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胃王

【編者按】楊佴旻，中國畫的革新者和新水墨畫的拓荒者，兼有畫家、美學博士、詩人等多重身份，著述頗多。他的水墨畫不再以墨色為主，而有著斑斕的色彩。9月始，“他的史詩——楊佴旻新水墨畫中國巡回展”即將開始。

“1982年李小山的那張‘大字報’，捅開了中國畫壇那幢森嚴的門戶……我還是十幾歲的學生，一個伙伴悄悄的告訴我說：‘有人在雜志上發表文章說中國畫不行了！’……我心里也惶惶的，心想：‘中國畫完了豈不是我也完了呀？’”事實上，楊佴旻非但沒有“完”，反而混得風生水起，堪稱藝術界名副其實的“大胃王”。他從小對國畫“一見鐘情”卻移情油、版畫；對傳統并無偏見卻叫囂反叛傳統；作品在市場上價格不菲，卻仍在藝術評論界掙得一片好評；然而他仍不滿足，要追求藝術真實情感的上一層樓。

好色之徒

楊佴旻曾在大學講臺上對學生說，見到優秀的美術作品，你們有沒有過頭發豎起來的經歷？是否被那作品擊中穴位而渾身熱血沸騰？如果你沒有過，說明你對藝術沒有足夠的敏感，也說明你對藝術還沒有足夠的熱愛，因此，如果你確實沒有這些體驗的話，你的天性里頭與藝術可能就是無緣的。那你隨時都可以放棄，而不必非要走這條布滿荊棘的路。

而他自己走的便是這么一條艱辛的道路——國畫水墨的色彩改革。自小生長在河北省曲陽的楊佴旻出生一個世代工匠之家，因此他從小就喜歡畫畫，家里《紅樓夢》、《西游記》、三言二拍等古典書籍里面的插圖，是他最早的繪畫來源。而被鄰里譽為繪畫天才的他，在第一次看到國畫原作展覽時，立刻就被宣紙上的水暈墨章效果驚得“兩腿發軟”，于是12歲那年開始跟老師學習水墨畫，幾年后，竟能背著畫出《介子園》每頁的內容來。然而國外日本繪畫的影響下，他對色彩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而國畫那種傳統程式化表現形式與技法，對他來說已喪失了魅力，背叛的種子已悄然埋下，他確實已開始喜新厭舊了——他曾一度把版畫、油畫作為自己的主業，而將已經小有成就的國畫放到次要的位置。

我有一個很好的胃

楊佴旻說：“我有一個很好的胃。日本的生魚片和美國的黑奶酪，我一吃就好吃，一吃就消化，從來沒有過水土不服我，或我不服水土的經歷。”他在藝術品味上的胃口也很好，“只要是有生命活力的，都應該被我們接受。”

楊佴旻在藝術上沒有東方西方、傳統現代的門戶之偏見，并且是個創作上的多面手，人物、風景和靜物都有所涉獵。從他的題材看，非常鮮明地表達了他對西方繪畫現實的尊重。實際上，從林風眠開始，水墨畫的題材便發生了根本的變化，山水畫花鳥畫之類稱謂漸漸消失，代之以風景畫和靜物畫。楊佴旻延續了這一條路線，完全撇開傳統水墨的形式，而采用了常見的西畫方式，突出色彩與墨色之間的暈染及機理效果。這被許多畫家視為捷徑，因為這樣能夠盡快地擺脫傳統束縛，又加入到“創新”的陣營。雖然很容易失敗，但楊佴旻仍以直截了當的方式進入創作。所以，他的作品具有視覺穿透力，沒有那種令人覺得左右尷尬的東西。

同床異夢

“我自幼畫水墨畫，我愛水墨畫，但在后來停了一段時間。那段時間我不看也不畫，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著它，琢磨它；那幾年我刻版畫，畫油畫，可無論做什么我都不曾忘記過水墨畫；有一次我在印版畫的時候突然笑起來，跟前的朋友問我笑什么？我說：‘同床異夢！’”

