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水滸傳》到《金瓶梅》—潘金蓮人物形象的發展

摘 要：潘金蓮作為一個文學形象，最早是出現在《水滸傳》中的，后被借敘到《金瓶梅》中，之后又有了民俗中的潘金蓮，戲曲中的潘金蓮。這里我們只探討她在兩部文學作品中的形象，而這卻是一個“升華”的關系。她卑微的出身，多舛的命運，淫毒的言行，蛇蝎的心腸，低俗的思想，升級的欲望，在《金瓶梅》中都得到了大肆的渲染，也使得這一形象得到了“豐富”，本來就印象深刻的淫婦形象更加的“刻骨銘心”了。

關鍵詞：潘金蓮；《水滸傳》 ；《金瓶梅》 ；淫；欲；

中圖分類號：I2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2）09-0000-01

《三國演義》 《水滸傳》 《西游記》 《金瓶梅》這四部家喻戶曉的中國古典小說被稱為“明代四大奇書”。其中《金瓶梅》的故事框架是從《水滸傳》第二十三回到第二十七回中移植過來的，作者把這段故事從《水滸傳》里借敘出來，演化為另一部百回的現實主義文學巨著。《水滸傳》這五回主要寫的是發生在武松、武大、潘金蓮、西門慶之間的一段故事。而《金瓶梅》正是基于此發展而來的世情小說，以西門慶的家業興衰為切入點，真實展現明朝的社會風貌。此二部著作中的同一人物形象，特別是女性人物形象的繼承和發展很值得我們探討。在《金瓶梅》中，作者深入挖掘潘金蓮這一人物形象的內心世界，多角度、深層次的分析，使之得到了豐富。

一、出身卑微 命運多舛

《水滸傳》并無詳細關于潘金蓮身世及其人品性如何的介紹，只是說：“那清河縣里有一個大戶人家，有個使女，小名喚做潘金蓮；年方二十余歲，頗有些顏色”。是張大戶家的使女， 表明她應該是個貧苦人家的女孩子， 不過“頗有些顏色”就是了。而到了《金瓶梅》里則是這樣介紹的：“過了幾時，媽媽果然叫媒人來，與大戶買了兩個使女，一個叫做潘金蓮，一個喚做白玉蓮。這潘金蓮，卻是南門外潘裁的女兒，排行六姐。因他自幼生得有些姿色，纏得一雙好小腳兒，所以就叫金蓮。他父親死了，做娘的度日不過，從九歲賣在王招宣府里，習學彈唱，閑常又教他讀書寫字。他本性機變伶俐，不過十二三，就會描眉畫眼，傅粉施朱，品竹彈絲，女工針指，知書識字，梳一個纏髻兒，著一件扣身衫子，做張做致，喬模喬樣。到十五歲的時節，王招宣死了，潘媽媽爭將出來，三十兩銀子轉賣與張大戶家，與玉蓮同時進門。后日不料白玉蓮死了，止落下金蓮一人，長成一十八歲，出落的臉襯桃花，眉彎新月”。這里不僅文字多寡相差懸殊，情節簡繁大相徑庭。究其原因可能是因為潘金蓮這一形象在兩書中的位置不同。《水滸傳》里的潘金蓮只出現了短短的幾回，她只是一個配角，是為了襯托武松的英雄懲殺淫婦的故事。而在《金瓶梅》中，潘金蓮這一形象卻實實在在的成為了主角，在全書中出現了八十七回之多。正因為作者用心刻畫了這一形象所以才把明代社會的種種丑惡揭露的那么深刻，她已然成了作品中最重的一個籌碼。

二、言行淫毒 心腸蛇蝎

說其言行，《水滸傳》中介紹的并不是很多，但是寫的卻很深刻，其意旨遠而微。如潘金蓮勾引武松一段情節。雖然她出身卑微、命運多舛，最后被迫嫁給了“三寸丁谷樹皮”的武大，但是她面對社會的不公卻仍不死心，直到看見了武松，她有了希望。甚至背負著巨大的壓力，也一心想要行這般“叔嫂的勾當”。然而，武松的頂天立地也著實傷害了她，讓她徹底死了心。這才有了后來她勾引不成轉而誣陷武松，可見其語言之惡毒。所嫁非人，所偷非情，潘金蓮的希望并沒有徹底破滅，因為有西門慶的存在。手中的竹竿砸到了西門，貌似兩人緣分注定，可她畢竟是有夫之婦。背著丈夫與他人通奸，可見其行為之淫亂。而到了《金瓶梅》中，潘金蓮的言行有過之而無不及。其中第十一回“激打孫雪娥”，就是她挑唆的。雪娥只是西門慶“收用”的丫頭，并不得寵，她在家中受氣挨打挨罵全是因潘金蓮而起。此回若不是金蓮、春梅有意撥弄是非，西門慶也不會對雪娥拳腳相加。更悲慘的是秋菊，其中第二十七和二十九回，在肉欲滿足之后還要找秋菊的麻煩；而第四十一回，被西門慶罵了一頓之后更是饒不了可憐的秋菊。其言行之惡毒可見一斑。她的淫亂也不只是與西門慶，書中對此的描寫可以說了花費了許多的筆墨，然而金蓮被張大戶“收用”，調戲琴童，私通陳敬濟等，其行為之淫亂略知一二。

