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計量模型
完整的研究創新主體不僅有助于更全面地了解區域創新,也能更好地兼顧對知識溢出、研發合作等因素的考察。從發達國家經驗來看,現代生產性服務業能夠降低企業研發成本與風險,提供資金、信息等要素,同時促進區域產業集群的形成,在區域經濟發展中至關重要。生產性服務業會隨著工業的發展快速增長,是產業高度化進程的重要成分。廣東生產性服務業近年來并未隨著工業產值增長而大幅增加,未來會有較大的發展空間?;诖耍闹袑撔颅h境(E)將用生產性服務業產值與工業產值之比進行近似替代,比值的大小反映了創新環境優化程度的高低,其中,E=SER/INDUS,SER表示區域內生產性服務業產值,包括交通運輸、倉儲與郵政業(SER01),也包括金融業(SER02),INDUS表示工業實際產值。
為找出三大研發主體對創新環境的影響,建立以下基本模型:Et=α+ΣT1i=0βiR1(t-i)+ΣT2i=0γiR2(t-i)+ΣT3i=0γiR3(t-i)+μt(1)
其中,R1(t-i)、R2(t-i)、R3(t-i)分別表示滯后階數為i的科學研究與技術開發機構、全日制普通高等學校、大中型工業企業在時期t的研發使用經費,T1、T2、T3分別表示三者的滯后總階數,α為常數項,μt為殘差項。
另外,為探索三種研發投入對工業以及生產性服務業的影響以及公共研發對于私人研發的補充或替代關系,使用格蘭杰因果檢驗,建立以下協整檢驗基本模型:
SER=α+Rit+μt i=1,2,3(2)
INDUSt=α+Rit+μt i=1,2,3(3)
R3t=α+Rit+μt i=1,2(4)
二、實證分析
本文采用的數據來自《廣東統計年鑒1988-2008》,運用零售商品價格指數對各年數據進行調整。數據表明,廣東近20多年來以交通、倉儲、郵政和金融為代表的生產性服務業并未隨著工業增長迅速增加,而前者在2004年后甚至呈現出下降趨勢,這一定程度說明了廣東生產性服務業發展滯后,工業發展對生產性服務業并不明顯的帶動作用也反映了工業發展模式的粗放。同時,E所反映的區域創新環境的優化在長期內顯示出下降趨勢,這是由于工業的發展對發達生產性服務業的需求長期內得不到滿足,致使區域創新環境伴隨工業規模的增長不斷惡化,若是這種惡化得不到阻止,廣東工業將會陷入低附加值、低技術、高污染的粗放增長模式。另外,廣東三大研發主體的研發經費支出也顯示出較大差異,科學研究與技術開發機構和高等院校代表的公共研發實際支出近20年增長緩慢,而企業研發投入增長明顯。從數量來看,公共研發并未隨財政收入同比例擴大,至于實際影響需要之后的計量檢驗得以確定,企業研發投入的增長反映了企業具有尋求高技術、高附加值增長的動機,并亟待區域創新環境的優化改善。
(一)回歸分析與因果檢驗
在對(1)式進行回歸之前,為了消除各時間序列回歸后產生的異方差性和多重共線性而又不改變原來的因果關系,對各主要數據進行對數處理,如將創新環境指數E取對數記為LE進行回歸。另外,經過反復比較,本文對三種不同研發的經費投入用研發經費占實際國內生產總值(GDP)的比重(R1rate)進行衡量,即:R1rate=R1/GDP,文中也采用LR1rate,即R1rate取自然對數后的形式,同時用DLR1rate表示對LR1rate的一階差分。另外,還要對各時間數據運用擴展的單位根檢驗法(Augmented Dickey-Fuller test)進行單整階數和平穩性檢驗,結果如表1。從表中可以看到各個變量對數形式、差分形式的平穩性以及單整階數。運用1988-2008年的數據對(1)式中的三種研發經費投入不同階數進行多次比較篩選后,找出最優滯后階數,并加入AR(2)以消除自相關進行回歸,最終得到如下模型: LEt=0.58×LR1ratet-3-0.53×LR2ratet-0.45×LR2ratet-3+0.57×LR3ratet-1+0.54×LR3ratet-2
