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肅省博物館,甘肅 蘭州 730050)
[摘要]藏傳佛教和漢傳佛教都是佛教,在根本教義方面沒有什么不同,也就是說它們在本質上沒有什么不同。如承認四法印、皈依三寶、四眾弟子都按律部規定受戒、發慈悲心、抑惡揚善、以正見破除三界煩惱、追求解脫苦與苦因等。再如以利益眾生為目的的菩提心、受分別解脫戒和菩薩戒、以六度修福慧資糧、成就佛陀色法二身、以無二正見破障、追求不同于小乘教的不住二邊涅槃等。二者的不同點只表現在表面現象:漢傳佛教是解脫道和佛菩提道;藏密的根本教義是無上瑜伽,即男女雙修。最大的區別是藏傳佛教不是釋迦佛之佛教。
[關鍵詞]藏傳佛教;漢傳佛教;密宗;顯宗
佛教創始于印度,中國的佛教是由印度傳入的。藏傳佛教和漢傳佛教都是佛教,佛教分宗不分派,漢傳叫顯宗,藏傳叫密宗。顯宗是公開的,密宗是口傳,主要是手印咒語。漢傳佛教和藏傳佛教的最大區別在于顯宗、密宗之別。
顯宗持戒外多選定適合的一方面經典以禪定、誦經、念佛等修行;密宗則以結印持咒為主,因口傳,所以上師為重。密宗所以以結印持咒為主,系高寒之地肉食為主,魔怨偏重之故。
顯宗相信,如果人的修為到了一定地步,可以脫離紅塵進入極樂世界。密宗相信人死后會轉世,在不停轉世中永存,修為高的人可以自由地選擇自己的轉世并且保持自己前世的東西。
藏傳佛教和漢傳佛教同屬大乘佛教,因此,都有大乘教的共同特點,如以利益眾生為目的的菩提心,受分別解脫戒和菩薩戒,以六度修福慧資糧,成就佛陀色法二身,以無二正見破障,追求不同于小乘教的不住二邊涅槃等。但也有各自的不同特點和大同中的小異。主要如下:
第一,藏傳佛教是顯教菩薩乘和密教金剛乘合二為一的教派,而漢傳佛教是大乘顯教。唐代雖然譯過一些密經,但都屬下部密,而且早已絕傳。有人將凈土宗劃為密宗,但從教義上衡量,這種觀點恐怕難以成立。藏傳佛教四部密法俱全,但藏傳佛教獨有的密法是無上密,所謂即身成佛之法也只在無上密中才有,因為下三部密中雖有多種成就的修法,但都沒有幻身和光明識的修法,而即生成佛卻離不開這兩種雙運成就。
第二,藏傳佛教各派都以龍樹中觀見為主,雖然各派對中觀宗二諦義的理解方面有千差萬別,但沒有一個尊唯識見者。唯識學研究只是為了從反面認識中觀真理。漢傳佛教早期的天臺、三論、華嚴、禪宗等教派都持中觀見,唐玄奘師出唯識宗門,故在東土弘揚法相唯識學,對唐以后的漢傳佛教影響極大;六祖《壇經》解說事理契合中觀,但后期禪家輕視經教,雖言重理,但不學經論而所得之“理”,也很難說清是什么樣的“理”。現在的漢傳佛教大部分是凈土宗,凈土家認為:理深解微,末世斷惑證理甚難,乘佛愿力,往生凈土為易行之道,因此,不習中觀唯識之理,只誦經典、佛號求往生。由于這些原因,藏傳佛教和漢傳佛教在事理二諦的見解方面存在很大的差別。
第三,藏傳佛教和漢傳佛教由于各自所處的歷史文化、自然環境和信眾的生存條件、生活習俗不同,因此,在飲食起居、典章制度、塔殿佛像的造型風格、信仰習俗、信眾的心理素質等眾多文化內涵方面形成了各自不同的特點。
總體來說,藏傳和漢傳佛教之間雖然有以上這些不同點,但二者既然都是佛教,在根本教義方面沒有什么不同,也就是說它們在本質上沒有什么不同。不同點只表現在表面現象。藏密的根本教義是無上瑜伽,即男女雙修。漢傳佛教是解脫道和佛菩提道,二者間最大的區別是藏傳佛教不是釋迦佛之佛教。
藏傳佛教,或稱藏語系佛教,俗稱喇嘛教。喇嘛藏語意為“上師”。藏語系佛教始于7世紀中葉,當時的藏王松贊干布迎娶尼泊爾尺尊公主和唐朝文成公主時,兩位公主都帶去了佛像、佛經。松贊干布在兩位公主影響下皈依佛教,建大昭寺和小昭寺。到8世紀中葉,佛教又直接從印度傳入西藏地區。10世紀后半期,藏傳佛教正式形成。到13世紀中期開始流傳于蒙古地區。此后的300多年間,形成了各具特色的教派,普遍信奉佛法中的密宗。隨著佛教在西藏的發展,上層喇嘛逐步掌握地方政權,最后形成了獨特的、政教合一的藏傳佛教。
