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學習是人作為高級生靈的本質特征,也是學習型社會對學術期刊編輯的客觀要求。從知識的社會建構理論視角審視,學術期刊編輯既是學術傳播的發現者、加工者與傳承者,也是學習者與知識建構者。學術期刊編輯必須充分認識、把握學習力的意蘊,并借助編輯工作不斷活化自己的學習力。通過有效學習與思維訓練、注重個人知識管理、構建學習共同體、延展人際社交網絡等路徑,不斷拓展自己的學習力。
[關鍵詞] 編輯 學習力 知識 社會建構 學習共同體
當今社會日新月異的信息與通訊、網絡新技術、新工具正在深刻地改變著人們的生活、工作、學習與交往生態,使我們進入到“世界是開放的”這樣一個大變局、大更新時代。這樣的時代,一方面是新信息、知識、理論的“爆炸式”增長,另一方面是信息、知識、文化傳播的高度密集化、多樣化。據有關資料,在全球生產總值的高速增長中,“知識份額”已由20世紀初的5%,上升到如今的80%—90%以上[1]。作為信息、知識、觀點、理論等重要傳播者、加工者的學術期刊編輯,無疑處于這種快速變化的社會漩渦之中。這種新局面,迫切需要學術期刊編輯思考并尋找切實有效的發展對策,其中,如何認識、活化與拓展編輯的學習力,無疑是值得深入探究的一個現實問題。本文從知識的社會建構視角,對此試作一些論述。
上個世紀70年代,英國愛丁堡學派提出了科學知識社會學,主張知識建構的社會性和社會構建知識的辯證關系。該理論以其獨特的社會學視角,強調社會因素在知識生成中的決定作用[2]。知識的社會建構是建構主義理論的延伸與發展,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出現兩個轉向:從關注知識的傳遞轉向關注知識的建構,從強調個體學習者的知識建構轉向注重知識的社會性建構。信息與網絡技術的快速發展,也給這種轉向提供了強大的保障。換言之,知識是在動態中不斷建構出來的,是一定社會環境中的人們相互交流、協商的產物。從廣義上說,這里的交流、協商也包含編輯傳播的智化物與編輯活動。
知識的社會建構與編輯的學術傳播看似兩個領域的問題,其實具有高度的必然聯系:第一,學術期刊由于其較高程度的學術化、專業化,是傳播新型學術理論、觀點的重要媒體,編輯的創造性勞動,使之具有較高的學術傳播價值、關注度與影響力;第二,在當今信息、知識、理論等的傳播過程中,學術期刊編輯處于傳播的“中樞”地位,既是學術知識的加工、傳播者,又是連接編輯主體與編輯客體、作者與讀者等的橋梁;第三,當某一具有學術價值的作品(智化物)進入編輯工作流程,編輯必然要根據自身認知、學術基礎對其學術創新性、傳播價值等作出明確判斷,從而完成知識的社會傳播。
從上述三個方面不難發現,學術期刊編輯在進行學術產品的加工、傳播過程中,承擔著知識的社會建構功能,從關聯主義理論來看,學術期刊編輯無疑是網絡社會中的一個重要知識節點。那么,編輯如何才能準確把握作品(智化物)的價值,如何客觀評價其優劣并做出正確的取舍,主要取決于編輯的學術功底、思維能力與學習力狀況。
學習是生命的本能之一,是人區別于其他生物的本質標志。正如達爾文所說,在劇烈變動的環境中能夠生存下來的,不是那些最強壯的,也不是那些最聰明的,而是那些最善于學習的個體。學習力這一概念最初由美國系統力學創始人佛睿斯特在1965年提出。從上世紀90年代中期起,它被廣泛應用于企業管理與學習、教育領域[3]。近年來,學習力也開始受到編輯出版界學者的關注。但目前這方面發表的成果還不多,筆者檢索“中國知網”,只查到幾篇文章。
