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話“兒”尾與粵語后綴“仔”

（吉林大學 吉林 長春 130000）

摘 要：本文用粵語后綴“仔”和普通話后綴“兒”進行對比，觀察“兒化”的特點和其在構詞上的異質表現，分析外來因素對“兒尾”向“兒化”質變過渡的影響。

關鍵詞：“兒”尾 “仔”尾 粵語 后綴

中圖分類號：H1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2）09-0000-01

一、前言

兒化是現代漢語口語里的一個語言現象，出現頻率極高，成為口語的一種傾向。同時，臺灣地區使用的“國語”與普通話基本一致，但在“兒化”的使用上截然不同，并沒有兒化傾向。于是，普通話中的詞尾“兒”就顯示了其在普通話中的特殊地位。那么“兒化”的活力來自何處？

李立成（1994）中把兒化的發展分為“兒尾”和“兒化”兩個性質不同的過程。“兒尾”主要是“兒”逐漸發展成后綴的語義虛化的過程，而“兒化”現象的產生，則是由于阿爾泰語系諸民族把他們語言中的卷舌韻尾帶給了漢語。文中認為：從“兒尾”到“兒化”是本質變化，從那以后，“兒尾”并沒有消失，但失去了能產性。

“兒尾”向“兒化”變化使“兒”帶有新特征。粵語后綴“仔”與“兒”有相似的語義特征，本文按語義特征分析“仔”作為后綴的虛化現象，與普通話“兒”對比，從而分析“兒”哪些特征可能從“兒尾”到“兒化”轉變的過程中突破了屬于語言系統內部“兒尾”的限制。

二、“仔”與“兒”語義特征分析

“兒”和“仔”的詞匯意義

“兒”的本義是指男孩。《說文》：“兒，孺子也。從兒，象小兒頭囟未合。”段注：“兒孺雙聲、引申為幼小之稱。” ，“仔”在粵語中的意思是兒子。兩字的詞匯意思相似，但“仔”能獨立成詞，“兒”則不可。意義引申和虛化之后，作為詞綴的“兒”和“仔”的語義特征有了相似與相異之處。下面從語義特征角度，分析兩者泛化狀況。

“兒”作為后綴的語義泛化

“兒”的分類主要參考彭宗平（2005）。

（一） 表細小。例如：小貓兒，蠅兒。另外，在人們常識中，時空的“短”“少”也相當于“小”，例如：丁點兒，待會兒，一撮兒

（二） 表喜愛。例如：寶貝兒，金魚兒，心肝兒。 表示細小，喜愛和親昵的意義常常會包涵在同一個詞里，彭宗平就把細小，喜愛和親昵三個語義特征歸到一類。大部分帶小兒化就都兼具這三個語義特征，如：小貓兒，小狗兒，小命兒。在不同的語境中，其中某個語義特征會被凸現出來。 --！>

例如：

A：不用害怕吧，小貓兒而已。

B：這只小貓兒真可愛。

A句偏重細小的意思，B句說話人表達自身態度、情感，側重喜愛的意思。

（三） 表親密、親昵。例如：老伴兒，媳婦兒，肉餡兒。

（四） 表輕蔑、輕視。例如：光棍兒，小偷兒，小樣兒。

以上所舉例詞詞匯意義就帶有貶義，如“小偷”“光棍”不帶兒化的情況也常見，詞匯自身為貶義，于是，輕蔑的意義源于詞本身還是后綴“兒”賦予就難劃分清楚。

但從另一種情況看，“兒”的輕蔑、輕視義就比較清晰。

例：

A：甲：這位是？ 乙：是我們科長。

B：甲：聽說他升職了？ 乙：不就一個科長兒么？

A句“科長”不兒化可以感覺到說話人語氣中的尊重，B句“科長兒”則突顯說話人的輕蔑、輕視。A句和B句相對比之下，“兒”的輕蔑，輕視意義就清晰了。 （五） 表輕松、隨意、非正式、口語特征。例如：飯館兒，王處兒（王處長），包兒。（五）類已經更多泛化成為為語體特征，基本脫離了“兒”的實在意義，在普通話口語中用得極多又靈活。