佛教在西藏發展的歷史分兩個階段,藏文史籍一般稱“前弘期”和“后弘期”。7世紀中葉到9世紀中葉約200年為前弘期。這一時期,佛教在吐蕃還是一種外來宗教,它在與當地原有的苯教不斷斗爭中發展起來,其間曾一度占優勢。赤松德贊(755~797)時從印度迎來寂護和蓮花生兩位大師,建立桑耶寺和僧團組織。期間,在印傳佛教和漢傳佛教之間曾引發一場爭論,最終印傳佛教在贊普的支持下得以取勝。赤祖德贊(815~838)時,又委僧人為大相,并規定七戶養僧一人之制等,佛教得到進一步發展。他的繼任者贊普達瑪期間,佛教遭受嚴重打擊,但其后約百年,衛藏地區的佛教仍不絕如縷。
藏傳佛教是中國佛教三大系統(南傳佛教、漢傳佛教、藏傳佛教)之一,自稱“佛教”或“內道”,清代以來漢文文獻中又稱之為喇嘛教。
藏傳佛教有兩層含義:一是指在藏族地區形成和經藏族地區傳播并影響其他地區(如蒙古、錫金、不丹等地)的佛教;二是指用藏文、藏語傳播的佛教,如蒙古、納西、裕固、土族等民族即使有自己的語言或文字,但講授、辯理、念誦和寫作仍用藏語和藏文,故又稱藏語系佛教。
10世紀,佛教逐漸由西康、青海、阿里等地將戒律傳回衛藏地區。同時有一些人去印度求法,其中最有成績的是仁欽桑波(958~1055),譯出以密宗為主的不少顯密經典。又從印度迎請阿底峽進藏,主要傳授顯宗教理,兼及密宗。這樣,佛教逐漸在吐蕃復興,并發展成獨具高原民族特色的藏傳佛教,而且從11世紀開始陸續形成各種支派,到15世紀初格魯派的形成,藏傳佛教的派別分支才最終定型。主要有寧瑪派、噶當派、薩迦派、噶舉派前期四大派和后期的格魯派。格魯派興起后,噶當派則并入格魯派而不單獨存在。藏傳佛教的派別差異既不像印度的小乘十八派是由于其遵行的戒律不同而分派,也有異于印度的大乘因其主張的教義不同而分派。其派別差異是因不同師承、不同修持教授、所據不同經典和對經典的不同理解等佛教內部因素和不同地域、不同施主等教外因素而形成眾多派別。這是藏傳佛教的又一特點。
藏傳佛教教義特征為:大小乘兼學,顯密雙修,見行并重,并吸收了苯教的某些特點。傳承各異、儀軌復雜、像設繁多是藏傳佛教有別于漢地佛教的一個顯著特點。顯宗說一切有部、經部、唯識,中觀四宗中以中觀為最發達。龍樹一系的論典以“正理聚六論”為中心,經過宗喀巴的倡導,中觀宗之大成者月稱所著的《入中論》最受推崇,成為中觀論著的代表作。《現觀莊嚴論》與《入中論》兩書漢文未譯,而龍樹的《大智度論》藏文未譯,因而成為藏傳與漢傳佛學之一重要區別。藏傳顯宗教理的傳授與探討特別注重口頭的立宗辯論,辯論時嚴格按照因明學的“應成論式”的規矩進行,辨析精細入微,為其他各系佛學少有。藏傳密宗一般分為事部、行部、瑜伽部、無上瑜伽部四部,而各宗派多以無上瑜伽部的各種教授為主要修行法門。現今藏傳佛教以寧瑪、薩迦、噶舉、格魯四派為主。
藏傳佛教的傳承方式既有師徒傳承方式,如寧瑪派、噶舉派、噶當派,也有家族傳承方式,如薩迦派,基本上采用以昆氏家族為基礎的家族傳承方式。但最具特色的還是活佛轉世制度。
“政教合一”是藏傳佛教的另一大特點。歷史上,藏傳佛教的多數派別都和一定的政治勢力(包括地方實力集團或家族勢力)結合在一起,形成政教合一制度,教依政而行,政持教而立,彼此依存。這一制度在吐蕃赤祖德贊贊普時初見雛形,至薩迦派時正式確立,其后不斷完善,待格魯派掌西藏地方政教大權后而達鼎盛。
藏傳佛教傳習和修證的處所分為講道院和修道院兩種,也有綜合者。較大的寺院都有規定學制。各派各寺的規定不完全相同。如格魯派哲蚌寺郭莽扎倉規定:因明五年,般若四年,中觀兩年,俱舍四年,戒律一年,必須循序而進。戒律學完之后統稱噶仁巴(經學士),其出路有三:第一,少數申請應試格西學位;第二,自由講學或閉關修持;第三,入密宗學院繼續深造。藏傳佛教的學位有多種名目,如噶希(四論士)、饒絳巴(博學士)等,原僅為尊稱,后學制逐漸嚴密,須經過考試才能取得諸如拉仁巴、多仁巴、林賽、曼仁巴(醫藥士)等各種稱號,統稱為格西。