什么是學習力?迄今還眾說紛紜,主要存在這樣幾種觀點:(1)學習力作為一種潛能,它蘊藏于人腦中,是蘊含在主體內部的能得以開發與培養的終身學習之力;(2)學習力是學習動力、學習毅力、學習能力和學習創新力的總和;(3)學習力是學習的總量、質量、存量、流量和增量的綜合體現;(4)學習力也是生產力,是創造一切物質和精神財富的源動力;(5)學習力就是把知識資源轉化為知識資本,以獲取和保持競爭優勢的狀態和過程的能力[4]。編輯的學習力是編輯通過多種渠道、多種形式、多種手段,獲取編輯工作所需的知識、提升專業素養的能力[5]。
上述這些觀點雖然都具有一定的積極價值,但從知識的社會建構這一視角審視,似乎都存在“只見樹木不見森林”的缺憾。筆者認為,學習力是一個復雜的綜合概念,在網絡信息時代,學習力早已逸出個體、孤立的范疇,成為一種具有廣泛社會關聯性的動態范疇。編輯的學習力不僅有基于個體的內涵,而且有基于團隊、群體乃至社群的社會化內涵。特別是作為“網中人”(而且還是備受關注)的學術期刊編輯的學習力,必然是一個動態、發展的概念,它比一般人群的學習力具有更為豐富的意蘊與內涵。
這里筆者試把學術期刊編輯的學習力表述為:它是編輯所特有的一種動態、活化的認知結構,具有較強的信息/知識吸納、梳理、整合、加工能力,有機融合于編輯客體中并優化結果,借助于質疑、反思等而獲得的感悟、觀點,與作者/讀者進行有效的交流與知識的共同建構,及在這一過程中所產生的積極變化。
這種學習力,既是編輯業務水平的重要標志,也是學術期刊可持續發展的基本驅動力。它包含以下幾層意蘊:(1)把對學習力的理解,從狹義、單一的學習能力、學習毅力等拓展到更廣闊的范疇中;(2)凸顯了編輯的文化、傳播功能及意義,即編輯的學習力不僅具備一般的學習發展意義,同時具有社會文化傳播的重要價值;(3)這種學習力具有明確的“標的物”,通過梳理、發現“標的物”中存在的問題并加以解決而形成一種向上發展態勢;(4)意味著社會性交互、共同建構對編輯學習力的持續變化所具有的意義,即它是一種開放的、多元的、活化的學習圖景。
1972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學會生存:教育世界的今天和明天》這份報告中深刻指出:未來的文盲,不再是不識字的人,而是不會學習的人,并向世界各國發出“向學習社會邁進”的倡議[6]。有人說,當今時代是一個比心智、比創造力的時代。力量的大小不在于脖子以下占身體90%部分的體力,而在于脖子以上占身體10%部分的智力[7]。換言之,競爭的核心已經轉換為學習力——靈活運用知識、善于進行知識的社會建構的競爭。學習力是編輯綜合能力與業務素養不斷提升的內在支撐與保障。學術期刊編輯面對新信息、新知識、新理論、新方法等的不斷涌現與密集“轟炸”,需要實現學習力從被動激化向主動活化的演進。
所謂質疑,就是心有所疑,提出以求得解答。質疑是對真實、真理的求索,是編輯業務素養的可貴表現,是促使編輯不斷學習的活化因子。信息時代的學術期刊編輯,必須要具有分析、批判、質疑的敏銳眼光與思維能力。在對學術文章進行審閱、編輯時,要善于發現文章在學術觀點、整體架構、邏輯嚴謹性、研究方法、數據等方面存在的缺陷,以及在字里行間存在的表述問題和紕漏,在質疑的基礎上提出富有建設性的修改意見,并通過這種質疑與意見表達,與作者/學者進行“基于問題探究”的有效交流。有人說,不會提出修改意見的編輯不是一個合格的編輯,其實確切地說,應該是“不善于質疑的編輯不是一個合格的編輯”。因為只有不斷地提出質疑、善于質疑的編輯,其原有的知識儲備與認知圖式才會不斷地被激活、刷新,其學習力也在這種質疑→交流過程中獲得提升。
