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博物館,甘肅 敦煌 736200)
[摘要]本文從出土的新石器時代到明清時期不同種類的絲綢、麻布,論述我國古代的紡織手工業(yè)技術的發(fā)展過程,通過敦煌出土的紡輪,闡明敦煌漢唐時期的原始紡織技術。
[關鍵詞]敦煌;紡輪;紡織技術
敦煌博物館在近幾十年的考古發(fā)掘中,分別在漢、唐墓葬及遺址里發(fā)掘出土了泥紡輪、陶紡輪、石紡輪數(shù)件。泥紡輪的形質一般都是算珠形,陶紡輪、石紡輪均為扁圓形,直徑為0.9~0.7厘米不等。2009年,敦煌博物館在全國第三次文物普查中工作人員在漢長城沿線采集到一支石質紡墜,拈桿長25厘米,石紡輪直徑4.7厘米。石紡輪是用麻繩捆扎固定在拈桿上的,這在敦煌還是首次發(fā)現(xiàn)。1998~2009年,在長城沿線、陽關遺址、玉門關遺址又陸續(xù)出土了數(shù)片素色麻布殘片、麻繩殘件,紅色麻布及圖案多樣的絲綢殘片。尤其是漢代展廳展出的紅色麻布,距今已有2000多年,其色澤依舊艷麗如初,令觀眾駐足嘆賞。還有在漢代墓葬出土的繩紋灰陶罐上印有辮形紋樣,以及1973年蘇家堡墓群出土的研磨顏料的石臼,石臼中還殘存一點顏色。從這些出土器物中,可以推斷當時這種捻線、染色工具在敦煌已被人們廣泛使用,進而可以窺視漢唐時期敦煌手工紡織技藝之一斑。
中國是世界上最早生產紡織品的國家之一。人類進入漁獵社會后即已學會搓繩子,這是紡紗的前奏。早在原始社會,人們已經采集野生的葛、麻、 蠶絲等,并且利用獵獲的鳥獸毛羽,搓、績、編、織做成粗陋的衣服,以取代蔽體的草葉和獸皮。原始社會后期,隨著農牧業(yè)的發(fā)展,人們逐步學會了種麻索縷、養(yǎng)羊取毛和育蠶抽絲等人工生產紡織原料的方法,并且利用了較多的工具。有的工具已是由若干零件組成,有的則是一個零件有幾種用途,使勞動生產率有了較大的提高。那時的紡織品已出現(xiàn)花紋,并施以色彩。但是,所有的工具都由人手直接賦予動作,因此可稱作原始手工紡織。
紡墜是我國最古老的紡織工具,它的出現(xiàn)至少可追溯到新石器時代。根據考古資料,在全國30幾個省市已發(fā)掘的早期居民遺址中,幾乎都有紡墜的主要部件紡輪出土。紡輪是我國古代發(fā)明的最早的捻線工具——紡墜的主要部件。即在紡輪中間的小孔插一個桿,利用紡輪的旋轉把纖維擰在一起,并用同樣的方法把單股的纖維合成多股的更結實的“線”。 紡輪又稱“紡專”、“磚”、“瓦”。在殷墟甲骨文卜辭中,“專”字是古人紡紗的姿態(tài),屬象形文字。字的上部表示把一束纖維集中起來繞在一根紡桿上,下部有一個陶制的瓦輪的形狀“叀”。左邊加一個“手”(寸)形,表示捻(專)紡紗的動作。紡墜是由一根橫木,一個圓形紡輪和一個捻桿組成,其加捻原理是利用紡輪本身的自重和連續(xù)旋轉而達到目的。使用的方法有吊錠法和轉錠法兩種。紡輪有石質、骨質、陶制和玉質等,形狀有圓形、球形、錐形、臺形、蘑菇形、四邊形和齒輪形等。有的表面上有紋飾。早期的紡輪比較厚重,適合紡粗的紗線,新石器時代晚期,紡輪變得輕薄而精細,可以紡更精細的紗。浙江余姚河姆渡遺址(距今約7000年)發(fā)現(xiàn)有苘麻的雙股線,在出土的牙雕盅上刻劃著4條蠶紋,同時出土了紡車和紡機零件。江蘇吳縣草鞋山遺址(距今約6000年)出土了編織的雙股經線的羅(兩經絞、圈繞起菱紋)地葛布,經線密度為10根/厘米,緯線密度地部為13~14根/厘米,紋部為26~28根/厘米,是最早的葛纖維紡織品。河南鄭州青臺遺址(距今約5500年)發(fā)現(xiàn)了粘附在紅陶片上的苧麻和大麻布紋、粘在頭蓋骨上的絲帛和殘片,以及10余枚紅陶紡輪,這是最早的絲織品實物。浙江吳興錢山漾遺址(距今5000年左右)出土了精制的絲織品殘片,絲帛的經緯密度各為48根/厘米,絲的拈向為Z拈;絲帶寬5毫米,用16根粗細絲線交編而成;絲繩的投影寬度約為3毫米,用3根絲束合股加拈而成,拈向為S拈,拈度為35個/10厘米。這表明當時的繅絲、合股、加拈等絲織技術已達一定的水平。同時出土的多塊苧麻布殘片,經密24~31根/厘米,緯密16~20根/厘米,比草鞋山葛布的麻紡織技術更進一步。
紡織在古代經濟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中國早在新石器時代就已經掌握了紡織技術。中國古代的絲麻紡織技術已達到相當高的水平,在世界上享有盛名。古羅馬帝國最早是通過絲綢之路上絲織品的傳播,稱中國為“絲之國”。中國古代紡織品,采用麻、絲、毛、棉的纖維為原料,紡績(紡沙、輯績、繅絲)加工成紗線后經編織(挑織)和機織而做成布帛,通常稱紡織品。不同時期的紡織品是衡量人類進步和文明發(fā)達的尺度之一。
