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明 劉有安
作為青藏高原上的交通樞紐,西寧市同時還是青海省的經濟、政治、文化中心。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西寧市少數民族的人口數量逐漸增加,民族成份漸趨多元化。據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資料顯示:西寧市常住人口中,漢族為1635217人,占74.04%;各少數民族為573491人,占25.96%。其中:藏族121667人,占5.51%;回族359138人,占16.26%;土族57521人,占2.6%;撒拉族8505人,占0.38%;蒙古族13701人,占0.62%;其它少數民族12959人,占0.59%。在這個多民族城市中,不同民族之間的交往互動更加頻繁、交往的領域更加廣泛,但因文化傳統、民族認知等方面的原因,不同民族在交往過程中依然存在一定程度的民族心理距離。
不同群體之間關系的遠近程度,是學術界關注的一個重要問題。一些學者在研究中往往用“社會距離”一詞來表示不同群體之間的關系親疏。一般來說,德國社會學家齊美爾 (G.Simmel)首次將社會距離概念賦予了主觀性的色彩,將距離感引入個體在現代性都市的日常生活之中。美國芝加哥學派的帕克 (R.E.Park)與伯杰斯 (E.W.Burgess)等人繼承并發揚了齊美爾有關社會距離的思想,并將其運用到對美國種族和族群關系的研究中。帕克在研究中提出,“社會距離”既有維護社會穩定方面的正功能,也有阻礙社會進步中起到的消極作用。[1]
民族作為一種特殊的人類群體,在日常的互動中常常會建立或親或疏的群體關系。國外學者在研究不同民族/族群之間的社會關系時,常常設計一系列變量來測量民族/族群之間的社會距離。1925年,美國社會學家博格達斯設計了一套測量各個種族之間親疏關系的技術,稱為“博格達斯社會距離量表”(Bogardus Social Distance Scale)。[2]Lee等人認為,博格達斯設計的社會距離量表是從大族群的立場和角度來設計回答項目,表達的是大族群對小族群的距離感受,不能用來解釋社會距離的本質。因此,他們從小族群的感受角度出發,設計了另一套反轉的社會距離量表 (the Reverse Social Distance Scale),用來測量小族群對大族群所建構的社會距離的感受。[3]許木柱在研究臺灣民族/族群關系時,設計了一套包含7個問題的心理測量量表,用以測量臺灣原住民族 (泰雅族和阿美族)與漢族的互動模式和社會心理距離,并認為雙方接觸意愿越強,心理距離越小,社群隔離程度越低;反之,則越高。[4]
近年來,我們在研究寧夏回漢民族關系問題時,借用“民族心理距離”這一概念來考察民族交往過程中的微妙關系和心理特征。認為民族心理距離“指的是不同民族之間因民族文化、民族認知等方面的差異而導致的在各自心理上對異民族產生的距離感。具體而言就是對異民族設防,妨礙其接納異民族的人參與到自己文化生活中或使自己不愿參與到異民族文化生活中的心理現象。”[5]
國內外學者的理論探究以及我們在前期研究中的探索,都為研究西寧市不同民族之間交往中存在的心理距離問題提供了理論借鑒。在借鑒前人的研究基礎上,我們試圖通過對他民族文化了解和認可程度、不同民族個體之間的交往頻率和深度、民族居住格局和居住意愿、族際通婚意愿、民族之間發生沖突的頻率及原因等變量來深入考察西寧市漢、藏、回三個民族之間的交往狀況。
西寧市人口數量位居前三的民族是漢族、回族和藏族,民族交往中的文化摩擦與沖突也主要集中在這三個民族中,因此我們以漢族、藏族、回族為主線,設計了三類調查問卷,每類問卷100份,并在市區隨機選取不同民族的調查對象進行了面對面的問卷調查。問卷全部回收。經核查,針對漢族的100份問卷均為有效問卷;針對回族的100份問卷中有兩份無效問卷,有效率為98%;針對藏族的100份問卷中有兩份無效問卷,有效率為98%。為了使研究更具科學性,我們還針對不同的調查對象做了深入的訪談。總體而言,西寧市各民族之間交往頻繁、民族關系和諧,但民族之間的距離感依然不同程度地存在。