藏傳佛教的寺院規模大小不一,小者只有數人,大者多至七八千人。大寺院一般由經堂、神殿、做為辯經場所的林苑、印經院、若干活佛拉章、僧舍、執事者的辦事處、倉庫、招待施主的客房、牲圈等組成。寺院在舊西藏往往是一個地區的宗教、文化乃至經濟、政治中心。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重要的寺院依其重要的程度分別規定為國家級、省級、縣級的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文革”期間許多寺院受到嚴重的破壞,1979年以后由政府資助和信徒群眾自愿集資逐漸修復。
藏傳佛教的文獻極為豐富。藏文《大藏經》分《甘珠爾》和《丹珠爾》兩大部分,其中《甘珠爾》包括顯密經律,主要為佛教的原始經典,《丹珠爾》為論藏,系釋迦牟尼弟子對佛語的闡釋和論述的譯文集成。
藏傳佛教于后弘期時傳入青海、四川、甘肅、內蒙、云南及今蒙古人民共和國,13世紀后開始傳入元、明、清宮廷,對中央政府的治藏政策和宗教政策產生了重大影響。還先后傳入尼泊爾、不丹、錫金、拉達克等周邊鄰國及鄰境。本世紀初,開始傳入歐美,分別建有傳教中心或藏傳佛教研究機構,并得到迅速發展,現已成為西方國家不可忽視的宗教信仰之一。
漢傳佛教通常都是漢語中所指的佛教,喇嘛教信徒稱之為“漢傳佛教”,并將喇嘛教定名為“藏傳佛教”。藏傳佛教信徒認為,漢傳佛教是現存佛教的三大分支之一(另外兩個為藏傳佛教與上座部佛教)。
現代的漢傳佛教主要發揚大乘佛教傳系。因為中國的影響,漢傳佛教將大乘佛教的教義傳播至朝鮮半島、日本與越南等地,并且影響了藏傳佛教。在實質上,漢傳佛教可以說是形塑大乘佛教面貌的主要力量之一,但有別于藏傳佛教之顯密并重,漢傳佛教的宗派以顯宗為多。
佛教經由兩條路徑傳入中國,一支由古印度經西域傳入中原地區,爾后傳入朝鮮半島、越南、日本等處,故漢傳佛教又稱北傳佛教;另一支則由南印度經海路傳至中國南方,為“南傳佛教”。
佛教在中國經長期傳播發展,形成具有中國民族特色的中國佛教。由于傳入的時間、途徑不同和民族文化、社會歷史背影的不同,中國佛教形成三大系,即漢傳佛教、藏傳佛教和云南傣族等地區的上座部佛教。
佛教最早是在西漢末年、東漢初年時由印度從西域傳入。根據記載,漢哀帝元壽元年(前2),博士弟子景盧出使大月氏,其王使人口授《浮屠經》。到了東漢永平十年(67),漢明帝夢見金人,于是派人去西域,迎來迦葉摩騰與竺法蘭兩位高僧,并且帶來了許多佛像和佛經,用白馬駝回首都洛陽,皇帝命人修建房屋供其居住,翻譯《四十二章經》。其譯經、居住之所也就是現在的白馬寺。因此,在中國佛教史上,多以漢明帝永平十年作為佛教傳入之年。白馬寺成為中國第一座佛寺。《四十二章經》也成為中國第一部漢譯佛經。
佛教在東漢初期即傳入中國,但當時儒學興盛,發展不大,至三國后方有發展。西晉年間,官方與民間的佛教信仰,逐漸普遍。東晉朝廷中奉佛的也很多。佛教在后秦尤盛。當時北方鑿窟造像之風興起,后秦沙門樂僔于建元二年(366),在敦煌東南鳴沙山麓,開鑿石窟,鐫造佛像,這就是著名的莫高窟。南北朝時期,南朝佛教以慧遠主持的廬山東林寺為中心。南朝期間,佛教藝術開始興盛。隋煬帝楊廣在位時,朝廷對佛教也是采取積極扶持的政策。
