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鼴鼠之父”米萊爾

張也奇

2011年11月30日，茲德內克·米萊爾去世，享年90歲。他度過生命中最后一段時光的療養院位于布拉格的近郊，離他的出生地不遠。

捷克盛產動畫電影大師，但與特恩卡、帕夫拉托娃或史云梅耶不同的是，米萊爾就像自己曾說過的，他始終享受著“像孩童一般作畫”。15歲起進入布拉格的國家美術學校深造是米萊爾職業生涯的起步。1942年，米萊爾從布拉格工藝美術學院畢業，進入巴塔（BATA）卡通工作室，當時捷克仍處于納粹的統治之下。二戰之后，他以畫師的身份參與伊里·特恩卡的影片制作。1948年，他完成自己的首部影片《偷走太陽的百萬富翁》。在之后的數十年，米萊爾一直效力于動畫片制作公司巴倫多夫（Barrandov），從起初的草稿繪圖員，一步步地經過劇本作者、導演，最終成為公司的負責人。

1954年，米萊爾被指派為捷克兒童拍攝一部關于亞麻布制作的科教卡通片。深受美國動畫大師影響的米萊爾一直懷著創造一個絕無僅有的屬于他和捷克的卡通形象的決心。1956年一天傍晚，他在散步時被一個鼴鼠打洞的土丘絆倒，這件事立刻激發了他的靈感，“嘿，就是它了！”爬起來的米萊爾興奮地對自己說。小鼴鼠從此誕生。

在這部名為《小鼴鼠做褲子》的影片中，小鼴鼠在青蛙、蜘蛛、螞蟻和小龍蝦這些朋友的幫助下完成了一條亞麻工裝褲。影片的上映掀起了熱潮，并在當年的威尼斯電影節上獲得銀獅獎。隨后，米萊爾繼續創作了50余部小鼴鼠的影片，長度從5分鐘到30分鐘不等。復古而五彩斑斕的精致繪畫、充滿童趣及絢爛想象的情節，以及由捷克作曲家和捷克交響樂團創作演奏的帶有雅克·塔蒂般怪誕詼諧風格的配樂構成了米萊爾卡通片的強烈個人風格。

米萊爾一生拍攝過的70余部影片，其中大約2/3的主角都是同一個，那就是在世界范圍內大名鼎鼎的小鼴鼠。

早期的小鼴鼠說捷克語，但米萊爾很快意識到，如果想讓小鼴鼠的角色和它的冒險歷程能更好地被全世界范圍的觀眾所理解，就要打破語言的限制。米萊爾開始讓自己的女兒作為配音演員，并將對白簡化為沒有具體語種限制的擬聲感嘆詞。兩個女兒在十幾年前的舊錄音中憨態可掬的咯咯笑聲和哇哇啼哭，一下子令影片中原本僅偶爾出現“哈羅”的簡單語言豐富生動起來，也令《小鼴鼠和小汽車》、《小鼴鼠和綠星》這些單看片名樸實無華的作品透出了古拙的童趣。

米萊爾總是邀請女兒作為他作品的第一批觀眾，以檢驗他的表達是否能與小朋友們產生共鳴。盡管小鼴鼠在幾十年的時光里四處歷險，但始終不變的是它用心經營的地洞，充滿生機的大自然，其他的動物好朋友，以及它們一起機智詼諧地解決難題。

米萊爾常被親切地稱為“小鼴鼠之父”，不僅因為他是這個卡通形象的創造者，更在于他在小鼴鼠身上注入了深厚感情和人生思考。他的作品中很少長篇累牘的說教，“孩子們可不喜歡被指手畫腳”。相反，他對于和平與寬容的倡導都融入了幽默詼諧的故事想象中。他相信：“電影中的暴力會在小觀眾的腦海里揮之不去，就好比你把一些惡的東西裝進了罐子。”

“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意識到，當我在畫小鼴鼠時，我更是在畫我自己，”米萊爾曾在他83歲那年接受的一次采訪中如是總結，“我的意思是，小鼴鼠正是我應該成為的、但卻無法企及的理想典范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