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摩梭人的典型血親關系解讀人類社會深層結構的形成

（福建師范大學 福建 福州 350000）

摘 要：摩梭人所具有血親關系極其特殊，他們的社會生產力用現代信息社會來衡量已經是相當地落后了，然而，正是這種落后，使它在縱向維度上給以我們一個解讀人類社會結構形成的內在原因的解釋的機會。到底人類真的是在進化中一步步地完善他們的整個心理系統，還是人類先天就有著區別于別的物種的心理系統，這將決定進化心理學那些研究的成果是否在人類的歷史里站得住腳。也給予我們一個重新考量人類未來發展的途徑的機會。

關鍵詞：摩梭人，對偶婚，社會結構，人格系統

中圖分類號：B84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2）09 -0000-02

1.引言

根據進化心理學的觀點，每個物種所要面對的最初的問題都是生存和繁殖（2010 劉征）。在種系研究中，人類的研究也是從這里出發，這是無可厚非的。基于人類祖先低下的生產力，生存問題必定是首要問題，因此在現代的研究中也一再從這個角度探討，也在某種程度上通過對現存的社會發展相對落后的群體進行了考察和取證。其中被認為人類最原始的社會階段就是“狩獵—采集社會”——實質上這段社會歷史占據了人類種系發展史的95%。Kim R.Hill等人在《科學雜志》中發表了《Co-Residence Patterns in Hunter-Gatherer Societies Show Unique Human Social Structure》，文中像我們展示了“狩獵—采集社會”在特有的人群集聚特征，并且這些特征成為我們解釋人類社會深層結構的基礎。而這些人群集聚是以血親關系為基礎得以發展的，所以在同期文章中Bernard Chapais在《The Deep Social Structure of Humankind》Hill等人的文章里的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分析了人類社會深層結構的形成可能原因。在這篇文章中Chapais的焦點是通過種系之間的對比來實現社會結構的解讀，這個對比不僅是在人類與進化角度上的近親——類人猿之間，并且人類社會自身早期人類（智人）中可能的發展形態也在文中用以分析與對照。文章的結論是人類社會發展到如今，實質上是在這個基礎的聯結關系上通過人類人格系統中特有的“心理理論”和“協調能力”不斷嵌套的結果。

這種“基礎的聯結關系”不言而喻就是以繁殖為目的的血親關系。因此，在本文所要探討的問題上，實質也是類同的，就是作為人類種系發展中，一個特殊的階段呈現出來的摩梭人社會是否也應和前面兩位學者的觀點：血親關系在人類發展中決定了人類社會的結構形態，而血親關系又是人格系統中“心理理論”和“協調能力”調節的結果。

2.進化心理學觀點的考量

進化心理學試圖解釋人格系統是人類本能的基礎上通過漫長的進化產生并且也相應的得到進化，而伴隨人類社會結構的不斷演進。進化心理學目前所涉及到的人格系統的研究主要包括以下幾點：

人類本性的考察，包括歸屬需要和普遍的情緒；人格性別差異的考察，包括擇偶偏好、嫉妒心理、攻擊性；人格個體差異的考察，包括環境誘因、遺傳特性的適應性自我評估和頻率依賴性選擇（2011 王申連）。還有學者們對于同胞間關系的研究，包括反亂倫情感、同胞間的沖突與適應、同胞間的合作等（2011 廖曉慧）。把兩性間的差異獨立進行的研究，還包括冒險行為的研究（2010 單雯）。人類本性的研究也包括占有關系的研究（2003 魏道明）。

從以上的研究不難發現，進化心理學在人格系統的研究很多方面也集中于人類為了生存適應環境的過程，而其中基本上都要涉及到血親關系，或者是基于某種的血親關系而有的人格系統，或者是基于相應的人格系統而產生了特殊的血親關系。

因此，在社會結構的建構問題上，基于各式各樣的血親關系，人格系統中的“心理理論”和“協調能力”就必須成為學者們考察的中心。而這樣的考察可以從一些我們所謂的“原始社會”的案例中入手。

3.摩梭社會的證據

如果將摩梭社會作為人類的一個特殊“進化階段”中的“原始社會”進行考察，那么對于社會結構在這個社會的建構的解讀，將會變得很有意思：

定義摩梭人的社會階段時，學者們傾向于把它定義為母系氏族社會，這主要根據美國民族學家 L.H.摩爾根的觀點。摩爾根指出人類的婚姻經歷了由雜交后的原始狀態下的血緣婚向群婚、對偶婚、直到一夫一妻制婚姻的發展過程。根據歷史考察一夫一妻制婚姻產生于原始氏族社會晚期的，父系家族公社之時。它隨著父系家族公社內私有制的發展，導致了原始氏族社會的解體，并且成為人類進入文明時代的一個標志。而摩梭人的阿注婚——對偶婚恰恰體現了母系氏族社會婚姻的特點，因此摩梭社會被定義在母系氏族社會也顯得理所應當。然而追溯摩梭人的歷史（2006 唐世貴），卻又發現摩梭人并非有那么久遠的歷史（大約1500年前），因此，很多歷史研究的學者都寧可把它定義為“返祖”現象。根據學者們對摩梭人社會的考察，在此總結了以下兩大特征：

a.以感情為基礎的對偶婚

在摩梭社會里，女子的社會地位相對比較穩定，她們并不凌駕于男子之上，摩梭人也從來不講什么男權、女權，而是男女互補互助的和諧與尊重。然而摩梭女性無論是在過去還是現在都擁有獨立于丈夫、舅父、父親或任何男子而存在的“性權”：她們的情欲不受男人支配，高度自主，男人也無權干預她們的感情取向和選擇；反過來說，女性也無權干涉男性的感情取向和選擇，這一點又有悖于母系社會“女性權力絕對高于男性”。并且這個“性權”實際上是基于摩梭男女之間的感情的基礎上建立的。這也造就了摩梭人著名的“對偶婚”。因此，可以發現實際上摩梭社會的血親關系似乎是建立在人們人格系統中的情感因素建立的。而從效果來看，都是好聚好散的。

