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實我很“主流”,從頭到尾都很“主流”,只不過貌似被人排斥在“主流”之外;我不是強迫自己商業,而是從根兒上就有這種東西,有講故事的愛好,想給人家講一個好故事
一個人從生到死,如果失去了自由,那就和失去生命沒什么兩樣。”《殺生》的導演管虎如是解釋片名的含義。
十二歲之前在北京城的大小胡同里瘋跑瘋玩,從小父母的管束又極其寬松,長大后的管虎對于自由的渴望似乎比其他人更加強烈。“其實我們今天這群人的自由精神已經大大缺失,隨著年齡漸增,一路走,一路丟。失去了十八歲時的勇氣,反而認為是對的;妥協被看做成熟,慢慢地我們都變成了肥胖的中年人。這是挺悲涼的一件事。”
在《殺生》這部電影中,自由是被現實遏制的。管虎對于自由的追求也同樣透著一絲矛盾。一方面是對電影創作的堅持,另一方面則是順應潮流的“妥協”。有人評價管虎“識時務、順趨勢”,管虎自己補充說:“有很務實的一面,也有很理想的一面,糾結在一起,特別擰巴,但有時候又特別順暢。”
1991年畢業于北京電影學院,之后曾自籌資金拍過幾部中小成本影片。“沒前景,就扔那兒了,連個動靜都沒有。其實那會兒想拍電影挺難的,都是二三百萬,也不是純粹的市場運作,沒有成熟的發行體制。”于是90年代末,管虎被迫轉行做了電視劇導演。“那時候拍電影的去拍電視劇其實挺被人看不起的。我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能重拍電影的機會。”管虎將這段歷程叫做“曲線救國”。
大概在2005年,管虎無意中看到了陳鐵軍的中篇小說《設計死亡》。“當時里面最吸引我的地方是對‘共性謀殺個性’的闡釋。因為我自認為是一個很特立獨行的人,和大多數人不合。后來人漸漸成熟了,故事也在成熟。黨同伐異不需要責怪,需要責怪的是自己磨滅了自己。”
在當時電影市場還不太景氣的情況下,管虎拿著《殺生》(即《設計死亡》的故事)的創意找了幾家公司,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期間也有煤老板或者地產商愿意出錢,但管虎不愿意和不懂電影的投資人合作。于是《殺生》的故事在管虎心里一憋就是4年,直到2009年在臺灣金馬創投會上遇到了星美傳媒集團董事長覃宏。
在《殺生》面世之前,管虎于2009年推出了自己首部回歸大銀幕的作品《斗牛》。這部影片是管虎對于電影商業市場的初次試水,1100多萬的票房已經讓他驚喜。“其實開始是當成數字電影做的,都沒想過能夠上院線。”影片獨特的風格和優秀的品質讓管虎又一次在業內嶄露頭角,他稱自己為電影界的“老新人”。
“其實我很‘主流’,從頭到尾都很‘主流’,只不過‘貌似’被人排斥在‘主流’之外。我現在也在努力回歸‘主流’舞臺。”翻開管虎早期的電影作品,雖然彌散著青春叛逆的影子,和對現實社會感悟的自我表達,但從敘事手法和表現風格上卻沒有大多數第六代導演那種距離感。他執導的電視劇《黑洞》《活著,真好》等等更是努力將某些電影的拍攝手法和普通觀眾的喜好相結合。
迎合觀眾口味對于管虎來說并不是一種“妥協”。“我不是強迫自己商業,而是從根兒上就有這種東西,有講故事的愛好,想給人家講一個好故事。”相對賈樟柯、王小帥、婁燁等等還在堅持藝術路線的同代導演來說,管虎似乎是在一條不同的道路上同樣堅持著自己的堅持,他最大的原則就是“一定要做自己喜歡的電影”。“其他什么商業性藝術性都是可以調整的”。
同時,感嘆“已經失去少年銳氣”的管虎也有妥協。“主要是在制作上,比如資金、周期、演員檔期等等,總是有種種麻煩,讓人不舒服。其實我真的不喜歡參與影片宣傳,但現在要考慮檔期、片長等問題,還要配合片方接受各種采訪、參加各種活動。”在從片場趕往電視臺錄制節目的路上,管虎一直在擔心自己不善表達,最后自嘲說:“聽說有人說管虎是個矮胖子,這次上節目正好讓人看看我長什么樣。”身高一米九零的管虎笑道。
也許誠如管虎所說,他自己就是一個“特別擰巴”的矛盾體,一面堅持、一面妥協。即使在影片當中對于自由的追求也是布滿荊棘的,也許也只有這樣,《殺生》才是屬于管虎的《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