民族文化是各個民族在其歷史發展過程中創造和發展起來的具有本民族特點的文化,它一旦形成,就具有獨特性、穩定性、繼承性,將會作為民族特有的標志特征體現在群體或個體活動的方方面面。民族文化的差異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一個民族與另一個民族進一步交往的愿望和主動性。
針對回族的問卷顯示:有17.4%的調查對象對漢族的風俗習慣和行為方式“很了解”,有71.4%的調查對象對漢族的風俗習慣和行為方式“了解一些”,只有11.2%的調查對象對漢族的風俗習慣和行為方式“不了解”。同時,卻只有5.1%的調查對象對藏族的風俗習慣和行為方式“很了解”,有56.1%的調查對象對藏族的風俗習慣和行為方式“了解一些”,有38.8%調查對象對藏族的風俗習慣和行為方式“不了解”。
針對漢族的問卷顯示:有8%的調查對象對回族的風俗習慣和行為方式“很了解”,有82%的調查對象對回族的風俗習慣和行為方式“了解一些”,只有10%的調查對象對回族的風俗習慣和行為方式“不了解”。有7%的調查對象對藏族的風俗習慣和行為方式“很了解”,有72%的調查對象對藏族的風俗習慣和行為方式“了解一些”,有21%調查對象對藏族的風俗習慣和行為方式“不了解”。
針對藏族的問卷顯示:有1%的調查對象對漢族的風俗習慣和行為方式“很了解”,有93%的調查對象對漢族的風俗習慣和行為方式“了解一些”,有4%的調查對象對漢族的風俗習慣和行為方式“不了解”。沒有調查對象對回族的風俗習慣和行為方式“很了解”,有89%的調查對象對回族的風俗習慣和行為方式“了解一些”,有9%調查對象對回族的風俗習慣和行為方式“不了解”。
可見,由于漢族在西寧市人口較多,他們與當地藏族和回族交往頻率較高,對回、藏文化的了解和認識程度較深。而回族與藏族之間交流和溝通意愿不強,對他族文化的了解程度較低,尤其是大多數回族對藏族文化習俗缺乏了解。
民族關系的和諧與否,往往會對不同民族個體之間的交往意愿產生或強或弱的影響。當兩個民族之間關系和諧時,民族個體間相互交往的意愿強烈;當兩個民族之間存有偏見和隔閡時,則相互交往的愿望較低。反之,不同民族個體之間交往的頻率越多,領域越廣,私人親密度越緊,民族關系就越和諧。
針對藏族的調查顯示:平時與漢族經常交往的占68.4%,平時與回族經常交往的僅占10.3%。針對回族的調查顯示:平時與漢族經常交往的占85.7%,平時與藏族經常交往的僅占16.3%。針對漢族的調查顯示,平時與回族經常交往的占39%,平時與藏族經常交往的占32%。可以看出,漢族與少數民族之間交往的頻率較高。
我們還通過調查不同民族個體朋友圈中的異民族成員的數量來考察族際交往的深度,調查表明,絕大多數調查對象的朋友圈中的本民族成員較多。如藏族調查對象的朋友圈中全是藏族和藏族較多的占73.4%;回族調查對象的朋友圈中全是回族和回族較多的占60.2%;漢族調查對象的朋友圈中全是漢族和漢族較多的占59%。可見,交友雖然是一種個人行為,但每個人選擇朋友時都會考慮交往對象的背景、品德、民族、社會地位等。
另外,不同民族個體之間的互助狀況以及人們遇到困難時向誰求助,也能反映出民族之間心理距離的遠近。針對藏族的調查顯示,認為平時對其幫助較多的主要是藏族的占74.5%,主要是漢族的占11.2%,主要是土族的占3.1%,回族、東鄉、撒拉均為沒有人選擇;對于回族調查對象,平時對其幫助最多的是回族的占66.3%,主要是漢族的占39.7%,主要是藏族的占3.1%,主要是撒拉族的占2.0%;對于漢族調查對象而言,平時對其幫助最多的是漢族的占81.0%,主要是回族的占11.0%,主要是藏族的占5.0%。
