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電影本身的質量、口碑固然很重要,但要想獲得商業成功,很多時候還要看怎么推廣。”
在這批年齡相仿的導演中,張楊被視為“媒體最容易打交道的導演”。 與兩年前《無人駕駛》上映前相比,張楊略顯憔悴:“本來現在應該創作新的劇本,但為了配合《飛越老人院》的上映,這半年的計劃全部推后了。”
“又兩年過去了,大家都有很大變化,不僅是我,還有整個電影業,包括觀眾。”談起電影、市場和觀眾,張楊都顯得比以往更加“淡定”,“沒辦法,現在導演不能只盯著創作了,畢竟投資方和觀眾對影片的訴求,與以前都不一樣了。”
一幫老頭老太太的故事,僅從題材看,很難對現在的年輕觀眾有吸引力,投資也要冒很大風險,“但影片其實有很多喜劇元素,整個影調也偏暖色,節奏很歡快。影片表現的內容與我們每個人息息相關。我很佩服投資方的勇氣,也很珍惜這次機會。影片加入了不少西部公路片的元素,希望給觀眾的感受既歡快又遼闊,這是一部接地氣的影片。”
“堅持自己,但從不張揚”,這是北京電影學院教授黃式憲看完《飛越老人院》后對張楊的評價,也是張楊作品給大多數人的第一印象。“但這次,我想飛越一把。”5月8日,張楊將再次面對觀眾的檢驗。
“這么純粹的故事非我莫屬”
張楊在采訪中多次強調,“這是一部表現一群老年人如何面對疾病、死亡,如何尋求更有意義的生活和自我超越的故事。我們都會老去,關心他們,就是關心我們每一個人。如果非要歸到某一類型的話,這應該算是一部‘勵親情志’片。”
通過老人們的生活來表現生命和親情的溫度,對張楊來說并非第一次。
從《昨天》《洗澡》到《向日葵》,張楊似乎對父子關系這類題材格外關注:“也許是源于自己的成長環境吧,跟家人的溝通并不順暢,所以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
以往,老人在張楊影片里并非絕對主角,“這次完全不一樣。老人是電影的靈魂,而且不是一個,是一群。”
張楊透露,早在2006年創作《落葉歸根》時,《飛越老人院的故事》就有了雛形。那時他與朋友聊故事,聊到一群老人逃出老人院去看大海,看日出。“從那時起,《飛越老人院》就已經在心里開始醞釀。這么純粹、這么瘋狂的故事非我莫屬。”電影的名字和主要故事情節也從那時開始成形。不過后來由于制片方和投資方的介入,劇本做了不少調整,“為了增強故事的感染力,加大了親情和情感的篇幅與力度,減弱了老人們面對自我的因素,包括一些黑色幽默。”張揚話語之中略帶一絲遺憾,這使電影朝另一個方向發展,但“整體效果還是很接近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
有了故事和創作沖動,資金問題接踵而至。
“現在的投資環境跟十年前不一樣,現在的投資者比導演還懂市場,知道什么樣的影片能賺錢。”回憶整個融資過程,張楊仍心有余悸,“大家都覺得劇本很好,但都擔心這一題材很難讓年輕觀眾接受,對市場回報不樂觀。其中的種種曲折坎坷,就不細說了。”
幸運的是,張楊的執著打動了制片人安曉芬。“我很清楚投資這部影片冒著多大風險。但這個故事實在讓我太感動了。我做過《錦衣衛》,也做過《葉問》。但為了我們的父母,為了都要老去的每一個人,我決定說服其他投資人幫導演完成這部影片。” 這位個頭不高,長著一張娃娃臉的女制片人最終促成了這部影片的面世。
在安曉芬的努力下,影片最后由北京紫禁城影業有限責任公司、中國電影股份有限公司、麥頌影視投資(上海)有限公司、大盛國際傳媒(北京)有限公司、北京市電影學院現代創意傳媒學院和青年電影制片廠等共同出資完成。除了許還山、吳天明、斯琴高娃、劉江、田華、仲星火、陶玉玲和管宗祥等老藝術家組成的豪華陣容外,陳坤、徐帆、廖凡、顏丙燕等年輕演員也先后加盟,“對這些老藝術家們來說,這無疑是一次集體謝幕的演出。”
不光得拍,還得賣電影
張楊直言,對導演來說現在做電影更難了,“已經不再是那個票房多少無所謂,只關注拿獎和追求電影藝術性的年代了。” 張揚對變化有著清晰認識,“票房成了評判一個導演優秀與否的標準之一;觀眾追求影片的可看性,投資方的投資回收壓力也很大。”從1997年上映的《愛情麻辣燙》開始,張揚就嘗試適應這種變化。
雖然近年來電影投資火熱,導演們似乎不再像以前那么“缺錢”,但張揚認為現階段年輕導演并不是投資者的“寵兒”。“投資者都喜歡投那些大導演、大明星、大制作的大片。”另一方面,錢多了,“事也難辦了”,“以前投資人看中一個導演,只要故事有意思就投了,導演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拍就行。”導演跟投資者之間的合作很輕松,但今天做電影已經完全變成了市場行為,投資者首先要考慮的是市場回報,導演也必須為投資方負責,“關鍵是觀眾得買賬。”
張揚認為自己這兩年最大的變化是思路改變了。“以前只負責拍電影,現在還得配合賣電影。”尤其是經歷過《無人駕駛》票房失意后,張楊對市場越來越有感觸,“電影本身的質量、口碑固然很重要,但要想獲得商業成功,很多時候還要看怎么推廣。”他把“翻身”的希望寄托在《飛越老人院》身上,“電影的營銷推廣是一門學問。如果找對路子,時間做得足夠長,足夠飽滿,一定會有好的市場回報。”
除了市場因素,張楊說自己拍攝的影片,一個重要前提是不變的:首先要有能打動自己的劇本。《飛越老人院》中顏丙燕飾演的院長有一句臺詞:“以我自己來說,父母最多能再活20年。這20年,自己每年也就和他們一起五六天,這五六天滿打滿算待在他們身邊20多個小時。想想真是可怕。”
張楊希望記者把下面這句話放到稿子里:“滿打滿算幾十天。這是我們這代人從現在開始真正待在父母身邊的時間。所以才有了這部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