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錄體的形態演變及其作用

作者簡介：蔡夢月，女，漢族，云南師范大學文學院2010級碩士研究生，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專業。

（云南師范大學文學院 云南 昆明 650500）

摘 要：語錄體最初源于古代的教學活動。在數千年的歷史進程中，語錄體的形態及作用不斷地發展演變，本文對第一部語錄體《論語》、講經傳佛的唐代禪宗語錄、宋代書院理學家的著述以及近現代語錄體的形態作用加以論述。

關鍵詞：語錄體 形態 作用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2）09-0000-01

一、語錄體及其特點

語錄指對自己或他人言語的記錄或摘錄，語錄體是用語錄寫成的文體，語錄體著作主要源于傳道授業及學術討論的如實記錄，最初來源于記錄孔子教學的《論語》。語錄體的一般特點是語句簡短，多用問答形式，偏重于只言片語的記錄，不避俚俗，能用簡潔的對話刻畫出人物的性格風貌，并講解清楚事理的是非曲直；另外，語錄體不講篇幅或段落之間在時間內容上的必然聯系，采取點悟式的話語表達方式，不作長篇大論的引申發揮，具有一種精練簡約、片言百意的表達效果。盡管歷經諸多朝代的變遷和形態的演變，語錄體散文仍然具有蓬勃的生命力和獨特的魅力。

二、語錄體在先秦、唐代、宋朝及近代各個時期的形態及其作用

（一）春秋時期的《論語》及其影響

《論語》首創語錄之體，漢語文章的典范性也發源于此，是先秦諸子語錄中的代表之作，其以簡潔精練的口語對話，對傳道授業產生了積極的影響。據《論語新論導言》：“論語，就字面直譯，就是經過整理、撰次的對話，也就是‘對話集’之義”?！墩撜Z》集中地反映了孔子的“仁”“禮” “義”等核心思想，記述了孔子循循善誘的教誨之言，或簡單應答，點到即止；或啟發論辯，侃侃而談；富于變化，娓娓動人，其風格和影響使其成為語錄體的開山之作和不朽典范，很多用淺顯的口語闡述豐富的人生哲理的語句，成為流傳千年的成語、警句和格言。

（二）唐代禪宗語錄的特點及作用

禪宗的許多典籍主要用語錄體寫成。佛教自東漢傳入中國，對中國文化的結構與發展產生了巨大影響。唐中葉以后，具有中國特色的佛教——禪宗，逐漸取代佛教各派。南宗始祖（六祖）慧能的《壇經》被視為禪宗發展史上第一部語錄體著作，在此之后，“禪宗語錄”逐漸發展為禪宗的主要言說文體。禪宗語錄的一般特點是師徒的對話問答，主要采用口耳相傳，最初不重文本，不立文字，由于禪語錄提倡“以心印心”，用點悟的方式來啟導僧眾，故禪師出語，多簡短而有機鋒，有時甚至詭怪離奇，期人內返而自悟本心?！秹洝冯m未冠以“語錄”之名，但其語言簡潔而意蘊深遂，并以口語相傳千年。

緊隨其后，由神會門人所記的《神會語錄》是禪宗史上第一部以“語錄”為名的著作。神會的頓悟說，是對慧能頓悟法門的繼承和發展。從根本上講，禪宗語錄體的出現緣于該宗派獨特的語言文字觀念。禪宗認為悟之境遠離一切語言文字， “言語道斷，非去來今（《信心銘》）”欲達此境，惟有“以心傳心”的默契。禪宗語錄之形成，乃印度佛教文化諸種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而其言語流傳很廣很遠，除了本身的佛理外，得益于表達其思維的載體——通俗易懂的口頭語言傳播。

（三）宋儒語錄與詩話

先秦諸子語錄和禪宗語錄都采用口語對教學活動進行記錄和整理，但諸子語錄來源于中國傳統文化，禪宗來源于印度佛教文化，兩條各自發展的語錄體到宋代，合為宋儒語錄。

禪門語錄主要記載禪師傳道者的言語行事和弘揚佛法的引詩為說，便成為 “燈錄”。 “燈錄”為宋朝接受禪學打通了渠道。入宋以后，儒者受禪門影響，語錄體大為流行。據《宋史·藝文志》的著錄，宋儒如程頤、劉安世、謝良佐、張九成、尹淳、朱熹等人，都有“語錄”行世?！冻填U語錄》二卷是宋儒最早的一部語錄。世稱“二程”的程顥、程頤兄弟，受學于理學創始人周敦頤，建立起自己的理學體系，“二程”的學說和語錄后來由南宋朱熹等理學家繼承發展，成為“程朱”學派。朱熹的《朱子讀書法》是朱熹的門人弟子平日所記朱熹談話而成的語錄類編之一。