[AR(2)=-0.69 t=-3.2067] (5)
t= (10.6733)(-2.8204)(-7.0712)(3.5585)(2.7103) R2=0.9328
同時設e為殘差,對(5)式進行殘差平穩性檢驗得表2。通過檢驗得知,該回歸殘差平穩,協整關系成立,各系數反映了長期內三類研發投入對于創新環境優化的促進作用。該式可以看出,企業研發經費投入的長期傾向LRP=0.57+0.54=1.11,表示長期內企業研發經費投入增加1%,創新環境指數優化程度為1.11%,說明企業研發經費投入對于創新環境的優化有明顯的帶動作用;而高等院校研發經費投入則對創新環境的優化起著顯著的負作用,其長期傾向LRP=-0.53-0.45=-0.98,說明當前高等院校研發經費不利于區域創新環境的改善,相反卻使其惡化;科學研究與技術開發機構的經費投入也有助于創新環境的優化,其沖擊傾向為0.58,模型中該變量滯后3期,說明相對于企業研發機構研發對區域創新環境的改善要至少滯后3年。
注:檢驗形式(C,T,K)中,C,T,K分別表示單位根檢驗方程中的常數項、時間趨勢、滯后階數。
因果檢驗是為了對(5)式進行更深入的解釋,結合(5)式與因果檢驗結果能夠全面地反映廣東區域創新現狀,從而能夠兼顧對多因素的考察。以下因果檢驗主要考察科學研究與技術開發機構(R1)、高等院校(R2)、企業研發(R3)三者對于工業(INDUS)和兩類生產性服務業(SER01,SER02)的帶動作用。另外,公共研發和私人研發之間的替代或互補關系成為近年來國外的研究熱點,本文也加入了對R1、R2、R3的補充或替代關系的考察。
用于檢驗的時間序列來自表1,從中篩選出同階單整或平穩的兩組時間序列首先進行E-G兩步協整檢驗,若協整則進行因果檢驗,檢驗結果如表3。
注:表中的正負號為做簡單回歸后自變量系數的正負,表示兩者相互促進或削弱的關系。
通過因果檢驗(表3)將不同研發主體針對特定產業的研發效率劃分為四類:高、一般、被帶動、不明顯。較高的研發效率體現出研發投入與特定產業之間雙向帶動關系,兩者互為因果并相互促進,如表中的INDUS和R3、Lindus和LR3;和高研發效率比較,一般的研發效率只有單向的促進作用,如表中的R2rate和Lindus;被帶動反映了研發投入對于特定產業的被動聯系,由數據所反映的被動在現實中往往有其深層原因,如Lindus,R1rate、Lser01,LR3rate、Lser02,LR3rate、LR3rate,LR1rate、LR3rate,LR2rate;除了以上三者,其余的研發效率從因果關系的角度來看表現不明顯,沒有顯著的帶動作用。
(二)實證結果的進一步分析
結合(5)式與表3,可以從以下四方面深入并重新認識廣東區域創新活動:研發主體與工業、研發主體與生產性服務業、研發主體之間以及修正后的研發主體效率。
對于工業,企業研發和工業產值之間互為因果且相互促進,反映了企業研發投入的高效率,企業通過研發來直接促進工業生產,研發帶來的資本和知識積累使得企業能不斷提高抵御研發風險和不確定性的能力,進而促進研發投入的提高;和企業相比,高等院校的研發則體現出單向的帶動,高校投入直接推動著工業產值的增長,但缺乏與工業之間的密切互動,工業的成長并不能帶動高校研發投入的增加,反映了廣東一直以來的產學研合作效率不高,沒有達到預期的社會效益;科學研究與技術開發機構研發投入則呈現出被影響的趨勢,且這種影響為負,即工業產值的增長削弱了科學研究與技術開發機構對于研發的投入。該數據表象的深層原因可能有二:隨著工業產值的增加和國有企業改革,原先隸屬于公有制的研發逐漸被企業研發所取代,導致研發投入增加隨工業產值的增加而被削弱,呈現出被負向帶動的趨勢,(5)式中機構研發的對于LE的促進可能就源于此,事實上機構研發投入并沒有改善區域創新環境的顯著作用,而只是一種由資源的重新配置造成的結果??赡苁悄撤N與工業或經濟增長密切聯系的制度變遷導致了對機構研發的負向帶動。
