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小說評點是中國古代文學批評的一種重要形式,對小說的創(chuàng)作、小說理論的研究、小說的傳播都產生了廣泛的影響。而明末清初的小說評點承萬歷小說評點之緒得以壯大,成為小說評點的黃金時期。本文著眼小說評點的價值及繁榮條件兩方面來進行文人小說評點的文化研究。
關鍵詞:小說評點 文化價值 繁榮條件
中圖分類號:I207.4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2)09-0000-01
小說評點是中國古代文學批評的一種重要形式,對小說的創(chuàng)作、小說理論的研究、小說的傳播都產生了廣泛的影響,不論是研究小說史還是小說的理論史儼然成為一種話語資源。發(fā)端于明萬歷年間的小說評點,自萬歷二十年以后二十余年的時間里,出版的小說評本約有20種,明末清初的小說評點承萬歷小說評點之緒發(fā)展壯大,使得小說評點走向繁盛,這一時期是小說評點的黃金時期,不僅小說評點的數量龐大,而且質量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出現了小說評點的集大成者金圣嘆即是明證。從小說評點一開始出現就形成了書商型的小說評點與文人小說評點的分類,以余象斗和李贄為代表。由于書商知識結構的限制以及注重小說的商品化屬性,形成的小說評點相對來說比較粗糙,文人的小說評點則提高了評點的水平,那么文人小說評點的價值何在,出現繁榮的原因何在,是我們不得不審視的問題,也是深入探討的開端。
一、小說評點的價值
中國古代是詩歌的王國,抒情的傳統(tǒng)發(fā)達,相對于西方的敘事理論比較薄弱,而小說評點的理論思想成為我國文學理論的主體,在長期的發(fā)展之中形成了獨特的敘事文學理論,諸如李贄在《忠義水滸傳序》所說“《水滸傳》者,發(fā)憤之所作也”認為此書的作者正是有感于現實的黑暗與腐敗的社會狀況所做,指出了文學創(chuàng)作與社會的關系。在人物塑造上,把人物寫得“千古若活”,達到了“傳神寫照”的藝術高度,同時“全在同而不同處有辨”即寫出了人物的共性又有個性,兩者巧妙的統(tǒng)一。金圣嘆,對人物的分析更是細致入微,挖掘人物似而不同的原因,總結了作者塑造人物所用的方法“犯中求避”、“背面敷粉”、“染葉襯花”;對小說故事情節(jié)的安排提出了“倒插法”、“夾敘法”、“草蛇灰線法”、“綿針泥刺法”等十幾種文法;“因緣生法”、“因文生法”的創(chuàng)作理論,極大豐富了中國小說敘事學的理論建構。
小說評點以其眉批、夾批、旁批、回前有序、回后總評的形式,融“評”“改”于一體,有的是心靈契合的贊嘆,有的是隨意生發(fā)的議論,有的是作者的意圖顯現,甚至對原文進行刪改,這樣產生了不同于原文的版本,形成了多樣化的文本,評點者與作者形成了對話交流,對接受者來說起到了導讀的作用,同時接受者亦可與評點者、作者對話交流,評點者的主體意識注入其中,倡導情感性的、藝術性的解讀,建立起來一種鑒賞性的評點模式,彰顯了小說評點的審美閱讀的文本價值。
二、小說評點繁榮的條件
小說評點在明末清初達到發(fā)展的頂峰,這種局面的產生不是偶然的有著諸多因素的推動,既有社會政治經濟狀況的變化,新型讀者群的出現,刊刻業(yè)的發(fā)達,也有小說創(chuàng)作的繁盛,評點這一模式的傳承,傳統(tǒng)思維方式的影響。
晚明綱紀廢弛,吏治腐敗,相互傾軋,社會動蕩。萬歷帝竟有二十年沒上朝,耽于享樂,“明之亡,不亡于崇禎,而亡于萬歷”,萬歷年間明朝的頹勢已定,即使有積極探求改革的泰州學派,實學思潮的興起也不能挽救晚明即將傾倒的大廈?!皩W而優(yōu)則仕”的抱負成為空談,進身的路途已被封死,士人清醒認識到政治上的弊病,由熱衷功名到絕意進仕,回歸到自己的內心世界,追求精神上的自由,心力逐漸放到了文學、宗教之上,對“情”極力提倡,反抗違背情的理法,這種心態(tài)在全社會彌漫開來。士人涉足小說評點,正是由于文人參與小說評點,使得小說評點逐漸的走向雅化,文人也逐漸世俗化。