由此可以看出,西寧市漢藏之間、回漢之間的交往頻繁和領域廣泛,而回藏之間交往的頻率相對較低、領域相對較窄,加強民族之間的了解和互動仍是西寧市民族工作中的一項重要任務。
民族居住格局是衡量民族關系狀況的一個重要指標,它是不同民族在某一區域的空間分布與組合狀況。彼此分離的民族居住格局會使民族之間社會文化交往和彼此了解程度相對較低,民族之間的誤解和隔閡也更容易顯現;混雜居住的民族居住格局一方面反映了民族之間關系的和睦,也會促進民族之間進一步的交往與相互了解。在一個特定區域內,民族關系越和睦,民族雜居的程度越高;民族關系越緊張,民族隔離居住的現象越普遍。正如馬宗保所言:“民族混居的程度越高,民族間在經濟、社會生活各領域交往與互助合作的可能性就越大,就越有助于增進相互了解、共同發展。”“少數民族居住越分散,與主體民族漢族交錯居住的程度越高,社會隔絕程度越低,其經濟社會發展也就越高”。[6](p78)
西寧市城東區各個民族居住情況主要以混雜居住為主,間有小聚居區。聚居的民族主要以回族、撒拉族、東鄉族、保安族為主,在大眾街、東關大街、清真巷、林家崖、周家泉分別聚居著全區82.1%的回族人口、73.5%的撒拉族人口、76%的東鄉族人口、83%的保安族人口。[7]散居的民族主要是藏族、土族、蒙古族等。漢族因為人口較多,既有與其他少數民族混雜居住的居住模式,也有聚居模式。有研究者指出,在西寧市少數民族居住最集中的城東區,由于“各個少數民族還存在著一定的居住偏好,即在宗教信仰、經濟生活、教育及職業背景相同或相似的前提下,不同民族容易形成居住格局上的小聚集模式”,“這種狀況造成了不同民族之間實際感情距離的疏遠,進而對民族關系的正常發展產生了很大的影響。”[8]
我們在西寧市城東區調查時,大部分調查對象認為不同民族和宗教信仰的人應分開居住,有利于避免民族之間的矛盾與沖突,這些調查對象的居住意愿明顯反映出民族之間存在的距離感與隔閡。藏族調查對象中,鄰居是漢族的占28.6%,鄰居是回族的僅有7.1%;鄰居不是漢族者中,有97.1%的愿意與漢族為鄰居;但鄰居不是回族者中,僅有42.7%的愿意與回族為鄰居。回族調查對象中,與漢族為鄰居的占69.4%,與藏族為鄰居的僅占9.2%;鄰居不是漢族者中,有70%的愿意與漢族為鄰居,鄰居不是藏族者中,僅有55.1%的愿意與藏族為鄰居。
綜合訪談資料和調查問卷,人們不愿與他民族為鄰的主要原因是宗教信仰、飲食習慣和對他民族行為方式的不認可。藏族調查對象中,認為與漢族為鄰沒有不方便的占65.35%,認為漢族的行為方式與藏族差別過大的占29%。回族調查對象中,認為與漢族為鄰居沒有不方便的僅占21.4%,認為與藏族為鄰居沒有不方便的也僅占6.1%;認為與漢族為鄰不方便是飲食習慣的占74.5%;認為與藏族為鄰不方便的因素中,宗教差異占32.7%,飲食習慣31.6%,行為方式占35.7%。漢族調查中,僅有16%調查對象認為與回族為鄰居沒有不方便的因素,22%的調查對象認為與藏族為鄰居沒有不方便的因素;認為與回族為鄰不方便的主要因素是飲食差異,與藏族為鄰不方便的主要因素是行為方式。由此可以看出,在城市民族文化多元化的大背景下,民族之間的心理距離依然不同程度地存在。
族際通婚被國內外研究族際關系的學者視為衡量民族關系的一項重要指標。我們在研究中,也將不同民族群體對族際通婚態度和原因做了重點調查,從中能看出不同民族對于族際通婚的態度及其原因,以及對通婚的對象選取所持的觀點。
首先,藏族調查對象中,贊同“漢藏通婚”的占12.2%,反對的占67.3%,無所謂的占20.4%;對“回藏通婚”幾乎都持反對態度。不贊同“漢藏通婚”者認為漢藏之間風俗習慣不同、藏族會被同化、漢藏觀念不一樣……;不同意“回藏通婚””者認為回藏之間信仰不同、風俗習慣有差異、藏族會改變信仰……