楊佴旻在藝術上沒有偏見，但對標簽式、背離本質的觀念極為厭惡。因為經典作品自有品色和高度，但對傳統的膜拜恰恰是對傳統的認識缺乏。傳統水墨到了20世紀已經失去了其原先的生態基礎，長期糾纏于中西沖突問題的爭論，已說明了水墨畫所處的現實。李小山曾把黃賓虹、齊白石為代表的傳統水墨畫模式稱之為伸進20世紀的最后一段尾巴。

這更令楊佴旻決心要獨辟蹊徑，事實上，即便他在大學里沒日沒夜、一身油污的守著機器制版印刷的時候，還是一直在鼓搗油畫的創作和國畫的探索。“我反對的不是經典本身，我反對的是對經典的克隆行為。早在十幾前搞版畫、油畫的時候，實際上想的最多的是水墨畫，我就意識到，中國繪畫如果繼續在傳統的路子上搞，已經沒啥搞頭了。”

獅子大開口

出國多年，他始終保持質樸，借鑒日本畫的精制，但始終用宣紙、水墨和國畫色，色彩上遠承印象派、野獸派重視光色的傳統。在人們拼力摹仿西方流行風潮的時候，楊佴旻正專心致志地描繪那些平凡而有人情味的場景，沒有時下流行的“沉重的傷痛、騷動，焦慮和漫無邊際的惡作劇”，這反使他獨具一格，在市場上取得很好的成績。

據楊佴旻回憶，他畢業后就留校當老師，那時正趕85美術新潮，他開始探索水墨畫的新技法，“我當時的畫賣的很好，單幅都在千元左右，在當年來講算是收入非常高的。”從2005年秋起，楊佴旻的作品開始陸續進入國內二級市場，均取得不俗表現，截至 2011年秋拍（從2006年春拍統計），成交總額為14，499，800，位居當代國畫家價格指數排名的第67位。在中國藝術品市場頗不平靜的六年里，楊佴旻的作品沒有受到期間經濟危機市場、收縮調整的過多影響。而繼2011年楊佴旻經典力作《廚房》在保利秋拍以184萬成交之后，其新作《七色太行》一鼓作氣在北京榮寶齋拍至180萬。

當然正如藝術評論家指出的那樣，傳統水墨正在退出人們的學術視野，多數人被傳統水墨在當下市場的熱潮迷惑住，誤為市場是繪畫現實的晴雨表。但上面的數據和實例說明：楊佴旻高辨識的風格化水墨底盤堅實，擁有堅實的受眾基礎并廣受國內藏家青睞。

他的史詩

2012年1月9日，第二屆中國最具網絡人氣美術家評選結果揭曉，楊佴旻榜上有名。一些批評家在評介楊佴旻作品時也紛紛表達了正面觀點：具有脈脈溫情和綿思。而旨在促進中國傳統水墨畫的現代變革的“他的史詩——楊佴旻新水墨畫中國巡回展”，亦可見藝術界對楊佴旻的重視。

“有的個人史詩即是時代史詩。成為時代史詩，是每個理想主義者的一生的動力。如果一個 人對自身的判斷與歷史對他的判斷不謀而合，那是天大的幸運。楊佴旻有這樣的幸運嗎？他 沒有嗎？”

“他始終用宣紙、水墨和國畫色，但在色彩上錦緞般的絢麗，遠承印象派、野獸派重視光色的傳統。在水墨畫的發展歷程中，他提供了新的創造和經驗。”郎紹君這樣評價。楊佴旻也把自己比作“在實驗室里的農民”，他的試驗田是宣紙，“我的實踐是一種極常見的畫面樣式，一些處處皆是的畫面色彩，我的發現一點也不新鮮。”但他自信道，“我慶幸我生活在了這個時代。這個時代賦予我們比以往更多的機遇和挑戰，賦予我們作為和重任。”用邵大箴的話來說，他是肩負著時代的使命感從事中國畫色彩革新的，他也對革新的難度有充分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