論其心腸，《水滸傳》中最顯著的是，她為了與西門慶恩情似漆、心意如膠，竟然依照王婆之計，藥鴆武大郎。雖然是為了成就自己的“夢想”，但無所不用其極，卻實不能赦。為了成一時之歡，謀殺親夫，可見其心腸之蛇蝎。《金瓶梅》中潘金蓮的蛇蝎心腸，遠不止殺害一個武大那么簡單。李瓶兒和官哥兒，便是死于金蓮的嫉妒。李瓶兒自從進了西門府就背金蓮當做是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拔之而后快。而李瓶兒懷孕生子，更是讓金蓮嫉恨，決定毀掉他們。后來她做到了；就連平日乖巧，哄著金蓮的宋惠蓮也沒能逃脫。惠蓮貪心而不知深淺，這讓金蓮下定決心要害死她。最后她設計害惠蓮丈夫來旺入獄，讓惠蓮在西門府無立錐之地，自縊身亡。她也做到了。這婦人的蛇蝎心腸顯露無疑。

三、思想低俗 欲望升級

潘金蓮就是這樣一個不安分的女子。在《水滸傳》中她鐘情二叔，與西門慶通奸，有悖倫理，鴆殺丈夫，犯下罪孽，但她畢竟是受到了生活的影響。金蓮生得漂亮，不過命運卻不美好。兩次被轉賣，被張大戶“收用”不久，又背嫁予武大為妻，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不能自主婚姻卻是悲哀。先是過著非人的生活，不能自主，而后欲望又得不到滿足。不過，她骨子里也許就是塊扶不上墻的“爛泥”。《金瓶梅》中詳細描述了她得低俗。先是與西門慶相識，妖嬈風韻的俏佳人看見了俊俏乖滑的美男子，加之她所嫁非人，所偷非情，難免會一見傾心。而后來她與西門慶通奸，開始還會臉紅，漸漸的她的良知、羞恥心全無，追求的只有“性”的生理需要，“愛”已化為烏有。這些更是低俗的表現。說起欲望，自然是人的正常的生理表現，然而，潘金蓮的欲望卻是表現的那么“淋漓盡致”。《水滸傳》中的描寫可以從她對武松和西門慶的欲望中體現出來。先是武松景陽岡打虎歸來，與武大相認。她便對武松鐘情，不顧“叔嫂通奸”的惡名去勾引武松，為的是得到生理上的對“性”的渴望。在失敗之后，西門慶的出現，讓她重新燃起了欲望之火，此時她的欲望不但沒消退，反而愈發的強烈了，最后與西門通奸，謀殺親夫。《金瓶梅》中，金蓮的欲望著實得到了“完美”的升級。在勾引武松不成，與西門通奸得逞后，她成功的嫁入了西門府，錦衣美食，丈夫寵愛，使他感受到了愛和家庭生活的幸福。

潘金蓮這一人物形象，從《水滸傳》中少數的女性人物里被移植到《金瓶梅》中，卻成了眾多女性人物中的“女一號”， 其形象、能量被放大了千百倍，就好像拿著放大鏡看《水滸傳》中的金蓮一樣。作者正是有意用以潘金蓮為主的眾多女性與西門慶婚前婚后、婚內婚外的性關系，來表現西門慶的縱情淫亂，反映以西門家為代表的世俗眾生相。因此，作者對《水滸傳》有關潘金蓮的描寫做了許多看似細微其實是質的改變。由此可以看出，他在對人物進行設計時，有個通盤的考慮，前后一貫的安排。也正因此，寫出來的人物才是真實可信的，人物的種種行為才具有前后連貫性。《金瓶梅》不僅僅是一部“穢書”，若不看那些穢褻的章節，它必然是一部一流經典的小說。其中描寫性愛過程的文字也是為了突出社會的真實，可以說它是一部偉大的寫實小說，深刻的揭露批判社會的黑暗。其中諸多的人物形象都能在社會中找到原型，《金瓶梅》的現實意義更為重要，值得我們深醒。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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