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究中國傳統文化元素在好萊塢影視作品中符號化

摘要：影視作品習慣借用一些人們較為熟悉的傳統文化元素，來闡述那些觀眾并不是很熟悉的東西。這樣久而久之，這些傳統文化元素慢慢地被觀眾所接受，并很容易產生條件反射，引發固定化的思考，這就是所謂的傳統文化元素影視“符號化”。這些年從《花木蘭》到《功夫熊貓》，中國傳統文化元素符號化程度越來越深，越來越生動。在這個過程中可以看到好萊塢正在深化對中國文化的認知。

關鍵詞：影視；傳統文化；符號化

電影作為人類主要的藝術傳播形式之一，是很多外國人了解中國歷史、感受中國魅力、認知中國文化的重要手段。中華民族的歷史源遠流長，傳統文化博大精深，而且隨著中國在國際上的地位和影響日益彰顯，世界也渴望通過了解中國的傳統文化來了解中國。而作為遠離中國傳統文化核心的西方人，則只能將自己對中國傳統文化的認知符號化在具體的可觀可感的事物中，所以好萊塢電影中中國傳統文化的符號化程度一定意義上代表了西方人對中國的了解程度。

一、象征和符號化

馬賽爾·馬爾丹在他的《電影語言》里面這么說過，“畫面在感性和理性范圍內同觀眾有著一種辯證關系，而它最后在熒幕上體現的意義是既受觀眾思想活動的支配，也受導演的創作意圖的左右，兩者在程度上幾乎是相等的。”或許也可以這么理解，影視作品中畫面的各種元素，不論是物體或者是事件，都可能是一種象征，或者更為準確地說，是某種程度上的一種符號。

熒幕上表現出的一切元素都具有一種意義，但是在很多情況下，它還可以包含另一層意義，這種意義只有經過思考和感受之后才會出現，比如班納特太太手中的蘋果可以代表誘惑（《傲慢與偏見》2005年導演Joe　Wright）；招娣裝派飯的青花瓷碗可以象征愛情（《我的父親母親》1999年導演張藝謀）；老劉苦心經營的澡堂可以作為傳統文化的載體（《洗澡》1999年導演張楊）。正因為如此，許多影片都喜歡用這種方式，來發動觀眾去想象，去感受，去理解影視作品中的各種元素。而這些元素，恰恰是人們非常熟悉的，有深厚感情的。然后借用這些大家熟悉的元素，來闡述那些觀眾并不是很熟悉的東西。這樣久而久之，這些元素慢慢地被觀眾所接受，并很容易產生條件反射，引發固定化的思考，這就是所謂的“符號化”。一方面，是指思維賦予外界對象以形式與概念，使對象比在純粹的自然中更容易認識。另一方面，是指人的活動不是被動地接受外來的刺激，而是主動地攝取，二者的結合就是符號化過程。

二、被符號化的傳統文化元素的特點

傳統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在漫漫的歷史長河中逐漸沉淀積累下來的財富，是一個國家和民族特有的價值取向、信仰審美以及外在形象。它包括象征民族信仰的宗教圖騰，特有的文字圖形、民族的服裝服飾、建筑的獨特風格、歷史的傳統故事歌謠、民間傳統藝術形式等等。而被符號化的傳統文化元素有一個共同點，它必須是了解或不了解這個民族的人都能知其一二的，就如同長城、功夫、龍之于中國；和服、相撲、神社之于日本。尤其在影視作品中，傳統文化元素的使用更多是為了代表、彰顯一個民族的形象和特點，那么出現的傳統文化元素必須是大家所熟知的，了解的，得到廣泛認同的。比如鄭曉龍2001年的電影《刮痧》，影片以中醫刮痧療法產生的誤會為主線，講述了華人在國外由于文化的沖突而陷入種種困境，后又因人們的誠懇與愛心使困境最終被沖破的感人故事。片中的“刮痧”療法便是一種大家非常熟悉的中國傳統文化元素——中醫。片子也借用刮痧療法在西方社會產生的誤會，來展現中西方的文化差異。又如李安父親三部曲之一的《推手》中，喜歡打坐、聽京劇、吃中餐、打太極的父親與美國兒媳的西式生活形成文化對抗，造成兩人的交流隔膜。這里面的打坐、聽京劇、打太極等等，也是大家非常熟悉的中國傳統文化元素。在所有人看來，這都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生動體現，正是這些使父親“符號化”為中國傳統文化的代表，與影片中的西方文化符號形成沖突和碰撞。

