年,日本文化廳正式提出 《21世紀文化立國方案》,標志著日本“文化立國”戰略的正式確立。為了將日本的卡通、電玩、音樂、飲食、時尚等文化推銷到全世界,逐漸走向產業大國,日本經濟產業省在2010年4月正式提出“文化產業大國”的政策,加強官民協調,整合政府與民間力量,設立了政府與民間合資合作的基金,有力推動了日本文化產業的發展。日本的動漫文化在世界上嶄露頭角,聲譽鵲起,就得益于日本振興文化產業的相關舉措。美國更是重視軟實力資源、要素與力量的整合與優化。美國尤其重視整合和運用文化資源發展國家軟實力,維護美國的國家安全和國家利益。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2002年9月出版的美國《國家安全戰略報告》開宗明義地指出,在全世界推行、保衛美國式的價值觀念與生活方式是美國國家安全戰略的靈魂與核心。美國國土安全局在成立之初就明確強調,要“使廣大公眾和領導人理解文化在促進和威脅國家安全中的作用,通過調整、引導文化生產的格局,達到保護國家利益、維護國家安全的目的”。[3]美國還十分注重把軟實力的各種資源同硬實力的各種資源結合起來,加以運用,實施巧實力外交。2006年,美國戰略與國際問題研究中心(CSIS)發起成立了巧實力委員會(Commission on Smart Power)。該委員會網羅了20多名國會議員、前政府官員、退役將軍和商界精英,得到民主、共和兩黨的共同支持。其研究重點是分析美國實力、形象、全球影響力下降的原因和后果,希望能找到扭轉這一趨勢的方法。巧實力委員會于2007年11月發表了《一個更靈巧更安全的美國》的報告,全面闡釋了巧實力戰略。2009年1月13日,希拉里·克林頓在國會參議院外交委員會就奧巴馬提名其出任國務卿而舉行的聽證會上明確提出:“我們必須奉行被稱之為巧實力的政策,即面對每種情況,在外交、經濟、軍事、政治、法律和文化等所有政策手段中,選擇正確的手段或手段組合。巧實力外交將是對外政策的排頭兵。”[4]從而明確提出了奧巴馬政府的巧實力戰略。巧實力戰略的實施表明了美國既注重軟實力向硬實力的轉化,也注重硬實力向軟實力的轉化,體現了美國軟實力建設的更加開闊的視野。上述國家的做法啟示我們,一定要注重加強國內外的戰略協調,整合經濟、政治、軍事、科技、文化、外交等各種資源、要素和力量,形成國家軟實力的合力,只有這樣,才能有效提升和增強我國的軟實力。
二
當前,在中國軟實力的建設和發展中,堅持推進軟實力的整體優化,提升國家軟實力,需要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
提升我國軟實力需要實現軟實力要素的整體優化。軟實力要素是軟實力系統的子系統,它是由軟實力資源轉化而成的。2004年3月,約瑟夫·奈在《軟力量——世界政壇成功之道》的“前言”中明確指出:“什么是軟力量?軟力量是通過吸引而非強迫或收買的手段來達己所愿的能力。它源于一個國家的文化、政治觀念和政策的吸引力。”[5]2約瑟夫·奈分析了國家軟實力的主要來源:“國家的軟力量主要來自三種資源:文化(在能對他國產生吸引力的地方起作用)、政治價值觀 (當它在海內外都能真正實踐這些價值時)及外交政策(當政策被視為具有合法性及道德威信時)。”[5]11約瑟夫·奈沒有直接提出軟實力的構成要素,只提出了構成軟實力來源的三種資源,即文化、政治價值觀及外交政策。他認為,只有這三種資源分別具備一定條件的時候,才能轉化為不同形態的軟實力,成為軟實力的構成要素。當文化能對他國產生吸引力時,文化就能成為軟實力。當政治價值觀在海內外都能真正付諸實踐時,這些政治價值觀才能成為軟實力。當外交政策被視為具有合法性及道德威信時,外交政策也就能夠成為軟實力。約瑟夫·奈還認為,軟實力在行為上體現為“吸引、設定議程”,在資源或手段上,體現為“價值觀、文化、政策、機構體制”等[5]26,也就是認為,除了文化、價值觀、外交政策外,機構體制等構成發展模式的社會制度因素也是軟實力的重要資源,可以轉換成為軟實力。這就是說,軟實力系統包含來源于文化、政治價值觀、發展模式、外交政策等等的軟實力要素,文化、政治價值觀、發展模式、外交政策等軟實力資源,經過開發轉化,可以轉變為相應的軟實力系統的四個子系統或要素,即文化軟實力、價值軟實力、制度軟實力、外交軟實力,這四種軟實力可以視為軟實力的四大要素。