唐朝雖以道教為國教,佛教仍受到推崇,先后有唐高宗、武則天、唐中宗、唐肅宗、唐德宗、唐憲宗、唐懿宗和唐僖宗八位皇帝六迎二送供養佛指舍利。盛唐佛教義學蓬勃發展,促成大乘各漢傳佛教宗派的建立。重要的有智顗創立的天臺宗;吉藏創立的三論宗;玄奘和窺基創立的法相宗;道宣、法礪和懷素分別創立的律宗,有南山、相部和東塔三家;由北魏曇鸞開創,隋代道綽相繼,而由唐代善導集成的凈土宗;弘忍的弟子神秀和惠能分別創立的禪宗,有北宗和南宗之分,在唐中葉后又陸續出現“禪門五家”,即溈仰、臨濟、曹洞、云門和法眼五派;法藏創立的華嚴宗;由印度僧人善無畏、金剛智、不空和惠果所奠定的密宗。這些宗派創立后,隨著盛唐的影響,不久即傳播海外。唐玄宗崇信密教,對善無畏、金剛智禮敬有加,曾請不空入宮授灌頂法,因之密宗興盛一時。禪宗的巨著《六祖壇經》,是中國第一部佛教白話文學作品,在中國佛學思想上具有承前啟后的作用。中國佛教著作尊稱為“經”的,僅此一部。
至晚唐之后,十大宗派名存實亡,三論宗、唯識宗、成實宗、俱舍宗等各宗幾乎都已無人研究,傳承斷絕,只剩禪宗、凈土宗二家,其中又以禪宗發展最盛。公元868年制、敦煌莫高窟出土的《金剛經》,雕刻精美,刀法純熟,圖文凝重,墨色勻稱,文字清晰,雕刻技術已達到了高度熟練的程度,是世界上現存最早的印刷書籍之一。現存英國倫敦大英圖書館。
建于盛唐和中唐時的(713~803),位于今中國四川省樂山市的樂山大佛,高71米,是世界上最大的石刻佛像。現成為一項文化與自然雙重遺產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其工程浩大,耗時90年完成。
北宋初期,朝廷對佛教采取保護政策。佛教借助禪宗復興,呈現“教禪一致”的風氣。諸派宗師多推行教學,讓佛學普及于民間。宋朝復興佛教,因此有不少佛塔的興建。
遼代耶律王朝佛教發展強盛,遼太祖有意吸收中原文化,曾建天雄寺宣傳佛教;遼太宗取得了燕云十六州后,對佛教特加保護。西夏王朝,歷代諸王均崇信佛教,除自宋朝請經及翻譯、雕印佛經之外,并致力于寺塔的建設,故境內寺院林立。現存莫高窟有塑像與壁畫的洞窟中,西夏所開者有三窟。金代在經書刊刻上有舉世聞名的《趙城金藏》,《趙城金藏》收錄了唐朝玄奘法師從印度取回的佛經的稀世孤本,為無價之寶。
蒙元的統治者崇尚藏傳佛教,但對漢傳佛教也采取保護政策。雕印了著名的普寧寺版的《大藏經》。明代,在禪凈雙修、三教合一的潮流下,凈土宗在佛門及民間成為信仰主流。
清初皇室崇奉藏傳佛教,對漢傳佛教采取限制政策。清末時,全國僧尼大約高達80萬人。從整體來說,清代的佛教宗派都是繼承著明朝,當中以禪宗為最流行。民間則更為流傳,在許多民間文藝作品中普遍存在。
晚清至民國肇建之際,鑒于佛教之衰微,先有楊仁山居士創建金陵刻經處,精印佛典,大量流通。許多在中國失傳的佛教典籍又陸續由日、韓傳回中國,原先失傳的許多宗派又開始復活了起來。民國初年,諸教內大德如太虛大師、印光大師、虛云大師、弘一大師等出世,大力倡導與推動復興佛教。趙樸初等佛學大居士也相繼涌現,也為漢傳佛教復興立下汗馬功勞。
1945年,國共內戰開始,因為當時戰爭原因,前往臺灣定居的中國大陸佛教傳道人日漸多。
“文革”時期,漢傳佛教寺廟及僧侶管理遭到嚴重破壞。“文革”結束后,中國國務院組織進行修復和保護工作,設立中國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其中眾多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為佛教寺廟與建筑。同時,1983年4月9日國務院批轉《國務院宗教事務局關于確定漢族地區佛道教全國重點寺觀的報告》,絕大多數為中國大陸境內漢傳佛教重要佛教寺廟,共142座,對其進行保護管理。
佛教傳入中國,佛教經典浩如煙海。近2000年來,對我國社會產生過深刻影響。經過廣泛傳播,其影響滲透到人民生活的各個方面。在思想意識、風俗習慣以至文化藝術等領域都可以看到它的影響;在哲學上這已是哲學史家公認的事實。千百年來先人們為我們留下浩如煙海的佛教典籍,成為我國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