其次,回族調查對象中,贊同“回漢通婚”的占37.8%,反對的占48.0%;贊同“回藏通婚”的僅有15.3%,反對的占69.4%;支持回漢通婚和回藏通婚者中,有80%以上的主張通婚的前提是對方必須改信伊斯蘭教。絕大多數反對回漢通婚、回藏通婚的原因主要是宗教信仰、生活習俗等方面的差異,還有一些調查對象反對回藏通婚的原因是藏族的行為方式與受教育水平。
最后,漢族調查對象中,贊同“回漢通婚”的占29%,反對的占36%;贊同“漢藏通婚”的占66%,只有個別調查對象持反對態度。反對回漢通婚的原因主要有生活習慣差異、通婚要改信仰伊斯蘭教等,大部分調查對象支持漢藏通婚的原因主要是漢族與藏族的宗教信仰不沖突、生活習慣與文化有很大的相似性等,個別反對漢藏通婚的原因主要是藏族文化水平低、行為方式難以接受。
不同民族之間的通婚受多重因素的影響,人們選擇婚姻對象時往往受到民族傳統文化和價值取向的影響,并與人們對他民族的認知相關。從對西寧市的問卷調查和訪談資料可以看出,人們對族際通婚問題仍存芥蒂,特別表現在藏族與回族這兩個宗教信仰和文化差異較大的民族之間。
新中國成立以來,在民族平等政策和民族區域自治制度有效實施下,民族歧視和大民族主義的思想日益消弭,民族之間也很少有大規模的沖突。但是,在日常生活中,民族個體之間小規模的沖突時有發生。究其原因,絕大多數都是因為一些生活瑣事、經濟糾紛引發的小摩擦。
西寧市藏、回、漢三個民族之間發生矛盾或者產生不愉快,與民族之間接觸的頻率有很大關系。藏族調查對象中,與漢族發生過矛盾或產生過不愉快的占82.6%,與回族發生過矛盾或產生過不愉快的占77.5%;回族調查對象中,與漢族發生過矛盾或產生過不愉快的占76.5%,與藏族發生過矛盾或產生過不愉快的占36.8%;漢族調查對象中,與回族發生過矛盾或產生過不愉快的占41.0%,與藏族發生過矛盾或產生過不愉快的占24.0%。
藏族與漢族和回族之間產生不愉快的比例比較高,其中的一個主要原因就是大多數藏族是新進入西寧市的人口,其接觸的對象主要是人口較多的漢族與回族,故與之產生摩擦的幾率較高。另外,新進城市的藏族所攜帶的文化很難在短期之內與都市的文化銜接,所以很容易與漢族、回族發生矛盾。藏族調查對象因風俗習慣不同與漢族發生矛盾的占34.6%,與回族發生矛盾的占44.7%。而回族因風俗習慣不同與漢族發生矛盾的僅占9.3%,與藏族發生矛盾僅占16.7%。這在一定程度說明:在城市中,民族之間文化的差異是引起民族之間個體沖突的一個重要因素。在西寧市,新進入城市的少數民族,如何適應城市的主流文化,使自己的傳統文化與城市文明接軌,被他民族理解和接納是值得進一步研究的問題。
一般來說,產生“民族心理距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就西寧市而言,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兩個民族文化相似性越高,雙方的心理距離越近;兩個民族文化差異性越大,雙方的心理距離越遠。信仰伊斯蘭教的各民族之間的親密度很高,如回族對東鄉族、撒拉族的心理接納要高于對漢族的接納程度,回族對漢族的接納程度要高于對藏族的接納程度。信仰藏傳佛教各族也是如此,藏族對蒙古族、土族的心理接納程度要高于其對漢族和穆斯林各族的接納程度。
藏族調查對象中,與漢族在一起“有隔閡、不愉快”的僅有2.1%,但與回族在一起“有隔閡、不愉快”占22.4%;與漢族在一起“沒有隔閡,很輕松”高達62.2%,與回族在一起“沒有隔閡,很輕松”的僅占7.1%。回族調查對象中,與漢族在一起“有隔閡、不愉快”僅占3.1%,與藏族在一起“有隔閡、不愉快”的占16.3%;與漢族在一起“沒有隔閡,很輕松”的有71.4%,與藏族在一起“沒有隔閡,很輕松”的僅有31.6%。漢族調查對象中,與回族在一起“有隔閡、不愉快”的占2.0%,與藏族在一起“有隔閡、不愉快”的占6.0%,與藏族在一起“沒有隔閡,很輕松”的占57.0%,與回族在一起“沒有隔閡,很輕松”僅占37.0%;絕大多數漢族認為與回族及藏族“有隔閡,但也能正常交流”,分別占44.0%和57.0%。