b.以母系大家庭為單位社會結構社會結構一旦有了它的層次性，必然伴隨著權利的分配，母系大家庭的特點，必然是有女性擁有絕對強勢的權力。摩梭人家庭里確實對于家庭的管理權，繼承權，物品的分配權都是由女性的家長掌控。然而在對外關系和重大禮儀則由舅舅擔負，并且重大的經濟上的決定還是由舅舅承擔。由于家庭中并無“父親”這個概念，因而家庭中心就是母親。母親在家庭中撫養子女，贍養老人，掌管經濟，承擔農活與家務，地位十分重要。如果母親年齡大了，就要把家里的權力交給女兒。掌權者不僅勞動比別人多，而且不能有私心，她不會利用自己的權力藏一點私房錢，也不會想辦法讓自己的親生兒女們吃得好一些，因為姊妹們的兒女同樣是她的兒女。這些都總結于摩梭人中的一個“家屋”的核心價值觀，在這個價值觀的引導之下，每一個摩梭人都崇尚大家庭的穩固、和諧。實際的體現就是：

（1） 在彼此的關系上，長幼有序，長輩愛護小輩，小輩尊敬服從長輩；孩子是共同的孩子，父母是共同的父母，相敬相愛。

（2） 在家庭生產活動中，分工也是合理恰當，長輩重于教導及輕省的家庭工作，成熟的子輩負責各樣的維持家庭生活的農業和手工業生產勞動，自然男性承擔更重的活，即便有現代市場經濟的影響，在分工上也只是略微的調節，并不妨礙家庭中的各個成員對家庭所作的貢獻。

（3） 在家庭的延續和繁衍上，體現于財產的繼承和過續，在大家庭中財產總是以這個家庭為單位進行繼承，只是在分配權和管理權是安排與女性的家長，實質上為了家庭本身的和睦——人口過大引起的引起的家庭負擔，家里的姐妹們還有選擇不生育的；而且對于分出去的家庭，如果無法生育或者經濟生產上存在困難，原來的大家庭還會予以適當的援助——過續兒女等方式，以使這個初始而脆弱的家庭得以維持。

上面所陳列的特點構筑的摩梭人的生活群落，對比于我們現今所謂“文明”的社會存在以下的具體的社會生活特點：犯罪率極低，人均約0.01%；不存在婆媳糾紛，妯娌吵鬧、翁婿不和、姑嫂爭執，甚至連夫妻矛盾也很少見；無贍養、虐待等糾紛。

4.討論

從社會功能的完善來說，除了物質財富，摩梭人的社會特點已經相當地理想化。至少摩梭人的生活特點更加地符合我們所謂的“和諧社會”。那么到底是什么決定了摩梭人這樣一個美好的社會結構形態呢？聯系上文，我們其實多少已經有以下的結論了：

a.“心理理論”和“協調能力”維系的特殊且和諧的血親關系

“心理理論”雖然在更廣泛的意義上起作用，然而在維系人與人的情感之間關系上，應該是占最重要的部分的，因為它涉及到人類生存最根本的問題——生命的繁衍和延續。在沒有那么如現代社會這么復雜的社會關系的背景下，相信人們的“心理理論”絕大部分是在針對這個主題。因此它也主導了摩梭社會的血親關系（阿注婚的“重情輕利”的價值觀正印證了這一點），上面所提到的女權與男權的關系的極佳地體現了摩梭人特殊血親關系中的“協調能力”。

b.在血親關系上優異的“協調能力”建構起的“和諧社會”

母系大家族為單位的社會形態的真是出乎意料地“文明”（和諧）。社會結構是否穩定實質上就是在體現社會個體間的協調能力的高效與否。“協調能力”在母系大家庭中體現在長幼次序、生產分工、權力分配、家庭的延續和繁衍、甚至于房屋的特殊結構上（2007 劉浩等人）。我們隱約可見，這幾項都是在血親關系的基礎上：首先，在長幼次序上這是毋庸置疑的；其次在生產分工上，也是基于生命成熟程度定位的；在生殖的選擇上都體現出血親之間彼此的互惠互助（及其和諧的協調實例）；權力的分配中，也是落實在血親的親疏遠近上。

正如Hill等人關于“狩獵—采集社會”的精彩考察：社會結構的建構是開始于血親關系將散落的個體不斷地結合在一起，從而組成一定的家庭，擴大又到群落，到部族，最后發展到一個社會。然而正如Hill在文末提到的，人類怎樣先于其他的種族，以他們特有的人格結構系統發展協調出如今這樣一個龐大的社會形態。在摩梭人的特有的血親關系里，我們也一定程度上一個社會建構的較為清晰脈絡。

5.總結

每當我們追溯人類自身里關于發展的問題的時候，就不得不面對人類的起源的問題，這也許會有一個唯一的答案。但在不斷“推倒重來”的潮流之下（筆者特地詢問幾個摩梭族所在地的網友，沒有一個對于這樣一個美麗的過去有所了解），很多東西已經失去了它本來的面目，答案也變得撲朔迷離。所以對于像摩梭這樣一個存在更多的史料的群體，于社會結構的解釋無疑具有很大的價值。當然在細節之處深入的考察，必須有更多實證性質的調查，才能夠下一些結論，這也是本文的弱點所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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