當前,要提升我國的軟實力,就要整體優化這四大軟實力要素,就是說,要開發文化資源,實現優秀傳統文化的現代轉型,培育弘揚中華民族精神,加強文化的創新與傳播,增強中華文化的民族凝聚力和國際影響力,把文化資源開發、整合、轉化為文化軟實力;開發價值觀資源,加強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建設,凝練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踐行社會主義核心體系和核心價值觀的過程中,把社會主義的價值資源開發、整合、轉化為價值軟實力;開發制度資源,堅持從中國的國情和發展的實際需要出發,深化改革開放,促進制度創新,進一步改革與生產力發展不相適應的體制機制,大力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積極探索適合中國國情、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的發展道路或發展模式,不斷發揮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增強中國道路、中國模式、中國故事的話語權和吸引力,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制度資源開發、整合、轉化為制度軟實力;開發外交資源,堅持獨立自主的外交政策與“和平共處”的五項基本原則,賦予我國外交政策以先進的外交理念、深刻的價值內涵和廣泛的國際信譽,注重運用經濟、政治、軍事、科技、文化等多種資源和手段,開展全方位的外交,提高中國外交的創造力、影響力和吸引力,把豐富的外交資源開發、整合、轉化為我國的外交軟實力。只有注重把文化、價值觀、社會制度、外交政策等資源全面轉化為軟實力,整體優化文化軟實力、價值軟實力、制度軟實力和外交軟實力等軟實力要素,才能為軟實力的不斷發展和整體增強奠定堅實的基礎。
提升我國軟實力需要實現軟實力結構的整體優化。軟實力系統既然包括來源于文化、價值觀、社會制度和外交政策的軟實力要素,即相應的文化軟實力、價值軟實力、制度軟實力和外交軟實力,那么,提升中國的軟實力就要在全面提升和優化軟實力要素的基礎上,整體優化軟實力的結構,實現我國軟實力的整體提升。實施中國軟實力建設與發展的整體優化戰略,最重要的,就是要整體優化軟實力的結構,分清主次,突出重點,加強協同,形成合力。在軟實力系統中,來源于文化、價值觀、社會制度和外交政策的軟實力要素,即相應的文化軟實力、價值軟實力、制度軟實力和外交軟實力,以一定的方式相互聯系、作用和結合,形成了一定的軟實力結構。在軟實力的系統結構中,來源于文化、價值觀、社會制度和外交政策的軟實力要素所處的地位和發揮的作用是不一樣的,其中,一定的價值體系和價值觀念在軟實力系統的諸要素中起著主導性、決定性的作用,即價值體系和價值觀念對于一定的文化、社會制度和外交政策轉化成為軟實力起著主導的、決定的作用,價值軟實力決定著文化軟實力、制度軟實力和外交軟實力。
從價值和文化的關系來看,價值對文化起著主導的、決定性的作用,無論是文化的創新、生產和傳播,無論是高雅文化還是大眾文化,都是以一定的價值體系和價值觀念作為核心和靈魂的,都是要通過一定的文化載體來承載、傳播一定的價值觀念,塑造一定的意義世界和人們的精神世界,增強國家的內部凝聚力和外部吸引力,提升一定國家的軟實力。法國的文化外交理念可以概括為“偉大的法蘭西”。[1]法國通過法語教學、文化產業、社會交流和國際廣播等渠道,塑造法蘭西的偉大和神圣,進而確立法國作為文化大國和世界大國的國際形象。日本十分注重通過日本文化產業傳播日本的價值觀念和審美意識,2007年5月發布的《日本文化產業戰略》明確指出:“文化產業對海外的影響,可以促進(受眾)對日本生活方式以及文化產業背景中的價值觀、審美意識的共鳴,加深其對日本文化、藝術和傳統的理解。這種受眾對日本綜合文化實力的‘憧憬’,能夠為各種產業帶來中長期正面效果。”2000年發表的《美國國家利益報告》中,將在全球范圍內特別是在具有戰略重要性的國家中傳播美國的價值觀、生活方式和促進民主以影響這些國家的文化列為美國重要的國家利益。[3]103-104“美國的大眾文化、高等教育和外交政策中經常體現的民主、個人自由、經濟和社會地位的流動性、開放性等價值觀都在很多方面增強美國的實力。”[6]中國的軟實力建設更是這樣,在價值觀和文化的關系上,價值觀主導和決定著我國文化的發展,只有始終堅持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為靈魂,才能真正推動社會主義文化的繁榮發展,擴大中華文化的國際影響力,增強我國的軟實力。