語錄體以對話或設問問答的文體形式，對中國詩學批評的理論形態和實踐產生了重要影響。先秦語錄體詩論，與后代“詩話”、“詞話”一脈相承，他們構成了我國古代文論的主體?！霸娫挕笔窃u論詩歌、詩人、詩派及記錄詩人故實的著作，用簡短的話語談論詩詞創作（后來也用詩話形式談論小說、散文乃至戲曲）。

“詩話”作為一種詩學批評著作的文體形式，始見于宋代。歐陽修的《六一詩話》是中國第一部以詩話為名的著作，大體上是繼承先秦語錄體詩論而有不同程度的闡釋和發明形成新的一套體系。這些語錄體詩話文體因為“以資閑談”的特點，強化了其詼諧輕松的效果。《六一詩話》打破了傳統的中國文學理論批評格局，體現了一種史學家的求實精神和文學家敏銳的審美感悟，從而形成獨特的批評視角。 宋儒語錄體對宋代理學和詩學的發展發揮了積極的影響。到了明清，書院紛紛改習舉業，不再有自由講論之風，到清光緒二十七年（ 1901） 更改全國書院為學堂，書院之名隨之亦廢，宋儒語錄體也從日漸式微走向徹底消亡。之后涌現出著名的“詞話”及語錄有王國維的《人間詞話》、葉玉屏的《六事箴言》和蔡鍔的《曾胡治兵語錄》等。 --！>

三、語錄體與白話文

語錄體是中國古代白話學術的主要文體，語錄體在漢語的由雅而俗、從文言到白話的漫長發展過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唐朝的佛教日漸普及，禪宗語錄日益流行，語言也逐漸向口語白話發展，禪宗語錄行對中國古代白話學術的發展起到推動作用。徐中玉先生曾指出：“詩話之稱，其起源與流行于唐末宋初之‘說話（平話）’之風有關”。真正繼承“論語”的體例與白話傳統，用當時的口語俗言來講學論道的是宋代的理學家。《朱子語類》、《二程遺書》中大量運用時言口語，有不少片斷已和今天的白話語體差別不大。清末開始的文體改革可以分為“新文體”、“白話文”和“大眾語”三個階段。清末的“新文體”是夾用口語的“通俗文言文”；“五四”時期的“白話文”像小腳放大的“語錄體”；三十年代的“大眾語”提倡徹底的口語化，文體改革趨于成熟。。

自五四白話文以來，現代很多偉人名家的話語被匯集成語錄，成為人們修身立世的格言寶典，例如《毛主席語錄》，《魯迅語錄》等。

四、信息時代語錄體的形態及其作用

二十一世紀，網絡上出現了語錄式“段子體”。若從語錄體“傳道授業”這一淵源而言，現今流行的“段子體”算不上嚴格意義上的語錄體。從語言是為人類社會的發展服務這個角度看，矮小精悍的“段子體”也有存在的空間。以微博為典型代表，時下流行的“段子體”（包括“微博體”、“語錄體”等），在網絡、手機、電子閱讀器上快速流傳，其以短小有趣的篇幅、輕松調侃的語氣，讓智者會心一笑、博民眾開心一樂。現在出版的“段子體”讀物中平民作者的通俗作品居多，比如張發財的“微博體”結集《一個都不正經》；還有公司治理的《管理如歌》等。 “淺閱讀”潮流使“段子體”日益流行，但這不會主宰文學發展的主流走向，目前大多是停止在輕松娛樂的層面上，很少有專業作家的嚴肅作品。據統計，微博上轉貼率最高的，一律都是心靈雞湯式的勵志語錄。此外，由于語在語音、詞匯和語法方面的獨特魅力，短小的篇幅中表現浩博的涵義，方便人們自由、便捷、快速閱讀，這也是其重要作用之一。

孔子云：“言之無文，行而不遠”，簡明而深刻地道出了各種形態語錄體代表作的發展方向，只有將文學性、知識性和趣味性融集一身，才能經久不衰?？傊谪S厚的中國歷史文化遺產中，“語錄”體的文獻具有重要的位置，這類文獻凝結著豐富的人生經驗、警策的哲理和深邃的思想，既是前人立身處世的經驗總結，也是留給后人的一份彌足珍貴的精神財富。

參考文獻：

[1] 張子開.語錄體形成芻議[J].武漢大學學報（人文科學版）.200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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