民族認知是民族心理的核心內容,民族文化是民族心理長期作用的結果,民族文化在其形成與歷史發展過程中,無不受到民族認知的影響,而長期以來形成的民族文化又反作用于民族認知。民族之間最本質的區別就是在于文化,不同民族的文化在交流與對話中,總會尋求其共同之處,這種共同之處是民族之間平等相處、和諧與共的基礎,也是不同民族頻繁交往的動力。但民族文化之間也有相異之處,這種相異往往會引起民族文化之間的沖突,文化的沖突又會使一個民族對另一個民族產生認識上的偏差。人們對他民族在認知上的偏差常常帶有濃厚的感情色彩,并將交往對象納入自己文化體系來衡量:與自己文化越接近,在交往中心理距離越近;與自己文化相差越遠,在交往中心理距離越遠。因此,對他民族文化的評判所引起的不良交往心理,是產生“民族心理距離”的重要因素之一。[9]
在西寧市,人口最多的民族為漢族和回族,且居住格局基本上呈現大分散、小集中的特征。回族與漢族之間相對了解較多,但回族對藏族了解有限。人們了解藏族及其文化的渠道較窄,僅限于火車站、汽車站附近藏族飾品店的店主及偶遇的著藏裝者。此外,藏族的生活到底如何,許多回族都說不清。藏族對回族的了解也是如此,了解到回族最多特點的就是回族不吃豬肉,男的戴白帽子、女的戴蓋頭,分不清回族和撒拉族、東鄉族。一些回族告訴我們,他們聽人說藏族和人交往時,言語稍有不合就會動手,自己還看到一些藏族男子留著長頭發,就會對他們敬而遠之。這些道聽途說的傳言,影響了回漢群眾對藏族的認知,也拉大了回族對藏族的心理距離感。
不同文化有其獨特的內核,這種內核要求其保持自我的獨立和完整,抵御異文化的侵擾。在西寧市,文化的多元性顯而易見:有以伊斯蘭文化為核心的各穆斯林民族的傳統文化,以藏傳佛教為核心的藏族、蒙古族、土族的傳統文化,有以儒家與道家為核心的漢文化,有以城市文化和科學技術為核心的現代文化,每一種文化都在此傳播與彰顯。各種文化在西寧市不斷交流、互動,城市周邊的少數民族傳統文化也不斷向西寧市輻射,試圖對即將弱化的民族文化進行補給。可以說,西寧市多元文化的互動是多層次的、多維度的。不同文化在交流中往往會受到其它文化的滲透和侵蝕,這必然引起其文化的載體——民族的警覺,從而形成或大或小的文化瘙癢與不適。文化的瘙癢必然使得人們對他文化、他民族產生排斥、認知的偏差,與異民族或異文化拉開適當的距離,避免同化,是正常的心理反應。如我們的很多藏族調查對象不同意與其他民族特別是漢族通婚主要就是擔心因而被漢族同化。
西寧市回、藏、漢三族在長期交往中,各民族民眾對他者的了解正在不斷增多,但由于宗教信仰、生活習俗、文化傳統等方面的原因,它們之間仍然存在著或遠或近的“民族心理距離”,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雙方進一步交往的愿望和主動性。在多民族城市中,各民族只有以平等的心態和眼光去理解他民族文化,客觀分析本民族與他民族文化的差異和共性,深入發掘隱藏在文化內部的隱性因子,消除殘存在民族心理中的文化定勢和偏見,才能達到深層次的跨文化交往,才能在尊重個體差異性和社會多樣性的基礎上達到統一性,形成一個穩固、團結的集體。因此,在當前構建新型和諧民族關系的新形勢下,要注意發掘制約民族互動的“民族心理距離”,從心理層面消除民族之間的歧視、排斥,積極引導民族“民族心理距離”的合理調適,加強民族之間的交流與溝通,使民族關系更加和諧。
[1][2][3][4]王啟富、史斌.社會距離理論之概念及其它[J].晉陽學刊,2010(1).
[5][9]劉有安.族際交往中的“民族心理距離”解析[J].云南社會科學,2008(5).
[6]馬宗保.多元一體格局中的回漢民族關系[M].銀川:寧夏人民出版社,2002.
[7][8]馬曉東.居住格局對民族關系的影響及對策研究——以西寧市城東區為例[J].西北第二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