從價值觀和社會制度的關系來看,一定的社會制度是根據一定的治國理念和價值觀念建立、運行、變革和完善的,一定的治國理念和價值觀念決定了一定社會制度的性質和特征,決定了一定社會制度變革、發展和完善的方向,而這一定的治國理念和價值觀念又根源于一定國家和社會的國情、社情、社會實踐和發展需要。資本主義的社會制度是建立在私有制的基礎上,私有觀念及其個人主義是資本主義社會制度建立的價值基礎,資本主義社會強調的自由、民主、人權實質是資產者的個人的自由、民主、人權,說到底是資本主導下的自由、民主、人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社會制度是建立在公有制的基礎之上的,盡管現階段存在多種經濟成分,但仍然是以公有制為主體,公有觀念和集體主義依然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社會制度的根本的價值基礎,我國社會強調的平等、公平、公正、合作等觀念,都是公有觀念和集體主義價值取向的具體體現,我國在改革開放進程中實行的經濟體制改革和社會制度創新,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把政府宏觀調控和市場配置資源有機結合起來,探索形成了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的發展道路、發展模式,既充分發揮了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又深刻體現了社會主義的價值取向。因此,社會主義的核心價值對我國社會的經濟體制改革和社會制度創新,對我國的社會制度、發展道路、發展模式的影響力、吸引力的擴大和軟實力的形成,起著主導的、決定性作用。
從價值觀和外交政策的關系來看,價值觀構成了外交政策的核心,主導著外交政策的制定、實施和調整。美國在對外交流和處理國際關系的過程中,明確提出了“價值觀外交”的旗號,把美國倡導的自由、民主、人權看作是所謂的“普世價值”,把傳播、滲透、踐行這種價值觀念作為美國外交政策的價值依據,把是否具有或奉行這種價值觀念作為判斷盟友或對手甚至敵手的標準。凡是奉行與美國相同價值觀的國家,就作為盟友和朋友,竭力聯合或拉攏,凡是奉行與美國相悖價值觀的國家,就作為對手或敵手,竭力排斥或打壓,甚至以搞垮對方為能事。所以,美國的外交政策是受著美國的價值觀所主導和決定的。這種外交政策最終是為維護美國“一超獨霸”的霸權地位服務的。我國的外交政策實際上也是受著我國的價值觀念所主導和支配的。新中國成立以后,為了堅持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反對以大欺小、倚強凌弱的不公平的國際交往現象和霸權主義,維護中國的獨立和世界的和平,探索與世界不同社會制度的國家和平相處之道,在20世紀50年代,由中國政府提出,并與印度和緬甸政府共同倡導確立了 “互相尊重主權和領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內政、平等互利和和平共處”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這是建立各國間正常關系及進行交流合作時應遵循的基本原則。迄今,“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已逐步為世界大多數國家所接受,不僅在各國大量的雙邊條約中得到體現,而且被許多國際多邊條約和國際文獻所確認。1970年25屆聯大通過的 《關于各國依聯合國憲章建立友好關系及合作的國際法原則宣言》和1974年第6屆特別聯大《關于建立新的國際經濟秩序宣言》,都明確把“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包括在內。半個世紀以來,“和平共處五項原則”不僅成為中國奉行獨立自主和平外交政策的基礎,而且也被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接受,成為規范國際關系的重要準則。[7]現在,在新的歷史條件下,我國又在“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的基礎上,提出了“和平、發展、合作”的國際戰略和外交政策。無論是“和平共處五項原則”還是“和平、發展、合作”的外交戰略與政策主張,都體現了新中國處理與世界各國國際關系的價值取向,這是與某些西方國家打著“人權高于主權”和“普世價值”的旗號動輒干涉別國內政根本不同的外交政策,它不僅體現了我國外交政策同西方某些國家奉行的霸權主義外交政策的本質區別,而且體現了我國外交政策與西方某些國家奉行的外交政策在價值觀上的本質區別。正是新中國外交政策奉行和體現的這種正確的價值觀念,成為我國外交政策具有廣泛影響力和吸引力的力量源泉。
可見,在價值觀、文化、社會制度、外交政策等資源形成的軟實力中,價值觀形成的價值軟實力對文化、社會制度、外交政策等形成的文化軟實力、制度軟實力和外交軟實力起著主導的、決定性的作用。價值軟實力主導和決定著文化軟實力、制度軟實力、外交軟實力等諸軟實力的相互關系,決定著諸軟實力乃至整個軟實力系統的性質、方向和強弱。因此,在軟實力結構中,要始終突出價值軟實力的主導地位和決定作用。