“反思”一詞,源于英國哲學家洛克的著作,他將“心靈內部活動的知覺”稱為反思[8]。可見,反思不僅是“回憶”或“回顧”,其精髓在于尋找自己存在的問題以優化行為結果。對學術期刊編輯而言,反思就是評價、分析自己在編輯活動中的作為是否最佳或最有效。反思過程是一個完整的學習鏈:(1)反省,反省編輯工作的整個過程和結果,以批判的眼光審視自身行為;(2)評判,對自己的編輯行為和結果作出評價,如是否恰當、正確、優劣等;(3)分析,剖析自己在編輯活動中存在的問題及原因;(4)對策,針對問題的成因,積極尋找對策和方法;(5)驗證,在編輯工作中檢驗對策和方法,如果工作獲得改進,則總結、提煉,反之,進入新一輪反思循環;(6)總結,通過總結、提煉,加深編輯的自我元認知。由此可見,反思的核心是“明晰問題→探究問題→解決問題”。因此,反思無疑是學術期刊編輯提升學習力的有效手段。
網絡時代是一個交互的時代,信息網絡技術的社會性交互,使得“知識就是力量”演進為“共享知識才有力量”。知識的社會建構理論也告訴我們,社群交流基礎上的分享經驗、共享知識,能夠形成動態的、具有實用價值的知識流,能夠在相互碰撞、激發中不斷產生新知識,實現知識創新。作為學術期刊編輯,應該具備一定的信息素養,善于借助專題學術網站、雜志平臺、微博、E-mail、QQ等,主動與學科領域內的主要專家、學術團隊保持密切聯系與學術交互,特別要抓住本學術期刊領域里的“重要網站、重要會議、重要人物”,通過與這“三個重要”的輻射與聯動,達成更為廣泛的交互效應。這種學術交互,無疑是學術期刊編輯拓寬學術視野、提高學習力的催化劑。
要辦好一本高質量的學術期刊,編輯不能僅僅滿足于“來料加工”,不能守株待兔,必須主動出擊。但這種主動出擊絕不是無的放矢,而是通過策劃有價值的選題來進行。編輯策劃是一項創造性較強的思維與學習活動,需要編輯具備一定的學術功底與對所在領域的敏感性把握,需要關注、了解前沿脈搏與發展動態,并能對各類信息進行去偽存真、由表及里的整合、梳理與分析。具體來說,編輯要學會從欄目策劃上升到主題策劃,在策劃中進行“動態式約稿”——把編輯策劃的選題與國內外一流學者、團隊的研究課題掛鉤,在共同探討中落實具有前瞻性、創新性的選題。比如,《遠程教育雜志》這幾年先后策劃了“國內外重要教育技術學術會議綜述/述評”“新信息技術下的學習研究”“遠程學習與教師專業發展”等選題,實現了雜志質量與編輯學習力的雙重提升。可見,學術期刊編輯的這種策劃活動,是編輯學習力的孵化器。
編輯學者化問題,一直是出版界爭議的熱點。筆者以為,一般編輯的學者化也許值得商榷,但學術期刊的編輯必然需要學者化。處于知識社會建構背景下的網絡時代的學術期刊編輯,如果不能有效地學習,更新自己的認知圖式與思維方式,怎么能夠有效、準確地判斷學術觀點的新穎與否呢?如何勝任工作呢?學術期刊編輯學者化的一個重要內容,就是學習力的拓展,即探尋學習力活化的路徑。
