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三十四年以來,中國以年均近10%的增長率,不斷刷新著發展速度的奇跡。黨的十六大之后十年,既是黃金發展期,也是矛盾凸顯期,國內局面和外部環境都變得更為復雜。高速增長仍在繼續,但勢頭已有所減緩。近期,中央反復強調“穩中求進”,要求我們對發展速度進行更深入的研究與思考。
速度、質量和效益的協調,是科學發展的內在要求。沒有速度,就無法鎖定發展的目標;沒有質量,再快的速度也失去了意義;而無論速度還是質量,最終都要體現在發展的實際成效上。然而,在完整的邏輯鏈條背后,“快”與“慢”的拿捏卻顯得越來越糾結:快了,資源和環境的壓力顯著增大,慢了,經濟增長指標又難以實現;快了,社會問題和矛盾集中凸顯,慢了,就業率和社會穩定失去保障;快了,現代化進程中的漏洞和陷阱增多,慢了,城市化進程又難以跟上時代發展步伐……如何解開這些糾結,為科學發展的速度找到理想參照系?
在經濟社會轉型提升過程中,社會建設的短板需要補齊,發展成果要讓更廣大的人民群眾共享,經濟建設與社會發展之間要更加協調、彼此促進,實現速度、質量與效益的有效融合。這種整體均衡發展雖然會使一維的直線型增速變“慢”,但更關鍵的質量與效益等核心元素卻得到充實,是多維、多層次、多向度的“快”。
多元時代背景下,各類利益主體對發展速度有著不同的訴求,各種思想觀點對快慢之辨有著不同的見解。從中微觀視角看,各地方資源環境條件、區位優勢、側重領域和發展思路不同,也必然帶來發展速度的多元化,后發地區仍然要以“快”字當頭,而一些已經高度城市化的發達地區則不妨以速度上的“慢”,來爭取整體格局提升上的“快”。
中國的發展,是世界經濟增長的強大動力。在全球化愈趨深入,國際競爭合作更加復雜緊密的環境下,中國的發展戰略、增速設計必然要考慮國際環境、外交形象與大國責任,增速微調也是在綜合研判世界經濟大勢的基礎上深思熟慮的結果。中國的“快”不應引起他國的戒備和恐慌,中國的“慢”也不應挫傷境外投資者的信心,發展速度的調整應充分統籌國內國際兩個市場,在世界經濟格局中發揮應有的作用。
此外,“慢”是否就是絕對的不利?會出現哪些陣痛和代價?能否以此為契機,借勢用力,化“慢”為“快”,強力推進經濟與社會的轉型嬗變與優化升級?發達國家在突破類似的發展瓶頸時,有哪些可取的指導思想與實踐經驗?作為年度“二十四個重大問題研究”之一,本期“快與慢的糾結”,我們約請了張占斌、朱啟貴、錢津、姚先國、關信平、趙曉等專家學者,對快慢辯證關系進行梳理,以期引發學界的更多關注和探討。
——《人民論壇·學術前沿》編輯部
從當下中國發展的快慢角度來看,經濟發展速度需要適當減慢,以便于有更大的精力解決經濟轉型和社會利益矛盾的問題。而對重點和關鍵環節的改革攻關則需要加快,以回應社會對新發展階段以更大的決心和勇氣來推進改革的期待。
——張占斌
中國共產黨作為執政黨,并不需要一個高于10%的增長率作為其執政合法性的基礎,最為根本和重要的是人民群眾的滿意程度。經濟的快速增長既非人民滿意的必要條件,也非充分條件。百姓的滿意感和幸福感才是執政基礎的充要條件。
——朱啟貴
當前科學地分析任何中國現實經濟問題,都離不開工業化騰飛這一時代大背景,都必須準確地認識和把握進入工業化騰飛階段之后的特殊性。從總體上講,工業化騰飛中的穩中求進,應是求進而不是求退,是平穩快速增長而不是放慢放緩下來。
——錢 津
判斷形勢好壞,不能只看速度高低,而要看轉型升級是否有實質性進展,是否在減速過程中孕育著符合科學發展要求的新因素、新活力。國際金融危機的沖擊和國內產業轉型升級的內在要求,都會淘汰一些落后企業、低端產業、過剩產能,對此不必驚慌失措。
——姚先國
真正的發展速度應該是財富的增加值(可以GDP增長率來衡量)與財富增加的質量和財富分配使用的效益加權后相乘得到。在質量和效益較高的情況下,即使名義財富增長率低一些,也能獲得較高的實際發展速度。
——關信平
任何一種均衡狀態都有其動態性、階段性和相對性。從過去的“高增長”到當下的“穩增長”,實質上是從一種均衡狀態轉向另一種均衡狀態。如何在“高增長低質量”與“低增長高質量”之間尋求平衡,是對執政能力的嚴峻考驗。
——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