政治上的不穩(wěn)定性,導致權貴官吏鄉(xiāng)紳大量的兼并土地,“天下財貨,皆聚于勢豪之家”,“民命不堪,遂皆遷業(yè)”,人們務農的觀念動搖,脫離這種封建土地關系之后,一定程度上自由選擇職業(yè),投身于商品生產和交換活動,城市的人口急劇增長,傳統(tǒng)重農輕商的觀念值此發(fā)生轉變,商業(yè)逐漸興盛,出現了資本主義的萌芽。手工業(yè)者和城市商業(yè)的繁榮也帶來了市民階層的崛起和擴大,隨著以商人為主的市民階層的壯大,文人必須面對新型的讀者群。“文變染乎世情”,市民讀者群的出現,以表現市井的日常生活于道德倫理觀念為主的小說、戲曲等通俗文學廣受市民的喜愛,成為他們喜聞樂見的藝術形式,藝術活動也逐漸的商品化。新型讀者群的出現以及他們的欲求,是投身現實的文人必須面對的。
明代刊刻業(yè)的發(fā)達有利的促進了小說評點的發(fā)展。書坊主自己或者雇傭文人進行評點,或者通過其他的途徑為自己刊刻的小說作序跋,比較有名的就是書商型的余象斗的小說評點。隨著刊刻中心從建陽向江南的轉移,小說評點也追隨著這一變化,從發(fā)展逐步的走向繁榮。明代書坊三處最盛,胡應麟言“凡刻之地有三:吳也,越也,閩也。蜀本,宋最稱善,近世盛稀。燕、粵、秦、楚,今皆有刻,類自可觀,而不若三方之勝”,所謂的三方就是建陽、蘇州和杭州,刊刻業(yè)的繁榮帶來了小說的流通和商品化,附著在小說之上的評點也隨之擴大了讀者的群體,提高了在社會生活中的地位。金圣嘆“腰斬”水滸的版本在當時廣為流傳就得益于刊刻業(yè)的發(fā)達。
小說創(chuàng)作的繁盛為小說評點的發(fā)展提供了基礎,使得小說評點有了載體的依據。小說在這一時期從“小道”上升的“文學的上乘”,成為這一時代的代表文體,正如江盈科所說“代各有變,文各有至”。自嘉靖元年《三國演義》結束了長期以抄本流傳的形式而公開出版之后,通俗小說的創(chuàng)作進入一個嶄新的歷史時期,到萬歷四十八年這一時期,小說的創(chuàng)作興盛并穩(wěn)步發(fā)展,古代通俗小說的四種基本類型“歷史演義小說”“英雄傳奇小說”“神魔小說”“世情小說”都已完備,并出現了各自的代表作,這就是“四大奇書”。與之相應,小說評點對應特殊的對象形成了小說理論的分類學說:李卓吾、金圣嘆等之于“傳奇”小說,毛氏父子等之于“演義”小說,張竹坡、脂硯齋等之于“世情”小說,汪象旭等之于“神魔”小說,在不同對象的制約下形成了獨特的分類學說。
小說評點在形式上的完善,是中國傳統(tǒng)評點形式在小說領域的延伸,主要源于注釋、史著之體例。注釋的影響主要在體例上,尤其是注文與正文的融為一體,顯著的就是注經,包括釋詞義、句義、揭示義理乃至文本的主旨,這種附注于經的方式是為了讀者的閱讀和理解,這種體例就成為注釋在體例上的定制,小說評點中的夾批、旁批就是對這種體例的承繼;史著的體例的影響來自于“論贊”,是史學家對歷史人物和事件的直接評述。在《左傳》中,作者不僅翔實記錄了史實還記錄了古人對史實的評價,泛稱“君子曰”。司馬遷《史記》每篇篇末均有“太史公曰”一段評語,表述作者的看法。史著篇末的論贊成為小說評點回末總評的淵源。
傳統(tǒng)的思維方式是物我渾然一體,情景交融,主張體認和涵泳的認知方式,不存在彼此對立的二元思維,小說評點中隨性而發(fā)的感慨,與作者心靈契合的贊嘆這種鑒賞性的閱讀體驗深深契合傳統(tǒng)物我交感的思維方式。
以上只是對小說評點的感性認識和泛泛而談,理性不足,缺乏詳實的資料作為說明,有待于完善。
參考文獻:
[1] 譚帆.中國小說評點研究[M] .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1
[2] 陳大康.明代小說史[M] .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7
[3] 林崗.明清之際小說評點學之研究[M] .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4] 吳子林.明清之際小說評點興盛的成因[J] .晉東南師專學報.20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