三、近年來中國傳統文化在好萊塢電影中的符號化程度變化

近年來，包含中國元素的好萊塢影片越來越多，從最初的《花木蘭》，到最近幾年的《木乃伊3》《功夫之王》《功夫熊貓》。中國傳統文化元素作為中華文化的提煉和結晶，卻被好萊塢電影大肆運用，以“中華文化”的軀殼傳播美國精神理念，并成為其大步打開中國市場的敲門磚。我們仔細觀察，好萊塢這些包含中國傳統文化的影片無一不是將鏡頭瞄準了中國神秘的功夫，悠久的歷史，奇特的自然和人文景觀，以及傳統的儒家道家文化，遙遠而且神秘，非常符合西方人對東方文化的想象。

在較早的迪士尼動畫片《花木蘭》里，影片中第一個畫面，便是萬里長城——典型的中國傳統元素。在這之后，我們會在影片中發現，花木蘭生活的地方，是一個非常美麗的鄉村，耕地，農夫，山水——又是一個典型的古老中國農業社會的形象。這種場景在包含中國元素的好萊塢電影中屢見不鮮，《功夫之王》中美國小子杰森醒來之后，發現自己身處一個中國鄉村，如果說這是花木蘭生活的地方，我相信任何人都能夠接受的。影片《花木蘭》中的另外兩個比較明顯的中國符號，便是片中的中國功夫以及那只被喜劇化的木須龍。中國功夫歷史悠久影響深廣，龍是我國古代傳說中的靈異神物，是萬獸之首，也是帝王的象征。作為如此重要且流傳較廣的中國元素，出現在里面更是不足為奇。大致分析之后我們可以發現，在動畫片《花木蘭》中，好萊塢給我們呈現了這樣一副畫卷，萬里長城，美麗的鄉村，勤勞耕作的農民，這里生活的人們練就著神秘的功夫，崇拜著神秘的靈物，這便是外國人或者說好萊塢眼中的中國。在表象層面塑造了一個中國之后，迪士尼卻沒有在主人公花木蘭的身上塑造出一個中國人，除了單眼皮、瓜子臉，我們看不到中國人的影子。片中有一個這樣的場景，花木蘭得到了皇帝嘉獎，然后她熱烈地擁抱了皇帝，這完全就是一個現代的美國女孩。可以這么講，迪斯尼版《花木蘭》的內核全是西方精神，或嚴格地講，是美國精神，她并沒有成功地表現中國傳統文化。

我們再來看看多年之后的《功夫熊貓》《功夫熊貓2》，除了《花木蘭》中的美麗鄉村和神秘的中國功夫，熊貓、太極陰陽、面館、廟會、針灸這些都是很中國的元素。影片里的五個師兄弟，分別選取了老虎、螳螂、蛇、鶴、猴子，因為這些動物在中國的武術里都能找到對應的拳法。片頭的剪紙化、面館門前懸掛的有倒“福”字樣的燈籠、面館里的瓷器和竹筷、師父吹奏的笛子、廟前的雕龍柱、舞龍鳴炮的歡慶場面等等，都是非常典型的中華文化元素。在成功呈現一個符號化的古老中國形象之后，《功夫熊貓》《功夫熊貓2》在人物的形象塑造上也比之《花木蘭》要成功很多。熊貓本身就是一個中國的符號，同時結合陰陽、八卦等元素，將熊貓的黑白與太極深度聯系，將中國功夫這個外國人也非常熟悉且感興趣的中國元素很自然地融合到主人公熊貓阿寶身上，而“神龍大俠”的稱號也跟中國人崇拜的龍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在人設上就使得影片主人公阿寶成為一個較為完美的中國傳統文化的符號化身。在細節刻畫上，也處處體現著中國的傳統文化，大戰前強調“內心的平靜”，《功夫熊貓2》的結尾更是特意加進了水的元素，設計讓阿寶在水上制服孔雀，處處呈現出道家“心如止水”“無為而無不為”“自然而然”的哲學思想。

四、結語

近些年來越來越多的中國傳統文化元素在好萊塢影片中的出現，中國傳統文化在好萊塢電影中從外表景觀的中國符號化，到人物內在的中國符號化，好萊塢越善于把握塑造帶有中國標簽的影片，并且取得了不小的成績。而反觀國內，影片過度商業化和缺乏傳統文化主導，近年來反映中華傳統文化的優秀電影越來越少，《梅蘭芳》《赤壁》《趙氏孤兒》等影片均沒有取得很好的認同，如何解決本土電影在弘揚中國傳統文化上碰到的問題，這方面，我們要積極向國外的電影人學習，效仿他們成功的案例。

基金項目：本文為宜春市社科規劃項目“傳統文化在影視作品中的符號化研究”成果。

參考文獻：

[1]馬賽爾·馬爾丹著，何振淦譯.電影語言[M].中國電影出版社，1992.

[2]李彬著.符號透視：傳播內容的本體詮釋[M].復旦大學出版社，2003.

[3]王志敏.電影語言學[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

[4]王志敏.現代電影美學體系[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

（作者簡介：洪念生，廣東汕頭人，宜春學院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教師。）