第一,新石器時代:新疆羅布泊遺址出土的古尸身上裹著粗毛織品,新疆哈密五堡遺址(距今3200年)出土了精美的毛織品,組織有平紋和斜紋兩種,且用色線織成彩色條紋的罽,說明毛紡織技術已有進一步發(fā)展。福建崇安武夷山船棺(距今3200年)內出土了青灰色棉(聯(lián)核木棉)布,經緯密度各為14根/厘米,經緯紗的拈向均為S拈。同時還出土了絲麻織品。上述的以麻、絲、毛、棉的天然纖維為原料的紡織品實物,表明中國新石器時代紡織工藝技術已相當進步。
第二,商周時代:此時期社會經濟進一步發(fā)展,宮廷王室對于紡織品的需求量日益增加。周的統(tǒng)治者設立與紡織品有關的官職,掌握紡織品的生產和征收事宜。商周的絲織品品種較多,河北藁城臺西遺址出土粘附在青銅器上的織物,已有平紋的紈、皺紋的縠、絞經的羅、三枚(2/1) 的菱紋綺。河南安陽殷墟的婦好墓銅器上所附的絲織品有紗紈(絹)、朱砂涂染的色帛、雙經雙緯的縑、回紋綺等,殷墟還出土有絲繩、絲帶等實物。陜西寶雞茹家莊西周墓出土了緯二重組織的山形紋綺殘片。進入春秋戰(zhàn)國時期,絲織品更是豐富多采,湖南長沙楚墓出土了幾何紋錦、對龍對鳳錦和填花燕紋錦等,湖北江陵楚墓出土了大批的錦繡品。毛織品則以新疆吐魯番阿拉溝古墓中出土的數(shù)量最多,花色品種和紡織技術比哈密五堡遺址出土的更勝一籌。
第三,漢代:漢代紡織品從湖南長沙馬王堆漢墓和湖北江陵秦漢墓出土的經緯密度為52根/厘米和48根/厘米;拈金、織金錦的經緯密度為65根/厘米和40根/厘米,加之絲麻紡織品數(shù)量最多,花色品種最為齊全,有僅重49克的素紗單衣、耳杯形菱紋花羅、對鳥花卉紋綺、隱花孔雀紋錦、凸花錦和絨圈錦等高級提花絲織品。還有第一次發(fā)現(xiàn)的印花敷彩紗和泥金銀印花紗等珍貴的印花絲織品。沿絲綢之路出土的漢代織物更是絢麗璀燦,1959年,新疆民豐尼雅遺址東漢墓出土有隸體“萬世如意”錦袍、“延年益壽大宜子孫”錦手套和襪子等。毛織品有龜甲四瓣紋罽、人獸葡萄紋罽、毛羅和地毯等名貴品種,在這里還首次發(fā)現(xiàn)蠟染印花棉布及平紋棉織品。
第四,宋代:宋朝的紡織業(yè)已發(fā)展到全國的43個州,重心南移江浙。絲織品中尤以花羅和綺綾為最多。宋黃升墓出土的各種羅組織的衣物達200余件,其羅紋組織結構有兩經絞、三經絞、四經絞的素羅,有起平紋、浮紋、斜紋、變化斜紋等組織的各種花卉紋花羅,還有粗細緯相間隔的落花流水提花羅等。綺綾的花紋則以牡丹、芍藥、月季芙蓉、菊花等為主體紋飾。此外有第一次出土的松竹梅緞。印染品已發(fā)展成為泥金、描金、印金、貼金和加敷彩相結合的多種印花技術。宋代的緙絲以朱克柔的“蓮壙乳鴨圖”最為精美,是聞名中外的傳世珍品。宋代的棉織品得到迅速發(fā)展,已取代麻織品而成為大眾衣料,松江棉布被譽為“衣被天下”。
第五,元明清時代:元代紡織品以織金錦(納石失)最負盛名。1970年新疆鹽湖出土的金織金錦,經絲直徑為0.15毫米,緯絲直徑為 0.5毫米,富麗堂皇。山東鄒縣元墓則第一次出土了5枚正則緞紋。
明清紡織品以江南三織造(江寧、蘇州、杭州)生產的貢品技藝最高,其中各種花紋圖案的妝花紗、妝花羅、妝花錦、妝花緞等富有特色。富于民族傳統(tǒng)特色的蜀錦、宋錦、織金錦和妝花(云錦)錦合稱為“四大名錦”。1958年北京明定陵出土織錦165卷,袍服衣著200余件。第一次發(fā)現(xiàn)了單面絨和雙面絨的實物,其中一塊絨的經緯密度分別為64根/厘米和36根/厘米,絲絨毛的高度為 0.2毫米。棉織品生產已遍及全國各地。明代末年,僅官府需要的棉布即為1500~2000萬匹。精湛華貴的絲織品,通過陸上和海上絲綢之路遠銷亞歐各國。
敦煌是漢唐時期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咽喉要道。當人們在進行政治、經濟、文化交流的同時,自然會有許多能工巧匠云集于敦煌,其中必有紡織工匠。敦煌遺書中不僅有“繅絲”、“績麻”等紡織手工業(yè)生產術語,而且還有不少“立機”、“樓機”等紡織工具及絲、棉、麻、毛等織物的記載。敦煌遺書、碑文、發(fā)愿文中還有不少關于桑蠶業(yè)的文字記載。另外,據敦煌遺書資料可知,唐至五代歸義軍衙門掌管著各種工匠,其中就有“褐袋布”的記載。關于敦煌古代紡織生產方面的情況,現(xiàn)在雖無直接文字記載,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古代紡織技術的西傳一定對敦煌有重要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