對于生產性服務業,公共研發(科學研究與技術開發機構和高等院校)和兩類生產性服務業之間并沒有顯著的帶動作用,這說明:一方面,廣東生產性服務業的發展沒有為高校和科學研究與技術開發機構通過提供信息、建立與工業企業之間合作等途徑來促進公共研發部門研發活動;另一方面,高校與科學研究與技術開發機構也未借助其知識生產者的身份來影響區域創新環境,進而為生產性服務業提供市場來推動其發展。兩者之間的不明顯作用說明廣東當前的區域創新環境缺乏支撐,這反映在區域創新系統的重要主體——公共研發機構的缺位和不成熟。相對于公共研發,企業研發則呈現出被生產性服務業帶動的趨勢,這說明了該區域內生產性服務業對企業研發有重要的促進作用,另一方面也說明了廣東企業研發規模與成熟的不足,其研發活動尚不足以帶動區域生產性服務業的發展。企業研發與公共研發的特點表明,廣東區域創新系統尚處于成長的初級階段,創新主體與區域生產性服務業之間缺乏互動,區域創新尚未形成自我協調、完善和發展機制。
對于公共研發和私人研發的相互關系,從因果的角度來看,私人研發削弱了機構研發而促進高等院校研發。企業研發對于機構研發的削弱一定程度上證實了國有企業改革造成了研發資源在公共與私人部門之間的重新分配,這導致了工業產值的增長對于機構研發的削弱(原因);而企業研發對高校的研發的單向推動也證實了產學研合作的不完備,高校作為知識生產者缺乏對企業研發的帶動。
通過以上因果檢驗及深入分析,需要對(5)式進行更深入的理解并修正最初的回歸結論。(5)式中反映的機構研發經費對于創新環境的優化程度要大于現實情況,這主要是由于機構研發經費隨著工業產值的增長而被削弱,同時也沒有促進生產性服務業的發展,E的增加更多地來自分母INDUS與R1之間的負向關聯,然而(5)中機構研發的促進作用有其更深層含義,那就是研發資源從公共部門向私人部門的轉移,這衡量了資源配置的優化。高等院校研發對于區域創新環境優化的負作用來自高校研發對于工業的單向推動,缺乏與企業間的密切互動,進而也未能推動區域生產性服務的發展,最終喪失對區域創新的影響力,回歸中的負值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前高校研發和產學研合作中存在缺陷。式中的企業研發經費對于創新環境的優化也大于現實情況,這是由于雖然企業研發推動了工業產值的增長,但它和生產性服務業之間的被動聯系削弱了其影響區域創新環境的能力,因為企業研發的規模與活力不足以帶動生產服務業的發展,進而也未能全面優化區域創新環境。
三、結論
以上研究使本文可以通過區域創新各主體之間的相互關聯來評價當前廣東區域創新系統的發育程度,這里先以發達國家作為比較。在發達國家成熟的高科技產業集群中,高等院校通過輸出知識、人才與孵化新企業,促進區域內工業以及生產性服務業如金融、中介機構等的發展,呈現出較強的推動作用;企業的研發一方面推動著工業與生產服務業,同時也會被不斷成長的生產服務業推動,這體現在后者帶來的融資成本與風險降低、知識溢出以及信息獲取上;機構研發能夠增加地區知識存量,承擔起企業不愿進行的高風險、高成本類研發,并通過知識溢出、研發合作等方式推動區域內企業研發,進而提升區域創新能力。
表4總結了當前廣東各創新主體對于區域創新環境的作用機制。通過該表可以發現,科學研究與技術開發機構在區域創新體系中作用最微弱,在體系中地位被動;高等院校研發則有一定主動性,這體現在對工業的單向帶動上,但在產學研合作中卻地位被動;企業和工業之間形成了互動聯系,卻單向拉動于生產性服務業。該區域創新系統的主要特點是:區域內的創新活動主要來自企業,由于缺乏公共研發機構和生產性服務業的有效支撐,導致該區域創新活動規模小、地位弱,這一特點反映了廣東區域創新系統處于發展的初級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