同時,文化、社會制度、外交政策等資源形成的軟實力又對價值觀形成的價值軟實力起著重要的作用。文化、社會制度、外交政策等資源是一定價值觀的載體,它們不僅承載和傳播一定的價值觀念,使抽象的、無形的價值觀念具體化、有形化,促進了價值軟實力的形成,而且在文化、社會制度和外交政策的發展過程中,完善了價值觀的表現形態和實現形式,形成了文化價值觀、制度價值觀和外交價值觀,促進了價值觀的豐富和發展,構成了價值軟實力形成發展的重要資源。因此,整體優化軟實力的結構,還要高度重視和充分發揮文化、社會制度、外交政策所形成的文化軟實力、制度軟實力和外交軟實力對價值軟實力的重要作用。
提升我國軟實力需要實現軟實力環境的整體優化。一定的軟實力系統不僅具有一定的內部結構,而且具有一定的外部環境。軟實力的內部結構表明了系統和要素、結構和功能的關系,軟實力的外部環境表明了軟實力系統和軟實力環境的關系。一定的軟實力系統總是存在于一定的環境之中,一定的環境總是對軟實力系統起著重要的制約作用。軟實力的增強,不僅取決于軟實力的內部結構是否優化,更取決于軟實力的外部環境的制約作用。軟實力系統要適應一定的軟實力環境,軟實力環境從根本上制約著軟實力系統的存在、發展和變化。所謂軟實力的環境,就是存在于軟實力系統之外并對軟實力系統的存在、發展發揮重要作用的外部因素。我國軟實力系統的外部環境,從影響因素來看,包括經濟、政治、軍事、科技、文化、外交等多種因素,從影響范圍來看,既包括國內環境,又包括國際環境。軟實力系統和軟實力環境發生著物質、信息和能量的交換,外部環境因素的發展變化,會通過這種物質、信息和能量的交換,對軟實力系統的要素及其結構發生重要的影響,進而對整個軟實力的形成和發展發揮著重要的作用。整體優化我國軟實力發展的環境,就要從國內環境和國外環境兩個方面入手,整合經濟、政治、軍事、科技、文化、外交等多種因素,加強各種環境因素開發、利用的綜合協調,不斷形成有利于我國軟實力系統發展的良好環境,切實增強我國軟實力的綜合實力和整體效應。在這里,特別應當重視的是,在軟實力建設的過程中,需要加強我國軟實力系統諸外部因素、資源和力量的戰略協調。國家軟實力建設是一個系統工程,不加強戰略協調,就不可能整體加強和有效提升我國的國家軟實力。從國家內部來看,這種戰略協調,不僅是要制定國家科學發展的戰略,把軟實力和硬實力建設放在同等重要的地位,作為國家共同的戰略任務,加以推進,并且是要加強政府各部門之間、中央政府和地方之間、政府和民間等多個層面的戰略協調,尤其是要注重成立中央跨部門的軟實力建設協調機制,定期分析我國軟實力建設的情況和問題,確定我國軟實力建設的重點和政策,加大軟實力建設的投入,整合軟實力建設的經濟、政治、軍事、科技、文化、外交等多種資源,這樣才能既調動發揮各個方面軟實力建設的積極性,又防止軟實力建設中的相互牽制和內耗,真正形成既能統籌協調又能優勢互補的軟實力建設的長效機制,不斷整合軟實力資源,增強軟實力建設的合力;從國家外部來講,就是要加強我國軟實力發展的國際協調,制定我國軟實力發展的國際戰略,加強我國同世界不同國家在不同層面的協調,尤其是要在世界大發展大變革大調整的時期,適應國際和平、發展、合作呈現的新特點,注重把軟實力和硬實力結合起來,在國際上全面整合和運用我國的經濟、政治、軍事、科技、文化、外交等各種資源和力量,加強同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東南亞國家聯盟、金磚五國、G20國家中的發展中國家,以及整個第三世界國家在軟實力建設方面的戰略協調,注重通過意見溝通、文化交流、價值融合、外交協調來加深理解,凝聚共識,增進互信,協調行動,進一步增強中國軟實力,提升中國在世界上的影響力、吸引力和國際競爭力,反對霸權主義,維護世界和平,為增強我國與世界各國的互利合作,促進我國的和平發展,營造良好的國際環境。因此,只有著力加強我國軟實力系統的國內環境和國外環境中經濟、政治、軍事、科技、文化、外交等各種因素的戰略協調、資源整合和整體優化,才能從整體上真正有效地提升我國的軟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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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Josefh S.Nye,Jr ,The Paradox of American Power:Why the World’s Only Superpower Can’t Go It Alone,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2,p11
[7]資料來源:http://news.xinhuanet.com/ziliao/2004-06/09/content_1515866.htm.
(責任編輯 焦德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