（六） 暗示虛化，抽象化。例如：頭兒，譜兒，跑腿兒。這一類別的詞都帶有比擬的意義，虛化、抽象化就是要把表達的抽象對象和用來比擬的具體形象區別開來的一個標志。

“仔”作為后綴的語義泛化 --！>

（一） 表男孩。例如：細路仔，衰仔，靚仔等。這一類詞的一個特點是特別強調“男性”這一義素，于是這些詞都會有一個與之相對的“xx女”，如“細路女”“衰女”“靚女”。除了強調性別義素之外，帶“幼小”這一語義特征依然是必要條件。

（二） 表小孩。例如：男仔，女仔，細蚊仔等。在這個小類里，“男性”語義特征已經不存在，“幼小”語義特征被更加強調出來。

（三） 表細小。例如：貓仔，雀仔，一枝竹子，棍仔，刀仔等。（一）（二）類詞都是指人的名詞，（三）類詞就突破這個限制，可以是指動物、植物或其他無生命物體的名詞，這里的“仔尾”僅表示細小的意思。

（四） 表喜愛，可愛。例如：貓仔，狗仔，歌仔，老婆仔。同“兒”的狀況一樣，表示細小，喜愛和親昵三個語義特征常常會混雜在一起，但是在不同的語境當中同樣會各有側重。

以“貓仔”一詞為例：

A：使咩驚啊，貓仔來咋嘛。（粵） 不用害怕吧，小貓兒而已。

B：只貓仔好得意啊。（粵） 這只小貓兒很可愛。

A句是陳述某個事實，“仔尾”更偏重于表示細小的意思。而B句是說話人表達自身的態度、情感，這里的“仔尾”表達的是喜愛的意思。

又例如“老婆仔”一詞：

C：同你老婆仔去食飯啊？

D：老婆仔你今日好靚啊。

C句是說話人對第三者的稱呼，是一句俏皮話，這里的“仔”尾側重于表可愛的意思。D句是說話人對聽話人的稱呼，這里的“仔尾”就有了親昵的意味。

（五） 表親密、親昵。例如：老婆仔，朋友仔等。

（六） 表輕蔑、輕視，地位低等負面態度。例如：打工仔，矮仔，馬仔，黑仔，孤兒仔等。

三、“兒”和“仔”泛化情況對比

語音

語音形式上，“兒化”不僅輕讀，而且已經失去獨立語音形式，不成獨立語素，這個語音現象就使得“兒”區別于其他后綴。“仔尾”不輕讀，屬于典型后綴。

語義特征

分類中序數愈大，意義愈虛化。“仔”獨有語義特征序數為一、二，與詞本意最接近，虛化程度最低。“兒”獨有語義特征序數為五、六，虛化程度高。“仔”的語義特征與詞匯意義聯系顯著，虛化程度比“兒”要低。

“兒”有表輕松、隨意、非正式、口語特征一項。 “仔尾”也常帶俏皮的味道，并只用于非正式場合。

詞性

“仔”尾詞幾乎全是名詞，筆者只發現一個例外——“黑仔”（倒霉）是形容詞。除此外都是名詞。“兒”尾詞的詞性卻不局限。如：

名詞：刀兒，尖兒

量詞：口兒，根兒

動詞：玩兒，火兒了

副詞：慢慢兒，遠遠兒

狀態形容詞：小小兒的，大大方方兒的

四、結論

“仔尾”構成的詞全部受語義特征的制約，也就是說“仔”作為后綴是在語義特征的基礎進行構詞。而“兒化”則不同，它可以構成不同詞性的詞，并且當中諸如量詞“口兒”“根兒”、動詞“玩兒”“火兒了”等，還有副詞以及狀態形容詞的用法，都難說明它們與“兒”語義特征的聯系。這也說明“兒化”構詞可以脫離語義特征的限制。

“仔”是典型后綴，并且與“兒”有相似的語義特征。比較“仔尾”和“兒化”，“兒化”擁有獨特語音形式，并且構詞的時候一定程度上不受語義特征的限制。

參考文獻：

[1] 李立成 ，“兒化”性質新探，杭州大學學報，1994年9月

[2] 彭宗平 ，北京兒化詞研究，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05年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