無論是質疑、反思還是交互、策劃,都離不開有效學習與思維訓練。一方面,學術期刊編輯的學習必須講究實效與策略。面對知識爆增與信息轟炸,關注、整理、內化新知識固然重要,但編輯學習的重心不在于知識本身,而在于如何應用新知識解決編輯客體(學術文章)中存在的各種問題。因此,基于問題的學習是編輯應掌握的學習方式,即通過自我探究、團隊討論等,在明晰問題的基礎上,尋找問題的癥結所在,并切實加以解決。另一方面,思維訓練是學術期刊編輯拓展學習力的有效途徑。思維訓練的精髓是“人腦可以像肌肉一樣通過后天的訓練得到強化”。比如心智圖法——以線條、圖形、符號、顏色、文字、數字等將自己的各種想法等快速地勾勒、串聯出來,形成一幅開放式的圖式架構,能夠充分激發編輯的發散性思維與豐富的聯想力,對編輯的反思、策劃有很大幫助。
在新信息技術的不斷助推下,知識的社會建構效應越來越明顯。學術期刊編輯幾乎每天都處于新信息的包圍之中,需要對面對的知識進行分類,整合信息資源以提升編輯工作效率。所以,編輯要養成個人知識管理的習慣,要明白“管道比管道中的內容物更重要”,要像重視理財一樣重視自己的知識管理,善于利用各種網絡平臺、數據庫、搜索引擎等實現對個人知識的有效管理:(1)檢索有效信息/知識,即要知道哪些信息/知識對自己有用,哪些信息/知識無用或過時,并選擇合適的信息檢索工具快速檢索到這些信息/知識;(2)評估信息/知識,即對檢索到的信息/知識進行初步判斷與分析,并與自己在編輯工作中遇到的問題進行相關度比較;(3)梳理信息/知識,即剔除、過濾大量無用或無關信息后,有效地存儲信息/知識,建立信息/知識之間的聯系;(4)表達信息/知識,個人知識管理的目的在于更好地活用知識,為日常編輯工作服務,因此,編輯要善于在交互、策劃中發揮這些信息/知識的價值。
學習共同體又稱學習社群,最早由瑞尼古德(H.Rheingold)1993年在《虛擬社區》這部書中提出:如果有足夠的人在一段持續的時間內,通過電子空間建立起人際關系網,人們就可以在虛擬的社會中通過文字討論、對話,進行商業貿易、知識交換、感情分享以及制訂計劃、找朋友聊天,這就形成了虛擬學習共同體[9]。可見,學習者在彼此溝通、交流、協作、分享各種學習資源和觀點等的基礎上形成的群體,都屬于學習共同體。當今網絡信息、普適計算技術與學習、工作的無縫式融合,構建了一種不受時空限制、創意性的、高度自主的泛在學習環境[10]。學術期刊編輯一定要充分認識、利用這種泛在學習環境,善于運用社會軟件工具,與期刊顧問、外審專家、專欄作者或活躍的中青年學者,圍繞某一具體內容或話題,經常進行學術性交流或信息溝通。這既是學習共同體的形成過程,也是編輯進行有效學習、拓展學習力的重要途徑。
人際社交網絡是一種無形資源,通過人際交往可以共同建構很多書本上沒有的知識。互聯網的發達,正在使傳統的階層性社會架構逐步演變成“六度互聯”的人際關系網絡。即每個人的強連接都是自己周圍最熟悉、最信任的一張社會人際網絡,并以此為基點向外延伸。人際圈子越廣,交往人員的素質越高,可學到的知識與獲得的有用信息就越多,對學習力的拓展作用也越大。推及編輯活動,學術期刊編輯如果善于主動延展人際社交網絡,就可獲得大大超出自己物理空間的知識能量與影響力。但這種人際社交網絡的建立和維持,需要編輯苦心經營。比如,盡量參與本領域內的重要學術會議、活動、培訓等,與圈內的一流學者、中青年學者等建立廣泛而良好的人際關系。期刊社也要盡量建立自己的網站/平臺、微博等,為編輯進行人際交互與學習提供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